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前, 到附近銀行的櫃員機中心提款.
大熱天時, 中心冷氣開放, 甫進內暑氣立消.
離開時, 瞥見一中年男人赤裸上身, 蹲坐在門外的石階上.
他褲上有點點油漆, 拿著半支水, 正用毛巾擦汗.
為怕阻人出入, 他盡量坐在最側邊.
櫃員機中心自動門時開時關, 冷風時至;
他便在這裡稍作休息享受.
原來, 銀行中的冷氣, 也惠澤了不少外面的人.
回到分校, 準備上堂.
這班安排了免費補習, 讓有需要的學生就讀.
一個男孩已老早到達, 端坐在第一行.
看到我, 站起來點頭, 說:
‘老師, 你好, 我今天第一次上堂.’
‘歡迎你.’ 我道.
同學陸續到達, 坐在後排居多, 搏上堂時偷玩電話我看不到.
堂中, 他拿出鉛筆, 寫下我教的所有東西.
有幾次, 我吩咐學生用螢光筆劃下重點.
只見他手執螢光筆, 在字上劃了多次, 總出不了色, 稍稍慌亂.
我把用開的一支遞給他, 說:
‘借呢支俾你試下啦, 藍色靚呀.’
他雙手接過, 說聲多謝.
每次劃完, 都會套上筆蓋.
同檯食飯, 各自修行.
他全程專心致志地聽書, 時或點頭表示明白;
手則奮筆疾書, 生怕錯過了一點一滴.
反觀班中個別學生, 卻坐在一角, 茫然地只是等落堂.
放學時, 其他同學一哄而散.
他把椅子推回桌子下, 然後雙手把螢光筆還給我.
‘不用還, 給你的.’ 我道.
他說:
‘不好意思, 因為我已經是……’
我不容他說下去, 只強調要聽老師的話.
多番推讓, 他才接受.
‘再見老師, 多謝老師.’
離開時他說.
趁第二堂的學生未到, 我走出分校買飲料.
便利店在銀行轉角, 經過時我又見到那孩子.
他手中仍拿著剛才的螢光筆, 正與他父親在一起, 口說比劃著一切.
我定神一看, 那父親正是我上堂前見到在銀行外的中年男子.
原來, 曾在那裡,
他一邊乘涼, 一邊等兒子放學.
孩子也不辜負父親的等待, 曾珍惜學習的每一刻.
天佑善人.
或者,
這父親不知道的是,
其實, 上天已把最大的資產賜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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