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哥論政9」 台灣的吊橋危機
--一個意志堅定的軟弱者
院長:報告總統,前方有吊橋。
總統:我們一定要過吊橋。把台灣的年輕人帶過吊橋,許諾他們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院長:總統理想卓絕,台灣全民有幸。我們就過吊橋吧。
(總統一上橋,就退回原地。)
總統:吊橋搖來搖去,看起來很危險,萬一再起陣大風怎麼辦?
院長:報告總統,現在沒有風。
總統:沒有風就搖搖晃晃的,有風不就完蛋了。你敢保證我們走到一半不會起大風嗎?您沒有給我萬全的準備,我不過橋。
院長:報告總統,現在就沒風啊。我們趕快過橋吧。
總統:沒風就這樣搖,我不過橋就是不過橋。萬一斷橋,怎麼辦?我們沒有犯錯的本錢。
院長:總統英明。意志堅定,天下奇女子,天佑台灣。我會指示相關部會,召集專家學者,智庫,三個月內提出縝密的研究報告,確定何年何月何時不會起大風。
(三個月後)
院長:報告總統,經過各部會和友我的智庫研究結果,五月沒有大風怪風。就是現在,恭請總統過吊橋。(提示各種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百年氣象數據資料。)
總統:我不過就是不過。你很奇怪耶,死腦筋,你不會研究出有沒有比過吊橋更好的方法。你不知道我就是害怕過吊橋嗎?
院長:總統說的是,我死腦筋。只想著奉總統之命,忘記要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我向總統保證,三個月內,會天天一小會,一週一大會,提出過橋的替代方案。
(三個月後,已經六個月。)
院長:報告總統,替代方案有八個。都經過嚴肅嚴謹的地質資料勘查,和民意調查。選出八個適合建橋的地點。也計算出每個建橋地點的不同預算需求,請總統裁示。
總統:(迅速閱畢)八個夠嗎?人家不都是要十八套劇本,十八般武藝,擲骰子也要十八啊。我看你這八個地點,都有圖利你們那票財團朋友之嫌。都在富人區,精華商業區,科技園區附近。
院長:報告總統,這也是根據您拼經濟的指示。八個地方地價都高,勞力素質也高,物價也高,平平一座橋,這八座最能拼經濟。
總統:麻吉啊。你這不是要害死我嗎?你都沒有照顧我心中最軟的那一塊。
院長:報告總統。知道了。我保證三個月內,提出十八套建橋計畫,兼顧到我的朋友圈和你心中最軟的地方。
總統:Give me 5。
(三個月後。已經九個月。)
院長:報告總統,十八套劇本都寫好了。每個劇本預算都精算到小數點第二位。絕對接近到零誤差。經費需要的加稅方案,也都同時準備好了。請總統十八個選一個。
總統:(仔細閱畢)就選第九個。
院長:可以請問總統怎麼做出英明決策的嗎?
總統:要多邊兼顧。離貧民區,平民區,說遠不遠。離富人區,說近不近。這樣各邊就都顧到了。
院長:總統英明,我想的也是這樣。
總統:Give me 5。一定要秉持我總統就職時講的,謙卑,謙卑,再謙卑。溝通,溝通,再溝通。
院長:遵命,十八個建橋點的居民,地方頭頭,意見領袖,壓力團體,民意代表,專家學者,我們不分黨派,沒有藍綠,都要進行密切完善的溝通。只要再給我三個月。
總統:你是想院長最少要幹一年嗎?
院長: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內舉不避親,知人善任,用人唯才,不分藍綠。
總統:(輕聲細語)不分藍綠是公開說的。藍色優先才是專業掛帥。綠色根本就沒人才啊。
(三個月後。已經十二個月過去了。)
院長:報告總統。已經都溝通完成,但是反彈聲音很大。平民和富人都反彈。富人說這樣沒辦法拼經濟,平民說,這樣對勞工太殘忍。怎麼辦?連黨內立委都反彈。
總統:哪個立委敢假肖,別忘了我是黨主席,黨紀伺候。但是,我們還是要謙卑謙卑再謙卑,溝通溝通再溝通。我會請他們到總統府吃便當。完全執政,就要完全負責。
(立法院果然多次甲動,通過建橋計畫法案。全國一陣動盪。)
院長:報告總統,我撐不住了。度日如年,官不聊生。
總統:再撐幾個月。一定要給我撐住,現在開始要真正建橋,你不能拋棄我。
院長:建橋部隊都已部屬完成,工兵部隊早已經從各駐地出發。已經沒我的事了。
(總統辦公室主任報告:報告總統,國防部長緊急要事求見總統和院長。)
總統:傳。
部長:報告總統,報告院長,大事不好了。
總統:什麼事,大陸對我們要發起攻擊嗎?
部長:不是的,還沒打戰,我們已經陣亡,受傷慘重。
總統:說。
部長:我們依據總統的指示,改革要急行軍。我們就根據標準作業程序做好完全的準備,預估各部隊急行軍到目的地的汽油,軍糧,配備。部隊出動後,總統又加強指示,急行軍要穩健,我們全軍各參謀本部都沒有聽過這個詞。常行軍時速4-5公里,日走8小時,30-40公里。急行軍時速10公里,日行12小時,120公里,任務必要時,可以升級到強行軍,日行150-200公里。軍人就是這樣,任務第一,為國家奉獻,犧牲在所不惜。
院長:你講的我聽不懂,總統比較聰明,一定聽得懂。
總統:(瞪院長一眼)說,繼續說,怎麼回事。
部長:我們和弟兄約定的日期,和準備給弟兄的糧食是急行軍的天數。您下達急行軍要穩健的命令後,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全軍沒一個人懂什麼是「穩健急行軍」,問老美,他們也沒聽過「穩健急行軍」。他們說,老美只有quick march,rapid march, double march。沒有外國資料引述,我們只好指示所有的營參謀,團參謀,旅參謀,師參謀,軍參謀,軍團參謀,各軍總參謀本部,國防部各參謀本部提出「穩健急行軍辦法」,最後再揣摩總統的意思,決定除以二,時速7-8公里,日行10小時,70-80公里。光是這個作業,已經花掉我們一個月時間。但是,我們的部隊早就出發兩個月了。
全軍早在上個月就撐不住了。有的弟兄餓死,有的弟兄算一算,這樣就錯過和太太去日本洗溫泉約定的日子。總之,餓的餓,病的病,逃的逃,死的死。已經潰不成軍了。
(約八個月後,總共二十個月。到底橋要怎麼重建,還沒有結果)
總統:每一次改革,晚上回到家,我都在自問,為了理想,我該堅持嗎?每一次答案都是一樣的。我會堅持改革。即使重來一次,我還是一樣會這樣做。
公傷假天數計算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八卦
[我去參加的那場協商](個人拙見)
二零一九年四月九日上午,我第一次親自參加了我的公司的勞資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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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我的人生經驗中還是非常新奇的事,因為我還清晰記得自己在進入這間公司前的適性測驗當中,考卷上一道弔詭題目:「你贊不贊成成立工會?」的下方,還寫了「不贊成」三個字。當時剛滿二十二歲的我知道什麼是「工會」嗎?老實說除了魔獸世界裡的公會以外,我不知道原來現實生活中的公司行號,也有供勞工參加的工會的存在。而我會寫下「不贊成」三個字,也絕不是因為曾經切身了解過這間公司的勞資關係運作、或是研究過一點所謂的工會法,經過自己的各方考量後研究出來的結果。僅僅是因為,在坊間悠悠的傳說當中,若沒有寫下「不贊成」,將會被直接刷掉不予錄取(雖然在正式上線工作以後,也曾聽人說自己其實是寫「贊成」,但還是被錄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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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九年,不知是怎樣的風生水起及命運輪轉,我的公司不但擁有了工會,還逐步逐步地改變了原先我想也想不到會在我的公司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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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全球外站一人一間房。而在我所知所遇的航空公司中,僅有中國籍的航空公司目前仍是兩人一間房,但他們非常有趣的、別的航空公司似乎沒有外站政策是,包員工的三餐,且會派遣接車至外站飯店接所有人到餐館吃飯。我曾有一位同事在某個外站飯店遇見同住一間飯店的中國籍航空公司的組員,雙方閒聊下,中國籍組員甚至還邀請我的同事一起去吃他們的員工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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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每年政府訂定的勞工休假的天數終於有休完的一天、甚至年假也有放完的一天。從前我的公司組員每月飛行時數往往破百不說,休假沒有放完也僅用一天一千元的便宜代價買回我們被工作消磨的時光(未休年假的價錢是一天五百元),還沒有加班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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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微幅調高外站津貼、比如說發放年「中」獎金、比如說得以於二十四小時前申請臨時年假、比如說在年年颱風地震好發的副熱帶島國可以請天災假,不用涉水橫越斷垣殘樹上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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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這些「比如說」不見得全是工會為會員爭取而來。但仔細探究其時間點,明眼人一看也能明瞭,這些不算好處、而僅能算是被有心人掩藏在時光中流轉的權益,之所以得以回歸,完全像是偷吃多次的男友(公司)為免女友心寒朝新出現的情敵(工會)靠攏,所拋出的招安撫卹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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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劈腿多次的男人值得相信嗎?這還有賴各位的智慧經驗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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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協商的現場是這樣的,由勞工局的一位長官坐於面門的正中主位,像平時我們飛行前簡報時的座艙長一般,主持大局。長官的右手邊坐著勞方代表、左手邊則是資方代表。資方代表除了四位公司內部相關部會主管以外,尚有一位公司外聘的律師,專門解釋處理勞資雙方各項爭議是否有違法疑慮。勞方代表除了包含工會理事長在內的四位幹部,尚有工會聘請的律師,及友航的工會幹部一併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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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雖然預定討論的爭議項目共有十二項,但由於雙方唇槍舌戰地激烈,我亦不是全程在協調室內旁聽,我所聽見的、有討論到的項目僅有兩項。簡單來說,是:一、易超時過勞航班應給予外站過夜;二、日支費(Perdiem)以每小時新台幣一百五十元來計算(目前是新台幣九十元,友航為美金五元),且不得給予非工會會員(禁搭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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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想就我所聽見的上述兩項協商內容,發表一些想法,供各位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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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公司的空服員間,最惡名昭彰的疲勞航班,當屬北京、東京、金邊。這三個航點不單餐飲服務流程繁瑣、乘客屬性可怕(北京的自以為是天朝上國人、東京的台人最愛旅行團、金邊的無法溝通柬人轉機客),來回工時還都逼近勞基法所規定的十二小時。而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因為時常要配合大陸軍事演習,及夏季常出現的豪大雷雨,而往往機場關閉,所有航機不得起降,關閉後也無法預知時間長短;東京商務艙則是有台灣著名的鼎泰豐小籠包為餐點選項(你能想像飛機上有小籠包嗎?我們做到了),且冬季因為風向關係回程往往要飛上四個小時,超過表訂飛行時間;金邊除了總工時逼近勞基法上限,整趟航班與乘客比手畫腳往往令空服人員疲累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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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上述三個航班的表訂總工時都尚在規定之內,但那是在一切正常的時候、在案頭計算的時候,實際情況則時常多有變動,而一變動之下就是空服員的超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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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空服員不能超時工作呢?是因為我們天生嬌貴、弱不禁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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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各界勞工各式變種加班的世風日下(和老闆互加Line、不用打卡上下班但是責任制),空服員不能超時工作,實在是因為我們的精神狀態與「安全」相關。因此重點其實在於我們有沒有精神能力在危急時發揮最大效用。所以撇除我們的個人健康、生理時鐘、爽留外站不談,工會之訴求立意其實是為公司營運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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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慶祝成立三十週年的我的公司,其喊出的喜慶口號是:精彩三十,永續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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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航空公司易於長治久安的關鍵,除了經營策略,最直接的因素便是飛安。試想,一間剛剛發生過飛安事故的航空公司,即便於理智上知道要在近期內二度發生空難是十分不易的事,航空公司也因此全面降價機票, 客人們也會因為鮮明的恐怖印象短期內不願再搭。航空公司因飛安事故付出大量修復賠償之餘,還要面對品牌形象一落千丈所失去的人心及金錢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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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飛安事故不見得全是因為空服員的過勞造成,但重視身家性命的您,如果知道一間航空公司發了瘋似的注重每一個可能影響飛安的微小細節,包括空服員的精神狀態,您會更加認同此航空公司,願意掏出鈔票令它永續飛翔;還是酸葡萄似的覺得此航空公司空服員過太爽,我們最好以行動令它人工下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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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論這些過勞航班問題的時候,我聽見資方主要是由外聘的律師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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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說,關於易於超時過勞航班的問題,公司研擬出的解決方案,為「包月專案」加上「安全津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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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包月專案」,是令一組自願組員,整整一個月專門飛這樣的航班,且做一休一,每趟航班除原始薪資以外,外加新台幣五百元的「安全津貼」(後又改口縮水成新台幣一百五十元),及當月多出三天額外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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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公司在金邊這條航線上已經試行了上述的包月專案,且申請報名人數踴躍。或許諸位會質疑如果是這樣操勞的航班,為何還有人願意去飛這樣的包月專案呢?我相信所有人直觀都會是認為她們貪錢(安全津貼)、貪假(三天額外休假)。但真正在航空業工作過,實際了解我們每月為不確定的班表結構所苦,就會深刻明白,其實她們是為了更重要的情感的維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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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願意申請這樣航班的人,大多數是母親。為了每天可以回家陪著孩子成長、為了不用突然被抓飛到哪裡而要安排調度親友接送小孩,許多成為媽媽的空服員們,情願放棄身為空服員最令人欣羨的一件事,時常因公出國,也要想盡辦法留在台灣。除了維繫親子的情感,也有人是為了維繫與情人的情感、與家人的情感,甚至是與寵物的情感,或是為了能在規律的操練中維繫某樣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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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空服員的過勞問題解決了嗎?人會因為心理的滿足而較不疲累嗎?生理和心理即便環環相扣,可以令人強撐著度過許多艱難,卻不代表體力沒有絲毫減損,反而會因為時常的高強度工作而消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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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包月,美其名是公司提出解決過勞的誠意,卻實在是踩著人心最柔軟之處,如換取人魚公主聲音的烏蘇拉,蠱惑人掉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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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還說,經公司研究,這樣的包月,能降低上述航班七成的過勞風險。我不知道這所謂「七成」是怎麼精算出來的,但一間真正重視飛行安全的航空公司,應該是連一成的風險都不願擔負。而我的公司時常為人所津津樂道一事,便是傳言在空服員面試時會請來一位「師傅」替應試者看面相。居然我的公司都能為飛航安全執著到這個神秘的面上,卻不願根本解決空服員可能超時工作的過勞問題,令空服員在上述航班過夜,這不就像是生病發燒餵你喝符水也不願帶你去看醫生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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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有位座艙長學姐因上班前喝酒,酒精濃度超標,違反航空法規無法安全執勤而被公司人評會裁定免職處份。在公司作出這樣的處份之前,是否應該先自裁有陷旅客安全於不義的任何灰色地帶?當空服員的疲勞程度和喝酒工作的精神狀態相去不遠的時候,為了樽節外站住宿成本而這樣排班的我的公司,尚且每天讓這樣的航班在空中飛行。如果成立了三十年都未發生過有人員傷亡的重大飛安事故,是依靠著所謂強運護航,那麼風水輪流轉,在這個已然發現問題的時刻再不重視、再裝死,我不知道這強弩之末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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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有好生之德,真正的好運該屬於真正向善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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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服從業人員在航空法規的規定下,每年需要進行與安全知識相關的年度複訓。每年的年度複訓前,我需要花三個晚上(聽說有學姐甚至會閉關一個月)重新強記、熟悉各種影響飛安的事故發生時的處理方式,失火、劫機、客艙失壓、水上或陸上緊急迫降⋯⋯。我的公司在這方面的訓練十分嚴格及完善,雖然往往令我們苦不堪言,以理性面來說,卻真正是對飛行安全負責任的做法。但一間公司的經營若是靠著員工的努力甚至對立,不願令我們生出真正愛惜公司的心情,民心四散,長此以往,輕則徒增管理成本、重則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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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我的公司最新進的波音七八七夢幻客機為例,由於七八七目前的主力航線之一就是東京,許多空服員為了逃避飛行東京航班的疲累,便會取巧地在公司安排上七八七的地面訓練之際請假。曾經聽聞某班七八七訓練課程,原訂一班學生應是二十五名,最後來上課的卻只有一半。我的公司為免這種狀況持續發生,只要有人請假七八七訓練課程,就會將後續飛行班表拉掉,續排訓練課表,不令人有取巧不飛七八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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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有飛行七八七資格的空服員,也因為操勞過度,亦會時常在東京航班上告假。公司在人員訓練速度比不上空服員請假速度的矛盾當中,端出的方法卻是加速訓練,加開夜間部訓練課程,及上述強迫中獎的排班方式。有人請假,就必定要有人代班,這不僅造成空服員的班表大亂、調度人員心力交瘁、地面教官的業務加重,卻還是沒有根本解決航班過勞令人不願去飛的問題;更造成員工之間的重重對立(為什麼又抓飛我、教官好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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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七夢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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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的公司的廣告打著「天空的微笑」,我們還真是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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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談談所謂「禁搭便車條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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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在第一題的改善過勞航班上,我的公司已自認為給出非常完善的包月及安全津貼做法,無可多加爭取之下,我們只好朝向下一個議題前進:調漲日支費(Perdiem)以每小時新台幣一百五十元來計算(目前是新台幣九十元,友航為美金五元),且不得給予非工會會員(禁搭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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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司在這題的解釋是每間公司的薪資成本計算方式不同。雖然我們的日支費較低,但底薪較高,且年終獎金的發放月數更多,在外站飯店還有早餐,方方面面比較起來,雖不至於優於友航,但也相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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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據我個人了解,我的底薪雖然是略高於友航同仁沒錯,但若是我和友航同仁的月飛行時數一樣的時候,往往他們的薪水都還比我多上一萬;我每個月怎麼在外站飯店吃早餐,也吃不到一萬塊台幣,更遑論有些不飛長班的同事,連早餐都沒得吃。且他們有實際的三節獎金是台幣現金,而我們的三節獎金則是公司禮券;金額也不是等同,而是我們低上許多。再者,他們有保障的「第十三個月」薪水,是算在年終獎金之外;我們沒有這第十三個月之餘,每年年終獎金的發放月數也是實際必須對應於公司當年營運狀況,可以說實實在在也就是我們個人為公司辛苦效力的成果,若要拿年終將金來和平時的薪資一起平均計算,實在是不甚公平,甚至是沒有道理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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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如果我的公司提不出一份十分公正可靠的空服員薪資計算依據,證明我們與友航「相去不遠」,那麼就以民間的心之所向來作為不成文的、我們的薪水的確是較差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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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我的公司成立三十年以來,有沒有任何一位友航的同仁跳槽過來我的公司?答案是,沒有。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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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問,我的公司成立三十年以來,有沒有任何一位同仁跳槽到友航?答案是,有。而且不少。和我同一年度進入我的公司的同期同學,就我所知就有至少十名以上跳槽過去,而我那一期大約招收了一百人,如果將離職去做其他工作或結婚生子當家庭主婦的人忽略不計,那麼這百分之十的流向友航率,是否高得嚇人。再者,友航也不是只要有航空經驗的人就無條件錄取,所有人都要重新面試、考試、受訓。如果不是去考必上,那麼去考的人就更是多於十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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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什麼要去?除了制服比較漂亮這種個人觀感問題以外,最直接也最實際的因素當然是因為他們薪水比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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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若是和我的公司簽訂的合約沒有做完(我當時是五年、現已改為三年),要賠償公司十至二十萬左右的違約金。為什麼賠錢都要去?當然是因為他們的薪水比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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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會說,那妳為什麼不去考?我其實考過,在我在我的公司工作了一年以後去考了一次。但很抱歉的是,我沒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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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在與從前曾經在我的公司工作、現已投入友航懷抱的同事見面時,除了工作強度、公司政策,大家繪聲繪影地就一定會聊起「薪水」這個話題。每次見著她們,雖然不願比,卻總還是忍不住在意起自己與她們之間的差距,我會不禁在心裡覺得自己有些丟臉、矮人一截。因為當時我們是一起去考試的,而她考上了,過起了方方面面都較我好上許多的生活。然而我還在這裡,依舊拼搏為我的公司年年奪得各式各樣服務、飛安大獎。我的努力沒有比較少,可為什麼我的努力與我的收穫不成正比之餘,還少了別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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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我就真的是一個比較差的女孩子,不比那些考上友航的女孩好,而我的公司願意收我進來,令我做一個社會觀感佳的空服員就已經是我人生所能得到的最大福份,所以我該知足,而不是抱怨?所以我該更有自知之明,而不是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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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的我當然知道不能這麼比較,我必須珍惜自己,不能就這樣被公司認定的價值決定。但若這世上真是一個公平公正以能力表現說話的地方,是誰用「不公平」束縛我?或是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黑暗地令人噁心的地方,是我過於天真才想加入工會、坐下來與公司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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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的公司還說,不論如何,他們也不能答應「禁搭便車條款」,令加入工會的會員與未加入工會的其他人在日支費上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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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違反公平原則。」資方一位代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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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都沒有見到要怎麼搭?」工會理事長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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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的公司從來沒有在任何一次協商會議上答應給予調薪,卻先拼命將焦點轉移到「禁搭便車」上,也是相當有趣的事。不過他們在擬定過勞航班的包月政策時,倒是挺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這是「優化派遣」,給願意服勤包月航班的同事們每趟加安全津貼(有多一百五十元就不會累了)、多三天額外休假(公平原則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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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會提倡禁搭便車,是為了團結已加入工會的會員,而且要是沒有工會運作,所有前述為防範工會壯大而率先開啟的權益也將遙遙無期;公司反對禁搭便車,說是冠冕堂皇的不願分化員工、講求公平,但其種種作為才真正是加深部門矛盾,造成員工之間更大的裂痕,且不只是在空服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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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車在哪呢?連個影都看不到是否先加薪再說。不要拿我明天可能會劈腿當作今天不愛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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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協商室內,我看著資方代表們男的西裝筆挺、女的套裝合宜,不論口中吐出的是什麼樣的內容,講話語氣總是和緩,帶有一份自制;反觀同時身為空服員的工會幹部們,因為是在工作之餘利用自身休假出來與資方協調,大多穿著輕便,T-shirt、牛仔褲就來了,滿腔熱血氣焰倒是不若衣著輕鬆,充滿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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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僅是作為工會會員在邊上旁聽,不能發話。但雖是分坐在協商桌的兩側,我卻好難感覺到我們是同一個公司的人。我們的營運目標、我們的理念,該要是一樣的,這間公司才有辦法成為一顆巨大的輪子,同心協力朝向時代的前瞻處走,而不是各說各話、各走各的。工會理事長或許是感應到了與我相同的感受,她在勞資兩造為日支費用的加薪與否僵持不之際,說了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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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會不是要公司一次就加到跟友航一模一樣,慢慢來也可以。如果是因為我們在外站飯店有早餐而友航沒有,那麼我們也可以不要早餐;如果公司真的有任何在加薪上的難處、真的是我們的要求不合理、是我們公司營運狀況沒有友航那麼理想,請開誠布公與我們討論,我們可以一起來解決。不要鬼打牆說我們的薪資水平已經跟友航一樣、甚至比友航要好;不要一有過勞違法疑慮就投機取巧採用包月,疲勞一樣沒有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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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方代表們依舊慢條斯理地重複播放,只是薪資計算方法不同、年終比較多、外站有早餐、包月航班還加安全津貼、已經優於別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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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三十一歲,還來得及再去考友航嗎?曾經遇到過一位美國籍航空公司的空服員,與之閒聊得知了他們高得令我下巴掉地上的薪水以後(大約將近我的兩倍),他說妳可以來考我們公司啊,我們公司很多媽媽生完小孩以後才來圓夢的。可若我就是想留在這座小小的島、講ㄢㄤㄔㄘ不分但溫柔可愛的中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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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我飛了一趟美國航線,熬夜飛行的疲累讓我隔天睡過了中午,錯過了我的公司自豪的、優於友航的外站早餐。我只好打開行李箱抄出一包常備的素食泡麵加幾包零食果腹。囫圇飽食過後,突然有些好奇我們的早餐價格究竟是多少。打開書桌抽屜內的飯店目錄查閱,心裡盤算,發覺,除非友航空服員飛來此地以後停留時間極度旋風、不超過八個小時,不然我怎麼算都覺得自己好廉價、好便宜,而我竟在這樣的公司工作了將近十年,我是不是真的很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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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願這麼看自己,我知道我絕對是優秀的女孩子,是有人踩著我的軟肋才教我處處卑微。我們是被金錢誘惑、易於被公司操弄的小蝦米。看似在奪取個人利益,但實際上,我們是比誰都希望公司「永續飛翔」的人。所以我打開電腦,寫下這篇文章。
公傷假天數計算 在 雪羊視界 Vision of a Snow ram Facebook 八卦
《 所謂的成功是,了無遺憾回頭的那個瞬間 》
「我們,撤退吧。」馬博拉斯山屋的木桌前,隊長那淺綠色的虹膜,映著從屋外漫進,海拔三千米以上的耀眼陽光;澄澈的眼神透露出的是縱貫山林十數年的各種精彩,還有寶貴經驗所交織出來的堅定。
2016.08.24,離開人世的第16天,中央山脈的轉折點馬博拉斯山,也成為了我們這趟旅程最重大的轉折點。
經過了20日,我們一行人平安返回了人間;比原定的29日,少了整整9天。
以任務的觀點來看,沒錯,我們失敗了。
出發日起算連11天的強降雨,嚴重拖延行程,在安全的考量下我們幾乎都是行進半天旋即紮營,甚至還曾迫降溪床動彈不得;在經過計算後,如果要順利完成後半段計劃,整個行程會來到“32天”,不能有任何延誤,天天天晴天天推進8小時以上、吃光所有糧食的32天。
而隊伍成員因各自事業的忙碌,直到出發前兩日才真正相見歡,行程間兩週以來的默契培養,隊長以經驗判斷這個組合依然不足以游刃有餘的面對時間嚴重不足需要天天趕路的南三段,目前我們的能力僅能在安全的最低底線上通過,如果有任何一人出狀況,整支隊伍就完了。
最後一根稻草,是從嘆息灣出發後,一直到馬博拉斯山那艷陽高照水源缺乏的兩天,導致隊員出現極度身體不適的脫水症狀。為避免造成永久運動傷害,在抵達馬博拉斯山屋的隔日,我們以檢討會的形式,審視隊伍狀況與糧食現況,再三確認了通過後半段路徑的風險太高,於是以隊長為首,我們一致決定:西進,踏著日人的足跡,我們從八通關古道下山。
還記得,在馬博山屋的會議桌前,我的內心是掙扎的。
我的感性不斷吶喊:明明已經熬過了11個雨下得比春天還誇張的日子,現在每天好天氣為什麼我們要撤?就算默契不比多年夥伴的隊伍,但我們每個人的登山經驗也比一般人還要豐富,為何會無法面對南三段的考驗?目前全隊狀身體狀況最好的是我,就算獨攀,我也要完成這個行程,我知道自己有能力辦到。
但我的理性也非常認同隊長的觀點:行程緊迫、時間不足,如果繼續走,會沒有任何閃失的空間,接下來還有13天,將近行程一半的日子,誰能保證天氣天天順遂?天氣若有個萬一,多下兩天雨,我們就糧食耗盡發布山難了。再者誰能保證隊員的身體情況能恢復?如果造成永久傷害,那以後的日子他要怎麼辦?再也不能爬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今天如果把青山燒光了去賭一把,那以後我們要燒什麼?」
這個行程,隊長夢想了10年,而成功之路就在眼前,只要越過馬博拉斯山,再不到兩週的日子便能戴上勝利的榮冠,但他卻能堅定的對大家說出他的看法。在那個當下,我想我那所謂的感性,所謂的“登山者的勇往直前”、“永不放棄”的精神,相形之下顯得渺小可笑;在那個當下,我對於「登山」的看法,紮紮實實的成長了。
真正的前進,是回首。
在情勢看似一片大好下,洞悉所有的隱藏風險並且作出決斷、一肩扛起所有責任,那才是一個真正的,所謂「登山家的謀略」。
在經過幾天狂吃後,我們依然吃不完9天份的多餘食物,我背著33.5kg的背包步出東埔登山口。怪的是,我沒有一點遺憾,有的只是輕鬆與滿足。吃著八通關登山口的愛玉,回想著20天來發生的種種、一切不真實的經歷與絕世美景的記憶,隨著爽口的愛玉與山粉圓,滑順入喉。我們平安的回來了,腳踏實地、健健康康。
我們,失敗了,嗎?
「完全馬博橫段嘆息灣,深谷幽境巡禮」,從中平林道一直到八通關古道,我們紮紮實實的走完了一半的行程,岳界四大橫斷之一還加上神明的花園,說這是失敗,我想不止山神,山友也不會原諒我們。
20天,是隊伍裡每一個人出過最長天數的隊,背包重量更是刷新了每個人的記錄,我個人是51kg,我想我是一生也忘不了這個數字。而背著這樣的重量上山待這麼多天,全隊毫髮無傷地回來(隊員的不適在休養了一天後漸入佳境),腳不酸膝不痛只瘦了3公斤,我想這要是說失敗,那麼那些爬一趟山下來就要休養一兩週甚至在山中受傷的人們,一定也不會原諒我們。
而這幾天的大雨特報,更讓我們撤退的決定,顯得珍貴而值得。
登山無成敗,只有當你能了無遺憾回頭之時,才能真正戴上「成功」的榮冠,無論是完成了行程、還是為了平安而避險。
面對山,沒有「勇往直前」這個選項,再有毅力都一樣;否則,勇往直前後才學到的東西,可能永遠再沒機會派上用場了。只有不斷地檢討、修正、觀察、討論,並適時地回首,才能有數不盡的下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什麼登頂、什麼永不放棄都是假的,只有平安是真的。」我花了3年、57座百岳後,直到這次才真正領略到這句話的真諦。過去的我,才疏學淺,是個遭逢危難才會當機立斷回頭撤退的登山者,“在真正的危難出現前永不放棄”是我的寫照;而這一趟20天的旅程,除了美景,更讓我學到了什麼是「完全的避險」、什麼是「登山家的謀略」。
我會永遠記得,那個在馬博拉斯山屋的木桌前,澄澈堅定而炯炯有神的,那只屬於登山家的眼神「真正的英雄,不是在危難發生時拯救大家的那個人,而是在危難可能發生之前,帶領大家迴避的那個默默付出的人。」
我們回來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以馬博拉斯山頂的日出,感謝山神一路上對我們的照顧,也謝謝每一位祝福我們、幫助我們的人們。
後續呢?台灣最深層的美呢?那就敬請期待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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