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奶偷渡客》
今天早上在健診中心 PMI 剛好遇到兩個同歲數的姥姥帶著孫子來檢查。一個來自天津，一個來自福州。
因為兒子女兒都在法國忙著工作，沒時間帶小孩。這些六十多歲的爺奶們辛苦了大半輩子，還得搭飛機來一個語言不通的國家當免費褓姆。為數還真的不少。
他們多半都待到孩子至少兩歲，能天天去托兒所了之後，他們才回家鄉。若是一周只去兩天托兒所，他們其實也沒閒著，還得打掃買菜煮飯伺候一家人。「有時候煮了也不吃」，福州奶奶說。
有人可能會問「他們用什麼名義在法國待兩三年?」對啊~我們每個人都為了簽證焦頭爛額過，不是要家庭居留就是要工作居留，一開始也只能給最多兩年。所以他們這些爺奶很多都是「黑的」，沒有合法居留。福州媳婦(她自己是東北人)告訴我，福建很難申請合法簽證，「因為福建太多人出來當黑戶了」。
這位福州奶奶我看過兩三次了，就像台灣街頭賣菜的大嬸一樣樸素自然，今天才有機會跟她聊聊。她一個人過來帶孫子，機票錢花了五六萬RMB，「你知道，我們沒有簽證嘛~就是偷渡。」老公不願意來，還在福州，所以她明年等孫子上幼兒園了，就要回去，「再也不來了!」這話我聽另一對東北爺奶說過，沒辦法，畢竟兩代教養觀念不同，又處在雙重文化衝擊的地位，難免會吵架。天津姥姥也一直強調 「我不慣孩子的! 」兩代互相指責慣小孩，真的是古今中外皆然 !
福州奶奶說，「(孫子)他媽媽脾氣不好，看小孩哭就大聲罵」。我微笑，因為想到剛剛孩子要量身高體重時，可能因為脫光光沒安全感，又不知道一堆大人圍著是要宰他身上哪塊肉，哭得可淒厲了! 這位東北媽媽一等保育員量完，馬上從孩子旁邊彈開，「怎麼這麼會哭」一邊還做哆嗦狀。
福州奶奶說，「你法語真好。來很久了吧? 是從哪裡來的?」我說，「來來去去十多年了，我台灣來的啊!」
「哎呀! 台灣這麼好! 妳怎麼也來法國啊? 」她眼睛突然亮了...
「就結婚了...」
「你們台灣真的很不錯。什麼都好。」
我笑笑，「是真的很好」。
她嘆氣「唉! 走錯了...」(當初跟鄭成功一起過來多好的意思? )
我心裡一凜，微笑...「不能說!」卻覺得有點酸酸的。
聞到自由滋味的人是回不去的~瑞凡!
希望這些辛苦為子女鞠躬盡瘁的姥姥爺爺們都至少欣賞到了法國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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