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 的廢文,來講講比較詳細發生的事。我在 podcast 裡講過。
2018 年 4 月,我的伴侶(即現在的太太)陷入重度憂鬱和躁鬱,我忙於工作和照護她,也患了躁鬱和睡眠障礙,在網路上失言得罪人,被網友圍剿,接著又被中國的經紀公司小馬文化擅自在每日頭條代言「中國臺灣」,新聞媒體不查證,紛紛大肆報導我的「立場」。被老粉絲抨擊和質疑,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打擊。
那時候我的月收入大概 8、90 萬,信箱裡案子仍然不斷的來,可是我沒辦法做任何事,腦袋無法思考,每天除了勉強的維生活動,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
太太也跟我狀況差不多,甚至更嚴重,她時不時會蹲在牆角發抖尖叫,說自己殺了那個痛恨的人,時不時又對著家裡的貓咪們大吼大叫,每天都拿刀片割手腕,割得鮮血淋漓。我叫她不要再傷害自己,她不聽,我意識到自己快到達極限了,決定停止所有的工作,以我們的健康為優先。
我幾乎以威脅的口氣強迫太太去住院,她不肯,我就打電話請她的媽媽和妹妹送她回家,我自己則是跟親生母親大吵了一架,因為她逼迫我和太太分手,母親透過所有的通訊手段責罵我,我一邊哭泣,一邊按著每個平台的封鎖按鈕。
我花了一筆不小的錢賠償得罪的人,開除了所有員工,解散了創立的第一家公司,也不再給家裡匯錢,待所有的文書工作都處理好後,前往加拿大去找我的大姑姑。
去加拿大的飛機上,我忘記帶藥在身上,憂鬱症發作痛苦得快要死掉。10 幾個小時的飛行就像好幾年那樣長,我還記得下飛機看到姑姑的那時候,她看著我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你生病了,你活著的靈魂好像丟了,跟鬼魂一樣。」
我離開台灣前答應太太,每天她的早上,我的晚上,我們通過 FaceTime 通話。我每天都問她,有沒有按時吃藥和運動,她表情木然的看著我,斷斷續續的講話。
我不知道的是,太太每天都用刀割自己的腿。我通過螢幕感受到她的不對勁,加上我在加拿大也沒法安心休息,一個人不管去哪裡旅遊,我心裡都惦記著她,希望她跟我在一起。
我改了回程機票,多付了 9000 元提前回到台灣,看到她滿大腿都是新的傷痕,我後悔極了,抱著她痛哭,我答應再也不離開她。讓她試了好幾個心理諮商師,她都說感覺越來越不好,最後我請求她去試試勵馨基金會,勵馨也幫過我。
在勵馨諮商幾週後,她的精神終於慢慢穩定,開始會露出笑容,也恢復了一點活力。太太的家人說服我們住到他們老家樓下好就近照顧,我們就搬過去了。然後為了保有現金,我在房市最低靡的時間點賣掉才買了兩年不到的房子。那時的財務狀況是背了 600 萬元的債。
我們新住進的地方在高架橋下很吵,基本上沒有辦法拍片,而且我對噪音很敏感,憂鬱症和焦慮症越來越嚴重,吃的藥也越來越多。太太逐漸從重度憂鬱中恢復,而我則是每天都想結束自己的性命,唯獨捨不得太太留在世上。
每個月信箱中都有工作邀請,但我的狀態沒有辦法演講或拍影片。我投資了補習班的股份,並找了 300 元時薪的工打,每週在外工作三天,在家一邊跟噪音對抗,一邊閱讀投資相關的書,想辦法從股市賺取生活費。
收入慢慢穩定後,我第一件事是給勵馨基金會捐了兩萬元。期間還有一個憂鬱症的單親媽媽寫了很長的信來求助,我立刻匯給了她三萬元。希望她和兩個孩子現在平安。
太太想幫助我脫離噪音的環境、快點復原,決定再次搬家,搬到了她老家附近的高級電梯大樓。房租很貴,我們一人負擔一半;她為了讓我壓力小點,負擔所有的水電瓦斯費,還重新回到補習班做班導賺錢。
我們每天都要限制自己一餐只能吃 $100 以內的餐點,但在安靜且舒適、且幾乎完全脫離網路社群的情況下,我的憂鬱症慢慢好起來。
無法靠網路賺錢的期間,無條件支持著我的有年高企業、水產優、YouTube 的讀者會員,還有始終關注關心著我、沒有離棄我的粉絲們。
有人指責我,加入 TG 投資群組的標準為何不一,規則也不清楚,這是我最大的問題吧。因為我大抵看得出誰在我落魄的時候還關心著我,誰等到有好處時才接近我。讓大家找到方法,加入群組,不是一筆交易,而是我的感恩和回饋。所以不同的時間點來找我,自然有不同的規則。
我是個對熟人很好,對病人很好,對陌生人態度很雞歪的爛人,從小到大改不了,請見諒。
我和太太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睡眠障礙,也都還是躁鬱症患者,每天都要吃 6-10 種藥才能安睡,但比起最慘的那年,All is well.
希望低潮中的你,讀到這裡能獲得勉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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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5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2萬的網紅6YingWei快樂姊,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我如何成為快樂、有自信的人:https://goo.gl/i4ELio 《6 Yingwei 都市傳說挑戰》第 12 集來啦! 歡迎來到,6 Yingwei恐怖都市傳說挑戰「一個人的捉迷藏」。 跳躍高手 冥玥.加工師 說: 「親愛的6 Yingwei,妳可以挑戰,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
鬼泣手遊台灣 在 Facebook 八卦
6/20 的廢文,來談談我最愛的親人之一。
其實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分享過她的婚姻故事,用「一個親戚」代稱,故事情節有點悲傷,但她說這是只告訴我一個人的秘密,今天我不談那部分。
我的父親有兩個姊姊,一個是大姑姑,一個是小姑姑。我的大姑姑大半輩子都在國外。而我對她的最初印象,是幼年時除了菲律賓傭人外,在家照顧我的那個人。
3、4 歲的時候,父親去了中國廣東賺錢,家庭在那以後突然暴富,一下子從內湖公寓住進了龍山林三層樓+地下室的別墅。國小同學來玩的時候,說我家簡直就像城堡一樣,房間太多了,走著走著會迷路。我還記得那個提出要來我家的男孩子,戰戰兢兢的叫我別走太快,他會怕。我沒多想,嗆他膽子小。
但父母卻從此很少在家。父親一年只回來一兩次,母親經常也因為太忙,請了菲傭照顧我和哥哥。大概是我上了國小後不久,他們開始吵架,然後漸漸的,兩人幾乎徹底在家裡消失,就在那段時期,大姑姑來了,住在我們家的客房,開始照顧我們兩個小孩。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甚至不知道她有在加拿大結過婚。只知道她英文很棒,可以流暢的跟菲傭溝通。她總是面帶微笑,穿著寬鬆的黑色袍子,在家裡邁著歡快的腳步,遇到好事的口頭禪是「感謝主」。有時邊走邊哼著歌,我學她哼歌的時候,她會大笑,說「哎喲,你也滿會唱的嘛!」
她從來不批評我,我做什麼都說我很棒,說我是天才,說我是大美女;稱讚時順便誇她自己,說我們家族的人都又正又聰明,不只一次自誇她年輕時長得像關之琳。
我看過她以前的照片,真的很漂亮,但不知道像不像關之琳。
大姑姑照顧我的那段時間,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她送我一本圖文版的聖經故事,帶我每週上教會上兒童主日學,飯前帶著我禱告感謝上帝。
後來景氣不好,父親賣掉了別墅,我、哥哥、大姑姑和菲傭一起住到了汐止的一座電梯大樓最頂樓,母親依然很少在家。我還是小孩子,不知道他們其實分居了,過不久,他們正式離婚。大姑姑說我們又要搬家了,爸爸要接我們去大陸,而她要回去加拿大了。
我很害怕。那天晚上,我帶著哥哥去敲大姑姑房間的門,待她出來,鼓起勇氣說:「我決定了,我和哥哥要跟大姑姐(廣東話的姑姑)妳一起回加拿大!我們不要去大陸!」
大姑姑的表情像是要哭了,搖搖頭說沒辦法,可以的話她也不想離開我們,她叫我們別擔心,爸爸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他已經在廣東的工廠裡加蓋小孩子的房間,但是還沒完全準備好,最近景氣不好他有他的難處,所以我們要先去香港等待一陣子。
然後我離開了台灣。
大概快 20 年後,我去加拿大遊學。在機場見到大姑姑,她看起來老了好多,但是非常有精神,而且身邊多了一位年齡相仿的男士溫柔體貼的幫著她做各種事。她再婚了,對象是一個上海人。在住處安頓好後,大姑姑問我換了多少加幣,我說我把積蓄全換掉了,大概 8000 加幣,夠支付一個學期。她又開了 8000 加幣的支票給我,說這樣就夠兩個學期了。「生活費什麼的不夠再找我要。老娘最不缺的就是錢!」
白天了去她的豪宅才看清楚,車庫裡一台 BMW,一台 BENZ,滿倉庫的古董收藏,滿衣櫃的名牌服飾:大姑姑原來是個超級有錢人。她說:「妳才知道啊,我當時可是把一座城堡丟著不管,回台灣去照顧弟弟的小孩,少賺了幾億元。」
怕這篇文太長,遊學期間的事情我就不贅述,以後有機會再聊。總之我順利完成學業後,回台灣工作,然後不小心成為了網紅。
第二次去加拿大,是我生重病的時候了。大姑姑說她有看到新聞,一臉氣憤的說:「不就是被抹紅嘛!有什麼關係,來,你就去中國發展,不需要待在台灣這種小地方。你知道嗎,我在這裡做生意,最討厭台灣人,小鼻子小眼睛!之前我還被一個混帳台灣人騙了一千多萬!你腦袋還行吧,再來讀書啊,過兩年申請移民,我送你一棟房子。」
她接著說:「跟你在一起的女生,叫摸摸的?帶她來。同性戀是不好,她害你得病,但你想跟她在一起,我能有什麼意見?最重要的是,兩個人要快快樂樂的啊!而且,你還這麼年輕,老娘我 40 多歲回到加拿大讀社區大學的會計,讀到要死要活,從房地產經紀做起,看我現在過得多滋潤!欸,沒什麼好擔心的啦,你就移民過來,大姑姑罩你。」
我在晚上 FaceTime 時問摸摸,妳要來加拿大嗎?摸摸猶豫了一下,說不可能,她不會離開她在台灣的家人,「可是你去加拿大會幸福的話,你就去吧。」我不知怎麼回答。
大姑姑每天工作以外在家的時間,就是打開電視,看韓國瑜的新聞。我坐在她身邊,跟著看,聽她稱讚韓國瑜有多棒,一定要選他當總統。「跟你說,一定要投票給韓國瑜,不然台灣完蛋了!」
在機場離開前,她還在提醒我:「記得,投票給韓國瑜!」我微笑的「嗯」了一聲。
對不起,大姑姐,後來我投給了蔡英文。
在 2020 疫情發生後,小姑姑打電話跟我說,大姑丈去世了,從確診到離開只有短短一個月不到。大姑姐難以接受,受到了非常大的打擊,而且因為疫情的關係,她一堆房地產被套牢,手頭的現金很緊,繳不出稅,問我有沒有辦法支援。
小姑姑在我最拮据的時候借過我 20 萬,那時我還有債務,但我立刻決定匯款過去加拿大。
我騙小姑姑,沒事,我不缺錢,先匯 20 萬,不夠再找我要。
小姑姑說大姑姑幾乎不出門,每天關在屋子裡哭泣。應該是得了憂鬱症了,但是,不要讓她知道我匯款過去,也不要安慰、不要提到大姑丈的事。
我在小姑姑家打了通 WeChat 過去,很久很久,電話終於接通。
「嘿,大姑姐,我是玥玥!」
「喔!是玥玥啊!怎麼樣,大美女,最近還好嗎?」
對面傳來的是她一如既往歡快的聲音。
「您還好嗎?」
「我?好得很,好得很!你怎樣?」
「我很好,我投資股票,賺了一些錢。」
「欸!不愧是我們余家的人,聰明!最近疫情很麻煩,過一些時候吧,你再帶摸摸來加拿大玩,我帶你們遊山玩水!」
我說好,還有,摸摸收到了您送的禮物,她很感謝。
「那就好,你們這些小鬼,記得要開開心心的!人生苦短!」
小姑姑在旁暗示我不要講太久。
「下次再聊!Take care!」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聯絡。
2021 年了,聽說大姑姑還沒有走出來,加拿大的家人們每週送一些食物接濟她。她仍舊在閉關在那間豪宅裡,不太與人來往,每天大部分時間看著電視,搜尋著韓國瑜的消息。
有些讀者私訊我說,韓粉家人真的讓人頭痛。
是的,有一點吧。但即使是這樣,我愛我的大姑姐。如果看中天台的韓國瑜的新聞能讓她開心,就讓她看,我甚至希望韓的新聞可以多一些,陪她克服憂鬱。
最近中天幾乎稱霸整個 YT 發燒榜。
於這個狀況,我想到的是,太好了,大姑姐會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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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篇讓我感慨萬千,導致在2018地球最後的夜晚,自我回顧碎碎唸。
今年,分享了自己的房間、公司開了一間,就差卵子還沒凍它個一些些。
這篇【地球最後的夜晚】製片紀錄文,喚醒我若浪漫立業,會如何被生活抽鞭。
外人看起來導演天生才華洋溢、順風順水、風風光光的背面,也是有吃不完的鱉。但最珍貴的是在孤獨中依然堅持信念;萬念俱灰時貴人相助重新點燃火焰。
(我天!“堅持”跟“信念”這種字眼……?難道廢柴我臉書被盜用了?)
明知道人生就是一盒便當,不可能只吃雞腿啊。一吃到廉價的冷凍三色豆還是會白眼翻到天邊。喜歡的、討厭的都必須要一起買單。嘖!討M~
(狗屎運如我的人生的便當大概是一個500元那種等級了吧,真的不能再嫌再抱怨~)
無論如何還是必須再努力多一些。
今年,在庸庸碌碌迴旋打轉中,有些變動,其實也不知道是壞是好。
從來不求最好(也做不到啦),但願在所有的學習裡“樂來樂好”。
小船航向未知的大海,總會偶有顛簸,甚至遇到大風大浪迷失方向的時候。
沒立過大志大業的我,只想以“樂”為本,讓“樂”成為小船的錨。
音樂使我快樂;快樂的我使音樂好;我的音樂使人快樂。
真是看似簡單卻不容易的期許。(突然覺得雄心壯志…………3秒而已)
今年,離開了一些人,一些人離開了我,無論如何,依然滿心感謝。
更謝謝不知道哪來勇氣陪同上船的伙伴們,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誤上了一艘時時動念想退休的賊船。(大家都很有能力,就算翻船也不怕他們失業啦!<推卸責任!>)
還要謝謝【地球最後的夜晚】《墨綠的夜》,讓我更確定地球是圓的,一切是緣也是業,其實無需趕盡殺絕,即使地球只剩最後一夜;就算人生就要翻篇。
很可惜這部電影目前無法在台灣上片,但真的很喜歡畢贛,把潮濕又難耐的現實生活用鏡頭幻化得如此唯美,如夢似乎幻。
大概就是人生如夢吧。(粵語歌:人生如夢,夢裡不分西東~唱起來吧!)
無論甘苦總會醒來,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廢話這麼多,不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謝謝2018,
我們2019見!
#能好好看完本文跟轉貼文的人請容我給您一個吻
#不敢相信我竟然掏心掏肺跟你們說這些
#要去準備跨年表演了
#我愛你們
#再請多多指教
#新年快樂
#墨綠的夜 給您好眠一整夜
https://youtu.be/-wte_c_lpns
「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製片單佐龍說。
畢贛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
《地球最後的夜晚》的製片,在明天中國上映之前,寫了這篇文回憶這一年,地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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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至暗時刻
三年前,北京朝陽大悅城的金鼎軒,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頓飯,沒有談太多電影。他搶著買單,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天的他,已經沒有錢請朋友吃飯了,但他需要錢做完一部電影。「我好像遇到了一個『天才』」回到住處,我朝最親近的一個微信群裡丟了一條信息。我與畢贛,就這樣認識了。
開 局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昨晚的飯局興奮地給投資人娓娓道來。沒過半天,公司決定入資他剛完成初剪的電影,便是日後將要名揚業界的處女作《路邊野餐》。
他是個愛請朋友吃飯,其實又根本沒幾個錢的人,所以偶爾也問上帝借錢。我們帶著《路邊野餐》在瑞士盧卡諾影展做全球首映,他就帶上我天天往賭場跑,我不懂玩,就替他看管護照,手裏攥著現金,從那時起,就好像一個管錢的制片人。頒獎前夜,我們贏下好多瑞士法郎,光顧了當地最貴的牛排館子。隔天,他拿下了人生第一座國際大獎。三個月後,畢贛又以最年輕導演的姿勢,奪得第52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不到兩周,擒獲法國南特三大洲電影節最佳影片。
《路邊野餐》還沒上映,《地球最後的夜晚》就在一段梗概中徐徐展開。迫不及待地讀完畢贛發來的千字大綱,飛天遁地、自由生猛。2016年7月15日,《路邊野餐》公映。創下一個體面的藝術片票房成績,650萬。這年生日,我收到畢贛送我的禮物——地球儀檯燈。他說:「佐龍,這就算是我們地球項目的正式開端了。做這個項目需要有一家自己的公司,才會有自己的節奏。」一切似乎都撞上了中國電影最對的時間。平時根本不懂社交的我,找到了杭州工作時留下的唯一線索 —— 華策影視。透過朋友遞交了一份稚嫩的商業計劃書。不到一個月,華策決定戰略投資畢贛,我們給這家尚未出生的公司取名「蕩麥影業」,借自畢贛電影裏最為重要的一個地域空間,選址在上海。公司營業執照核發當天,恰逢《路邊野餐》國內下映。這更直接意味著,從今天起,一切責任都由「蕩麥」自負了。
項目開發過程一片坦途:哪怕身在上海,投資人還是紛至沓來;畢贛有了更穩定的劇本寫作環境,時而也去找文學顧問大春哥(張大春)過過招。我們先後去台北找到鴻其(李鴻其)和張姐(張艾嘉)面述最初的故事,去長白山探班覺哥(黃覺)定下「羅紘武」,最後又去香港當面邀約湯湯(湯唯)出演電影裏的「萬綺雯」,合作一一促成,疏無遺漏。
此刻的蕩麥就像意氣風發的少年。記得有天,一位老朋友來訪公司,他正面臨轉型,問起我來:「佐龍,做這個項目,你們有被人拒絕過嗎?」我回憶了半晌:「好像真的從未嘗過被拒的滋味。」
開機前一個月,我飛赴坎城,在那裡和歐洲最一流的國際銷售公司Wild Bunch簽下合約,隨後,《銀幕》(ScreenDaily)雜誌高調發布了《地球最後的夜晚》即將開機的新聞。然而,神壇並不為蕩麥,更不為畢贛而設。之後遭遇的一切,今天想來,如夢一場,也不禁感激那些即將排山倒海般襲來的「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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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機
2017年6月15日上午9點,凱里暴雨,開機儀式潦草收場。下午放晴,美術場景到最後都沒達到要求,但是協調好的開機時間已到。平時不甘妥協的畢贛,嘗試著硬拍下去,但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於是我們決定停機。
我們知道,做出的這個決定,將觸發一個多米諾式的災難系統,影響面廣闊而縱深,但沒想到會一直持續到今天。現在回想起來,作為製片人,預算設計不合理,製片籌備不充分,是最關鍵的問題。
停機一天直接經濟損失數十萬,兩個毫無工業經驗的導演和製片,瞬間被擊倒⋯⋯。我近乎狼狽地逃回上海,準備第一時間向投資人闡明戰況。深夜見到電影的主投方華策影業的傅斌星總,我磕絆顫巍地講完情況,她卻一直勸我吃小龍蝦。我又試著給其他幾家投資方電話通報,大家接到我的電話,都覺得我在開玩笑,怎麼可能開機第一天就停機呢。
回到劇組,一片肅殺。
為了盡快交出場景,我們不得不從外地調配和從本地招募近百名臨時工人,加班加點開工幹活,貴州山高路險,又遇上雨季,原材料運輸更是難上加難;平均年齡只有20多歲的導演組成員,被迫集體抵抗著毫無準備的壓力,他們每天陪著畢贛改劇本、覆景、會議,夜夜無眠;雪上加霜的是,中途我們還調換了一次製片主任。幾乎全部製片關聯部門,從現場製片到生活製片,再到場務、司機,甚至廚房,走得一個不剩。本就入不敷出的劇組,愈加人心惶惶。
製作預算開始滑向極不可知的方向。和畢贛商量後,我們給投資人們主動表態,先砍光蕩麥影業所有承製費,再砍光導演和製片人的全部片酬;又召集導演組開會,把大家本就極低的工資又砍掉一半;很多部門主創也都主動提出停機期間薪資減半。
一切,都看似正在裡入不可逆轉的漩渦中⋯⋯這些狀況,也都在一點點占據畢贛的心頭,侵蝕著他真正能夠用於創作的時間。有天,我跑去找已經一週沒有戲拍的鴻其(飾演白貓),小哥見我神情凝重,想用新學的幾招,試圖幫我鎮靜。
一條微信跳出來,是畢贛發來的:「我到盡頭了。」我問他:「你在哪裏?」他沒有回我。
告別鴻其,當我出現在導演組辦公室,剪輯師亞楠、導演助理孫濤等等,大家異常無助地圍坐一旁,空氣凝固起來。我跑去推開房門,他熟睡中。絕望地靠倒在客廳的沙發,我給作為監製的華策影業萬娟總打電話,遠在北京的她,也只能聽我們拼湊著分析戰報,掛掉電話,大家陷入了無法決策的深淵。
被吵醒的畢贛走出來,也坐到沙發上。我說:「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他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我也朝他喊:「那我去借錢,賣公司,好了吧!」我摔門而去。
走在淩晨兩三點鐘的凱里街頭,我開始懷疑,這還是《路邊野餐》裏的凱里嗎?我自責崩潰,又毫無應對之法,我很清楚,他最需要保護的東西,開始遭遇威脅,平日裡久不會憤怒的人,今夜,竟也對我咆哮起來。
幾天後,打起膽子,又去了一次導演組。一臉起床氣的畢贛,正縮在沙發上用iPad看電影。我感到一絲光明,還好,至少他還沒倒下。2017月7月10日,劇組終於艱難地覆工了。
我在劇組房間的床頭貼著一張「消場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早上起來,可以用筆劃掉一場戲。然而這樣幸福的時刻,總是極少出現。一度有段時間,不僅沒消場,反而很多場還在不斷被加回來。進度永遠徘徊不前,確實令人無法忍受。經紀人不得不發飆:「麻煩你回去問問畢贛導演,他到底是在拍他的場景,還是在拍他的演員?!不如我們不演了,你們就拍拍那些景好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經紀人們一一請到剪輯房來看看素材。當我和藝人統籌張文斌,膽戰心驚地陪伴「白貓」經紀人蕾姐(張蕾)閱讀完這些素材,她久未出聲,猶豫而又不得不擁抱起我們,「我終於知道你們這一群人,在這崩潰的一個月裡,都拍到了什麼。」
拍拍停停,凱里的雨季真正來臨,泥石流時常光顧。
8月中旬,我接到了演員方面發出的《敬告信》,被告知時間不多了,我們都不敢去告訴畢贛。原計劃9月殺青,然而此時,不僅長鏡頭遲遲未能進入籌備,連前半部分的戲,都才只拍了一半而已。創作的壓力和現實的崩塌,平行打擊著這位眾望所歸的導演。他和演員們一樣,都是連日摸黑出工的疲態,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已經拍不出好東西了,而劇組又像一台巨大的機器,無法停下。
他偷偷告訴剪輯師亞楠,好想立刻買張票一走了之,而另一邊的我們,仍然將他看作打不倒的天才少年,一味地認為,大家分頭安慰一下吧,安慰好了,他就能拍了。演員們的既定檔期走到了盡頭,隨著湯湯和覺哥的離組,劇組不得不再次宣布停機。演員們走了,不知道是否還會回來,以及何時才能回來。
長時間的消耗,連我們的主創也快沒有時間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又一次擺到了決策小組面前,劇組是原地修整,還是就此解散?一個致命又無解的命題,選擇繼續,長鏡頭籌備工作一籌莫展,選擇解散,這部電影它真的還能重啟嗎?苦笑,決策小組以近似抓鱉的方式,鬼使神差般決定繼續拍下去。
9月的香港,迎來了八號風球,飛機沖上去都要被打下來。我和萬總飛赴香港,求見張姐,希望她能在10月份再給我們幾天拍攝長鏡頭。在香港半島酒店大堂,張姐嚴厲地教訓了我倆:「萬娟,還有佐龍,不是我不幫你們、不幫畢贛,但請你們記住,地球不是永遠圍繞你們轉的。我把整個9月份挪出來給你們,你們浪費了,今天我不能因為你們,而去擠占我允諾給別人的時間,這是不公正的。」我不敢看張姐,悶頭吃東西,萬總還在努力地解釋著。快結束,張姐開口:「10月份,我只有兩場演出之間的4天休息時間。」我們連連點頭,我望向萬總,淚水已經在她眼眶打轉。
已經幾夜沒睡的我倆,害怕回到劇組,在等待颱風退去的片刻安寧裡,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香港街頭亂逛。有些恍惚,前一天還在凱里恐懼地面臨無解的決策。我對萬總說:「好想狠狠睡一覺,醒來,我們電影就殺青了。」低頭看手機,來自莊姐(張姐的合作夥伴)的消息:「老實說,我其實很不想你們來見她,她身體太累了,但我根本就知道,她最後一定會答應你們的,我希望你們真的保護好她,好嗎?」少頃,她又寫來:
「難得逃來香港就當放空,好好休息。」
10月,第一次長鏡頭的實拍,由於籌備時間太過匆忙,每一條都失敗了。只有最後一條,大家憑著必勝的信念苦撐,算是勉強走了下來。然而「殺青」那一刻,大家都面無表情,沒人敢高興一下,張姐對著我們默默嘀咕:「都拍完了,還一個個都悶悶不樂的。」放棄個人假期又挪開檔期的湯湯,在劇組過完了今年的生日。為了好歹有個交待,我們硬逼著設計做了一款海報,取名「忽然殺青」。
殺青宴那夜,大家去KTV唱歌,從來不會唱歌的畢贛,和萬總抱頭痛哭,借著酒勁的他哭出聲來:「你們都看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天才,我現在連一部電影都拍不完。」眾人不語,唯有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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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啟
劇組解散後,誰都不知道,這是臨時解散,還是再也沒有了。離開劇組那天,我跑上樓去找剪輯師亞楠,想看看最後拍到的那條長鏡頭是什麼模樣,就好像明知道是個畸形兒,你偏要看看它是否依舊動人。
回到上海,我搭地鐵跑到外灘,用盡全身力氣透了一口氣,我快忘了上海是什麼樣了。我給畢贛發去微信:「所幸,公司還活著。要重拍嗎?」他沒有回我,我更不敢追問。我只能向他太太打聽情況,小雲回覆我,畢贛回家以後語言表達能力都變得很差,經常一句簡單的話都沒法說清楚。
執行製片往公司搬回兩個大鐵箱,我打開,摔出一摞財務報表,數字從0001編到了3080,有點晃神,大概人生花錢最多的一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
回到上海的日子裡,我在朋友的幫助下,開始服用舍曲林片,一種用來抵抗憂鬱症的常規藥物。每到深夜,總要與黑暗和深淵做起無窮無盡的鬥爭。而我,也並不知道,尚潛伏在凱里的他們,是否安好。那一段時間,我頻繁出現在萬總家中,我們把劇組的賬目,翻來倒去算了幾遍,沒有可能了,真的沒可能了,除非放棄長鏡頭的3D轉製,但畢贛一定不會答應。
一次次拍攝失敗,很難再向演員們開口要時間了。“假殺青”過去一個多月,很怕當面溝通的我,硬著頭皮給湯湯經紀人章哥寫了封長郵件,起名〈蕩麥陳情表〉,鼓足勇氣落筆哭諫,盼望再度湊齊所有演員。
實際情況是,湯湯進了下一個電視劇組,1000多場戲,90%都是她的,整個組600個工作人員,明年9月份之前,不會有任何時間了;覺哥幾乎把他2017年整年的時間都托付給了地球劇組,現在也不得不去一個電視劇組上班,經紀人陳思為了幫我們協調時間,一次次近乎「冒犯」地奔走在公司領導和對方劇組之間;更要命的是,攝影指導董勁松和美術指導劉強,也接到下一個電影劇組的通知,需要馬上進組。沒有資金、沒有演員、沒有主創。電影從夏天開機,拍過了秋天,熬來了初冬。
我們跑來北京,直面投資人。結束一天工作的傅總,陪著畢贛商量對策直至天明,她允諾去想辦法爭取演員能回來,資金上也讓畢贛別太擔心,先安心籌備。與此同時,我隨身藏著一份60分鐘的素材集錦,分頭拿去給經紀人們、各家投資方們,一次次地放片、解釋、承諾、央求。
正處谷底,我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出品方之一太合娛樂,那頭說:「錢總特別理解你們所有的困難,我們不僅認可超支,而且還要雙倍認繳地球的投資。」接完這個電話,我幾乎從床上滾落,激動地通知畢贛;另一個電話來自出品方亭東影業的聯合制片人張冠仁,「韓寒說他同樣作為一個新導演,特別理解畢贛在拍攝第一部真正意義長片時,面臨的壓力和處境,我們一定會支持到底的。」
甚至我們電影的男主角黃覺,還自己出面為畢贛尋找資金,他的兩位老友張歆藝袁弘夫婦,二話沒說,認下了電影的部分投資,很快把投資款一次性打到了劇組賬戶;黃曉明與經紀人郭亭婷,更是在劇組最困難的時候,將支持我們的現金連夜打到劇組。在兩位監製萬總和沈總的努力下,又吸引到多家行業公司和基金的進入,希望幫我們共度難關。
籌備間隙,畢贛去台北參加金馬新導演論壇。我們知道張姐就在台北,但不敢去見她,傍晚,我忽然接到金馬工作人員的電話,那頭急促地講:「佐龍,你快帶畢贛過來,張姐在等你們。」
見到張姐,她就問畢贛:「沒拍成吧?打算怎麼辦呢?」停頓了一會,她說:「我1月有時間。」原本已經打算妥協的畢贛回應:「張姐,不然我把劇本改改,你也不要那麼辛苦地跑來跑去了。」張姐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畢贛,怎麼連你也開始不堅定了。」這一句話改變了畢贛的狀態。
我們透過法國制片人查爾斯,把《少女離家記》(Mustang)的攝影指導David請到貴州,擔任第二次長鏡頭重啟的攝影指導;在經紀人陳思的力促下,也硬把覺哥從電視劇組給協調了出來;還剩湯湯了,怎麼辦,束手無策。如果她從電視劇組離開,整組人都要停工,這個損失,恐怕比我們組還要大更多。
我每隔一天就會進山看看籌備情況。每次進山,都能見到場務組的小胖,他極少言語,不是在守山洞口,就是在守山腰的路障,長鏡頭一開機,整個山谷都要封死,小胖哥總是服從安排,通宵達旦地值守崗位,聽野風呼嘯。到了冬天,貴州最怕遇到凍雨天氣,連空氣都是凝固的,進山的公路一度無法使用,稍不留神,車子就會栽下山谷;那段時間,又遇到南方暴雪,重新租賃的攝影和燈光器材在運來貴州的路上被大雪給堵住了,嚴重影響了技術測試的進度。
製片主任黃魚大叔每天見到我,都追在後面重覆地說:「領導,我負責任地建議啊,你和監製們商量下,趕緊叫停吧,現在停,還能節約下點錢來,我們完全沒有拍成功的條件啊,現在不停,就再也沒有補拍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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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青
畢贛的長鏡頭劇本終於定稿,劇本扉頁赫然寫著〈編劇:先驅者10號〉。劇本改了,就連廚房幫工的阿姨都被導演組選中,要在長鏡頭中演唱《墨綠的夜》。
就在我們計劃開機前的兩天,湯湯的時間終於在經紀人和對方劇組的支持下,被近乎不可能地協調了下來,她進組了!天降奇蹟的是,連貴州的天氣都返暖整整三度,凍雨天氣驟然消失,山河天地都被動容,長鏡頭拍攝的天氣條件具備了!張姐到達丹寨的當天,連酒店都沒進去,就跑到了現場排練。
經過多次排練,我們將整條長鏡頭的拍攝時間,嚴格控制到60分鐘左右。如若一條失敗,需要重啟拍攝,算上技術準備、體力恢覆和道具覆原,至少還需要2個小時,因而從入夜拍至黎明,一天最多只有三條機會,而這三條裡,其實只有黎明的那條,才是畢贛內心最最想要的。
畢贛來到演員化妝室,張姐帶頭表態:「導演,拍啊,今晚我們拍它三條好不好?」畢贛說:「怕你們身體吃不消」,張姐再答:「我沒問題,我們來這就是來給你拍戲的。」一旁的湯湯也昂然點頭,覺哥更是早就豁出一切了。倒數第二天的三條拍攝,盡數失敗了,是的,全部失敗。熟悉的肅殺氣氛,立刻縈繞回我們身邊,如惡魔纏身。我們只得在四面漏風的露台上,徹夜地等待,祈求神跡出現。
最後一天,湯湯經紀人章哥直接把行李拉到了現場,按照默認的契約,他們將再給我們最後一個通宵的時間,如若再拍不成,我們就必須毫發未損地將湯湯護送回電視劇組,從此再無覆拍的機會,借來的時間,到了歸還的時刻。
入夜時分,第一條開機,再次失敗。絕望。
製片組在漏風的露台上,擺上了一台70吋大電視,大家像看直播一樣一條條過素材,尋找每一個問題點,似乎一切都在逼近勝利,但機會就只剩黎明前的一點點了。在冷風中坐立不安的我們,不知道等了多久多久,終於遠方傳來「保住一條」的信號,所有人都在放肆地吶喊、歡呼、宣泄,終於,保住一條!我和萬總互相擁抱安慰!最後一條,也是畢贛以及大家心目中,最希望達成的,還剩最後一次機會的,珍貴的黎明條。
三位攝影師在三個地點等待接力,從山洞出來,穿過山路,跟隨男主角下索道,繞過台球廳,航拍飛天,降落,此時,多次排練的馬匹受到驚嚇,失去控制,將蘋果灑落一地,而攝影師則平穩應對,記錄下上帝的恩賜,接著來到劉老師和黃老師合作創造的爛漫的舞台廣場,旋轉房子的機關順利開啟,羅紘武與萬綺雯在短暫的夜晚擁吻,鏡頭遊移到煙花,再一擡頭,天將將亮,完美的黎明條。
執行導演在那高呼,我們殺青了!《地球最後的夜晚》殺青了!
像夢一場,怎敢相信。我看了看手機,記錄下心碎的時刻,2018年2月9日清晨7點。
終於殺青的湯湯,卻久久不肯離去,她徘徊在羅紘武和萬綺雯剛剛度過短暫夜晚的「旋轉房間」裏,泣不成聲。而經紀人章哥,則拖著通宵了幾夜的疲憊,爬到制高點,想為劇組記錄下此刻永恒的長鏡頭場景。在眾人的勸慰下,湯湯才搭上車,去往機場搭機返回下一個劇組。臨走前,他小聲對畢贛講:「導演,其實,我已經問劇組多請了兩天假,假如今天還是沒成功的話,我會一直陪你們,直到完成。」
一路歡歌回到劇組駐地,廚房阿姨問我明天幾點出工,我說殺青了,都下班吧,阿姨說:「真的嗎?我連過年用的食材了都買好啦,我以為就要這樣拍下去了。」
製片組用最後僅剩的一點經費,給劇組辦了一場體面的終極殺青宴。推杯換盞間,我見到平時寡言的場務小胖居然酒醉,他壯起膽子,跑來和畢贛擁抱告別,畢贛就說:「我希望拍下部戲的時候,你還能來幫我們。」
離組那天,恰逢小年夜,我和大家擠在一輛金杯車坐去高鐵站,司機師傅開得飛快,大家終於沒能在劇組過這個年。同車的場務小哥很是健談,到站,我問他接下去幹嘛,他滿懷期待地說,過完年要去一個電視劇組幹活,那邊比這個組賺錢多了,我又問他哪年的,他說96年的。道別的時候,他送我進站,隨口問起:「哥,那你在劇組是做什麼的呀?」我一時語塞,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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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 城
故事寫到這裏,看似所有的至暗時刻都被我們一一破解。3月初,我們一致決定趕坎城選片。做完這個決定,巨大的壓力又被重新導向畢贛,他需要最晚在3月底拿出一個能過關的版本,用於坎城選片委員會看片。
那段時間,沒人敢去問進度怎麼樣,直到有幾天淩晨,我總在睡夢中被循環的音樂驚醒——後來才知那是林強為我們電影所做的配樂 —— 那時我便知道,每夜孤坐客廳的他,開動了⋯⋯他總算交上作業,4月1日淩晨,大家擠在一間小影廳裡試片,那是我們第一次聽見它的心跳,放映結束,猛一轉頭,我的同事們早已個個淚流滿面。
凌晨5點,我揣上剛剛制作完成還帶著機器溫熱的硬盤,踏上了法航班機。接下去的半個月,我獨自帶著還沒有完成配音、也沒有3D效果的初剪,在巴黎度過了緊張顛簸的送片時間,苦苦等待一個結果。傍晚,我走在巴黎老舊的地鐵站裡,不由地開始飆淚,心想整個團隊傾盡所有,命都不要,誓死完成了這部作品,今天我把它送到了可能會最早懂它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空手而歸,我想給大家一個交待。
出了地鐵站,我看到北京給我發來的微信:「佐龍,明天回來吧,去不去坎城,不重要。」
第二天,2018年4月12日巴黎時間11點,坎城新聞發布會,影展總監福茂宣布《地球最後的夜晚》入選第71屆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使命完成,返身回國。決定接受「電影節之王」的邀約,並非易事,這將是一個承諾。我們需要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成一個最佳的剪輯版本,還要完成一系列龐雜的技術工作⋯⋯畢贛和一眾後期制作主創,幾乎整整三周不眠不休,接力工作。
5月8日坎城開幕當天,我們還沒交上片。畢贛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和投資方開宣發會,車上,我抱怨趕不上坎城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他把累積了太久的憤怒宣泄而出:「煩煩煩,你有什麼好煩的,我現在連電影都剪不出來!你還想怎麼樣!」
我忍住同樣的憤懣,看向窗外,手機提醒收到新郵件,焦慮地順手點開:「他媽的坎城都要罵娘了!請你們立刻馬上完成這部電影,安全護送到坎城!”」法國合作方把我臭罵了一頓。如果我們趕不上,這將是一次嚴重的事故,而我更清楚的是,過不了他自己這一關,電影是萬萬送不出去的。所有人的命運,他變成了唯一的解鈴人。
後期工作走到最後第二步,大家已經精疲力竭。畢贛和調色師唐強在工作棚裏劇烈地爭執起來,他希望唐強能休息一會繼續工作,不要無效勞動,唐強暴怒,「我哪還有時間休息!我再休息,你們就都別想帶拷貝去坎城了!」「那我就不去了,我不要去什麼的他媽的坎城,我需要你拿出最好的質量來!」熟悉的咆哮聲再起。
為了將隨時有可能輸出完成的拷貝以最快速度送至坎城,我們縝密地制定了一個代號為「葫蘆娃」的方案,每隔兩到三個小時左右,將一名工作人員送上去往法國的飛機,把所有人的出行時間平均分布到最後的兩天時間內。
5月12日傍晚,第一顆放映拷貝送達坎城,正要送往電影節的路上,我卻被通知,這顆拷貝製作失誤,無法使用。終極崩潰。
5月14日下午2點,畢贛終於自己帶著重新輸出的第二顆拷貝,昏昏沈沈地抵達尼斯機場;5月15日淩晨2點,大家前往德布西廳進行技術測試,QC通過。
上午11點,《地球最後的夜晚》在坎城舉行媒體場首映。放映結束,我回到公寓房間,看到孫濤正在吃力地用谷歌翻譯拼命地刷著推特,忽然,他瘋了似的吶喊起來:「炸了!炸了!地球炸了!牛逼,龍總,你看,他們說我們導演牛逼!」下午3點,畢贛和他的演員們,一一踏上坎城紅毯,《地球最後的夜晚》舉行全球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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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我單獨約他出來吃了一頓飯。我看到他因為壓力而爬滿整臉的毛囊炎,還有幾周沒有處理的頭發,他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個已然被掏空的畢贛。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嚴肅地對我講話:「佐龍,你知道嗎?從頭到尾,如果連我都不再決絕了,還有理由讓你們和我一起站到最後嗎?」頃刻間,我為我所有的懦弱和徘徊,找到了最終的解釋。當下的我們,就好像剛認識那會,他繼續講著,我仍然聽著。
這一年,過的太難。其實,我早就準備好放棄了。好在,他還是以最危險的方式完成了這部電影。明天,它就要上映了,這篇回憶,寄給這三年。
單佐龍 寫於201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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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贛 #地球最後的夜晚 #墨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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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ingwei 都市傳說挑戰》第 12 集來啦!
歡迎來到,6 Yingwei恐怖都市傳說挑戰「一個人的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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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為,隨機抽取的留言內容。
由於:
「親愛的6 Yingwei,妳可以挑戰,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嗎?」
這留言非常非常多。
(上方的內容,也稍微統整了一下。
(這樣比較美觀。=D
所以,這次6 Yingwei就隨機抽取,不一一的唸出名字了。
不然,這部影片應該會有十分鐘,都在:
「親愛的6 Yingwei,妳可以挑戰,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嗎?」
哈哈哈哈。
透過大家的留言,6 Yingwei 才知道,
原來,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
是日本流行的召喚靈魂儀式。
不然,第一次看到這樣留言時,
6 Yingwei 一整個很疑惑,
「一個人」是要怎麼玩捉迷藏阿!XD
日本知名 Youtuber Hajime 社長,
曾要拍影片,挑戰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
但是,由於Hajime 社長的一位學弟,
在《一個人的捉迷藏》正式開始之前,
突然的發抖、哭泣,嚇到大家。
這位Hajime 社長的學弟說,
他在前兩天,夢到相同的情境,
(和Hajime 社長 拍影片的情景、人數一模一樣),
最後,他們因為挑戰《一個人的捉迷藏》而死掉。
Hajime 社長 聽見學弟的描述,以及異常狀況後,
Hajime 社長 決定停止挑戰《一個人的捉迷藏》。
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
本來是日本關西、四國一帶有名的召喚靈魂儀式。
自從 2006 年,有人在2ch(日本網路論壇)分享出來後,
各地開始有許多,實際驗證、挑戰過的人,
在網路上分享,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的體驗。
目前挑戰過,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的人
大部分都會碰到以下狀況:
1. 電視會出現奇怪的影像或聲音。
2. 玩偶最後藏的地方,和最後找到的地方不一樣。
3. 在躲藏的時候,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需要的道具:
1. 一隻有手有腳的玩偶。
2. 米。
3. 針和紅線。
4. 美工刀。
5. 鹽水。
6. 浴缸/臉盆。
*凌晨三點,才可以開始進行儀式。
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進行順序:
1. 先幫玩偶取一個名字。(不可以和自己的名字一樣)
2. 先從人類開始當鬼,對玩偶說三次:
「先從xxx(自己的名字)開始當鬼」。
3. 到浴室,把玩偶放進浴缸/臉盆。
4. 將屋裡電燈關掉。
5. 打開屋裡的電視,開啟雜訊畫面。
6. 開啟電視後,數1到10。
7. 拿著美工刀,到浴室找玩偶。
8. 對玩偶說「ooo(玩偶的名字)我找到你了」。
9. 拿美工刀刺玩偶。
10. 對玩偶說三次:「換ooo(玩偶的名字)當鬼」。
11. 將電燈關掉,立刻回到有鹽水的避難房。
12. 在避難房安靜待著,等玩偶抓人類。
幾分鐘後 …
1. 嘴裡含著鹽水。
2. 拿著鹽水,到浴室找玩偶。
3. 找到玩偶時,將嘴裡的鹽水,吐向玩偶。
4. 將剩下的鹽水,倒向玩偶。
5. 對玩偶說三次:「我的勝利」。
遊戲結束!
最後,將玩偶燒掉。
以上,日本召喚靈魂儀式:
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大概的內容。
6 Yingwei 只負責提供,
6 Yingwei挑戰的過程、步驟。
如果,你想要挑戰,
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
請自行斟酌一下。
畢竟,在凌晨三點進行,召喚靈魂儀式,
很多人都會精神不濟、容易自己嚇到自己。
平時,凌晨三點,我早已經睡到外太空去了阿!!!
以上,就是日本召喚靈魂儀式:
恐怖都市傳說《一個人的捉迷藏》這樣,
(哪樣?)哈哈哈。
6 Yingwei 的每部影片,都有開啟新增字幕功能,
歡迎大家,幫 6 Yingwei的影片新增各國語言,
讓更多國家的人,和我們一起享受 6 Yingwei 的影片。=D
■□■□■□■□ 6 Yingwei TV □■□■□■□■□
是「奇妙配音」、「小孩、寶寶歡樂時光」
和「情緒處理」、「小劇場」、「都市傳說」
為主題的頻道
影片將挑戰每日更新 =D
■□■□■□■□■□■□■□■□■□■□■□■□■□■
( .0.) < 每週定時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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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影片:
晚上到墓園唱 Pokemon GO 台灣開啟主題曲,聽到奇怪的合唱?《6 Yingwei 都市傳說挑戰》/恐怖「都市傳說」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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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墓園驗證日本恐怖遊戲「死幣」,手機突然失控!《6 Yingwei 都市傳說挑戰》/恐怖「都市傳說」驗證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KCySkeTV-A&list=PLVQnCCRp__IqBlYoi2JPXv-ZuVbsFoNIz&index=2
血腥瑪麗 Bloody Mary,她出現了!《6 Yingwei 都市傳說挑戰》/血腥瑪莉/恐怖「都市傳說」驗證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Uku5Q-J24k&list=PLVQnCCRp__IqBlYoi2JPXv-ZuVbsFoNIz&index=5
鬼泣手遊台灣 在 路RuSiRu Youtube 的評價
驚聲尖叫的鬼臉在正式服上線囉!這是我們的第一場,就跟往常一樣都會拍一集來紀念一下!
黎明死線播放清單Ω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_A7cMYip1Q&list=PLq0LLEuv4Oogp4GUabNfBJmO54SaIonC3
友情演出:被害者X4
另譯:黎明殺機
※發問前請先點開完整資訊※
──台龜──(請遵守下面這一隻,牠很兇的。聊天台時規則較少但還是麻煩拿捏一下)
∵嚴格禁止「劇透/破梗/提示/教學/建議(遊戲有挑戰才好玩)、讓人不悅的言論(包括87)、求關注(實況很容易沒看到)、頭香沙發(直接BAN)、洗頻」違者禁言,情節嚴重者直接封鎖。
∵重複性高不回覆「聊其他遊戲、問幾點開幾點關、這什麼遊戲好不好玩要不要錢、幾歲住哪帥不帥開不開視訊」一律刪除,重複留言者禁言。
∵其他備註「w會無法顯示、留言頻率限制在10秒、影片留言請在同一串、沒有頭香沙發、暫停新增好友名單、請勿觸及任何個資、可以宣傳其他頻道但是一場直播限一次、推薦遊戲請至臉書專頁」煩請遵守。
∵管理員很辛苦請不要爭論(爭論者直接禁言),直播時容易混亂或誤判,如果有誤鎖或是需要解鎖請於臉書專頁私訊。若是直播中言論讓你感到不開心,請於臉書專頁告知,我會誠心道歉。
∵這裡是我們的玩樂房,吐口水,就別怪人賞你巴掌。我脾氣很差也管很多,要是不能乖乖的,就去別的台吧,人生苦短,有更適合你的頻道。
《臉書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rusiru20434
《巴哈小屋》http://home.gamer.com.tw/homeindex.php?owner=NKSH20434
──配備──(能否跑動遊戲請直接詢問原價屋或巴哈討論板)
直播程式:OBS / 剪輯軟體:Aviutl
CPU:i7 6700 / RAM:DDR4-2400 16G
主機板:技嘉GA-H170-D3HP
顯示卡: MSI GTX970 4GD5T OC 鎧甲虎
擷取卡: 圓剛AVerMedia LGP2 GC510(爛)
鍵盤:Tt eSports Knucker(耐用)
螢幕:Acer KG271(CP值高)
滑鼠:FOXXRAY 熾星獵狐 FXR-BMP-06(便宜好用)
滑鼠墊:海獸迅雷防潑水電競鼠墊(不錯)
耳機:ROCCAT KHAN PRO(可以久戴)
麥克風:Audio-Technica AT4040
電腦桌:野餐桌 / 椅子:休閒椅
──簡介──
直播主:路、魚仔
年紀:6歲、16歲
感情狀況:放閃中
寵物(貓):點點、琪琪、燈燈
居住地:暫居地球
台龜馴養員:楊廣、南瓜、楓語、小小貓、奈特、萌萌
Discord管理員:奈特、萌萌、楊廣、南瓜、楓語、小小貓
──Discord頻道長住規則──
頻道裡面ID必須和Youtube的ID相同,請找管理員更改名稱。
白牌只能在試麥房說話,開啟語音功能需要升成黃牌或藍牌。
如果你是白牌或黃牌,請盡快找紅牌的管理員申請更改名稱及藍色身份證,七天沒有完成手續會被丢出星球,多謝合作。
──常見問題集──
Q:我是男生還是女生 A:系統錯亂,無法判別。
Q:帥不帥 A:有自信就帥,而我很有自信。
Q:要不要露臉 A:臉書專頁有照片,視訊不開,你是看顏藝還看遊戲?如果真的想看,請自行在螢幕右上角貼一張宋仲基的照片。
Q:有沒有女朋友 A:請往上拉,答案在上面。
Q:圖像是誰畫的 A:魚仔。
Q:魚仔是誰 A:是笨蛋。
Q:魚仔是我的誰 A:把這幾題綜合一下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Q:年紀多大 A:請往上拉,答案在上面,比較小那個。
Q:你有用變聲器嗎 A:小朋友可能會當真,我只好說沒有了,真可惜。
Q:要怎麼樣才能當管理員 A:可以倒過來默寫台龜的內容請再聯絡我。
Q:哪裡人 A:外星人。
Q:住哪裡 A:你心裡。
Q:有沒有玩手機遊戲 A:沒有。
Q:為什麼不玩手機遊戲 A:加拿大惡魔很可怕的!
Q:怎麼認識阿神的 A:加拿大北方墜機時認識的。
Q:為什麼多人影片的時候都不太講話 A:怕搶到話。
Q:為什麼想開實況 A:這要從三百年前說起,是個可歌可泣的勵志故事,不過我怕字太多你會不想看,所以簡單縮成三個字。因為,我開心。
Q:為什麼不和誰誰誰一起玩 A:管那麼多,你住海邊喔?
Q:為什麼不玩什麼什麼遊戲 A:唉唷,海龍王喔?
Q:這款遊戲不是玩過了嗎? A:這家爌肉飯不是吃過了嗎?
Q:為什麼一直說早安 A:等我想到再告訴你。
Q:幾點關台 A:直播就跟愛情一樣,什麼時候結束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當下。
Q:畫質怎麼這麼差 A:剛上傳都是360P,可以晚點再看,至於直播畫面差,可能是網路問題。
Q:怎麼這麼LAG A:機房有人打翻泡麵了。
Q:這款遊戲好玩嗎 A:就跟人生的意義一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Q:這款遊戲多少錢在哪裡下載 A:請自己找,小時不Google,長大豬隊友。
Q:遊戲漢化在哪邊找 A:真的真的找不到再問我。
Q:沒有信用卡要怎麼買Steam的遊戲 A:請搜尋"VISA金融卡"。
Q:有沒有養寵物 A:請搜尋"路的小虎爺記事"。
Q:我是學生嗎 A:已經不在學校念書了,但是人生的課題永遠沒有學完的一天。
Q:是不是全職Youtuber A:不是,我的正職是守護宇宙和平。
Q:喜歡看電影嗎 A:喜歡。
Q:喜歡看動畫嗎 A:喜歡。
Q:喜歡看漫畫嗎 A:喜歡。
Q:喜歡吃美食嗎 A:喜歡。
Q:喜歡看書嗎 A:喜歡。
Q:喜歡長澤雅美嗎 A:喜歡,我也喜歡戶田惠梨香、真野惠里菜和新垣結衣。
Q:如果我媽和魚仔同時掉到水裡要救誰 A:救魚仔,因為我媽會游泳,笨蛋魚仔不會。
Q:為什麼想開實況 A:......給我往上拉喔。
鬼泣手遊台灣 在 原子邦妮 AstroBunny Youtube 的評價
屬於這個夏末的穿腦式呢喃
在憤世忌俗的戲謔下
厭世風格的最佳療癒
這個星球上總有不同的故事
每個人的立場和看法不盡相同
在某個短暫的時間交疊後
也許就必須航向不同的軌道
該說再見時
就該勇敢地離去
我們都遇見過這樣的小故事
「難道只有我覺得」
很多人覺得這是自以為優越的表現
但其實也是很孤獨的一句話呀
2021年原子邦妮單曲首發 【難道只有我覺得】
♫ 數位平台全面正式上架 → https://RockRecordsCo.lnk.to/IsItJustMe
歌曲故事:
「難道只有我覺得他現在完全變了一個人嗎?」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會難過嗎?」
靜的淚水在我面前滾滾留下,她剛和男友鬧了分手,於是我頂著明天要在圓形劇場彩排的巨大壓力聽她哭訴,沒有辦法,誰叫她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呢。
靜的男友「K」,到後來也算是變成我和男友的好朋友了。大約在七年前,K頂著歐洲音樂名校高材生的名頭回到台灣,幾乎是空降似的加入了我們的樂團擔任首席樂手。他們兩是在美國相識相戀的,靜早他幾年回台,再加上身為音樂世家的獨生女,父親是知名男高音,母親是鋼琴家,K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女高音界的新生代一姊了。K雖然很受矚目,在樂團中得了一席之地,但論資歷年齡,還是必須意思一下的當個幾年被呼來喝去的菜鳥。
K可受不了這個氣,他一身才華,白手起家,靠著獎學金到歐洲唸書,幾次聚會,趁著靜喝醉睡著了,他曾向我和男朋友透露過,他走到現在全憑著自己的努力,和有顯赫家世傍身的靜危機感完全不同。同樣身家平平的我們點點頭對他表示理解。
「你們不覺得,靜太耀眼了,在她旁邊實在有時候會累的。」K用手擠著眉頭苦著臉道。
男友眼見情勢不對,拼命在桌底下捏我的大腿。
於是我趕忙堆著俏皮的笑容說:「沒辦法,誰叫靜可愛嘛~」我可沒說錯,靜在圈內甜姐兒的稱號可是人人認可的。
「是是是~」K總算這回不是苦笑,是真心笑了起來。
當時的他,畢竟還是蕩漾著熱戀期的青澀甜蜜。
因為幾次的四人聚會和出遊,再加上我們三人除了靜,都身在同一樂團,自然也變得熟稔親密,時不時交換音樂聆聽心得,一同出遊,K也時常分享給我們很多在歐洲學習到的技術,讓我們瞬間也有種高一層次的優越感。我們也很喜歡K這個新朋友,他處事不同於一般人,頗具西洋風範,少了柔善扭捏,說話直爽率真,才情洋溢充滿抱負就更不在話下,我們都覺得他倆非常般配,然而這幾年,我們倒是沒少當他們的感情問題的排解人。
從一開始單純的K抱怨靜很累人,總是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懂,以及靜抱怨K總是不解風情,到後來似乎是到了旁人也難以置喙的狀況。
那一天,K陪著靜還有她的父母一同出席聚會後,K一個人來到我跟男友同住的小公寓裡。
K一把扯下靜幫他挑選的酒紅色領帶扔在沙發上。
「我真的很受不了他們家,究竟為什麼一天到晚講話要目中無人,好像我多高攀了他們家似的,一家人高來高去自以為貴族,拜託現在21世紀了好嗎,還以為中古世紀?」他一屁股坐下,順手喝了我們開到一半的威士忌。
幾輪下來兩個男生酩酊大醉,剩下我還清醒,正在收拾杯盤之餘,K忽然捉住我的手大聲道:「死老頭給我看著,我一定會功成名就,到時候再來看看是誰高攀誰。」說完在沙發上倒頭就睡了。
大概是以那天為分水嶺,之後的K開始接各種工作,原本樂團的工作也做,也開始尬團,沒天沒夜的工作著,靜三天兩頭來哭訴K都沒時間陪她。甚至有一天,K「週轉」不過來,於是打了電話給男友請他代打,大家都那麼好的交情,男友當然二話不說答應了。我還為這事不高興了幾天,畢竟K的彈奏是我男友不擅長的,曲目也不是那麼熟悉,為此男友熬了三個星期的夜。
就在準備幫K演出的前兩天,男友接到K的來電。
「誒~那個,我後來時間OK了,那你還有要去演嗎?」男友電話開著擴音,我頓時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好要找我男友幫他去演一天,現在臨時又說不用了的意思?我還來不及開口,好好先生的男友倒是先回他了:
「ㄜ...既然你時間OK,我沒有一定要去啊。」男友支支吾吾應著。
「OK,那謝啦,這次我自己演OK,那我先準備啦,掰掰,改天再聚。」
為此我念了男友很久,他自己幫忙熬夜練了三星期不說,還推掉幾場演出。
「沒辦法啊,他都開口了,我也不好硬要去啊。」男友嘟囔著。
「他都好意思開口,你又有什麼不好意思!?」我氣極語塞。
「他變了,我覺得。」我說。
然而早已累極的男友如釋重負般早已沉沉睡去,毫無回應。
接下來的一兩年,我們仍是常聚會,但是K卻越來越少出現,靜總是一個人來跟我們喝到天亮。K似乎在思考著離開我們的樂團,因為我們的樂團比較傳統演出也偏制式化,場地也很固定。但是每次看到淚眼汪汪的靜,最後通常還是以「我會再想想。」結束這個話題。
一切看似如常。而始料未及的一天就這樣發生了。
那一天,我們的樂團正在準備大型演出排練,身為理事長之一的靜的父親來到現場,將K前一陣子精心推薦給樂團在歐洲採用的新編曲形式給否決了,K憤憤不平的和理事長爭執起來,向來不太在乎尊卑的他,在對話中也是照常直呼理事長的英文名字。理事長一語不發,忽然一怒之下舉起譜架朝遠處丟了出去。所有人都凝結在空氣中,K毫不退讓地怒目相視。
理事長聲如洪鐘:「把你歐洲的那一套收起來,這裡是華人世界,閉上你的嘴,認清自己的資歷和身份,名校畢業的人多的是,像你這種目無尊長的人,不配留在這個樂團。」
沒有人敢說一句話,凍結又沉悶的時間走了幾秒之後,K收拾東西,頭也不回走出排演廳。他終究還是離開了樂團。
後來K加入了另一個樂團,沒多久便升為了團長。
「我不想要現在這樣。」靜哽咽著。
「可是他如果在另一團更有出路,那也沒有不好啊。」我試著安慰。
「我覺得他離我越來越遠了,如果他連跟你們的團都退了,我都不知道還有什麼共同話題。」
「妳怕什麼,妳是女高音啊,跟什麼團都可以合作啊。」男友也試著安撫。
「不然,我們四個搞一個好玩的爵士團怎麼樣,這樣多了一份共同興趣啊。」我福至心靈。
靜破涕為笑,像洋娃娃般可愛的臉孔連我看了都心生疼愛,到底什麼人捨得她這樣哭泣呢。至於K和她父親的矛盾,似乎也暫時放在了一邊。
爵士團一開始倒是滿順利的,K的爭勝之心似乎被搶救回來,開始能在音樂裡玩樂,甚至大家還搞了幾場私人小演出,僅限大家的共同朋友來玩,賓主盡歡。
那一天走在河堤的小路旁,他們邊打邊嬉鬧,月光照著河水發光,我牽著男友的手,看著像孩子般的他們兩人,覺得身為愛音樂的人,有好友,有工作,有業餘興趣,沒什麼比這更完美了。
不過美好的關係,卻沒有持續多久,爵士團的練習越來越難促成,每次都因K有事而延期,我們以為起碼他們兩還是有約會見面,這天卻聽靜抽抽噎噎的哭著說:「我們也已經快一個月沒見了,就算我要去找他,他也說累。」
我正試著安慰,靜又緊接著哭道:
「你知道他和誰合作嗎。那個他最不屑的T集團,他以前是罵最兇的!現在竟然跟他們合作,我真覺得他瘋了。」
聽到這裡,我與男友也是啞口無言。記得幾年之前,我們四人在一起聊過,當時K可以說是最激動的一個,他義憤填膺地說著誰也別想牴觸他對藝術的堅持。那樣子還歷歷在目,現在卻已經在跟他當時最嗤之以鼻的人物合作了。
氣憤凝重的交談隔沒幾天,那是個下著雨的夜晚,接到靜的來電,她正在近郊的咖啡廳,拜託我能不能去接她。聽著她不對勁的聲音,即使下著大雨我還是出門了。開著車子到了約定的地點,看到她在已經熄燈的店門口淋著雨。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還沒帶傘?」我一面攬著她上車,一面問。
「我跟K吵架,我生氣下車,他,就真的開車走了。」靜面無表情的回答。
這回我倒是說不出話了,誰都知道,這裡是已經人煙稀少的郊區,夜深了又下雨,竟然還狠得下心把車開走,雖然說靜有時候會鬧鬧脾氣,但也不至於真的讓人把她丟在這種地方。
我輕輕地用毛巾幫靜擦乾她娃娃般的棕色捲髮,再招呼她回家休息。一路上我們都沒說什麼,也許,大家的心裡都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只是沒人願意說出來。
幾個星期後,男友試著打圓場般的又約了一次爵士團的練團聚會,K倒是新奇的說有時間可以來玩一玩,然而那一天,卻讓一切都崩塌了。
靜和K兩個人為了一個調裡面的樂器音準,爭論不休。連我們都不敢作聲。我們也不太清楚他兩人私底下到底和好了沒,直到靜不知道說了什麼,K忽然大吼出來:
「你少拿你爸來壓我,我當團長已經多久了,連這屁事我會聽不出來?」
靜似乎想要緩和拉著他的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K一把揮開靜,要不是我即時拉住,她幾乎要跌在地上。
「像妳這種天之驕女,妳懂什麼,少在那邊跟我說難道只有我覺得怎樣怎樣,對!我告訴妳!從頭到尾,就是只有妳在覺得,現在我不想忍了,可以了吧。」
他們後來吵什麼我已記不清,只記得K離去時,對著我說:
「跟你們玩音樂,連讓我感動的一刻都沒有,不!是連一秒都沒有。」
男友追了出去,我卻愣在了原地。
原來這一切對靜來說真的是一場鏡花水月,對我來說,何嘗不是呢?
我們這些人做的音樂,終究入不了音樂才子的法眼。
而靜美麗善良純真的愛情,終究無法支撐現實殘酷的摧折。
然而他們兩似乎沒有馬上分手,據說,靜拼命去挽回他,分分合合了一陣子,終究還是一通無情的電話告知他已經有別的女朋友後,宣告分手。我幾乎沒再看過K。畢竟他對著我們說出那些話,也實在無法當沒事地來往。但我倒是聽了不少傳聞,據說他挺愛壓榨新進的團員,給他們下馬威,堪稱魔鬼團長。而他最為業界熟知的新口頭禪是:「你知道我是哪畢業的嗎?」他確實闖出了名號,不過,似乎也變成了他當初最痛恨類型的人了。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以前老是批評我爸迂腐,他現在這樣比我爸還誇張,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們家.....想到以前還對你那麼過份.....嗚嗚嗚嗚嗚」
看著在我面前聲淚俱下的靜,一時間也百味雜陳。
她失去了一位愛人,我失去一位朋友,也失去一些青春。
在這條路上,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為了達成什麼而放棄什麼,單純天真衣食無缺的靜也許以後有一天會懂,她也會為了得到什麼選擇變成另一個樣子。我們看似有所選擇,會不會其實無從選擇。又或者,我們真的都選對了嗎?
那天半夜回到家,看到剛走到客廳倒出一杯紅酒準備繼續練習的男友,苦澀的心情逐漸撫平。當一段感情,很多事都只有一個人在感覺時,或者,兩人的思考完全無法同步時,大概就邁向結束的道路了。不過當我瞥見桌上紅澄澄的酒杯,就知道,看來,今晚不只我一個人覺得,就算明天要彩排,還是得好好微醺一場了。
我不知道K到底達成他的理想沒,也不知道未來靜會不會重新獲得幸福,但我決定,所有惱人的事,都拋諸腦後,珍惜當下吧。
來自「難道只有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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