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專業的攝影師胡志強,不專業的鋼琴陳文茜,不專業的口琴吹奏者振興醫院魏崢院長。
專業的快樂三人組。
魏崢院長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八卦
《這一年,茜問茜影》
過去這一年我急救了兩次,急救結束,回到家,我記得自己刻意走到了窗前。
我與死神又擦身而過,街燈不只是街燈,當你重生時,它們是吐露著點點滴滴感受的微光:一整排的路燈,如生活中的碎片, 伸延至歡樂,也可以延伸至死亡。
如同一串省略號, 每次的急救,未曾帶給我恐慌,而是歡欣:終於,我留下來了,我沒有離開我所愛的人們。
快過年了,回看過去一年,幾張《茜問》節目中留下的照片,才發現我有那麼多的表情。
在蔣勳老師面前肆無忌彈像小孩:開心説話時,以為天下是我的:站在君品飯店為我準備的驚喜生日蛋糕前,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及美好:拿了一枝花,與一名我不是那麼欣賞的音樂家合作,當時心情以為是同情,照片中的表情卻呈現濃濃的壓抑:與喜愛的奶茶劉若英對話,像欣賞一個美麗的生命雕品,包括她的聲音、心、和外表:站在台中家裡的鋼琴前,回憶往事,眼睛出現年輕時才有的倔強:戴著帽子,不在乎他人眼光,就是開心:靠在救命恩人魏崢院長背後拍照,忘了自己的年齡,一臉自在,只要他在,我就活命了:(I can’t live without him.)吃定了他:與幾位來賓合影,愈近年末,臉愈小,不是瘦了,因為吃了利尿劑:最後和小S一起撒野坐在吧枱上。
這一年,我極少委屈自己,活得淋灕盡致。病中沒有太多病容,充滿活力、感恩。我的62歲,給自己打了100分!
離開這一年後, 我不覺得多少歲月已經逝去, 我感覺自己:好似重返了青春。
所有經歷的好,成為回憶:經歷的不好,成為智慧。
這些照片提醒我,我的現實,已如同繁花盛開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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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送給我的禮物 系列文章之三》
開刀已經二個月又十四天,那個連躺都無法移動的夜晚,距離現在的我,好像已經是上世紀的事件。
Yes,它就只是一個事件,不過就是那瞬間。或許它可能會再來,但除非走到最後一段路,它不會是永遠。不要對自己罹患癌症,念茲在茲。
過去兩個月,我記憶中的事,很少是疼痛,反而是源源湧入朋友及家人的愛。
開刀期間,一位素眛憑生的奇人,送來美味又美麗至極以米粉豆沙做成的蛋糕。她只留下電話,叮嚀櫃台要放冰箱。我從來沒有機會見到她,想當面謝謝她,據祕書說她現在人在南法。
而我的開刀房內,比較像兒童樂園。
我的舅舅阿姨弟弟表妹⋯⋯永遠擠滿病房客廳,一家人用另一種方式團圓,好像外婆回來了,童年的快樂時光皆倒流了。
美國的舅舅自己年紀也74歲了,堅持飛一趟只回來看我,我告訴他已經找了特別護士早晚班輪流照顧,就是不想叨擾家人:畢竟大家年紀都大了。舅舅卻說:「妳是外婆的心肝寶貝,我要為天上的媽媽來看你,才能放心。」
開刀後第三天,台中表妹北上探視,問:要買多少個台中肉圓才夠?結果報名十二個。當天病房水洩不通,我還在嗎琲使用中,神智似乎清醒,有時候又恍忽。這些人卻吃得香味四溢,每個人爭相搶話又搶食,大家都返老還童⋯⋯我突然流下眼淚💧,想念起外婆。
這是繼外婆百歳冥誕後,我們全家再次大團圓。
我的病房還有件奇事。每天晚上十一點,會有一個怪天使,準時出現,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之後高歌一曲,曲畢音符剛落下,她哈哈大叫:文茜,我愛妳!接著如Phantom of the Opera,消失於台大醫院長廊中。那個可愛的怪天使,就是許景淳。
出院後三天,家裡又來了一堆天使。當天正巧我六十一歲生日,「饅頭家族」的女朋友們,到我家大開伙食,為我煮了滿桌菜肴。我當時還沒有能力坐著和大伙吃飯,可愛的饅頭大家長德佩笑咪咪地説:沒有關係,消滅食物是我們的強項:我們來的目的,就是讓你生日這天,不管如何,家𥚃都有人氣,笑聲滿堂。
平常我工作繁忙,加上不能曬太陽,幾年下來已經很少旅遊。生病期間,凡去日本京都、草津、東京、倫敦、法國的朋友,皆會特別惦著我,留意分享他們的美圖給休養中的我。其中建築大師陳瑞憲傳來一連串驚人的櫻花垂墜照片,看地我氣得想「壽終正寢」,他的回應:好,那我繼續發。
台灣一位著名的企業家兼美食家,知道我病了,必須小補但不能吃打生長激素的雞:於是自己從台東找來土雞,做成美味雞肉絲,甚至超越山東照燒雞,外加去油的雞湯。請他的司機送好幾趟到我家。根據警衞室統計,那段時間,我家每日訪客及送禮,至少十趟十組人馬。
而我住在山上,這對朋友其實很不方便。
榮總的副院長陳威明,先是不相信我得了肺癌,他認為我是奇人怪病,最後還是面對現實,接受了。從此以後每段時間就傳一些他拍攝的好照片给我,不斷鼓勵我。他和我的開刀醫師是莫逆之交,我若有疼痛睡眠障礙,向他「投訴」,他就會打電話給陳晉興醫師:文茜姊毅力非凡,但你要讓她睡覺,她不會對藥物上癮,我跟你保證。
哈哈😄
振興醫院院長也是心臟科權威魏崢院長每天開刀,繁忙不已,他也跑到台大醫院來探病,並且派出他的護理主任天天到我的病房,了解狀況,包括檢查特別護士,有沒有照顧好。
當然,他們後來碰到我時都發現我每天都在搞笑。大伙擔心的來,開心地離去。
我的主治醫師之一是台大前校長楊泮池,他歷經不公平的學術鬥爭下台後,每次探望我,都是一個人,沒有祕書,沒有跟班醫生。這幾年,他有時候免不了新聞亂寫時很痛苦,但仍然秉持走入醫界的初心,繼續幫助台灣癌症治療的進步。他進到我的病房,總是遇到一群人,這個説:我被某大醫院診斷可能有肺腺癌,那個説:我也有肺結節。他立即回應:把片子給我,我馬上看。
沒有任何派頭,儒雅謙虛。
我的美國舅舅說:文茜,你命太好了!這些台灣各科最高明的醫生合起來照顧你,你啊!超過總統級醫療。
出院後,某一天我的康復遇到瓶頸,強迫自己到竹子湖走路,那天雨剛停歇,山區如仙境,我到了吃山菜的苗榜,向老闆娘寶珠姐叫菜,點A,她說:妳現在不能吃,點B,她回:這個不准妳點,太辣⋯⋯像媽媽一樣叮嚀一個任性的孩子。
那一刻,我的身體是疼痛的,但我的心是甜的,聞到的空氣是甜的,看到的風景和人都是甜的。。
所有這些滿滿的愛,貫穿了我罹癌的過程。
於是我已忘記疾病,只留下美好甜蜜的回憶。
近日台大癌症醫院中心即將開幕,永齡健康基金會籌備開幕活動,找我一起討論。他們建議我當主持人,我居然回答:這不適當吧!應該找癌友,為什麼要找我?
出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回應我?
直到一個醫生提醒我:文茜姐,你不是快兩個月前才開刀嗎?
我説:啊!我忘了!我只記得我收到的蛋糕、禮物、美食和龍蝦🦞!
所有人瞬間,暴笑😄!
這趟旅程,雖然曾經痛,但在滿滿的祝福及愛護之下,我徹底忘記自己曾經是個病人。
這可能是罹癌最高境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