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甜觀點 #那隻青蛙教我的事 #旅蛙
吃飯的時候有人說,最近養青蛙的遊戲好紅。我默默地掏出手機說:「我有玩啊。」
友人很驚訝:「啥?妳有玩喔?」怎麼,我平常看起來仙氣很重不像是會跟風的人嗎?
「就覺得妳不像看起來會玩手機遊戲的人。」友人道。
***
對,我平常的確不玩手遊,上一款灌的遊戲是Pokemon,也是玩沒兩個月就刪了,遊戲對我來說沒有黏著度。
但是旅蛙我卻是看到的第一時間就下載來玩,不是跟流行,而是我看到有文章說「這是一款矯正焦慮型依戀的遊戲」。
因為妳能為這隻青蛙做的並不多,就是幫牠打包行李、去外面摘酢漿草當錢、存錢買東西給牠當行李,這三件事不斷循環。
青蛙不跟妳互動,在家愛看書就看書、愛寫作就寫作、愛吃飯就吃飯,出門也不講一聲,每次打開手機一看,就是看到青蛙又不在家了,最多就是偶爾寄明信片。
對於一個在關係中,沒有安全感、總是無意識地想控制、也想要取得過多的親密連結的焦慮型依戀者來說,這是一個看見自己的機會──即使這只是一款遊戲。
***
不過才沒玩幾天,我就見識到這款遊戲真實的威力。
因為玩遊戲的投射心態,當小柚柚(我青蛙的名字)蹺家進入第三天,連張明信片也沒有寄來,心裡明知道這只是遊戲,卻還真的會映照出幾個焦慮型依戀者的心魔:
一、#啟動被害妄想症
我每天登入的時候看到牠又不在家,就哭喪著臉跑去找我男友:「小柚柚又沒回家了~」「牠為什麼都不想回家ˊ_>ˋ~」「我對牠哪裡不好嗎?牠是不是不愛我QAQ~」
一旦對方沒在妳期待的時間內有回應,焦慮型依戀者就會開始滾雪球的啟動被害妄想症,覺得牠是不是不愛妳才不回家、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讓他覺得家裡沒溫暖,覺得牠的冷淡都是針對妳。
事實上,牠只是去做牠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啊!
二、#開始想變著法子來留住對方
因為希望小柚柚多待在家裡一點,就會開始到處研究攻略:是不是打包了會讓牠久不回家的食物?是不是我東西裝得不夠多牠生氣了?是不是沒在家裡留東西給牠吃,所以牠才不想回來?
焦慮型依戀者會喪失相處的彈性與自在,願意付出太多和改變自己,只為了找出可以讓蛙蛙常常回來的方法、也想找出最好的東西買給牠、如果真的一定要出去,也要讓牠去更多別人沒去過地方。
天啊,這不也是許多亞洲父母在做的事嗎?只想要拿到一本最佳攻略,把小孩打造成自己想要的完美神童,要跑得快跳得高、口袋賺飽飽、還要他孝順,完美孩子養成計背後,卻沒有尊重小孩自己的意志,還以為「我是為你好」。
原來我骨子也是這種爸媽,一陣膽寒。
三、#想要用錢來解決問題
聽到如果買碗給蛙蛙,牠去旅行就會用碗划船,但是碗很貴,我每天就勤奮的登入遊戲摘酢漿草存錢。
結果聽到有玩家跟我說:「我都直接用現金買耶,反正花110就有2800草,要買什麼都夠了,我懶得進來天天拔,乾脆花錢比較省事。」
我一聽覺得有道理,差點就也跟著入坑了。但我冷靜下來想想,別人花錢是為了方便,但自己的心態是為了什麼?
說穿了,還不是為了幫牠買一堆好吃的、買我覺得牠需要的、多一些資源幫牠準備裝備,但目的是什麼?希望牠可以常回家、希望牠變得比別人更棒、也更愛我一點。
又是一個「表面上為你好」,實際上只是想要控制對方、想打造牠成為我心目中完美的形象,並且還只想靠花錢就解決。
原來我骨子裡也是這樣的爸媽,啊~好可怕。
四、#聽見自己內在的心魔
我很慶幸這款遊戲刻意設計成「你無法控制蛙蛙要做任何事」,妳無法決定牠的旅行方向、不能跟牠說話、也無法控制牠的行為。
因為我發現如果我能跟牠說話,我可能會開始對牠情緒勒索:
「你把家裡當旅館啊?只會回來吃跟睡,也不出來說說話,我對你這麼照顧,你還把這個家當家嗎?」
「出門也不講一聲,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也不想想你的東西是誰準備的?」
「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才一回來又要出去?」
「你在哪裡?為什麼出門在外都不報個平安?!你還有把我放在心上嗎?」
當你越焦慮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的心魔聲音逐漸放大。美其名是「關心則亂」,但實際上,不管是遊戲世界還是現實世界,焦慮的人往往心裡都知道對方很好、他會照顧自己、他現在鐵定平安無事,但是卻會把不安全感和控制慾包裝成「我很關心你」,甚至強制要求對方遵守你訂定的規則,否則就是不愛你、不聽你的話、不把你當一回事。
對情人、對孩子,我們很多人不都是這樣嗎?
原來我也無法倖免。
***
突然覺得,幸好有在當爸媽前養青蛙,否則我不知道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一個焦慮型依戀者成為父母是最可怕的事。
#玩遊戲是在治癒焦慮依戀
#學習無條件的尊重與愛
#我不用攻略了蛙蛙你就成為你想要的樣子吧
#我也要成為我自己自在的樣子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3,660的網紅程威銓.海苔熊,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焦慮依戀*的人常常問我,他們逃避依戀**的伴侶,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老實說,我不是通靈少男,我也不知道。不過,倒是可以節錄幾個「焦逃配」朋友Couple的對話。.「我已經給他很多空間了,多到我都懷疑我們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了......」焦慮依戀A說。.「為什麼有事都不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分擔阿!他不說...
兩個焦慮型依戀 在 譚蕙芸 Facebook 八卦
[有燈就有人]
中文大學被防暴警察攻入那個下午,引發晚上萬人空巷衝進校園支援的場面,警察於11月12日深夜撤退,校園經歷了4日3夜的動盪,山城由一間學校變成了抗爭者與警察對峙的留守陣地。
中文大學地理上獨特,它位處郊外沙田,佔地過百公頃,相等於二百五十個足球場那麼大,面向海靠向山,地勢險要,與世隔絕,平日校內通行也有多條巴士線,校內更住了很多學生與教職員,中大人愛形容這是「山城」,我在這裡工作十多年,也可能迷路。
如此校園,經歷了一夜激戰後,抗爭者為了抵抗警察再入侵,於各個出入口設置了路障,封掉了多個校門,並連日留守。這種「留守」抗爭模式,與五個月來反修例運動採用的流水戰、野貓式突襲有明顯差別,令人想起2014年的雨傘運動,佔領街道。
但今次情勢更複雜,勇武式抗爭涉及使用汽油彈、武器,校方處於十分尷尬的位置。警察衝入來再行動必定激化矛盾,但抗爭者以校園作為「堡壘」,也讓熱愛中大的師生感到擔憂。
還記得最初防暴警察衝入校園心臟,於學生運動場內發放催淚彈和橡膠子彈,學生以焚燒物件反擊,場面震撼得很。我當時內心激動,很想大聲告訴警察:「這裡不是外面的街道,你們踐蹈校園,一定有後果,因為中大人愛學校的感情之深,你們不可能明白。」
說時遲那時快,我旁邊的電視台女記者跌倒了,我們立即扶她到一旁坐下,最初以為她腳部受傷,但很快就發現,她的透明防毒面罩凝滿霧氣,我知道她在哭泣,這位記者是我在中大教過的舊生,下午在衝突前我倆還在談論舊日班房裡的趣事,我立刻明白,她痛心得沒法採訪下去,這時,我擁着她,在咆吼的防暴警察聲音旁邊,師生兩人抱頭痛哭了一會兒。
中大人之間有一種無形的凝聚力,即使是責備校長們做得不夠好,也是那種「愛之深責之切」的期望,被拘捕學生早前於對話中把校長罵得狗血淋頭,但最後學生們還是跌坐地上抱着副校長痛哭,像孩子摟着爸媽撒嬌,場面令全港動容。「中大是我們的家,校長你不配做我們的爸爸」,這種情感依戀的說話出自學生的口中,有時造成互相傷害,但還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學生對校方還有一種情感期望。
這幾天校園的狀態奇異,抗爭者堵塞了出入口,設立檢查站,入內的人要經抗爭者檢查,因為擔心喬裝警察進入校園,但這裡的師生也要被檢查,令不少原本住在大學的教職員家屬感到不滿。
山城變成戰略據點,校園的面貎漸漸改變,千計抗爭者自行把校園內的一草一木一物挪用,開動校園車輛運輸人和物,進入教學辦公室拿取物資,到餐廳開火煮食。有些時候,畫面趣緻浪漫,例如黑衣人自行營運校巴「自由號」上下山,我也乘坐過一次,但也曾有多宗車禍發生,幸好都不算嚴重。
中大人對一草一木皆有感情,後山有幾棵老松樹,被抗爭者斬下來變成路障,引起中大人一陣嘩然,令人想起中大多年前有「保樹立人」社會運動,學生校友反對校方因為發展原因而斬去老樹。也有人爬在山坡收拾警方射出來的那過千粒催淚彈殼,我聽到學生說:「山坡上除了彈殼,也有很多乾了的蝸牛屍體」,語氣裡有婉惜。
中大人情感細膩,愛惜校園的漂亮環境,中大名物包括多隻「中大貓」,這些放養貓咪在校園生活,學生會輪班餵貓,各貓均有名字,大家視牠們為中大家庭一份子。如此可見,中大山城變成了抗爭據點,珍視的校園變成了戰略物資,如此轉化,引發了中大人和從校外進入校園留守的抗爭者的矛盾。
中大學生情感極度糾結,一方面對校園面目全非感揪心,另一方面,又對校外人在抗爭中並肩作戰懷有感激之情,混雜着時刻擔心警方會再次入侵的焦慮,這幾天校園像一個高壓窩,分分秒秒都像隨時要爆炸。
更要命的是,中大的存亡不只是一間大學的命運,而是牽連到全香港局勢。中大衝突那晚之後,引發骨牌效應,其他大學,浸大、理大、港大都發生大型堵路、對峙、佔領。幾間大學把附近幹道堵塞,全港交通大混亂,政府宣佈全港所有學校停課數天,又成為反修例運動以來另一項第一次。可以說,中大的蝴蝶效應,牽連到全港命運。
但幸好,中大和其他大學有一樣明顯的不同。其他大學的管理層,幾近消失,但中大的師生由於感情深厚,結成了一張網,低調地守護校園,於它最脆弱的數天,疲於奔命地四處奔走。校園垂危,力挽狂瀾的,是多年來中大師生校友積存下來的一份中大精神和底氣。
十數老師,於交通大混亂的狀態下堅持回到校園,用腳走遍這個山城,安慰學生,聆聽抗爭者的想法,並聚頭商討校園如何可以走下去。老師們沒有住宿,我和幾個同事皆是睡在自己辦公室的地毯上,大教授個個蓬頭垢面,滿身臭汗,露宿者生涯也沒有介懷。我覺得,或許這幾天,是我十多年來教學生涯裡最重要的幾天。
這場運動的精神是,手足,而手捉的定義是,我們一起在,一起經歷。老師在這幾天於校園的存在,是萬分重要的,因為一間大學最重要的不是死物,而是師生之間的一份感情。老師把從學生和抗爭者那裡了解到的情況,向校方反映,我們都希望大家安全,校園有重回正軌之日。
有一次,我走到大學正門「四條柱」看看,有幾個黑衣人大叫我的名字,脫下面罩,原來他們是我的學生,他們在做瑣碎的支援工作,收拾垃圾,打掃乾淨環境。
幾位女孩,脫下面罩,各喊出自己的名字:「你記得我嗎?我在班房裡坐在最前排左邊的位置呀!」面前的頽垣敗瓦之中,我忽然思緒回到一個星期前,我還是老師的角色,學生們頑皮、遲到、在課堂上不留心,上課睡覺,他們孩子氣。
我們聚在校門,他們穿上黑衣,我也一副戰地記者的裝備,但瞬間我們像時空轉移,回到班房的空間。女孩們七嘴八舌:「沒法想妳的課,我很失望呀!」「我們好想好想上妳的課!」「從小到大,我都渴望不用上課,這一次停課真是傷心到極!」
現在原訂十一月,課程進入最深入討論,我還有很多採訪心得想跟她們分享。學生們說,看到校園這狀態,心痛得不得了。我問她們:「你們記得我說過嗎?每一次在班房相遇也是緣份,未必再有下一次。」我那時說這話,只是指全港情況危急,交通影響或許會停課,但萬萬沒想過,校園也變了戰場。
她們大力點頭,「我記得你說過呀,要珍惜每一次課堂,沒想過...... 」我眼眶開始忍不住淚水,我問這幾個學生:「想不想再上我的課?」女孩們衝前摟抱着我,大喊:「想!」我抱着她們,一起激動地流淚。我再大喊:「想不想在課堂給我痛罵?」女孩們哭得更厲害:「想!」我們抱作一團,哭得死去活來,把這幾天壓抑了的情緒,一次再抒緩出來。
我們抱着哭的畫面,讓旁邊的勇武抗爭者看得傻了眼。老師和學生之間的羈絆,定義了一間學校,而不是校園的硬件。
另外兩個也是中大別個學系的男學生,也一起圍上來,大夥兒都說,很希望明年一月可以開課。但面對如戰場的校園,複雜的抗爭狀態,痛苦得很。
撐到了第三天,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下午,校長段崇智發表聲明,呼籲校內外人士離開,但澄清並沒有報警。他說:「大學是求學問的地方,而不是解決政治紛爭,甚至是製造武器、使用武力的戰場。」
聲明一出,宿舍老師安排同學緊急撤離,抗爭前線氣氛忽然急轉直下,抗爭者感到被撇棄,中大學生也覺得難過,因為他們對外來人士協助抵擋警方懷有感懷之心,但如此大批撤離好像是對非中大抗爭者的背叛和離棄。我和不同老師奔走在校園,安慰痛哭的少年人,有些是中大學生,也有其他抗爭者。有中大學生哭着自責:「我們很不想留下手足,但我們不走,他們也不肯走。」萬念俱灰,大家都極擔心校園內會有終極一戰。
然而事實是,仍有在前線的中大學生,努力地遊說校外抗爭者離開。可惜傍晚隨着政府宣佈不回應中大二號橋抗爭者開出的訴求,抗爭者把原來一度局部開通的公路再堵塞。
此時二號橋上氣氛非常危急,只餘下十數示威者堅持死守,橋下的交通大混亂,有私家車嘗試衝過路障,示威者向路面扔燃燒彈:「我不是想傷害你們的,是政府不回應我們訴求,你們把車駛去吧!求求你們。」警車出現在遠處發出警告,氣氛如箭在弦,我的心情掉到冰點。
此時,我收到留守到這一刻的學生訊息,「我們撤退了,老師,你也小心,我希望下學期上你的課。」我的心像被挖空了。抗爭者有喊出一些話,讓人更情緒崩潰:「我們要打到死為止!」
但評估過留守人數不夠,最後校園只剩數十肯頑強抵抗的人,大隊在引爆了橋尾的一輛廢車後,決定撤退。「澎!澎!澎!澎!」火球幾次升上來,幸好附近沒有人。
數十人在漆黑的校園內狂奔,有人開來小貨車和電單車,讓女孩們坐上去,終於跑到大門,我的心跳得很厲害。大夥兒決定撤退校園,有人不甘心,罵着:「為甚麼撤退?」「為甚麼那麼早引爆那輛車?不等警察追上來?」他們認為那車是最後擊退警察的武器。擾攘一會,最後一個黑衣人離開了中大的校門。
就在他們撤退的那個校門旁邊的教學樓外牆上,有人用噴漆噴了塗鴉:「心心,段校長;心心,沈校長;心心,吳副校。」
即使段校長姍姍來遲,但他是全香港唯一一個走到警方防線吃催淚彈的大學校長;前校長沈祖堯是醫生在衝突後回到校內探視受傷學生;吳副校長戴着防毒面具在槍林彈中之中到警方前線喊話指警方要按協議立即停火。而有其他大學管理層不諱言,有就校園情況報警。
或許這些大人做得不夠快不夠多,但一間大學最可貴的是,老師對學生還有愛,只要有情,無論多絕望也有轉機。無論是中大學生,還是外來的抗爭者,在由周三至周五,亦即11月13日至15日那留守的幾天內,大家均能安全回到家裡。
至於周一至二11月11及12日於中大衝突而被拘十人,逾百人受傷,本人更被射中了胡椒噴霧及水炮車,詳見上一篇文章[當香港中文大學的校長也吃了催淚彈]。
校園回歸寧靜後,我在二橋的殘垣敗瓦中,遇到一位精神科教授,一位體育老師,他們堅持留在校園,送走學生,並於示威者撤退後,出來察看校園,看到個別不捨得離開的示威者,大教授拍拍黑衣人的肩膊,鼓勵他們:「回家吧!辛苦了。」那個黑衣人點一點頭,在昏黃街燈下離開。
我們幾個老師,在二橋那爆炸後的廢車旁圍坐閒聊:「其實整場運動,即使有幾大的分歧,只要有同理心,讓對方感到被關心,危機就有可能被化解。」中大可以,香港可不可以?
兩個焦慮型依戀 在 譚蕙芸 Facebook 八卦
[有燈就有人]
中文大學被防暴警察攻入那個下午,引發晚上萬人空巷衝進校園支援的場面,警察於11月12日深夜撤退,校園經歷了4日3夜的動盪,山城由一間學校變成了抗爭者與警察對峙的留守陣地。
中文大學地理上獨特,它位處郊外沙田,佔地過百公頃,相等於二百五十個足球場那麼大,面向海靠向山,地勢險要,與世隔絕,平日校內通行也有多條巴士線,校內更住了很多學生與教職員,中大人愛形容這是「山城」,我在這裡工作十多年,也可能迷路。
如此校園,經歷了一夜激戰後,抗爭者為了抵抗警察再入侵,於各個出入口設置了路障,封掉了多個校門,並連日留守。這種「留守」抗爭模式,與五個月來反修例運動採用的流水戰、野貓式突襲有明顯差別,令人想起2014年的雨傘運動,佔領街道。
但今次情勢更複雜,勇武式抗爭涉及使用汽油彈、武器,校方處於十分尷尬的位置。警察衝入來再行動必定激化矛盾,但抗爭者以校園作為「堡壘」,也讓熱愛中大的師生感到擔憂。
還記得最初防暴警察衝入校園心臟,於學生運動場內發放催淚彈和橡膠子彈,學生以焚燒物件反擊,場面震撼得很。我當時內心激動,很想大聲告訴警察:「這裡不是外面的街道,你們踐蹈校園,一定有後果,因為中大人愛學校的感情之深,你們不可能明白。」
說時遲那時快,我旁邊的電視台女記者跌倒了,我們立即扶她到一旁坐下,最初以為她腳部受傷,但很快就發現,她的透明防毒面罩凝滿霧氣,我知道她在哭泣,這位記者是我在中大教過的舊生,下午在衝突前我倆還在談論舊日班房裡的趣事,我立刻明白,她痛心得沒法採訪下去,這時,我擁着她,在咆吼的防暴警察聲音旁邊,師生兩人抱頭痛哭了一會兒。
中大人之間有一種無形的凝聚力,即使是責備校長們做得不夠好,也是那種「愛之深責之切」的期望,被拘捕學生早前於對話中把校長罵得狗血淋頭,但最後學生們還是跌坐地上抱着副校長痛哭,像孩子摟着爸媽撒嬌,場面令全港動容。「中大是我們的家,校長你不配做我們的爸爸」,這種情感依戀的說話出自學生的口中,有時造成互相傷害,但還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學生對校方還有一種情感期望。
這幾天校園的狀態奇異,抗爭者堵塞了出入口,設立檢查站,入內的人要經抗爭者檢查,因為擔心喬裝警察進入校園,但這裡的師生也要被檢查,令不少原本住在大學的教職員家屬感到不滿。
山城變成戰略據點,校園的面貎漸漸改變,千計抗爭者自行把校園內的一草一木一物挪用,開動校園車輛運輸人和物,進入教學辦公室拿取物資,到餐廳開火煮食。有些時候,畫面趣緻浪漫,例如黑衣人自行營運校巴「自由號」上下山,我也乘坐過一次,但也曾有多宗車禍發生,幸好都不算嚴重。
中大人對一草一木皆有感情,後山有幾棵老松樹,被抗爭者斬下來變成路障,引起中大人一陣嘩然,令人想起中大多年前有「保樹立人」社會運動,學生校友反對校方因為發展原因而斬去老樹。也有人爬在山坡收拾警方射出來的那過千粒催淚彈殼,我聽到學生說:「山坡上除了彈殼,也有很多乾了的蝸牛屍體」,語氣裡有婉惜。
中大人情感細膩,愛惜校園的漂亮環境,中大名物包括多隻「中大貓」,這些放養貓咪在校園生活,學生會輪班餵貓,各貓均有名字,大家視牠們為中大家庭一份子。如此可見,中大山城變成了抗爭據點,珍視的校園變成了戰略物資,如此轉化,引發了中大人和從校外進入校園留守的抗爭者的矛盾。
中大學生情感極度糾結,一方面對校園面目全非感揪心,另一方面,又對校外人在抗爭中並肩作戰懷有感激之情,混雜着時刻擔心警方會再次入侵的焦慮,這幾天校園像一個高壓窩,分分秒秒都像隨時要爆炸。
更要命的是,中大的存亡不只是一間大學的命運,而是牽連到全香港局勢。中大衝突那晚之後,引發骨牌效應,其他大學,浸大、理大、港大都發生大型堵路、對峙、佔領。幾間大學把附近幹道堵塞,全港交通大混亂,政府宣佈全港所有學校停課數天,又成為反修例運動以來另一項第一次。可以說,中大的蝴蝶效應,牽連到全港命運。
但幸好,中大和其他大學有一樣明顯的不同。其他大學的管理層,幾近消失,但中大的師生由於感情深厚,結成了一張網,低調地守護校園,於它最脆弱的數天,疲於奔命地四處奔走。校園垂危,力挽狂瀾的,是多年來中大師生校友積存下來的一份中大精神和底氣。
十數老師,於交通大混亂的狀態下堅持回到校園,用腳走遍這個山城,安慰學生,聆聽抗爭者的想法,並聚頭商討校園如何可以走下去。老師們沒有住宿,我和幾個同事皆是睡在自己辦公室的地毯上,大教授個個蓬頭垢面,滿身臭汗,露宿者生涯也沒有介懷。我覺得,或許這幾天,是我十多年來教學生涯裡最重要的幾天。
這場運動的精神是,手足,而手捉的定義是,我們一起在,一起經歷。老師在這幾天於校園的存在,是萬分重要的,因為一間大學最重要的不是死物,而是師生之間的一份感情。老師把從學生和抗爭者那裡了解到的情況,向校方反映,我們都希望大家安全,校園有重回正軌之日。
有一次,我走到大學正門「四條柱」看看,有幾個黑衣人大叫我的名字,脫下面罩,原來他們是我的學生,他們在做瑣碎的支援工作,收拾垃圾,打掃乾淨環境。
幾位女孩,脫下面罩,各喊出自己的名字:「你記得我嗎?我在班房裡坐在最前排左邊的位置呀!」面前的頽垣敗瓦之中,我忽然思緒回到一個星期前,我還是老師的角色,學生們頑皮、遲到、在課堂上不留心,上課睡覺,他們孩子氣。
我們聚在校門,他們穿上黑衣,我也一副戰地記者的裝備,但瞬間我們像時空轉移,回到班房的空間。女孩們七嘴八舌:「沒法想妳的課,我很失望呀!」「我們好想好想上妳的課!」「從小到大,我都渴望不用上課,這一次停課真是傷心到極!」
現在原訂十一月,課程進入最深入討論,我還有很多採訪心得想跟她們分享。學生們說,看到校園這狀態,心痛得不得了。我問她們:「你們記得我說過嗎?每一次在班房相遇也是緣份,未必再有下一次。」我那時說這話,只是指全港情況危急,交通影響或許會停課,但萬萬沒想過,校園也變了戰場。
她們大力點頭,「我記得你說過呀,要珍惜每一次課堂,沒想過...... 」我眼眶開始忍不住淚水,我問這幾個學生:「想不想再上我的課?」女孩們衝前摟抱着我,大喊:「想!」我抱着她們,一起激動地流淚。我再大喊:「想不想在課堂給我痛罵?」女孩們哭得更厲害:「想!」我們抱作一團,哭得死去活來,把這幾天壓抑了的情緒,一次再抒緩出來。
我們抱着哭的畫面,讓旁邊的勇武抗爭者看得傻了眼。老師和學生之間的羈絆,定義了一間學校,而不是校園的硬件。
另外兩個也是中大別個學系的男學生,也一起圍上來,大夥兒都說,很希望明年一月可以開課。但面對如戰場的校園,複雜的抗爭狀態,痛苦得很。
撐到了第三天,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下午,校長段崇智發表聲明,呼籲校內外人士離開,但澄清並沒有報警。他說:「大學是求學問的地方,而不是解決政治紛爭,甚至是製造武器、使用武力的戰場。」
聲明一出,宿舍老師安排同學緊急撤離,抗爭前線氣氛忽然急轉直下,抗爭者感到被撇棄,中大學生也覺得難過,因為他們對外來人士協助抵擋警方懷有感懷之心,但如此大批撤離好像是對非中大抗爭者的背叛和離棄。我和不同老師奔走在校園,安慰痛哭的少年人,有些是中大學生,也有其他抗爭者。有中大學生哭着自責:「我們很不想留下手足,但我們不走,他們也不肯走。」萬念俱灰,大家都極擔心校園內會有終極一戰。
然而事實是,仍有在前線的中大學生,努力地遊說校外抗爭者離開。可惜傍晚隨着政府宣佈不回應中大二號橋抗爭者開出的訴求,抗爭者把原來一度局部開通的公路再堵塞。
此時二號橋上氣氛非常危急,只餘下十數示威者堅持死守,橋下的交通大混亂,有私家車嘗試衝過路障,示威者向路面扔燃燒彈:「我不是想傷害你們的,是政府不回應我們訴求,你們把車駛去吧!求求你們。」警車出現在遠處發出警告,氣氛如箭在弦,我的心情掉到冰點。
此時,我收到留守到這一刻的學生訊息,「我們撤退了,老師,你也小心,我希望下學期上你的課。」我的心像被挖空了。抗爭者有喊出一些話,讓人更情緒崩潰:「我們要打到死為止!」
但評估過留守人數不夠,最後校園只剩數十肯頑強抵抗的人,大隊在引爆了橋尾的一輛廢車後,決定撤退。「澎!澎!澎!澎!」火球幾次升上來,幸好附近沒有人。
數十人在漆黑的校園內狂奔,有人開來小貨車和電單車,讓女孩們坐上去,終於跑到大門,我的心跳得很厲害。大夥兒決定撤退校園,有人不甘心,罵着:「為甚麼撤退?」「為甚麼那麼早引爆那輛車?不等警察追上來?」他們認為那車是最後擊退警察的武器。擾攘一會,最後一個黑衣人離開了中大的校門。
就在他們撤退的那個校門旁邊的教學樓外牆上,有人用噴漆噴了塗鴉:「心心,段校長;心心,沈校長;心心,吳副校。」
即使段校長姍姍來遲,但他是全香港唯一一個走到警方防線吃催淚彈的大學校長;前校長沈祖堯是醫生在衝突後回到校內探視受傷學生;吳副校長戴着防毒面具在槍林彈中之中到警方前線喊話指警方要按協議立即停火。而有其他大學管理層不諱言,有就校園情況報警。
或許這些大人做得不夠快不夠多,但一間大學最可貴的是,老師對學生還有愛,只要有情,無論多絕望也有轉機。無論是中大學生,還是外來的抗爭者,在由周三至周五,亦即11月13日至15日那留守的幾天內,大家均能安全回到家裡。
至於周一至二11月11及12日於中大衝突而被拘十人,逾百人受傷,本人更被射中了胡椒噴霧及水炮車,詳見上一篇文章[當香港中文大學的校長也吃了催淚彈]。
校園回歸寧靜後,我在二橋的殘垣敗瓦中,遇到一位精神科教授,一位體育老師,他們堅持留在校園,送走學生,並於示威者撤退後,出來察看校園,看到個別不捨得離開的示威者,大教授拍拍黑衣人的肩膊,鼓勵他們:「回家吧!辛苦了。」那個黑衣人點一點頭,在昏黃街燈下離開。
我們幾個老師,在二橋那爆炸後的廢車旁圍坐閒聊:「其實整場運動,即使有幾大的分歧,只要有同理心,讓對方感到被關心,危機就有可能被化解。」中大可以,香港可不可以?
兩個焦慮型依戀 在 程威銓.海苔熊 Youtube 的評價
焦慮依戀*的人常常問我,他們逃避依戀**的伴侶,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老實說,我不是通靈少男,我也不知道。不過,倒是可以節錄幾個「焦逃配」朋友Couple的對話。.「我已經給他很多空間了,多到我都懷疑我們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了......」焦慮依戀A說。.「為什麼有事都不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分擔阿!他不說我怎麼會知道?都要我用猜的......」焦慮依戀B說。「跟我在一起6年了,為什麼都不說『我愛你』?三個字而已,有這麼難嗎?」焦慮依戀C說。.「他一直不跟我做愛,是不是不愛我?」焦慮依戀D說。.———————.「他說的很多空間,就是一天一通電話,而且睡前要講20分鐘,你說誇不誇張?」逃避依戀A說,我也覺得誇張,不過一般人不覺得。.「跟他講沒有用阿,事情就是要處理阿、怪一個一個打,告訴他只是把是情變更複雜......」逃避依戀B說,分享有什麼用?處理事情比較重要!.「我就有『三個字』障礙阿!一定要用說的嗎?難道我的表現、在乎,他還看不出來嗎?」逃避依戀C說,很明顯的他連那三個字像佛地魔一樣不敢說。.「他越是逼我,我就越不想跟他做愛。我不喜歡被控制的感覺,好像要做,才能證明我們愛一樣。」逃避依戀 D說,老實說感情變穩定之後,他反而沒那麼想做了。他知道這不是新鮮感下降,但他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那麼,該怎麼辦呢?
我最近慢慢開始認為 #需要改變的並不是依戀的形式而是呈現的行為方式 。就我的理解,逃避依戀往往比焦慮依戀更不容易改變,因為(相關研究請見[4-6]):.1.他們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因為持續的否認也可以過得還算不錯,反正不去碰就不會痛。.2.知道了也不一定會改變,搞得他們焦慮依戀的伴侶很痛苦(如果他們有穩定交往的伴侶的話)。.3.有些逃避依戀者在不同段的關係當中擺盪,搞得他們的曖昧對象很辛苦。.4.據我所知,心理學上面的操弄通常對焦慮依戀比較有效,對逃避依戀的效果幾乎很少。有一種說法是,裝睡的人是不會醒的——但根據1.,有些時候他們並沒有裝,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在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岡田尊司在這本《孤獨的冷漠:逃避型依戀障礙的分析與修復》[1]的最後面,竟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提出了具體的改變方法,並且我覺得應該是逃避依戀的人會願意嘗試的方式。.「不公平,為什麼都幫逃避依戀的人做PPT,卻沒有幫焦慮依戀的人想想辦法?」有人可能會這樣說,但施主啊,當你更了解逃避依戀,也更能減少感情裡面的循環衝突(焦慮依戀的人想知道如何跟逃避依戀的人相處、在一起請見[7])。.過往我所知道的研究,許多都是針對焦慮依戀的,因為他們比較容易被偵測和操作。所以,我很高興有一本書能夠專門針對逃避依戀詳細的說明,裡面從人際關係、愛情、甚至性愛都有涉獵,也歡迎大家一起來參與討論。.其實不論是焦慮或是逃避,藏在那個底下的都是一種對人際關係的不安,只是行為表現上面的不同而已[8]。也因為這樣,當我們能夠改變行為呈現的形式,甚至設定好一些只有兩人才懂的「密碼」,彼此的關係或許就能夠邁向下一個不同的日子。
開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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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依戀(Anxious attachment):「我發現別人不樂意像我希望的那樣與我親密。我經常擔心自己的伴侶並不真愛我或不想與我在一起。我想與伴侶關係非常親密,而這有時會嚇跑別人」[5]。有很多不安,總是要伴侶一再保證愛、在意這段感情,總是想抓住對方,很怕被遺棄的人(儘管他們自己可能也不想要這樣)。
**逃避依戀(Avoidant attachment):「與別人親密令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我發現自己難以完全信任他們、難以讓自己依賴他們。當別人與我太親密時我會緊張,別人想讓我更加親密,這使我感到不舒服」[5]。逃離親密,工作理性大於人際情緒,習慣跟伴侶保持距離,只要太過靠近就會想跑走的人。
***安全依戀(Secure attachment):「我發現與別人親密並不難,並能安心地依賴於別人和讓別人依賴我。我不擔心被別人拋棄,也不擔心別人與我關係太親密」[5]。
p.s. 矛盾型的朋友:前兩者的綜合又焦慮又逃避(Anxious-avoidant attachment)請別難過,其實這份ppt也有講到一半的你阿(自己說),想進一步了解矛盾依戀的朋友,歡迎右轉此篇[11]
Pic Credit :Gan Khoon Lay 、 Alex Wa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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