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人渣](類似兩性)
朋友說她前男友是個人渣。
我回：「那個前男友不是人渣？」
畢竟就我的觀點而言，我的前男友們個個都是渣中之最。我當初都是以撈金魚的那支網子萬中選一，小心翼翼地將他們撈起，才發現他們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才能這麼輕易地被我抓到。
「他跟我做愛居然要求戴套。」朋友淡淡說出這句，泫然欲泣。
「那很好啊，你們都分手了你不怕出人命嗎？」我反而覺得這位前男友很上道啊。
前些日子，情人節。
朋友和前男友在一起很久了，如果在一起第一天就打炮而且入門喜的話，孩子都唸小三了的那種久。
朋友是那種很單純、沒什麼想法，只想好好和男友在一起結婚生子，當個家庭主婦就這樣過一輩子的那種女生。
前男友的家境不錯，這也是使朋友更堅定與前男友廝守的原因之一。
但當然，愛是最大。
朋友和我同樣是空姐但不同公司，一畢業起薪就比一般社會新鮮人高，也有別人追求，但沒有眼高手低，等過前男友當兵，沒有兵變；等完前男友當兵，又等前男友去澳洲打工，每月從台灣直送愛心，衣帶漸寬終不悔；等完前男友出國，再等前男友自己發達創業。
她相信她的付出與等待會得到一紙婚約，但在他們平行時空中的孩子唸小三的這一年，前男友說：「我們分手吧。」
怎麼可以這樣？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想問。
前男友沒有對朋友明說，只說是在一起太久感情淡了。
但據朋友明查暗訪、威脅利誘，得到的答案是：
「我覺得我們已經不在一個軌道上，在一起這麼久，我一直都在成長，可是她沒有，她每天就是吃喝玩樂睡。我知道她上班很累，我知道她等我很久，可是她的人生沒有目標，應該說，她的目標就是嫁給我。我以前覺得我一定會娶她，可是現在，我找不到娶她的理由。」
朋友傷心欲絕，去夜店大醉了幾天，也答應了幾個追她很久的男人的約會。還意外暴瘦到43公斤，因為她不管吃什麼，都吃七口就說飽了。
朋友不知道自己那裡做錯了，或是做得不夠好。
給他滿滿的愛和關懷，耗盡自己的花樣年華還不夠嗎？
遑論她還自己賺錢、自給自足供應自己的生活，也很用心維持美貌，花在臉上的各種雷射保養更是絕不手軟。
像她這樣的女人，把她當寶的男人都能從高雄排到墾丁，排成一條墾丁快線在高鐵站外招攬客人了。
怎麼前男友還不懂得珍惜？
和前男友恩斷義絕，刪除各種公開資訊後大約一個月，前男友又厚著臉皮傳來訊息說：「想妳了。」
朋友該生氣的，可是她沒有。
她忍著一絲衝動，堅持了半小時之久，才滑開訊息，回了個：「放屁！」
她以為她會恨他，可是她沒有。
而且因為久久沒有聯絡，突然聯絡上，之前在一起太久消耗盡了的新鮮感，竟久違的替她臉上刷上紅暈，心跳鼓譟得像要衝破她的胸口。
果然只有這個男人才能帶給她這種感覺。她不禁這麼想。
「情人節要到了，一起吃個飯好嗎？」前男友倒不理會她的口是心非，直搗黃龍。
情人節那晚，畢竟已經不是情侶了，他們沒有約在氣氛浪漫的餐廳，而是約在過去時常光顧的小店，算是一種對過去的悼念，亦或是，重返熟悉最安全的起點。
點了從前慣常的菜色，不著邊際地努力「模仿」朋友般聊天。
前男友變得有點近、有點遠。
坐在眼前觸手可及的那種近，身份關係卻大不如前的那種遠；知道他不要香菜、蔥花多一點的那種近，客氣的噤聲，讓他自己對老闆發號施令的那種遠；熟悉他的聲音、語調和每一種表情代表什麼的那種近，談話的主題、關心的事物卻跟自己無關的那種遠。
和和氣氣吃了一頓飯，演了一場戲，站在店門口，兩個人明顯都不想走。
「我想要。」前男友突然道，聲音扁扁的。
「要什麼？」朋友裝傻。
「想要妳。」
「我們已經分手了。」話是硬的，但朋友的聲音很軟。
「我知道，可是今晚我不想跟妳分開。」至此，前男友算是完全放開了矜持，暢然道。
朋友跟前男友回去了。
才一進到他房裡，前男友就迫不及待地撲上來，將她壓倒在床上，狠狠地吻她，雙手胡亂地伸進她的衣服底下，抓著她因失戀暴瘦縮水了一點的胸部。
前戲結束，她秀髮凌亂躺在床上嬌喘著等待他進入。前男友卻不知從哪抓出一個保險套，戴上，才繼續下一步動作。
整個過程她很享受，也沒多說什麼。
但是她知道，有什麼已經不同了。
從前他們做愛從不戴套，因為前男友不喜歡，剛好朋友的體質極難受孕，兩人又都認定了彼此會結婚，懷孕了就生，沒什麼壓力。
「他就是只想利用我打炮而已，好賤。」朋友憤恨道。
「他就是很誠實解決自己的需求而已。」我回：「可是妳不是，妳的期望跟現實有落差，妳才會覺得他很賤。」完全沒有要安慰朋友的意思。
「那也可以不用找我啊！」朋友大聲起來。
「因為妳最好約，而且最不用擔心得病吧。」我繼續嗆。
「怎麼可以這樣利用別人？」朋友不甘示弱。
「至少他還有戴套，不是讓妳懷孕了再拍拍屁股走人。還是妳根本就很期待懷孕？」我揶揄。
「我沒有。」朋友回話時卻不看著我。
「如果妳想利用懷孕對他施加壓力，或是以為打個幾炮就代表復合了，這樣妳才是人渣吧。」我說。
從前的我絕對會同情弱者，因為我自己就是個弱者。
我源源不絕地供應我的時間、金錢、身體和愛給對方，只求能把對方永恆地綁在我的身邊，儘管早有跡象，對方並不是值得付出的人，我還是不顧一切地投入，認為對方會改變，會像我愛他一樣愛我。
我交了四個男友，其中有三個曾和別的女人共享過。
但感情不是uber，越多人搭越便宜；我的陰道也不是airbnb，歡迎大家來光臨。
經過這樣一次次不受重視和傷害，我才終於想到要為自己硬起來，不是等著男人硬起來。
這個過程很煎熬、很難，因為我們常常會有軟弱的時候，而且每天都會夜深人靜，失戀了大家第一想到的就是找你去喝酒。
夜晚很難捱，酒精更沒有幫助。
但若是我放縱自己的寂寞發酵，就算得到了回應，獲得了一時的緩解，事後最痛苦的還是我而已，而且那種痛會因為回憶越多而越深刻。
我不想再輸了，永遠，我都不想再讓不值得的人踐踏我的尊嚴，就算只是一分一毫，我都不想再浪費在不對的人身上。
如何立自己於不敗之身，做個總是有選擇權的人，我開始研究思考這件事。
我發現，最有魅力的人，就是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專注在自己目標的人。
要讓自己不敗，沒有弱點，就不能讓自己有任何一個地方需要仰仗他人鼻息，不論是經濟、身體還是心靈。
這其中心靈是最大的關鍵。
心理越不依賴別人、越自給自足、越穩定的人，反而越能吸引別人，使人欣賞、受人喜愛。
試想，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一種朋友，可能很久沒有對象，可能情人一個接著一個換。但他老是在抱怨自己的不幸、怨嘆時運不濟、控訴別人對自己不好。
他好像也真的挺衰的，明明那麼認真、努力，可是總是陷入慘境之中。
而且這種人也很會規避責任，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是把自己說得最可憐，都是別人傷害他，都是別人居心不良。
愛情對他來說不可或缺。
問他為什麼一定要有情人，他給出的回答會是：「因為我就是想要有人陪啊，做什麼事都有人一起不是很好嗎！而且我想要結婚、我想要生小孩、我想要有自己的家庭。想要開心的時候有人陪我大笑、傷心的時候有人抱著我說有他給我靠。」
哇，好浪漫的幻想啊。
但實際結婚生子的人很清楚婚姻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可還是有許多人本末倒置，在把自己成長為有力量能堅守承諾、能付出不求回報，甚至是有經濟能力能組成一個家庭的人之前，就急著投入一段關係，甚至結婚。
每個人的身邊也都有一種朋友，可能很久沒有對象，可能情人一個接著一個換。但他總是感覺起來很從容，也一直都有事情在做，不是庸庸碌碌不知道在忙什麼。
他好像真的也挺順的，雖然偶爾會聽見他遇到了什麼困難，可是最後總是迎刃而解。
而且這種人也很提得起、放得下，不管發生什麼事，總能虛心接受、勇於祝福、沒有誰對誰錯。
愛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問他不會很想要有情人嗎？他會說：「我也想要結婚、想要生小孩、想要有自己的家庭。想要開心的時候有人陪我大笑、傷心的時候有人抱著我說有他給我靠。可是沒有的時候我順其自然，而且我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我很滿意自己的生活。」
就像一間公司裡，最帥的永遠是老闆。因為老闆才是那個決策所有事情，為整間公司生計負責的人；而員工儘管賣命，無時無刻不在工作，貢獻所有的才華、智慧，但他永遠不會是賺最多錢、最帥的那個人。
除非他有勇氣出來，自己開一間公司，不再為了別人而活。
「腳長在妳自己身上，妳不跟他回去，妳也不會被打這一炮，而且妳計較的居然是他戴了保險套。」我繼續加碼，對朋友說教。
「我還愛他啊，我就是忍不住嘛！而且我以為去了可能就有機會復合了啊。」朋友懦懦回道。
「他都那樣對妳，妳還復合喔？」我問。
朋友不語。
現實很殘忍，但更殘酷的是，我們欺騙自己，去包庇作惡者的行為，而且沈溺在受害者的角色裡無可自拔。
誰才是人渣？你真的清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