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以前說過,我相信科學,但不相信科學家?
這個喔,嗯嗯...
我不知道在座多少人是這樣學的,至少在我念大學的時候,物理系教的第一個概念,叫做:
「邊界條件(boundary condition)」
重點不在於怎麼設定,也不是怎樣靠這個計算,而是「你有沒有認知到設下的條件,到底對結果產生何種影響,跟現實差異多少?」
理工科的朋友可能覺得這是廢話,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但請恕小弟直言,真的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
我在中研院時做過一個系列的研究,內容是半導體相關的光、電與磁與表面性質,延續國外某個國際知名研究單位,據說對未來半導體、記憶體等等都有重大影響。有常看我講的應該知道,這個研究在10多年後,差不多2010年被同各研究單位,重量級大老發的論文判死刑,認為實驗雖然都正確,但方向可能錯誤。
嗯,醫龍裡面第一集的經典台詞「手術很成功,但患者死亡」
唉,其實我做這研究的第一年就知道,這整個系列都有問題了,只是別說老闆很難接受,所長他們也很難接受,美國跟印度等來的合作朋友也很難接受,我自己也是。所以最後傾向「這個年輕小鬼一定哪邊做錯了」,所以我也算了。
好了,公布答案,哪邊有問題?
「溫度」
我看過外國的實驗儀器,裝在真空腔體內的溫度計,是固定式的。而敝單位設備老舊,自己都要去車铣工件安裝,溫度計(Thermocouple)是很克難的懸掛在空中。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是我做錯,我一開始也這麼認為。
但很早就發現,因為設備不好,每次都會碰到溫度計的位置,為了調整煞費苦心。累積大量資料的結果,統整出一個很奇怪但合乎邏輯的結論,那就是根據溫度計位置不同,整套實驗結果也不同(廢話),但某個錯誤的條件可以跟所有國外知名研究機關的論文結果符合。
蛤(*´・д・)?
總之,一不做二不休,把溫度計的位置全部調整固定做不同條件三次,結果發現依照各國研究的條件設定,死都做不出來,而做得出來的條件,與他們所說的差異甚大。
溫度差100度!
夭壽,假設這是高溫超導體實驗,差100會是多大,同業各位自己可以明白。
總之,我弄了很久後確定,其他國家的實驗室,因為設備齊全,固定所有參數,所以反倒漏了一點。就是基板的stage材料,跟加熱裝置與溫度計的差異。因為在真空環境下,溫度計升溫最大因素是熱輻射,使用加熱絲跟燈泡是不同的,而stage雖然都是不鏽鋼,卻有厚度之差。
也就是若我依照距離做梯度出來,光是stage差幾mm厚,燈泡放的近或遠,有沒有熱絲輔助,Thermocouple放哪,結果就完全不同。你說這廢話,看也知道?拜託,那是人家講了,所以你覺得這看也知道,沒做這實驗前看看,最好你知道差十萬八千里,每個做實驗的都會認為自己條件控制的很好。
這叫做後設認知,後來去教書後最常碰的理論,物理界很少人認真的去審視,往往因為固定的機器跟參數不變,就覺得結果應該也會不變,而當每次實驗結果出來「在預想範圍內」,就認為這不會有問題。
問題可大了,代表美國那家頂尖研究室,他們機器的裝設法,會讓Thermocouple測到的,跟你基板溫度差100度。原本認為製造出接近室溫可實用的材料,得在零下100度才有用,這是電影明天過後嗎?
好了,每個學長跟老師都會說,那一定是你哪邊沒做對。好啦,老師們,我早沒打算在學術界發論文當教授啦,直說好了。所有的條件我都調過,我一個人的實驗總數據比隔壁的整間還要多,熬夜不知多少次還被罵要注意身體,唯一可以做出跟國外實驗室相同成果的,只有「低溫」。
意即,根本沒有奈米性質出現,全部都是bulk的特性,而為了要驗證,我還額外做一系列,用單層、多層,厚度不同幾十個,去確認奈米性質的邊界在哪,結果出來的結果,只證明出這整套系列的數據,都不是奈米性質,全部都是塊材的低溫特性。
好了,我要講什麼?
這裡面出現了3個值得我們去想的東西
第一個叫做權威,當著作等身的專家,享譽國內外的研究單位做了個實驗,其他跟從的實驗室,顯然不敢挑戰,我還看到印度等較後進國家,發過點數很低的論文,說這實驗可能有問題,但更可能是自己哪邊弄錯了。
第二個是從眾,那麼多人都有相同的結果,就你不同,應該是你不對吧?啊就邊界條件不對啊,你們沒有用紅外線檢查,我有。然後有人理我嗎?所長跟指導教授都覺得,應該還是你哪邊弄錯了。XD
第三個是忽略基礎證據,其實指出有室溫材料可能的那篇論文,拿去跟塊材性質對照,曲線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scale差100倍。那麼我們應該第一個檢視的,是這個真的有奈米特性嗎?沒看到重要期刊刊登過類似論文。
我私下也有發信去問過作相同研究的國外實驗室,還真的沒人想過這個問題,因為越有錢的單位,都是買整套機器,由專人校正過,像我這種從頭到尾都要自己校正的很少,多半都是所謂的後進國家。有做的都覺得很怪,但一樣不敢質疑權威,畢竟你要拿論文畢業,走學術界路線,怎麼能初出茅廬就跟像是貝爾實驗室這種巨獸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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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連算最嚴謹之一的物理學界,研究都會有這種狀況,你怎麼能相信那些科學家說的科學,能百分百屏除所有疑慮?像是近年常見,邊界超大的暖化、全球氣候、環境等等研究,就我的標準來看,根本問題重重。但你一質疑,就會出現諸多的專業與否批評,因為你不是這行的。
更好笑的,質疑你越大聲的,九成以上都不是科學家。
我的經驗,在台灣跟學經歷比較有關,越是念頂大出身的,就越有這種「論文跟書本證據、國外知名研究單位說的,應該會比你現場作的正確」,的這種說法。在中研院我就遇過,台大來的暑期大學專題生,根本看你不起,死都不想動手,只想用理論描繪世界。要不是我們是學長,已經用鼻孔看人了。
科學界講究一致性,但這也很容易誤導你,因為當過去若是錯的,就會一直錯下去,很難被糾正。即便事後找到錯誤,也不會承認,而是用許多說詞,堆砌出一套完美的修正路線。
如果連科學界都這樣,你跟我說更複雜的人類社會,僅需要少量的社會研究,跟沒有實務經驗的純理論,就可以描繪一個天堂:
「其他人都要聽我們這些專家的意見改政策」
我當然覺得你在鬼扯啊!
我後來在教育界遇過很多學生,行為表現都是後設領域的東西,更多的狀況是,自己腦補跟修正記憶,美化經驗中的行為。而老師要怎樣搞定學生?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你也後設回去,誘導他們的思維,控制他們的行動,在老師的權威下,多半學生都會聽。然後,你就會發現,所謂的開放學生自由自在學習,更多時候只是一種,方便給你洗腦的手段。
真正的自由學習存在?還是,這只是邊界條件設立下的假象?你真的認為你看到的是真實?一切都只是一個虛擬實境下的遊戲?
我真的懷疑,那些天天發表教育高見的專家,真正的想法只是希望,學生腦袋可以空出來,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塞自己的思想,成就他自己的功名,達成他想要的社會。
因為,就我們這種死硬保守派理工人來看,有些工作的技能就是不能少,你沒有基礎訓練,學習不夠扎實,就是不會。人類不是可以替換的螺絲,每個長的都一樣,沒有教跟帶,知識經驗中核心的眉眉角角就是不會。
不會就是不會,跟數學一樣。
boundary數學 在 中央研究院 Academia Sinica Facebook 八卦
建構發育時空交錯的城堡--運動神經元是如何練成的?
如果有好好上過生物課,我們都會知道,脊椎生物的肌肉運動,是由脊髓運動神經元傳遞訊號給肌肉,指示肌肉活動。
要在脊髓與肌肉建立完整的神經迴路,運動神經元必須先分化成各式亞型。目前研究已知,不同的同源異構基因Homeobox (Hox) 所產生的蛋白質,會引導運動神經元分化成特定的亞型,然而Hox基因本身如何被調控,卻是一個謎團。
中研院分子生物研究所陳俊安研究團隊發現,miRNA(是一種小分子RNA)能調控Hox蛋白產生的時間,是影響運動神經元分化成功的關鍵。然而,哺乳類動物能表現出數百到上千種不同的miRNA,要找出關鍵的miRNA並不容易。
為解決這個難題,研究團隊與美國加州大學爾灣分校(UCI)數學系的聶青教授合作,利用數學模擬的方式,在300多種可能的基因迴路運算中,最終找出mir-27基因是主要的調控者,當小鼠剔除mir-27基因後,運動神經元亞型在脊髓的分布將受到干擾,無法正確排列。
研究團隊更進一步發現,當小雞胚胎失去mir-27基因也出現同樣結果。顯示mir-27基因與Hox基因的特殊前饋迴路,即便在不同物種,也有相似的作用。目前團隊正進行更深入的研究,這對駕馭幹細胞演化成各式運動神經元有極大的幫助,也將成為未來精準醫療的基石。
研究成果已發表於國際期刊《自然通訊》 (Nature Communications),標題為〈MicroRNA filters Hox temporal transcription noise to confer boundary formation in the spinal cord〉。 論文第一作者為國際研究生學程博士班學生李忠融以及美國加州大學爾灣分校洪天博士。本項研究經費經由中研院、國衛院及科技部支持。
論文參考網站:
http://www.nature.com/articles/ncomms14685
boundary數學 在 StoryTeller 說故事 Facebook 八卦
#STORYTELLER:【藝術家傅丹】
四歲那年,他隨家人從越南逃難到丹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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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到大,他都不清楚自己的歷史。父母對於過去隻字不提,他雖然十分好奇,但卻從沒追問。他明白要再觸碰經歷是十分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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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相信,當你決定從此搬到一個新地方,你便會向前看。好奇心驅使他四處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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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洲因傳道而被處決的法國傳教士的照片、越戰和平協議簽署場地酒店宴會廳的吊燈,以及他祖母以難民身分抵達德國時獲基督教慈善團體捐贈的電視、雪櫃、洗衣機和木製十字架等等⋯⋯這些他人眼中的尋常事物,在他手中都能活現其靈光,並轉化為扣人心弦的作品,呈現隱藏其中的人生事蹟和歷史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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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藝術家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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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丹的作品,以至所有出色的創作,都不是數學等式,並非只有一個答案。傅丹以複雜巧妙、變化多端的方式展出作品,就如我們體驗和回憶事物的各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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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為自己設下絕對答案,對於別人的作品和人生,他也樂於賦予新的脈絡。野口勇正是其中一位他最深入探索的藝術家。美籍日裔藝術家野口勇(1904至1988年)一生不斷旅行遊歷,體驗多種文化與傳統,從而造就其六十年間豐富多變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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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勇奇思妙想百出,簡直目不暇給。」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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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熱愛追尋歷史文化,分別都是在現代及當代藝壇舉足輕重的人物。生於不同年代,有可能與彼此對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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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規範自己,也不規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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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策劃和籌備了自己和野口勇的合作展覽。透過作品實現超時空對話,成為一場結合二人創作的藝術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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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藝術家,他做的只是拋出一些意念,讓人們遊走其中,並以他們的方式探索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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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前進、從不回首」就是他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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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M+副總監及是次展覽策展人鄭道鍊所說:「野口勇和傅丹豐富多樣的創作均時刻提醒我們:身分建於多重因素,並且流動不息;不管我們抱持何種信念與偏見,文化涵義仍會滌故更新;藝術的定義絕非墨守成規,而是變化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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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如生活、也如我們,流動不息,不應局限於某個空間某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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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 is the endless changes without boundary." - Storyt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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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星期就看看這兩位藝術家的超時空對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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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位變奏:野口勇之於傅丹」展出著名現代雕塑家野口勇(美國籍,1904至1988年)的藝術與設計作品,以及享譽當今藝壇的藝術家傅丹(丹麥籍,1975年生於越南)的作品,讓兩者展開對話。M+與傅丹及紐約野口勇博物館攜手,為展覽挑選野口勇一系列類型廣泛的作品,並構思其擺放方式,以嶄新的解讀,闡明兩位藝術家的意念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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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起至22.4.2019 | 西九文化區 M+展亭了解更多:https://www.westkowloon.hk/tc/counter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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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West Kowloon Cultural District
#西九文化區M+ #野口勇與傅丹 #對位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