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結子過世的新聞,有些留言讓人看了很難過。
"產後憂鬱就是想太多""太自私了,為什麼不想想自己的孩子?"
關於產後憂鬱症,大多數人還是不了解吧,我想分享三年前的舊文,談談我的親身經驗。
在女兒出生後的大半年裡,其實我並不算快樂。人到底為什麼要生孩子呢?為什麼好好日子不過,要這麼折磨自己呢?我一直反覆不停的想著。
看多了歌頌母親偉大,強調家庭溫馨的戲劇和小說,也曾以為當媽媽就是這樣一件自然而然,並且幸福洋溢的事情。
但育兒生活背後的陰暗面,很少被提及。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做媽媽就是完全的失去自我,就是完全的犧牲跟奉獻。但實際體會了才知道,這其實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意思是妳產後傷口還沒好,坐也不是,躺也不能,還是得日夜抱著孩子親餵,因為這才是正確觀念。
意思是就算奶頭已經皮破血流,為了孩子的健康,還是得忍耐每一次錐心刺骨的疼痛繼續哺乳。
意思是為了顧及孩子規律的生活習慣,妳得放棄許多外出的機會,天天24小時和嬰兒關在一起。
意思是難得出了門,他卻在公開場合暴走尖叫,妳怕干擾到別人,只有早早離席。
意思是妳不要想睡覺,睡覺權力不屬於集中營俘虜,被拷問的嫌犯,或一個孩子剛出生的母親。
意思是孩子連續幾個月,半夜無理由的瘋狂嘶吼,哭鬧幾個小時不停,疲倦不堪到甚至自己也哭出來,仍然得想盡一切方法安慰他。
沒有人注意到,妳也需要安慰。妳也只是一個嚇壞了,手足無措,倉皇上任的新手媽媽。
好像做了媽媽就是要強大,就是要獨立,就是要母愛沸騰變成神力女超人,不然就不是一個好母親。
異國育兒,完全沒有後盾也沒有經驗的情況下,就算精疲力竭,也只能咬牙苦撐。產後荷爾蒙大幅下降,加上女兒並不是一個好帶的孩子,我曾有一點憂鬱傾向。
新手爸爸不是不幫忙,但能做的事情有限,而且男人天生對嬰兒哭聲有抵抗力。每天早上他出門上班,又剩下妳自己,面對一個其實並不那麼熟悉的親生骨肉。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當妳看到孩子這麼幼小,這麼無助,哭的這麼可憐,而妳覺得力不從心。
妳知道妳應該愛他,他這麼需要妳!但身體疲憊和精神緊繃,卻讓妳感覺到煩躁痛苦,想逃卻逃不了。
然後妳不停的責怪自己,為什麼我這麼自私這麼軟弱無能,這麼不像個好媽媽?為什麼別人都能做到,而我卻想逃避?
如果走不出這個情緒漩渦,就會越陷越深,慢慢沉進流沙裡了,好像沒有任何人聽得到妳呼救。
有段時間我變得暴躁易怒,焦慮不安,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
娘娘夜夜啼哭不停,疲勞到了極點時,甚至腦海中曾幻想抱著女兒從高樓跳下去的畫面。
我的情況算是輕度,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會這麼做,因為還有感覺到自己不太對勁,知道自己只是太累了。
但有些媽媽就真的做了傻事,甚至帶著孩子一起去尋短。大概是捨不得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界上,認為除了媽媽之外,很難再找到別的人對他照顧周全。
當然很殘忍,但這樣的悲劇仍然時有耳聞。
其實做了媽媽就是不停的在內疚。
各種因素無法餵母奶感到內疚,
職業媽媽沒辦法親自照顧孩子感到內疚。
忍不住對孩子吼叫之後感到內疚,
孩子不小心摔下床時感到內疚。
孩子狂哭時找不出原因感到內疚,
孩子感冒生病時感到內疚。
女兒一歲多時好不容易,我跟幾個媽媽朋友一起拋夫棄子去泰國玩。在夜市看到一個和女兒差不多月份的小女孩,綁著沖天炮,搖搖擺擺,笑嘻嘻地朝我走來,瞬間心糾結在一起。
只是離開她幾天,我都感到內疚。
做了媽媽就再也瀟灑不起來了,行為上可以,內心再也放不下了。所以只好認命,然後盡量調適自己,不要想做個滿分的媽媽。
偶爾請人看一下孩子,喘口氣。沒有力氣煮就吃外食吧,家裡亂點也沒有關係。從忙碌中找到片刻放空的時間,讓妳一點一點恢復力氣,繼續面對日復一日的育兒生活。
當孩子每次對妳微笑的時候,就像是哈利波特裡面的疾疾,護法現身,那道強大而溫暖的光芒,足以驅散一切黑暗陰影。
把那畫面存在妳心裡吧!反覆溫習,以渡過每一個痛苦想逃的時刻。
當妳發現,妳已經可以安然地面對孩子的哭鬧,妳已經可以獨自揹著孩子出門逛逛,妳已經能親口說出:對啊我之前好憂鬱!
那就表示妳已經走過最難熬的日子了。
也許當媽媽,是為了學習生命中,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情。是為了明白真的有不求回報的愛。是為了不再逃避,勇敢面對。是為了徹頭徹尾的把自己改造成一個更好的人,一個更善良,更體貼,更有憐憫心的人。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如果身邊有人做了媽媽,請對她少一點要求,多一點關懷,多一點體諒,多一點點包容。
因為她看似堅強的微笑下,可能藏著一顆瀕臨破碎的心。
因為你的一點善意,也許就能把她從情緒泥沼中拉出來。
因為你也有媽媽。
希望這世界上,再也不要有因為產後憂鬱症,失去媽媽的孩子。
我在此衷心祈禱。
娘娘現在四歲了,回頭看那段黑暗低谷仍歷歷在目,妳也走過產後憂鬱嗎?或是妳現在就在產後憂鬱中呢?說出來吧,妳會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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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素人的時代]
香港過去半年發生的事,目睹過的人都異口同聲說:「從沒見過」,無論是那一個陣營都一致同意,很多東西根本從沒有出現在香港人的字典裡:為了政治訴求可以犧牲生計,抗爭手法如此多樣化,甚至走向衝擊性,平民大規模出來反抗。
一場理大抗爭,加上區議會選舉,又加上昨日多場集會,一次又一次,我目睹香港人對擁有權力者的不信任。香港人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喜歡名牌,追捧大機構,信任有track record(經驗和資力)的人。
然而一場反修例運動,年輕人蒙着面上前線去犧牲,中年人醒覺權力即腐化,任何會考慮現實和利益的結構都容易向當權者下跪。從大傳媒、到大公司、到老品牌,一間又一間倒下,一次又一次出賣香港人利益,睜着眼說謊話。
就像香港最大免費電視台報導新聞時,提及泛民主派於區議會選舉,強調不少勝出參選者都是「欠缺從政經驗的素人」,諷刺是,即使是一些老泛民人士,如馮檢基和黃成智,過去兩人多年來拿過數十萬票,今次兩人合共只有幾百票,香港政治學者馬嶽寫道:「對於過氣政治明星的無情,是偉大選民的象徵」。資歷,包含了錯綜複雜的舊日利益瓜葛,有時是一種負資產。
其中最戲劇性的一區,建制明星油尖旺區議會主席葉傲冬,被一名名不經傳的年輕人打敗了。27歲的陳梓維「CV沒亮點」,他讀書不成,公開試會考拿零分,連較容易畢業的毅進課程他也不及格,陳梓維接受傳媒訪問時不擅詞令,說話時結結巴巴。建制派甚至揶喻他智力有問題。
陳梓維出來站台時,形象不亮麗,不穿西裝,只穿球衣,手寫政綱字體像孩子塗鴉。但似乎,素人的不包裝、不修飾、不偽裝,成為了現在香港最需要的救贖。
香港從來不是這樣,我們一直崇尚包裝、喜歡走精面(滑頭)、習慣見高拜見低踩。這個夏天,我們受夠了這些勢利的人、看不過眼既得利益者對人性和良知的踐蹈,忽然愛上了素人的踏實,好像基因突變。
一位中年人說,五十多歲以來今次是第一次投票:「我寧願投給一個不會做事的人,至少他不會對社會產生傷害,但立心不良的人,越能幹的話,為社會帶來更多傷害,我要阻止這些人當選。」
理大事件中,大學校長團隊穿着醒目制服,一字排開召開記者會,說「校方是事件最大受害者」,說「校方反應很快」,說「校方用和平方法勸說了千餘人離開」,專業公關阻止記者追問問題。我不禁想,校方有資源聘請最專業公關,但卻讓人聽不到真話,看不到關心。
相反呢?很多真正為事件付出的人,卻甘於捲起衣袖在暗角工作,連日我在校園,碰到的中學校長,教會人士,他們每天來跟留守者談話,跟他們祈禱。其中一名留守者被稱為「厨房佬」的男士,本身情緒比較躁動,留守後期一度激動得鎖起記者,又拿起利器,眾記者很煩惱,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一位牧師太太袁陳錦美,趕回理工大學,勸服「厨房佬」一同去醫院就醫,更要求記者離開,好讓大家的鏡頭不要激刺他。記者欣然同意,就這樣,我們看到袁師母及其他教友攙扶着厨房佬,厨房佬一拐一拐地與背着日落離開校園的身影,是其中一幕讓人最難忘,最讓人感到關懷和愛的畫面。
有人說了一句十分準確:「理大事件中,真正做事的人,大家看不到;沒有做事的人,卻讓大家要看到。」
都是學生明白校方,有人在飯堂外塗鴉問:「滕錦光(校長)去了那裡?」有人塗鴉回答:「去了Hotel Icon 28樓吃中餐。」
這句話的意思是甚麼呢?理工大學旁邊有一楝高級酒店叫Hotel Icon,廿八樓的中菜廳格調高級,價格高昂,學生認為,校長都跟權貴去吃飯了。而被困的理大學生,則靠罐頭食物和即食麵充饑十多天。
你們和我們,上層和下層,那種分裂和不信任,就是今次運動一個爆發點。
校方高調說,他們「成功化解危機」「反應十分快」,這些語言偽術,在傳媒裡一整天播放,聽得人頭皮發麻;每天下午四時警方記者會,那裡的話更讓民間訝異,被諷為「警謊」記者會。
遠的不說,昨天下午尖沙嘴遊行,警方於尖沙嘴一帶發射催淚彈,警方一度指責有「數百名暴徒投擲煙霧餅」所以才放催淚彈,如此宣告,讓記者圈子昨日搜索枯腸,四處查問,究竟有沒有記者看到或拍攝得到「煙霧餅」,奇怪是幾近沒有人拍攝得到這個場面,後來警方堅持「有人投擲煙霧餅」,但卻未有任何紀錄曝光。
如此這般,我們對於任何大機構發言人,都失去了信任。似乎越有資源、越享有專業公關服務、越有資歷去發言的人士,說的話越偏離事實。
我們受夠了這些,我們想反樸歸真,我們需要素人,即使他們的說話拙劣、低層次、沒有技巧。難能可貴是人性和真誠,這些話,千金難買。
昨日三場遊行,我見證了兩場。有趣是,早上一場和由一班爸爸媽媽籌辦,台上主持是一對夫婦,他們說自己是社工,住在上水,育有一名八歲半兒子。鬈髮的兒子在台下蹦蹦跳。
這對社工夫妻說,他們煩惱過要設計橫額,但卻沒有帶來一塊專業印刷的,而是改由孩子用顏料手繪的一幅圖畫,用英語寫了口號「No More Teargas」(不要再放催淚彈),夫婦配站台,與友人一起籌備這個活動,影印的新聞稿,不專業,不花俏,不修飾,但卻實事求事。
他們找來中學老師談催淚彈遺害,大家都不是職業演說家,但平民百姓的擔心和煩惱,說得直接了當。爸爸阿昌說:「我們想了想,為何領頭的牌子那麼小,是特意的,我們每一個的聲音都微小,聚起來就是一把很大的聲音了。」聽的人很受落,逾百群眾頂着秋天的烈日走畢全程。
到了傍晚舉行的萬人空巷遊行,一度衝突,六時五十分,有新聞主管急急致電告訴我,主辦者會於晚上七時見記者。如此這般急趕,的確惹來記者不方便,眾記者趕到約定地點文化中心,見「主辦方」的樣子,又真是沒辦法去氣惱他。
這個男士,一頭南美洲足球員風格的造型,梳了一頭小辮子,他站在一個十分幽暗的位置,見記者就張開口講話,那管記者未到齊,那管記者的咪高鋒未有調校好,平日記者會覺得講者「不專業」讓大家辛苦,但今天,看到這種樸素、沒經驗、不懂操控傳媒的普通人,記者的包容度又大增。
這位男子上鏡前把口罩戴上,他一身休閒衣飾裝束,幾位麻甩風朋友在旁取笑他,他向記者說,自己不過是一名「連登仔」,為了提醒港人不要忘記五大訴求,所以於區選後舉辦這個遊行活動。
「我猜想沒有人想到,平凡一個沒名沒姓的連登仔,也吸引了那麼多人來,真是令我嚇了一大跳。」
這個微胖男孩,語氣裡有點雀躍,又有點裝作鎮定,有點搞笑的味道。他應該不明白,今時今日,不專業、素人登場、說話不修飾,反而是最吸引香港人前來的魔力。
說話完畢,記者問他叫甚麼名字,他還孩子氣地跟同伴商討,應該叫英文名字Swing還是中文譯名,記者們都沒好氣地取笑他,怎會有主辦單位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想好?煞是可愛。
因為素人,我們每一個都可以,我們每一個都沒有比另一人高貴,這是香港的新秩序。
如蒙所請無任感禱意思 在 譚蕙芸 Facebook 八卦
[這是一個素人的時代]
香港過去半年發生的事,目睹過的人都異口同聲說:「從沒見過」,無論是那一個陣營都一致同意,很多東西根本從沒有出現在香港人的字典裡:為了政治訴求可以犧牲生計,抗爭手法如此多樣化,甚至走向衝擊性,平民大規模出來反抗。
一場理大抗爭,加上區議會選舉,又加上昨日多場集會,一次又一次,我目睹香港人對擁有權力者的不信任。香港人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喜歡名牌,追捧大機構,信任有track record(經驗和資力)的人。
然而一場反修例運動,年輕人蒙着面上前線去犧牲,中年人醒覺權力即腐化,任何會考慮現實和利益的結構都容易向當權者下跪。從大傳媒、到大公司、到老品牌,一間又一間倒下,一次又一次出賣香港人利益,睜着眼說謊話。
就像香港最大免費電視台報導新聞時,提及泛民主派於區議會選舉,強調不少勝出參選者都是「欠缺從政經驗的素人」,諷刺是,即使是一些老泛民人士,如馮檢基和黃成智,過去兩人多年來拿過數十萬票,今次兩人合共只有幾百票,香港政治學者馬嶽寫道:「對於過氣政治明星的無情,是偉大選民的象徵」。資歷,包含了錯綜複雜的舊日利益瓜葛,有時是一種負資產。
其中最戲劇性的一區,建制明星油尖旺區議會主席葉傲冬,被一名名不經傳的年輕人打敗了。27歲的陳梓維「CV沒亮點」,他讀書不成,公開試會考拿零分,連較容易畢業的毅進課程他也不及格,陳梓維接受傳媒訪問時不擅詞令,說話時結結巴巴。建制派甚至揶喻他智力有問題。
陳梓維出來站台時,形象不亮麗,不穿西裝,只穿球衣,手寫政綱字體像孩子塗鴉。但似乎,素人的不包裝、不修飾、不偽裝,成為了現在香港最需要的救贖。
香港從來不是這樣,我們一直崇尚包裝、喜歡走精面(滑頭)、習慣見高拜見低踩。這個夏天,我們受夠了這些勢利的人、看不過眼既得利益者對人性和良知的踐蹈,忽然愛上了素人的踏實,好像基因突變。
一位中年人說,五十多歲以來今次是第一次投票:「我寧願投給一個不會做事的人,至少他不會對社會產生傷害,但立心不良的人,越能幹的話,為社會帶來更多傷害,我要阻止這些人當選。」
理大事件中,大學校長團隊穿着醒目制服,一字排開召開記者會,說「校方是事件最大受害者」,說「校方反應很快」,說「校方用和平方法勸說了千餘人離開」,專業公關阻止記者追問問題。我不禁想,校方有資源聘請最專業公關,但卻讓人聽不到真話,看不到關心。
相反呢?很多真正為事件付出的人,卻甘於捲起衣袖在暗角工作,連日我在校園,碰到的中學校長,教會人士,他們每天來跟留守者談話,跟他們祈禱。其中一名留守者被稱為「厨房佬」的男士,本身情緒比較躁動,留守後期一度激動得鎖起記者,又拿起利器,眾記者很煩惱,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一位牧師太太袁陳錦美,趕回理工大學,勸服「厨房佬」一同去醫院就醫,更要求記者離開,好讓大家的鏡頭不要激刺他。記者欣然同意,就這樣,我們看到袁師母及其他教友攙扶着厨房佬,厨房佬一拐一拐地與背着日落離開校園的身影,是其中一幕讓人最難忘,最讓人感到關懷和愛的畫面。
有人說了一句十分準確:「理大事件中,真正做事的人,大家看不到;沒有做事的人,卻讓大家要看到。」
都是學生明白校方,有人在飯堂外塗鴉問:「滕錦光(校長)去了那裡?」有人塗鴉回答:「去了Hotel Icon 28樓吃中餐。」
這句話的意思是甚麼呢?理工大學旁邊有一楝高級酒店叫Hotel Icon,廿八樓的中菜廳格調高級,價格高昂,學生認為,校長都跟權貴去吃飯了。而被困的理大學生,則靠罐頭食物和即食麵充饑十多天。
你們和我們,上層和下層,那種分裂和不信任,就是今次運動一個爆發點。
校方高調說,他們「成功化解危機」「反應十分快」,這些語言偽術,在傳媒裡一整天播放,聽得人頭皮發麻;每天下午四時警方記者會,那裡的話更讓民間訝異,被諷為「警謊」記者會。
遠的不說,昨天下午尖沙嘴遊行,警方於尖沙嘴一帶發射催淚彈,警方一度指責有「數百名暴徒投擲煙霧餅」所以才放催淚彈,如此宣告,讓記者圈子昨日搜索枯腸,四處查問,究竟有沒有記者看到或拍攝得到「煙霧餅」,奇怪是幾近沒有人拍攝得到這個場面,後來警方堅持「有人投擲煙霧餅」,但卻未有任何紀錄曝光。
如此這般,我們對於任何大機構發言人,都失去了信任。似乎越有資源、越享有專業公關服務、越有資歷去發言的人士,說的話越偏離事實。
我們受夠了這些,我們想反樸歸真,我們需要素人,即使他們的說話拙劣、低層次、沒有技巧。難能可貴是人性和真誠,這些話,千金難買。
昨日三場遊行,我見證了兩場。有趣是,早上一場和由一班爸爸媽媽籌辦,台上主持是一對夫婦,他們說自己是社工,住在上水,育有一名八歲半兒子。鬈髮的兒子在台下蹦蹦跳。
這對社工夫妻說,他們煩惱過要設計橫額,但卻沒有帶來一塊專業印刷的,而是改由孩子用顏料手繪的一幅圖畫,用英語寫了口號「No More Teargas」(不要再放催淚彈),夫婦配站台,與友人一起籌備這個活動,影印的新聞稿,不專業,不花俏,不修飾,但卻實事求事。
他們找來中學老師談催淚彈遺害,大家都不是職業演說家,但平民百姓的擔心和煩惱,說得直接了當。爸爸阿昌說:「我們想了想,為何領頭的牌子那麼小,是特意的,我們每一個的聲音都微小,聚起來就是一把很大的聲音了。」聽的人很受落,逾百群眾頂着秋天的烈日走畢全程。
到了傍晚舉行的萬人空巷遊行,一度衝突,六時五十分,有新聞主管急急致電告訴我,主辦者會於晚上七時見記者。如此這般急趕,的確惹來記者不方便,眾記者趕到約定地點文化中心,見「主辦方」的樣子,又真是沒辦法去氣惱他。
這個男士,一頭南美洲足球員風格的造型,梳了一頭小辮子,他站在一個十分幽暗的位置,見記者就張開口講話,那管記者未到齊,那管記者的咪高鋒未有調校好,平日記者會覺得講者「不專業」讓大家辛苦,但今天,看到這種樸素、沒經驗、不懂操控傳媒的普通人,記者的包容度又大增。
這位男子上鏡前把口罩戴上,他一身休閒衣飾裝束,幾位麻甩風朋友在旁取笑他,他向記者說,自己不過是一名「連登仔」,為了提醒港人不要忘記五大訴求,所以於區選後舉辦這個遊行活動。
「我猜想沒有人想到,平凡一個沒名沒姓的連登仔,也吸引了那麼多人來,真是令我嚇了一大跳。」
這個微胖男孩,語氣裡有點雀躍,又有點裝作鎮定,有點搞笑的味道。他應該不明白,今時今日,不專業、素人登場、說話不修飾,反而是最吸引香港人前來的魔力。
說話完畢,記者問他叫甚麼名字,他還孩子氣地跟同伴商討,應該叫英文名字Swing還是中文譯名,記者們都沒好氣地取笑他,怎會有主辦單位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想好?煞是可愛。
因為素人,我們每一個都可以,我們每一個都沒有比另一人高貴,這是香港的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