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回嘉義,到外婆的雜貨店跟外婆拜晚年
這個小小的、看起來陳舊殘破的小店鋪,養大了媽媽,也養育了我和弟弟。
外婆的雜貨店位在嘉義新港的小村莊,鄉下的村落都是群聚式的,一個庄頭住著幾十戶人家。
庄頭之中必有一個有著大廟埕的寺廟,環繞著這聚落的則是稻田,沿著小路越過了外邊的田才會看到另一個村落。
年輕的時候曾到朋友家作客,朋友住的地區不繁榮,一過九點就頗為安靜。當天晚上他的姊姊問我:我們這邊很鄉下吧!我只有笑笑,心裡os:姊姊啊,你沒有看過真正的鄉下呀!
小村落裡,除了有信仰中心還會有八卦中心,通常這個八卦中心就是雜貨店。
雜貨店每天早早地拉起鐵門做生意,打從各家小孩上學前開始忙到店老闆準備睡覺了才拉下門,禮拜一到禮拜天,天天營業。
小店鋪裡什麼都賣,舉凡牙膏牙刷、衛生紙、罐頭、醬油、用塑膠袋分裝成一包包的鹽、整籃雞蛋、煙酒、各種飲料、泡麵、用透明塑膠桶裝的紅色芒果乾和足球巧克力、青箭跟飛壘口香糖、便宜大罐的洗碗精洗衣精、廚房洗潔劑、奇異筆、膠帶、紅包袋、有時還有感冒糖漿
店面小,大抵上每個商品品項都只有一個品牌,不像全聯家樂福洗碗精一字排開就有五十款選到眼睛花,老闆賣什麼牌子你就買什麼牌子,省了選擇倒也輕鬆省事。
靠裡邊的架子下頭,有著塑膠大水桶裝著的麵粉和白米,要買時用塑膠水杓舀入塑膠袋裡,放在指針磅秤上頭秤量(鄉下雜貨店是不流行環保也不擔心塑化劑的)
農忙時兼著賣農藥肥料,農藥放在店鋪邊的另個房間,不是我需要補貨的區域對它們我不甚了解。
賣過桶裝瓦斯,洗澡洗到一半沒瓦斯,嚷嚷著請老婆打通電話來,我媽一個人把半人高的瓦斯桶轉上推車,再走路推著瓦斯桶過去。在門口因為扛不動只能直接把推車推進去廚房換,從客廳到廚房清楚的可以看到推車的輪印。而20幾年前我那個子比我嬌小瘦弱的外婆竟然可以一個人扛桶裝瓦斯!看到時簡直沒把我給嚇死!!!
也曾有一個小房間,裡頭裝著幾台街機:快打旋風、魔術方塊、小蜜蜂和麻仔台,雜貨店家養的孩子(不就是我跟我弟),都會在櫃檯拿硬幣去玩,打到看都不想看。
雜貨店門口擺著木頭長椅兩張,村子裡的人來買完東西就坐下來,休息之餘邊跟大木桌旁包著檳榔的人聊天(人=外婆、阿姨、我媽)
檳榔利潤不錯,我阿姨手很巧很俐落,包葉檳榔捲得又快又好。我小時候覺得在葉子上抹白灰,捲起來再填入一顆檳榔的動作很好玩,學著樣子包過幾顆,但旁邊看的阿杯都不要吃,他們說:你包的吃了會嘴破(大笑)
人們在此聊天內容通常就是村里八卦,誰家生了第三個女兒都生不出兒子、誰家今年種了好價格的作物賺了不少、誰家娶了越南新娘我是否也要幫我兒找一個?農藥肥料又要漲價了好煩、國民黨都沒在做事很爛、順口再問問在一旁看電視的我書唸得如何、女孩子家長大去當護士或念師專最好(當時已經沒有師專了)
在雜貨店口,人們討論政治、抱怨民生、更新各家八卦,小小村子裡的幾十戶人家,每一戶都與雜貨店熟識,人們在這裡交流著濃厚的情感,緊密連結著這樣一個村落。
直到現在,外婆的雜貨店還是很大程度地做著幾十年來做著的事。當然了!鄉鎮裡開了全聯、五金賣場,商品齊全還有冷氣可以吹,但當你準備著晚餐,打開鹽罐卻發現裏頭空了,村子裡的雜貨店是你最可靠的夥伴,差遣小孩跑一趟,三到五分鐘就有鹽可以讓你繼續炒菜。
我不知道現在靠著外婆一個人支撐的雜貨店還可以營運多久,只能每次回家時,繞過去看看,看看外婆也看看這個曾住過的地方。
外婆的雜貨店,在村落裡是一個不可或缺的精神所在
在我心裡,也是。
#外婆的雜貨店
#有家雜貨鋪
#瓦片平房天花板夾層上頭擺滿了玉蘭花平版衛生紙
以前回家,外婆對我說:要吃什麼自己拿(台語)
現在回家,阿祖對兩小也說著一樣的話
平時少吃零食飲料的孩子,一罐黑松沙士即可打發
外婆年紀大了,沒有太多精神招呼甘阿孫,若是早個幾年,這一罐可能會自動變成一手,外加洋芋片餅乾糖果拿好拿滿呀!小孩若知道應該會感嘆生不逢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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