一個缺乏安全堡壘的孩子,看待世界時的心情就類似如此:整個世界令人緊張又焦慮,每個人似乎都不懷好意、難以信任。他們看待這世界的人,總是難以放心的全然信任,感覺似乎在提防著什麼似的。
當一個人內在缺乏充足的安全感,在每段關係中就顯得相當謹慎又擔心,深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傷害,於是變得抗拒嘗試、抗拒和別人互動、抗拒與人有深入的交流……不斷透過封閉來保護自己,反而逐漸將世界愈推愈遠。
摘錄自《#心理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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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早安:
昨天我們在贈書直播中談到記者白心儀勇闖世界各地,她可以說是個在心理上很有韌性的代表。
https://www.facebook.com/Psychologist.Hung/videos/237435074625978
這次要介紹的書,其實是延續之前的焦慮主題而來。而後天讓一個人容易焦慮的重要因素,就是依附品質。依附品質,又是心理韌性的關鍵構成。
我先用這篇文,把陳心理師的心理韌性架構有個簡要的鋪陳。這可以同時拿來理解自己,以及使用在親子教養領域。
祝願您,能看見過度保護自己,反而可能把愛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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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韌性的基石
【文/ 陳品皓】
對這世界上的任何生物來說,陽光、空氣、水是三個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對人類這種社群動物來說,人際關係也是生命中必要的條件。我們生活在關係當中,受到關係的滋養、撫育,同時也受到關係的傷害,關係對我們的影響實在太過巨大,以致於生命中的任何事件,幾乎都跟關係有緊密的關聯。
因此我想跟讀者談在家庭之中,人際關係與心理韌性的影響,以及我們可以怎麼培養跟孩子之間的關係,並且建立孩子自己的人際關係。
……
人際關係與心理韌性
多數人談到人際關係,都認為它很重要,因為一個人的人際關係好壞,會影響到他以後的學習甚至職涯發展。至於人際關係還有什麼重要的面向,很少人會想到,原來它跟心理韌性也有密切的關聯。
國內外已有非常多的研究一致指出,不管是兒童、青少年還是成年人,人際關係的品質與好壞,往往是決定心理韌性強度的重要關鍵之一,但人際關係往往也是容易被我們忽略的部分。因為我們常常以為,心理韌性應該是孩子本身的特質,忘記它也受很多外在條件的影響。
為了讓你更清晰心理韌性的輪廓,在這邊請容我稍稍介紹兩個簡單的概念:資產(asset)及資源(resource),這兩個詞在經濟學上有很嚴謹的學術定義,不過我只是借來做簡單的說明,還請別太嚴苛看待。
簡單來說,我們可以把資產看做是一個人擁有的內在能量;資源是一個人擁有的外在能量。這種劃分方式很粗糙,不過有助於我們理解心理韌性的概念。如果用公司來比喻,資產就是這家公司用來生產產品的設備、人力、制度等,而資源就是公司在外面跟別人競爭時所擁有的優勢,像是現金、人脈、合作廠商等,因此公司的資產如果運作得好,就能幫公司賺進更多資源,然後進一步汰舊換新,買來更好的設備、招募更優秀的人才,賺進更多的資源。
現在,我們對資產跟資源有了概念之後,就可以套用在心理韌性了。本書前面幾章介紹的概念,不論是自尊、自我覺察、自我效能感、自我接納、成長心態等,就像是孩子的內部資產,這些資產愈豐碩,就愈有跟其他人競爭的優勢;而人際關係比較像是一種外部資源,能帶來更多有助於孩子發展的機會。
不過想要有助益的人際資源,孩子的資產也很重要,因為有了好資產,就有機會得到好資源;同樣,優勢的資源也會進一步使資產升級。當然,有些東西既可以是資產,也可以是資源,不過我們就不用嚴格的去區分,最重要的是,我們因此知道心理韌性有內在條件,也會受到外在影響,而內在資產與外在資源彼此又會形成循環。
所以,不管是資產或資源,兩者對心理韌性都有很重要的影響(請見下頁圖示)。這也就是為什麼人際關係很重要。你可能會好奇,人際關係是如何影響孩子的心理韌性呢?這可以從兩大面向來談。
……
人際關係資源的兩大面向
當我們講到人際關係資源時,其實有兩個理解的角度,分別是孩子在家庭中的人際關係,以及家庭以外的人際關係,這兩大面向構成了孩子心理韌性的核心。
■ 安全堡壘:早期家庭中的人際關係
為什麼安全堡壘對孩子是重要的?如果缺乏安全堡壘又會怎樣?可以用一個簡單的例子說明。不知道你有沒有逛過鬼屋?園遊會或遊樂園有時候會有鬼屋設施,只要花一點點錢,就可以好好體會嚇破膽的感覺。
一進到漆黑的鬼屋裡,伸手不見五指,身處在詭譎的氣氛中,任何地方彷彿隨時會冒出嚇死人不償命的鬼。在逛鬼屋的整個過程中,我們心中不斷疑神疑鬼,感覺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出現恐怖的東西,這就是多數人的鬼屋經驗。
當你覺得屋裡都是恐怖的東西時,就隨時處在一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狀態,每個東西看起來都很恐怖又嚇人。而一個缺乏安全堡壘的孩子,看待世界時的心情就類似如此:整個世界令人緊張又焦慮,每個人似乎都不懷好意、難以信任。他們看待這世界的人,總是難以放心的全然信任,感覺似乎在提防著什麼似的。
我們不難想像,當一個人內在缺乏充足的安全感,在每段關係中就顯得相當謹慎又擔心,深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傷害,於是變得抗拒嘗試、抗拒和別人互動、抗拒與人有深入的交流……不斷透過封閉來保護自己,反而逐漸將世界愈推愈遠。
■ 社會需求:孩子環境中的人際關係
家中的氣氛、教養的風格,以及與家人互動的品質,塑造了孩子的價值觀、情緒核心與行為表現。當孩子開始慢慢擴展自己的生活圈,家庭以外的人際關係也隨之而來。
孩子出現了社會需求,開始跟不同的人來往、學習跟不同的人溝通、見識自己不懂的世界,並且透過跟各式各樣的人互動、相處來認識世界,並且覺察自己。因此,對大部分的孩子來說,學校或安親班就是一個人際修練場。
在修練人際關係的過程中,孩子將會逐步嶄露他的特質、價值觀、情緒與需求,並且透過與同學、朋友的互動往來,滿足被接納、融入好關係的渴望。這些經驗都是孩子日後累積人際關係資源的重要元素。
■ 人際關係,質比量更重要
在人際關係中,很多孩子會陷入「量」跟「質」的迷思,我們大人也會有類似的迷思,像是在乎孩子會不會交朋友,是不是很受歡迎,朋友多不多這種「量」的問題。但事實上我們看孩子的人際關係,只要先掌握到「質」的關鍵就好,也就是孩子有沒有辦法維持一段好品質的人際關係、在每一個階段有沒有辦法與朋友維持長期的關係、有沒有辦法信任別人、獲得別人的信任,在信任的基礎上深入交往,這些都是「質」的指標,至於朋友多不多、受不受歡迎,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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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摘錄自
《#心理韌性》
顛覆起跑點迷思,教出有耐挫力、熱情與目的感的孩子
https://cplink.co/OoDZUw3B
親子天下
https://www.facebook.com/parentingtw
陳品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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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是夠好的媽媽:是犧牲,還是責任?是妥協,還是平衡?放下對母愛的執著,恢復你的生命彈性,重新找回愛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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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招募定義 在 AppWorks Facebook 八卦
[AppWorks 創業者真心話] Davidd 劉于遜, CHOCO TV 共同創辦人
「Davidd 是 AppWorks 加速器 #2 屆校友,認識他 7 年,知道他經歷與共同創辦人白手起家、題目碰壁了 Pivot、抓對趨勢找到 PMF、一路成長到公司被 M&A。現在離開創辦的公司,準備再次開啟創業新旅程。關於創業點滴,Davidd 梳理出自己的一套心得,透過這次創業者真心話系列,分享給大家。」by 本月編輯 Alys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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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創業路上總會得到滿滿的建議。但回顧自己的經歷,如果現在的你,只能給初創業者 3 個關鍵字做為提醒,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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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Think Big, Start Small, and Fail F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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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hinkBig 一定要永遠思考 Big,這個 Big 不單是數量級的 Big。
絕大多數的人,因為看見而相信,但創業者,是因為相信而看見。所以很多時候的選擇,都是違反認知和人性的。哪怕全世界認為不可能、不理解、不認同,但你仍然深信不已,有紀律地去實踐。讓成果「被看見」,這就是創業的必經之路,也是我認為的 Big。因此,信念無比重要,才有可能啟發熱情、勇於面對挫折再突破。
回到 2011 年,當時 4G 及行動裝置正起步,加上網路吃到飽,有感在行動裝置上觀看影片這行為,一定是件會改變人們生活習慣,對比在那之前,觀看影音一定要在電視、電腦前,「行動影音」的用戶體驗,其實更符合人性、需求一定更加強勁。於是,哪怕沒有任何影視經驗和背景,我便抱持這信念往下開展、累積耕耘。
還記得當時第二屆 AppWorks Demo Day 上,我們的第一張投影片就僅寫了大大的四個字「行動影音」,大聲喊出我們要當這領域的專家領導者,看來是青澀的舉動,但其實我們想清楚了這方向非常可為,才因此顯得很大膽,這是我們的 Think Big。
相信你所看見的,就是 B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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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tartSmall 規模化,是後來的事,真的。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但如何明確走出第一步、且後續不會迷惘?你必須清楚定義事業的北極星 (North Star),通常是可量化的 1-3 個指標。無論內外在環境如何變化,時時檢視這些指標是否健康成長?如果有,階段性的混亂和不確定都會過去,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了。
回到我們創業初期,就算有了「行動影音」的信念,資源有限的我們,實際能做的非常有限。當時 YouTube 大量鼓勵開發者,透過提供的 Open API 開發更多元的影音應用,我們發現用戶面對成千上萬的影片,在行動裝置上非常不易搜尋、浪費不少時間。因此我們透過好的分類分級,讓用戶更節省時間、更便利收看喜歡的 YouTube 內容,陸續推出《30秒笑出來》《不好笑免錢》給想找笑料影片的觀眾、還有《MV 舞蹈教學》《音樂 MV 看到飽》《台灣演唱會》給喜歡舞蹈音樂的用戶,這就是我們的 Start Small。
有些題目聽起來不那麼 Sexy,且聽起來很不規模化,但因為就是這個 Small,讓我們開始了積沙成塔的過程,一系列影音策展 (Curation) 的 App,共累積超過 150 萬的下載量。
而我們選定的北極星,就是用戶點選 YouTube 影片的「觀看數量、觀看時間,以及平均每日停留時間。」定義清楚後,便義無反顧地做好服務。從一開始幾個 App,每月用戶平均停留 15-20 分鐘、創造 100 萬的點擊觀看,再透過每日更新、定期推播、首頁策展,讓用戶在個別 App 都能快速找到喜歡的內容,感受到服務的「溫度」,前面的數字便開始每半年翻倍成長。後來專注戲劇的 CHOCO TV,影片每月點擊觀看都是一兩千萬以上、平均每日使用時間達 20-30 分鐘,這都是我們剛開始做這題目時,不能想像的千倍成長,中間的辛苦,都換成「美好北極星」的實際成果。
第一步,一定很不規模化地低著頭走,但要時時刻刻清楚知道自己一直向著「北極星」走,才不容易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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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ailFast 嘗試本身就是個充滿錯誤的過程。
如果做一件事情不會犯錯,那極大可能就是嘗試的不夠、沒在創新。保持信念追逐北極星的過程,具體來說可簡化為「解決問題」:
- 解決客戶的問題,成就了更好的產品或服務、
- 解決內部組織的問題,成就了堅強的團隊、
- 解決外部產業的問題,就是成就了霸主的誕生。
而這些過程,很多時候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進三退二是常有的事,這就是嘗試失敗的必經之路。
面對失敗,如何衡量自己的能力是否仍在健康狀態上?就要時時刻刻檢視迭代 (Iteration) 速度,也就是在類似的問題、或在相同的時間段裡,整體團隊處理解決和找到方法的能力,是否比過往更上一層 (甚至是顯著優於)。
如果能感受這個迭代 (Iteration) 強度,就可以變成強力武器,見一個問題、解決一個。很多時候最終決勝都是在這個迭代,特別在這變化萬千的環境中,尤其重要。
最初,我們試圖解決用戶找影片的問題開始,透過前面提到 Start Small 眾多不同影音分類 App,開始累積具 Traction 的產品;再來解決行銷發行問題:我們在各別 App 裡頭去提供 Cross Promotion 機制,也是現在常見的蓋板廣告,連續累積高命中率、大獲好評的 App;後來為了解決少資源採購海量版權問題,我們招募數據團隊打造了內容大腦 (Content Brain)、配合電視台有經驗的版權採購,參與海內外的電視展、電視節還有版權展會,累積了精準採購能力,並建立產業上下游關係。
到這個時間點,已經驗證團隊迭代的能力,是市場數一數二不容小覷的。再來就是在版權競爭下,挑戰解決原創自製內容的問題。從市場趨勢,大膽預估對的題材,像是 BL (Boy’s Love)、靈魂交換及都會愛情,找到製作戲劇非常有經驗的內容長加入,開始掌握內容 IP 開發的能力;到後來,我們已具備全面商業化能力。
這一步一步,講出來好像只是兩段話,但每一段的佈局到執行、確立擁有這樣的核心能力,都是每天挑戰自己、迭代 6-12 個月的痛苦過程。失敗的教訓和不安的夜晚,遠比開心慶祝的日子多上太多。
幸運的,團隊實力和實績,都得到了市場的認同,2018 是時候該加足火力全速前進,因此選擇了加入國際大集團。而後,耳熟能詳的 OTT 產業,都是很後面的事了。
讓自己找到好的方法迭代 (Iteration),讓 Fail Fast 變成一個勝利本事。
“Think Big, Start Small, and Fail F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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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劉于遜 Davidd (double d) 是連續創業者。2011 年從 AppWorks #2 出發,與黃崇傑及翁瑞廷創辦 CHOCO TV,透過大數據 與 AI 購買版權、投資廣告與自製劇,以相對有限資源在台灣線上影視服務產業崛起,2018 年為 LINE 旗下 Mirai Fund 千萬美元併購,改名 LINE TV,並擔任執行長。2020 年離開 LINE TV 轉為純股東持續支持,並重回 AppWorks 這創業起點,以第二屆學長和創業八年經驗回饋這個「大家庭」,並重新充電、吸收大地精華,期待再次啟航。
目前在 AppWorks 擔任產業專家 (Fellow),負責引導創業者思考大數據與 AI 應用,並提供 AI 相關投資案的專家觀點。成大統計系、交大經管所畢業,熱愛三鐵,單車環島武嶺各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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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Works #Startup #Founder #OTT #創業者真心話
外部招募定義 在 Zen大的時事點評 Facebook 八卦
這篇讀起來很聳動,也似乎在尋找接下來如果全球經濟泡沫化後的代罪羔羊的意味!
如果資本市場如此脆弱到能讓一個人呼風喚雨,那是市場集體造成的脆弱性與風險。
問題也許不是孫正義,畢竟多的是這樣幹類似勾當的人,不然,說說看貝佐斯的亞馬遜巨大虧損計畫,引發多少仿效?
不過,這不是重點,我想到的是,如果上一波金融海嘯是次級房貸,這一波會否是過度融資與過度投資,也就是這篇談到的關鍵點,市場無力消化這些後金融海嘯時起快速崛起的資本遊戲的玩法...
當然,這是我初略的感受拉,能寫出這篇還是下了很大功課的,只是歸因於個人固然是好故事,卻往往只說出了現象背後的一小部分而已!
超級個體固然已經能對世界呼風喚雨也沒錯,但更關鍵的是讓超級個體取得這樣能力與機會的整個世界機制,應該被修正,否則,還會有下一個孫正義~
買不起的孫正義:誰能消化軟銀的大體量資本游戲?
孫正義投資方法的核心:一是認知套利,即孫正義常說的時光機理論——充分利用不同國家和行業發展的非平衡。先在發達市場如美國發展業務,然后等時機成熟后再殺入日本,之后進軍中國,最后進入印度等﹔
二是利用非對稱性的資金優勢來掠取頭部項目,頭部項目獲得巨額資金后繼續攻城略地,進而獲取該賽道的壟斷地位。
當年VC一筆項目投資不過幾千萬美元,對於全球資本市場不過是很小的體量,資本市場足夠消化它的風險。當軟銀從當年的幾十億美元逐漸壯大到今天Vision Fund的千億美元級,當他可以向創新創業公司投入數百上千億美元時,這意味著市場給這些公司的估值要達到幾萬億美元,體量之大,已經超過市場的消化能力。
以WeWork為例,這家聲名在外的聯合辦公概念公司,估值從頂峰時的470億美元跌到今天的80億美元,並不是這家公司自身業務和模式出現了問題,而是二級市場不再認可孫正義給出的高定價。
在投資界看來,今天全球資本市場上已經沒有人能消化孫正義所帶來的風險——這是軟銀當前面臨危機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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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改變游戲規則的人”
一個流行於創投界的說法是,多數投資人努力爭取成為Game winner(游戲贏家),而孫正義是少有的Game changer(改變游戲規則的人) 。
多年來,孫正義一直的想法是做“全世界最大的企業”。在井上篤夫寫的《信仰·孫正義傳》的結尾,孫正義說:“位居三流,含恨而死,我討厭這樣的結果。我要成為第一,而且遙遙領先。”
但生於日本、美國求學、日本創業的孫正義或許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沒有機會通過一個產品或者一個idea從零到一、僅憑實業就做成全世界最強大的企業。
所以他在2019年10月接受《日經商業周刊》採訪時發出感嘆:“互聯網革命發生時,我沒能征服。我的確取得了一些小成就,但更大的贏家是Google、亞馬遜、蘋果和Facebook。與它們相比,我為我們的規模如此之小而感到尷尬。”
1957年出生韓裔日籍的孫正義年少在日本受到冷眼,在美國才逐步獲得認可,他目睹了日本從強大走向衰落不可逆轉的命運,而在美國,他看到的是科技加金融的力量可以讓一個國家、一個社會,甚至一個個體如此強大。
1981年,孫正義在日本創建軟件銀行,從一家出版社開始,經過38年的發展,成為了日本最大的網站、最大的電子商務市場和第三大移動通信公司。在海外,軟銀投資過全球600多家公司,包括給其創造最豐厚回報的雅虎與阿里巴巴。
軟銀集團今天的市值是773億美元。但比起孫正義口中的贏家——市值10934億美元的蘋果公司,這個成績遠沒有達到他心目中“全世界最大”的目標。
孫正義多次試圖讓日本、韓國在高速通信上押上國家的未來。孫正義的一個觀點是:“過去30年,深刻影響了我們的三個指標是:CPU運算能力、存儲介質的尺寸和通信速度,這三個指標的增長速度是100萬倍。”
1998年6月,亞洲金融危機把韓國推向深淵的邊緣,孫正義和他的老朋友比爾·蓋茨造訪了青瓦台。在會談中,當時的韓國總統金大中向孫正義問道:“為了重建我們的經濟,你認為我們需要做些什麼?”
孫正義回應。“有三件事,”他說,“首先、寬頻。其次、寬頻。第三、寬頻。”蓋茨點頭說:“我百分之百地同意。”
當時金大中並沒有完全理解寬頻,但這位總統很快就發布了一項行政命令使得寬頻覆蓋全國。這使得韓國在高速連接方面成為亞洲領先。
對世界經濟、政治變化的高度敏銳最終讓孫正義抓到了一個大機會,並且他比別人更極致地執行了它。
2016年開始,孫正義組建規模千億美元的投資基金——“願景基金”。前百度總裁陸奇在接受《財經》記者採訪時稱,當時大家都看了這個機會——基金周期會變長、規模會變大。“但孫正義一口氣募了一千億,是讓我有點吃驚的。”
創新工場創始人汪華曾告訴《財經》記者,正是因為蘋果、谷歌、亞馬遜這樣超級巨頭的出現,使得需要超級大基金來與之抗衡。
“標准的投資只要做好投資就行了,但要和超級巨頭抗衡,光做好投資是不夠的,更有效的做法是——用足夠多的錢,把產業投資和財務投資結合在一起。”汪華說。
作為風險投資人,他們優先考慮的是基金收益,基金規模越大回報率越低,這是一個必然的規律,所以在願景基金之前,沒有人想過可以募集這麼一個超大規模的基金——因為它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而孫正義想的是,他可以通過超大規模的金融資本控制頭部公司來實現堪比單一巨型企業對世界的影響力。”一位長期觀察軟銀的投資人說。
孫正義在美國和歐洲布局,在中國和東南亞布局,他把世界分為了七個垂直賽道進行投資:消費、企業服務、金融科技、前沿技術、醫療科技、地產建築、交通物流。他並沒有選擇向每家公司投資一小筆錢,他更不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出售股份,以賺取快速的利潤。他的做法是:大手筆投資同一賽道的多家競爭公司,謀求大股份甚至控股。
觀察孫正義過往的投資組合,他傾向投戰爭已經結束的公司或者通過燒錢可以迅速使戰爭結束的公司,因為這樣才能保証最大概率押中賽道的最終勝出者。投戰爭已經結束的公司,最后公司即便破產了,孫正義持有的也是債——這又是典型的資本家思路。
孫正義投資了Uber所有的競爭對手(分別位於美國、中國、印度、巴西和東南亞)並在2018年終於投資了Uber本身,其在UberG輪融資時才入局,一出手就高達77億美元,一舉拿下超過15%的股權,成為Uber佔股最大的外部投資者。據《財經》記者了解,孫正義甚至一度希望促成Uber和滴滴合併。
“軟銀不是誰的盟友,而是所有人背后的那隻手。”一位創業者評價。
如果每個大賽道通過合併最終形成一到兩家超級公司,這些超級公司共同組成一個形式鬆散的公司網絡,而這個網絡背后的控制人正是孫正義——這或許是他的終極目標——一個超級網閥建構的終極、有序的世界。
目前,願景基金在軟銀集團的地位正變得越來越重要。今年8月,軟銀在財報展示中,毫不掩飾整個集團“棄實體,轉AI投資”的戰略傾向。
矽谷老牌風險投資公司Benchmark合伙人Bill Gurley將軟銀的錢比作是“資本武器”。他認為軟銀的打法在以前的商業史上絕無僅有。這也是為什麼,同樣是Uber與WeWork的投資方,對軟銀而言,這兩個公司均是軟銀的“虧損”﹔但對Benchmark來說,它們成了Benchmark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回報的新故事。
Benchmark想要的是賺錢,而孫正義,他想要的是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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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的下半場失效
大約在八九年前,軟銀的戰略團隊展開了一項研究,研究集中在一個問題上:為什麼在某個時間點以后,英國在賽馬比賽中連連慘敗?
最后孫正義總結說,英國賽馬行業的衰落是由於過分強調純血統。他認為,賽馬和企業都需要新的DNA來發展壯大。
孫正義把找到一個新的DNA比作鲑魚卵的孵化。雌性鲑魚一次產的2000到3000個卵中,只有一個雄性和一個雌性卵能夠存活下來。如果有更多的存活者,鲑魚就多到會溢出河流。如果更少,那這個物種就會瀕臨滅絕。
按照計劃,孫正義將投資最多5000家由有前途的企業家領導的企業。這些企業通過聯盟或合並來雜交他們的DNA並找到其中幸存的鲑魚。
我們可以從賽馬研究和鲑魚理論看出一絲孫正義的思考套路:往往從謹慎的研究開始,得出一個非常規但合理的結論,但最終,用一種極端的方法把這個結論運用到現實中。
願景基金是如何將孫正義的想法付諸實現的?通過採訪一些在矽谷的投資人,《財經》梳理了願景基金的投資套路,它分為“三步”:
第一步,沒跟創始人談之前,孫正義團隊研究每個領域最牛的公司,他們花費數月時間了解每家公司和創始人。經過投資經理篩選之后,那些被嚴格挑選的創業者最后才能參加與孫正義的會面。
第二步,孫正義施展個人魅力的時刻到了。約創始人在自己城堡式的家裡聊聊天,或者打打高爾夫,亦或是派出直升機接上創業者。通常聊完5分鐘,孫正義會拋出他的經典問題“如果錢不是問題,你會怎麼做?”、“我們怎麼才能幫助你擴張100倍?” 會面時間基本控制在半個小時之內,出手至少1個億美元。如果創始人拒絕,孫正義會祭出他的“招牌武器”:“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投資,我就把錢砸向你的競爭對手。” 有創始人曾經找孫正義融資,本來想融1億美元,結果孫正義聽了五分鐘說,我給你7億美元,但代價是有著高昂的擴張要求。剩下的半個小時都是創始人在砍價,能不能少給一點? 東南亞打車巨頭Grab創始人陳炳耀(Anthony Tan)曾經向《彭博商業周刊》回憶幾年前孫正義是說服他接受軟銀投資的情形,孫正義提起了他對馬雲的早期支持,當時馬雲是一名默默無聞的教師,現在則是中國首富。 陳炳耀復述孫正義的話,“多年前,馬雲就坐在那兒,”孫正義說,“陳炳耀,你收下我的錢。這對你好,也對我好。如果你不要,對你可不太好。 和此前此后的許多人一樣,陳炳耀收下了孫正義的錢。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了滴滴和Uber身上。
第三步,投完之后,軟銀願景基金會在自己80人的投后管理團隊中,派出幾位與被投公司一起研究增長策略,並推動被投公司之間的資源整合,甚至業務的擴張、剝離。 軟銀集團的三步套路顯示,孫正義在用PE(Private Equity,私募股權投資)式的套路去做風險投資。這套投資打法在互聯網紅利早期是非常有效的,因為互聯網紅利早期有巨大增長空間,只要賽道選對、頭部公司顯現,資本便可成為這些公司的戰略支點。 但到了互聯網下半場,市場進入“L型增長”,這套打法會非常可怕。要把手中募集的巨額資金花出去,孫正義不得不投入那些大賭大贏的公司,但這些公司底盤不穩,軟銀所給予的巨大投資款又催生了這類創業者+軟銀自身的盲目自信。這是悲劇的開始。 願景基金重倉的滴滴、Uber,都是典型的被資本推動長出來的巨獸:不必在業務上競爭,出高價並了就行,將來壟斷后能賺回來。
軟銀的投資鼓勵創始人承擔過多的風險,但同時,它對創始人只施加了很少的限制,除了不斷要求他們擴張、擴張、擴張。一些華爾街的評論者指出,正是WeWork創始人亞當·諾依曼(Adam Neumann)的過度增長策略讓公司陷入困境。
孫正義曾說,“公司唯一的上限就是創始人的野心”。他在投資WeWork時告訴諾依曼,“在一場戰斗中,瘋子比聰明人更容易贏。”
一位矽谷的記者說,諾依曼創業時還是個“正常人”,但此后越來越失去敬畏心,在被踢出自己一手創建的公司之前,諾依曼沉醉於龍舌蘭、大麻、邪教,他把一個CEO能做的“瘋狂”事兒都做了。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當諾伊曼准備進行首次公開募股(IPO)時,他正在馬爾代夫沖浪,當時紐約的高管們不斷請求諾伊曼趕緊回來審閱發布給投資者的重要文件。但諾伊曼不願縮短行程,而是召集一名WeWork員工到馬爾代夫進行現場簡報。 軟銀並沒能教育甚至提醒諾依曼如何正確行事。軟銀是怎麼做的?它的做法是,一直試圖把WeWork從一家房地產公司包裝成一家科技公司、一家AI公司,並高調宣傳。
評論家Shira Ovide在Bloomberg的專欄中寫到,諾伊曼承受了大部分譴責,但其他人也應該承擔責任,比如充斥著重要人物的董事會,包括軟銀、Benchmark、弘毅資本。 “WeWork不僅僅是某些人的失敗,這是過去10年一直處於低息環境的結果,這種環境促使投資人將資金投向那些承諾快速增長的資產。”Shira Ovide寫到,“那個愚蠢的時代造就了燒錢的網約車公司、視頻公司等等,但那個時代不會永遠持續。”
孫正義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上個月的一次企業務虛會上告訴企業家,他們需要在幾年內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建立可持續的業務上。
同時,他正敦促基金員工推動擁有股份的公司產生現金。 公允地說,軟銀集團前三大投資項目分別是WeWork、Uber、滴滴,雖然回報率不高,但並不能代表孫正義整體的失敗。
因為孫正義還投了大量AI和大數據公司、企業服務、醫療科技,這些領域都還沒到下半場,還在繼續增長。但AI爆發還需要時間,巨大行業集中度的時間還未來臨,他們無法消化掉軟銀巨大的資金。
孫正義的投資方法,必然會碰到經濟周期波動帶來的挑戰。20年前孫正義可以從破產中走出來,核心還是因為他收購了日本雅虎,互聯網泡沫破滅后,他又投資了阿里巴巴,這些公司給他帶來了頂峰回報,這是優秀公司帶來的頭部效應。
但今天的問題在於,不管是WeWork還是OYO,它們不是雅虎,更不是阿里﹔而今天孫正義也沒有再遇到當年互聯網+移動互聯網雙浪疊加這樣的大機會。
在孫正義身上,可以更深刻看到,每一種投資風格都只能在特定條件下賺一類錢。“絕大部分成功者都一樣,就是他的思維方式、資源、特質、timing(時機)匹配了一個時代的大浪潮,浪潮紅利結束了,他們也就不靈了。”一位創業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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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阻擋孫正義?
優衣庫創始人、日本迅銷公司會長兼社長柳井正一直是軟銀的外部董事。根據日本媒體報道,他至少勸阻過孫正義的一次離職、一次瘋狂的擴張想法和一次輕率的承諾。
2016年柳井正曾嚴厲批評孫正義,因為孫在未經董事會批准下承諾在美國進行大規模投資。
當時孫正義向特朗普承諾,軟銀將在美國投資500億美元,創造5萬個新的就業崗位。 軟銀集團的董事會有12人,其中包括馬雲、柳井正在內的四名外部董事,軟銀董事會的平均年齡是59歲。軟銀集團沒有設AB股,孫正義在軟銀集團佔股21.94%,是軟銀集團的單一個人大股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在架構上,願景基金為軟銀集團(SoftBank Group)的子公司,除了願景基金,軟銀集團旗下還包括了ARM、Sprint、日本雅虎等其他子公司。願景基金由日本軟銀集團於2016年發起,2017年成立,是全球最大的私募股權投資基金,規模970億美元(加上關聯基金Delta總額為1030億美元)。目前,願景基金財務收入並表到軟銀集團。
如果說之前軟銀內部還有人可以阻止孫正義,今天看起來幾乎沒什麼人可以對孫正義說不了。尤其在願景基金內。 願景基金的投委會(Investment Committee)只有兩個人,分別是孫正義和願景基金CEO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
換句話說,孫正義不僅不想有不同意見,他甚至可能都懶得聽到。
自從三年前成立以來,願景基金就擴展到了100多名投資人員,並在短短三年內投資了近850億美元。《財經》了解到,願景基金在全球有三個最主要的辦公室:日本是軟銀集團所在地,CEO及很多高層將辦公室設立在倫敦,美國是願景基金人數最多的部門,約有400多人。
2019年開始,倫敦團隊正在迅速擴張中,人數已經快接近美國﹔願景基金管理合伙人Eric Chen正在上海組建願景基金中國部,目前擴張到十幾個人。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道,願景基金的許多員工對孫正義做出的投資決定感到沮喪,並且孫與員工的溝通是不暢通的。
自2019年春季以來,大約有十二名投資人員從願景基金離職,許多人對缺乏經驗的投資主管、團隊之間溝通不暢以及激勵機制不夠感到不滿。
願景基金沒有像投資基金一樣分享一定比例的投資利潤,而是將錢借給員工,讓員工將錢共同投資於該基金。這意味著如果基金表現不佳,他們的這筆錢便有去無回了。
在WeWork變成一個燙手山芋之前,軟銀集團的內部進行過一輪權力斗爭,但結局是——那些反對投資WeWork的人都辭職離開。 “WeWork是內部最復雜的案例”,一位軟銀內部人士告訴《財經》,在后來孫正義對WeWork持續追加的投資中,內部也有很多反對和質疑。
軟銀的兩任前總裁,尼克什·阿羅拉(Nikesh Arora)和阿洛克·薩馬(Alok Sama)都是內部對WeWork不看好的人士,他們在投資之前做了大量早期調研,並在2016年就建議不要以80億美元的估值投資WeWork。
2016年開始,阿羅拉和薩馬分別卷入軟銀內部的股東斗爭。有投資者匿名致信要求對阿羅拉進行調查,這個跟孫正義“親近得有點狂熱”的印度人阿羅拉就職不到兩年,於2016年中離職。
市場猜測阿羅拉的離開與軟銀發起的內部調查和孫正義不願意退休有關。 為了平息沙特人對軟銀內部利益沖突的擔憂,薩馬后來也被禁止參與願景基金的工作,在2019年離開軟銀。內部有一種看法,如今願景基金CEO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在軟銀內部的崛起,是以犧牲薩馬為代價的。 如今,孫正義的左膀右臂,也是願景基金的核心決策層是以下兩位人士: 負責投資WeWork的人是羅恩·費舍爾(Ron Fisher),這位71歲的老爺爺目前是軟銀集團副主席,也是願景基金投資負責人,他跟隨孫正義多年,是孫正義最信任的顧問,孫正義做任何重大投資決策,他幾乎都在場。 羅恩·費舍爾的投資組合並不多。他名下只有兩個投資案例:上一個投資的公司是一家IP授權的體育用品零售商Fanatics,之后就是WeWork。這麼多年只有兩個投資且在不同的領域,這讓WeWork看起來更像是踐行孫正義的個人意願。 另一個核心人物是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57歲,此前在德意志與瑞銀工作,他2014年開始加入軟銀為戰略投資部的負責人﹔2017年成為願景基金的首席執行官。他是幫助孫正義贏得450億美元沙特基金背后的人,也是願景基金“股東運動”權力運作的中心。 孫正義這兩位左膀右臂對WeWork充分樂觀,費舍爾也進了入WeWork董事會。
曾有媒體報道稱,軟銀內部黨派林立,高管們摩拳擦掌爭得孫正義的歡心。盡管這些反對者並非主要因WeWork而離開,但隨著他們的辭職,孫正義身邊越來越缺乏“不同意見”。 一位接近願景基金的投資人士稱,目前孫正義招募的投資人在加入願景之前,多數已很久不在一線。“他無法招到市場上最好的人才。”
孫正義可以否決基金高管的所有投資決策,而且往往是在最后一分鐘的時候。《財經》記者獨家了解到,OYO進中國的時候,OYO其他投資人都持反對意見,只有孫正義一個人支持OYO進入中國市場。
唯一能制衡孫正義的,恐怕只有願景基金一期最大的LP(Limited Partner,有限合伙人,指出資人)——沙特主權財富基金。願景基金一期出資人包括沙特公共投資基金(450億),軟銀集團(280億美元),阿布扎比穆巴達拉(150億美元),以及蘋果、夏普、高通、富士康。 沙特保留了他們想否就能否的權利。最初幾筆投資時看起來一切都還好,所以沙特沒行使這個否決權,由著孫正義一擲千金,直到他們否掉此前軟銀准備花200億美元去控股WeWork的豪賭。 但到了正在募集的願景二期基金時,沙特主權財富基金對二期意願不大。最后軟銀集團決定自己投入400億美元。少了像沙特這樣的大LP,投資基金出資人更加多元化,反而加強了孫正義的話語權。
無論是軟銀集團還是願景基金,孫正義是絕對的太陽,優點是效率高、目標明確,但內部長期缺乏制衡和反對聲音,會讓這個組織不夠有彈性,讓偏執狂更偏執。 從年少時,孫正義就是一位目標至上、厭惡受到他人控制的人。高中時期,孫正義利用暑假期間去美國學習了一個月的外語。回來之后,他只讀了一個學期就中途輟學,想轉到美國的高中。孫正義當時想要去美國的心情,就如他的偶像坂本龍馬脫離土佐藩一樣,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丟下病重的父親也要離開。 孫正義深深崇敬坂本龍馬(Sakamoto Ryoma)(1836 - 1867),他是推翻德川幕府的關鍵人物。
坂本龍馬是勝海周(Katsu Kaishu)的忠實門徒,而這位武士最初打算暗殺后者。 孫曾經對日本媒體表示,他欣賞坂本龍馬對待朋友和敵人的方式。然而,孫認為,坂本龍馬應該從更廣闊的視角看待日本的未來,而不是把一切都看成是黑或白,好或壞。 但對於孫正義來說,好壞不能衡量的東西,盈利或虧損能衡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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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市場已經難以消化孫正義
在投資界人士看來,孫正義的“賭徒心態”在他第一次遭遇破產危機時就顯露無遺。
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評級機構把軟銀信用等級定義為BB級“投機型”時,其股價縮水40倍,新資金來源全部斷絕,軟銀陷入絕境。
一年后,日本寬頻政策開放,孫正義決定轉型寬頻業務“雅虎BB”,他在各個樓道、管道間鋪設接線,但遭到日本最大運營商NTT阻撓。孫正義還需要在最后幾棟樓鋪設暗光纜就可以連成一個環了,但NTT不願意交出暗光纜。
面臨絕境時,孫正義的解決辦法是,去總務省當面抗議,並借來打火機威脅要“自焚”。
“你們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手裡有許可權。如果這種狀況持續,我的事業也到頭了,我會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終止雅虎BB,然后回到這裡澆上汽油。”他在現場說。
孫正義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斗志高昂,他說自己為了公司可以連命都壓上去。在這些困境時刻,孫正義每天工作到凌晨3點,他表現得斗志高昂。
直到2003年,軟銀還在巨額虧損中。他萬不得已出售了青空銀行的股份,這是讓他最難受的事:“我很害怕,我恨我自己。”那一年8月,寬頻業務盈利了。軟銀走出泥沼。
今天孫正義願意花費近190億美元,謀求一家估值80億美元公司80%的股份,這不合常理。但這非常像是孫正義做出來的事。
他曾在一片質疑中收購日本掉隊的運營商沃達豐,引發股價下跌60%,背負巨債,花了七年時間讓它起死回生,成為日本盈利情況最好的運營商。他失手頻率一樣高,Sprint被收購后一蹶不振,軟銀債券被調至垃圾級。過去幾十年,軟銀一直在大起大落中——這極大加強了他的自信。
孫正義20年前的做法和今天的做法沒有本質不同,但不同之處在於,以當時軟銀的體量,市場是有足夠空間和時間來消化它的風險。而今天,當它向市場投了千億美元,資本市場上已經沒有人能消化它的資金。
孫正義擅長大體量資本游戲,他能不停從銀行貸款、發債,是因他手裡有大量一二級市場公司股票可以抵押、變現。
但今天的問題不是沒有錢,而是錢太多但缺乏有效的行業可以去消化。所以孫正義的問題不會出在錢上,而是出在經濟本身的問題上、出在其所重倉押注的行業和公司本身。
關於經濟周期的悲觀情緒還在蔓延,如果出現任何“黑天鵝”引發這部分質押物的集體縮水,或者軟銀出現“債務危機”,所有與它相關的科技公司都得跟著遭殃。
在孫正義募集“千億願景基金”賺足光環時,軟銀集團也債台高筑。截至今年上半年,軟銀有1400億美元的債務,扣除現金與現金等價物的債務額后,還有460億美元的淨債務。
他曾在2000年投資阿里巴巴2000萬美元,2004年投資4000萬美元。19年后,孫正義在數次套現后還持有阿里巴巴26%的股票。按照阿里如今的市值計算,僅僅是阿里這部分股票就價值1100多億美元。
軟銀曾經通過減持阿里巴巴的股票獲取收購ARM缺失的現金流﹔2019年6月軟銀還拋售了7300萬份阿里巴巴美國存托憑証,佔阿里總股份2.8%,成功套現111.2億美元。
軟銀還多次在發債時把阿里巴巴的股票作為抵押物——這意味著,一旦軟銀現金流周轉出現問題不得不變賣資產,阿里巴巴也會因股票被拋售一起受影響。同樣,如果阿里股價下跌,軟銀也會面臨巨大壓力。
然而,有投資界人士評價說,阿里的未來和買方市場當然是巨大的,但這些恐怕都裝不下孫正義的夢想。在一個不斷變化的資本市場裡,特別是美國牛市持續多年,盛極必衰的規律使然,持續的規模膨脹和估值上升,終究有價值理性回歸之時,WeWork最近的估值縮水,就是對孫正義式的投資擴張最新的警示,問題在於,他是否清醒意識到了並有能力扭轉?
原文引述:2019年10月28日出版的《財經》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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