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十八分鐘給自己](個人拙見)
出國的時候,我喜歡帶一本書,再買一本書。
這趟和閨蜜一起去大阪玩,為了「入境隨俗」,我帶出國侍寢的的是日本作家七月隆文所著,最近被翻拍成電影的《明天,我要和昨天的妳約會》,剛好內容的舞台設定是在京都,更能替我的旅行增添一股尋幽的樂趣。
在機場等待登機時,我會去機場的書店晃晃。雖然出一趟國不過短短六天,帶兩本書好像太硬了,但或許是旅遊好心情所致,我總是抗拒不了機場書店的誘惑,往往讓書籍成為我旅行時的第一樣紀念品。
出發前一晚,我在整理行李時,哥哥問我準備要去哪裡?
「會去京都穿和服,然後去一些世界遺產看看啊。我們有排要去那個很有名的都是鳥居的神社。」我答,邊俐落地把行囊裝進行李箱。
聽完我的回答,哥哥卻突然訕笑道:「那不就是去跟一大堆廟拍照嗎?真的搞不懂妳們女生,出國就到處拍,每個人都在facebook上放一樣的照片,好像一樣的東西到了國外就變得比較厲害。為什麼不去行天宮拍一拍就好了,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沒想到竟被潑了一桶冷水。
我也不甘示弱,憤而回道:「日本人來台灣也會跟行天宮拍照啊!物以稀為貴嘛,就是因為我又不是天天看見鳥居才會想留個紀念。你沒有去過你不懂啦。」
而閨密的哥哥不但開車接送我們來回機場,還在出國前一晚,拿了一萬塊日幣給閨密,告訴她:「想買什麼就買、想吃什麼就吃,不要虧待自己。」
為何兩人的哥哥可以差那麼多啊?
在機場購入的是美國作家法蘭克·阿倫斯(Frank Ahrens)所著的《韓國,原來如此》(Seoul Man)。因為最近迷上看韓劇《隧道》,因而也想看看跟韓國有關的事物,才買下了這本書。
結果,在旅行當中,我居然把《明天,我要和昨天的妳約會》看完了,新買的《韓國,原來如此》也看了將近二分之一。除了因為這兩本書都很好看以外,也由於除了手機、錢包、鑰匙、衛生紙之外,我在旅途當中,總不忘多扛著一本書,在搭電車時、排隊時、等上菜時,偷點時間看個幾頁。
這個世界很大,宇宙更是大到我們所能想像的程度之外。憑人類的一己之力,我們僅能窺探到小小的太陽系,還殘缺不全。不過這些「淺薄」的智慧,只要我們用心汲取,依然可以為渺小的我們帶來極大的益處。
地球繞著太陽公轉,自己也自顧自地旋轉著。為什麼它們不是靜止不動的、為什麼它們要有這樣的規律?為什麼哈雷彗星不在宇宙中亂竄,而要每七十五年造訪地球一次?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這世上的每件事似乎冥冥中都遵循著一種規律,那麼我的規律是什麼?是什麼可以讓我在塵世的浪潮之中如同下錨一般,即使風浪搖擺也不用擔心失去根本?
我很喜歡台灣美學大師蔣勳對生活感官的細膩、入世地著迷人與自然的倫理。他在二零一二年中秋節的TEDxTaipei上,開頭就唸了一首詩,然後提問:「我們能不能每天留十八分鐘給一首詩?」後來他又心虛地說,也許很多人很忙,一天都抽不出十八分鐘,那麼一年裡,甚至在一輩子之中,能不能留十八分鐘來給一首詩?
「十八分鐘」只是一個比喻,因為他那天的演講長度被主辦單位要求限制在十八分鐘;「詩」也只是一個指稱,暗喻在這惶惶人世中,能讓你安下心神、寧靜致遠的一項事物。
我的生命當中,賴以為生的東西很多。比如我一定要早上洗頭,不然我的瀏海會很容易油;我出門無法不化妝,連去健身房、跑半馬都是全妝,完全不管肌膚死活能不能呼吸。除此之外,我走出家門之前,會背誦「手機、錢包、鑰匙、衛生紙」必備四樣口訣檢查一樣不缺,再在書櫃挑上一本書帶著走。
如果這是我的必須、我的日常,何以出國旅遊就要改變?
剛剛單身時候,我很害怕一個人,一到假日就要找朋友陪伴,只是無意義的瞎逛、閒聊、打屁也好,我就是不想要一個人。而且,我幼稚地想讓前男友知道,我過得很好,所以滿滿的拍照打卡更是少不了。我如此高調的喧囂,心也更是煩躁。
後來,我漸漸找到與自己相處的方法以後,我反而變得很怕被打擾、很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朋友都說我變得很難約、問我到底都在幹嘛、為什麼這麼久沒有出現?
其實我真的沒有特別在幹麼,就是一放假就做自己最喜歡的事——寫作、看書、陪伴家人,為自己設定各式各樣想要完成的目標,然後逼緊自己去做。
我很充實,也很快樂,雖然我還是一個人,而且一個人的時間比起從前要多上太多(現在就是一個人),但我再也不慌張、不焦慮、不急著要找人出來、找事情做,因為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把握每個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很自在。
很多人把出國旅遊當作「充電」、「找回自己」。有人行軍式的排定各種行程、精神抖擻地一定要完成,完全體現「上班一條蟲,下班一條龍」;有人只想找地方躺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吹吹風、看看海、滑滑手機就好。
奇怪的是,如果我們在自己的國家都無法充電、都沒有自己,我們怎麼知道出國就一定有相合的插座,電壓還不會有問題、本人全民英檢中級都考不過了,靈魂卻在國外等著你?
我以前也是這樣,很在乎這種「形式」上的東西。
但當我發現,儘管千里迢迢出國了,美景當前,我依舊渴望的是某人眼中的我的倒影;放不下網路、手機、行動電源,拼命檢查他人在我頁面上留下的痕跡。我才發覺,原來我充實的從來不是自己,是他國的國庫;我找到的也從來不是自己,是一堆買了也不知道幹嘛,僅能證明到此一遊的紀念品。
似乎從小學開始,我們就開始被逼著拿起刀一劃一劃地切割起時間:國語(40分鐘)、下課(10分鐘)、數學(40分鐘)、下課(10分鐘)、自然科學(40分鐘)、下課(10分鐘)、美勞(40分鐘)、午餐(30分鐘)、午休(20分鐘)⋯⋯。我們像是戰亂時期,戰況膠著又抓不到青壯年上戰場而被硬是推向前線的娃娃兵,從拿著步槍還感到沉重無法前行,到後來可以俐落地一槍一個,殺人不留情。
這麼多年下來,我們的刀竟在自己的肉上被磨利了。
我們還進化到不止很會切割時間,還很會切割空間: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什麼空間該做什麼事。一樣一樣,刀功精準地像喜宴上主菜的大龍蝦旁栩栩如生的蘿蔔鳳凰,羽翼昂揚,似要飛翔。
可是我們只是蘿蔔而已。
大家拿起筷子夾食的還是旁邊肥美的大龍蝦,再怎麼逼真的鳳凰,不做他本質的事,儘管贏得一秒吸睛,也不是真的,很快就被丟進廚餘桶裡去。
時間不是量詞,空間也沒有界線。
我們不該再拿做蛋糕時計量幾杯幾匙的量杯去掐算時間該如何分配;不該把心關在四四方方一道牆裡。真的想做一件事、真心喜歡一件事物的人,超越了時間空間,都能在任何「當下」完成他想他完成的事,沒有吉他還能彈奏空氣、沒有紙筆還能在心中刻下詩句。
我相信這種超然,就是你靈魂的所在。你最喜歡、最深刻、最有意義,能貫注全情而不受他人影響、不改初衷可以繼續堅持,不論潮起潮落、物換星移,都存在你中心的東西。這樣東西沒有特定形體,它可以大至是一個夢想,小至只是一個想法;可以是一項事業,也可以只是一種氛圍。
然後,更奇怪的是,你可能需要耗費全部心神在這樣事物上,可是抽乾了自己,卻又得到無比的休息。
就好像太陽一樣,遠遠地,還能讓我們繞著它旋轉,並且使我們成長。
這趟和我一起出國的閨蜜,是我非常多年的好友,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做自己,也不用想話題聊天。沒話講又沒有活動的時候,我自顧自地拿起書來,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很感謝她讓我這樣坦然地保有靈魂,還大方地把民宿裡唯一一張桌子給我擺了筆電。儘管排了行程,但肚子真的餓了,也不堅持一定要吃什麼餐廳,走累了就坐下來休息。
有些沒看到的美景、沒入口的美食,它們可以是遺憾,也可以是我們對身體的誠實;可以是下次再來的理由,也可以是擦身而過的永恆。
或許是因為職業的關係,出國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所以我在出國前後心裡的波濤已經趨向一致而平緩。還是會興奮,但回家了也不會失落。因為我每天每天,都至少會探索一遍我心裡的那座樂園。在書本文章裡遇見自己喜歡到會有點嫉妒的字句、前衛到會心虛發毛的觀念;拼揍我的視覺、聽覺、嗅覺為一種意義、仔細聆聽心跳的摩斯電碼,將它翻譯成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這是專屬於我一個人的秘密,也是我快樂的規律。
我不知道屬於你的快樂是什麼,因為每個人都不一樣。可是快樂絕不是出國旅遊、拍照打卡那麼容易,不然台灣不會是鬼島,而是天堂島。你願不願意,不去看別人,而是看自己,去拾綴快樂留在你嘴角、衣領、袖口、褲頭上的碎屑,一點一點走進真正屬於你的樂園裡?
如過非得要切割時間空間,那麼切出一塊給自己吧。
同時也有4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8萬的網紅你好,我是盧志遠,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因為那天直播IG有整理這個髮型~滿多人想學的我也有發文問大家(ㄟㄟ去追蹤我IG一下) 然後我就拍了一下~~希望大家喜歡 說實在的我覺得我用的沒那天好看,整理頭髮果然不是百發百中.... 我都有在看大家留言也會回覆大家,大家給我的意見跟想看的內容我都會去認真地思考他,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盡量完成!! ...
韓系旁分瀏海男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八卦
[雪國之旅](葉佩雯)
妳對生活有一點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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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十二歲的女人,做著一份穩定、偶爾加班、沒什麼長進,只能等待主管退休和同事比氣長的內務性質工作,待在一個扛不起公司財源命脈、但也感覺那些外勤開發人員都是自負的媽寶的部門。平靜地度過、或者也可以說是豪奢地浪費著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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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平凡、空虛又渺小的時候,妳會打開IG,看看追蹤的網美的動態,其中有幾個是空姐,妳好羨慕她們光是工作就可以去到那麼多妳想去的漂亮的地方。而妳的工作在這裡,四四方方一格灰色天地,最遠不過是茶水間或公司門口收快遞。雖然也有空姐朋友向妳反駁調整時差的痛苦,但誰有辦法去深究同理別人工作的辛勞。人能想到的,永遠只有自己,妳只願看照片的美好而不願計較背後的心酸。反正大家都是這樣,生活是用來比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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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握著手機,隨著手指翻飛觸碰,好像妳也進入了螢幕裡的繽紛多彩,乘著熱氣球和說著陌生語言深目高鼻的異族人交朋友、喝一杯沒感覺酒精卻能即刻把妳撂倒在夢裡的甜酸調酒、在能眺望山海的飯店陽台做日光浴(但妳其實非常討厭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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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個媽寶外勤丟了一疊文件在妳桌上,妳抬頭就從別人的世界裡回來了,適才的陶醉竟反常地讓妳有些自我厭惡起來。妳知道那名之為「分享」的其實不是分享,真正的分享該是溫暖的、友善的、希望我所擁有的你也可以有;可裡頭的人盡是把誇飾的喧囂暴虐地傾倒在他人的寂寞身上。其實妳不要看就好了,可是竟也戒不掉,還是任由寂寥坦露著胸口去接收那不屬於自己的快樂。妳在無所適從的生活空隙裡,像吃食塑化劑一般消化著別人的故事,暫且死不了,長期下來終究有害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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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晚上要去嗎?」工作視窗跳出同事佳育的訊息,妳知道她說的是業務部的迎新餐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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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部門的人資流動率小,裡頭的人也大多是像妳一樣,保守沒有開創特質,能長久地堅持在同一循環裡的人;業務部和妳的部門相反,流動率高,職員也多有種厚臉皮的性格,說好聽是不拘小節,其實就是沒有節操,酒量大都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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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務部三五個月就有迎新餐會,妳的部門兩年都不見得會有一場,而妳的部門和業務部又有很密切地業務往來,所以他們總會邀妳的部門一起出席。更精確地說,是邀妳、佳育,還有幾個稍具姿色的女同事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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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妳沒反應,視窗又跳出:「聽說這次新來的小鮮肉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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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已經訂婚了,和五專時代就交往的十年男友。或許是因為在一起太久,素日裡兩人幾乎沒什麼聯絡互動,互道晚安就算是交流了。出國旅遊或假日踏青,佳育時常都是約妳一起,甚至在妳有男友的時候,也願意做個電燈泡而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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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個性就是,我一次只能跟一邊的人好,國中的時候就是國中同學、五專的時候就是五專同學,現在就是跟你們。我知道我結婚以後可能就只會待在家帶小孩,也不太會出來了,所以現在當然要好好享受屬於我自己的人生啊!」佳育曾經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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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的眼光特殊,她說帥的絕對不用期待。妳知道這只是她想拐個彎令妳陪她參加餐會的說法而已。妳跟她雖好,中午一起吃便當、晚上一起開電腦追劇、放假一起出去、買網拍用同一個帳號累積購物回饋金,可是她有一種不喜歡表達自己真實渴望的倔強性格,都說沒關係我尊重妳,卻又要別人能夠自己看出她的真正目的,還不可以戳破她,要說是自己也想要才可以,不然就擺個臉色悶悶說我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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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太了解她了,所以打諢回道:「是喔,那這次好像很值得去。不過小鮮肉可以接受大五歲以上的姐姐嗎?(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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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現在流行姐弟戀啦!」佳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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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妳們照例搭業務部小陳的車一起進出餐會。每次有局都是這樣,小陳是和妳同梯進公司的業務部同仁,也是唯一一個從那時留到現在還沒有陣亡的業務。比起其他業務,妳跟他總是多了一分革命情誼般的熟稔,更別說他還暗戀過妳。雖然他目前也有個穩交中的公司工讀生小女友,但妳總能感覺得出來,他對妳還是若有似無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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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算是沾著妳的光也漸漸和小陳熟識,知道他對妳一層沒說破的感情,也時常佔個便宜利用起來,請有車的小陳幫忙東幫忙西,當然前提都是要有妳一起,才不顯得尷尬。因著如此,有一陣子,你們三人也算是發展出了一段堅實友誼,直到小陳交女友了這鐵三角狀態才默默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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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有一個新來的弟弟以前是憲兵。我今天看,漢操真的滿好,就是黑了一點。」小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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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以前什麼兵?」後座的佳育探出頭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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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直性脊椎炎啦,免役。」小陳邊說邊轉頭覷了佳育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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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你怎麼站得起來!」佳育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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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不要我給你我女友line妳問她我站不站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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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右座看著他倆打鬧,感到一種暫時的安心,一種這個世界不是只有妳一個人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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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雖然也有令妳不喜的地方,但她實在是一個很好約的人,完全不像妳其他交了男友、組了家庭就神隱的朋友,總能適時填滿妳這幾年單身生活的縫隙;小陳雖然交了女友,可是他的存在還像一名捕手,可以牢牢接住在感情生活中似是無依無靠的自己,妳能從他身上獲得一種超越友情的假性男女之情,那能讓妳還有一點身為女性的被疼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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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妳在網路上看了很多談兩性的、談女性自覺的勵志文章,都說女人要愛自己,可是妳總疑惑,為何男人就沒有這種命題?是男人天生就會愛自己,還是男人天生就是要愛女人?或許是妳比較保守,妳還是只能陷在「女人是需要被愛」的迴圈裡,默默祈禱在妳找到歸宿之前,這兩個人不要比妳早結婚,從此帶著人的祝福及妳的孤獨消失在妳的生活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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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在你們的喧鬧中很快就到了,長安東路上的熱炒店。小陳放妳們先在店門前下,自己去停車。妳們最早到,和店員確認訂位拿了位子,很自然地開始替眾人佈置餐桌,拿碗筷、點菜,唯獨將點酒的工作留給業務部的男士們,他們總要藉著點酒之便虧一虧穿得緊短的酒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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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逐漸聚攏到齊後,由業務部經理主導開場,眾人先乾一杯,再介紹新來的三個業務,兩男一女,菜鳥們又分別自我介紹再向大家敬酒。妳一眼就看出哪個是當過憲兵漢操好的,但實在看不出哪個是佳育口中帥的那個,只能輕易分別兩人一個斯文秀氣、一個精實黝黑。業務妹妹及肩短髮、空氣瀏海、眉毛畫得平粗、臥蟬打得太亮,還看得出是五官沒舒展開的小女孩模樣。這一行業務部門陽盛陰衰,妳推測她要不是很快就被某個業務哥哥吃掉,因為男女關係羞憤辭職,就是熬不過工作前期抓不到客戶應對技巧,業績掛蛋沒錢不幹。畢竟年輕愛打扮的女孩子總招人喜愛,以為業務就是靠臉蛋行騙天下。初入職場除非頗有毅力,不然總想著領到薪水要如何花用玩樂,不會多去考慮所謂人生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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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務部門不成文規定,最小的菜鳥腳邊要放著一罐酒,誰的酒杯空了菜鳥要有警惕隨時滿上,若被發現有酒杯空超過三秒,男的自罰三杯、女的自罰一杯。這種情況往往到最後就是前輩們瘋狂乾杯然後藏酒杯,菜鳥腳邊的酒已不是為了斟酒,而是為了愉悅眾人自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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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那個很快就不行了,領帶被搞笑綁在頭上,趴在桌上半邊臉被畫滿了圖樣;業務妹妹畢竟是女生,眾人手下留情所以只是嗲著聲咯咯笑;憲兵那個眼明手快,看著木訥卻實在很會敬酒、陪酒,來到中場還難得地保持一絲走路不跌倒的意志,妳還記得八年前小陳在迎新餐會上是被拖著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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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勤來的都只是插花,沒有多少人會真的喝醉,何況妳也不喜歡喝酒,內勤又不像業務上班不用打卡,所以若是隔天不是假日內勤通常會先離席退場。走前妳去廁所,偌大的餐廳只有兩間可以用,還不分男女。妳在尿氣沖天的洗手台前排隊等候,前頭沒人,只需等某一間有人出來就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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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進去,又有人來,排在妳後頭,妳稍轉身看,是憲兵那個。妳記得他叫阿暉,日部的暉,因為他爸爸說男生就要有太陽的樣子。前面吃了一頓晚餐的時間看著他都覺得沒什麼,突如其來站在妳身後,前領鬆開,袖口挽起,兩頰在黑黑的臉上透著紅紅的樣子,單眼皮,眉尾有一點凌亂,掛著電子錶的左腕向後撥著頭髮,妳發覺他身上透著一種好看的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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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廁所門開,裡頭的醉漢搖晃出來,還直勾勾睨了妳一眼,也不保持生物距離地就箭步跨至妳身旁的洗手台,妳本能倒退,踉蹌撞到阿暉身上,他一手扶住妳、一手護在妳身前隔開妳與醉漢,你們就以這個姿勢看著醉漢用力吐了一口痰,待醉漢走後才醒覺過來。他拍拍妳的上臂說快進去吧,妳才低頭道謝側身彎進廁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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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下內褲,保持半蹲姿勢不敢觸碰馬桶內蓋,妳蹲了幾秒發覺尿不出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的,尿只滴了一點點。擦拭下身穿回褲子,妳順手還是壓了沖水鍵。妳用非慣用的左手碰了碰臉頰,好燙,分不清是因為酒還是剛才的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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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開門出去,他也正好出來,你們對彼此點了下頭然後上前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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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才進公司沒多久吧?」他突然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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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故意瞋目回說:「不要鬧了調戲學姐再罰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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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我今年二六那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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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假裝低頭失落,肅穆道:「那是我六年前的年紀。」關上水龍頭,妳先他一步走出廁所,他亦步跟上,低頭在妳耳側道:「沒關係啊,看起來不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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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斜眼乜視,他淺淺微笑,頰邊掛著淡淡的小梨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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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桌邊,業務經理起鬨鬧說你們兩個怎麼去那麼久,他馬上誇大說了剛剛醉漢的故事,說他如何施展武功保護學姐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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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突然拿著一支手機指著他,有些不悅道:「你剛剛手機一直響耶,女朋友喔?」他兩手合十慎重接過,嘴上邊說學長不好意思,卻直接忽略關於女友的提問,而妳注意到了,發覺或許整場只有妳會在意他有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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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突然一秒都不想多待了,忽地拎起包包,拎起還坐在位子上跟著笑的佳育,就向眾人宣布道:「我們先走囉。」接著走向路邊臨停著的一輛計程車。他竟又不知從哪竄出,飛快用手機拍下車牌號碼,然後替妳們開了車門,待妳們上車後向妳煞有其事地說:「到家打給我。」才吩咐司機開車小心,關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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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兵很上道耶。」佳育拉著妳的小臂激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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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點頭輕允,卻是不敢再想著那個如太陽一樣的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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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個業務部只有他一人準時八點半進公司,雖是不用打卡,也沒有學長帶著做事,只是靜靜坐在座位上研讀業務手冊一類的物件。妳會知道是因為妳拿保溫瓶裝水時特意繞到他們那裡看了一下,不為什麼,就是想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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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如常,新人沒什麼業務,基本上不會到妳這裡來。除了很偶爾地在茶水間相遇,禮貌打招呼,妳在冷氣永遠太強的辦公室裡若想接觸一點陽光,還是只能打開手機,想像沙漠裡的駱駝、地中海的波浪、阿拉斯加的極光,愛著網美,又恨著網美,然後可惜著自己的容顏飛快地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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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公司在新興的工業區,開車離城市很近,不開車很遠,整個偌大待填滿的區域只有三間早餐店。小陳偶爾會載妳上班,沒有什麼固定的規律,就是他想到可以載妳就會傳訊息問妳,通常是算準在妳剛起床的時候傳,令妳接到訊息後還可以倒回去多睡半個鐘頭。這是你們之間的小秘密,你們因為共有一個秘密而得以維持曖昧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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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公司的人置喙起疑(因為你們兩家實在不順路),他送妳上班的早晨會將妳放在離公司第二近的早餐店,第一間太近,第三間太遠。妳會替他買一份蘿蔔糕加蛋作為回報,也會替自己點一份烤奶酥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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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妳點完餐準備結帳,後頭突然響起一陣話語:「看不出來妳食量這麼大。」妳驚慌從錢包中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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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憲兵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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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完全可以承認有一半是點給小陳吃的,因為你們的友好在公司是人盡皆知的事,然而妳的杏仁核卻不知經過怎樣的算計,判斷出了應該說謊的反應,妳快速眨了兩次眼,然後道:「是幫佳育,就是上次跟我一起走的那個女生買的。」小陳對不起了。妳在心裡默默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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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啦,妳那麼瘦,多吃一點也沒關係。」阿暉道。妳發覺他對妳說話完全沒有一點對「長輩」該有的敬意。雖說是只大六歲、雖說你們在外表上看起來應該沒有差距,可是妳的公司是日商的台灣分公司,大主管還都是從日本空運來台的,在企業文化上對先來後到、上下從屬關係很是重視,這樣平輩般的說話態度,有些化石腦的人會非常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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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妳不在意。妳非但不在意還有點高興,妳甚至有點渴望,自己在他身下可以再小一點,能令妳對他自然吐露更撒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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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一份鐵板炒麵和火腿蛋餅,飲料和妳一樣都是大冰奶。你們一起走回公司的路上他問了妳的興趣,妳籠統答了看書和看電影,沒有多想,他卻說了看電影他也會但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會看書,對妳表達了一點敬意。妳不知道該回什麼,沒想到這年頭會看幾本小說就是一種能被稱讚的技能了。然後妳又問他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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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滑雪。」他用一種堅定而禮貌性不願承認的口氣回道,大概就是有點害羞的感覺。滑雪是一種在副熱帶與熱帶之間的島國難以形成的興趣,國內的生態環境不支持這種活動,能持續而成為興趣定是擁有某種得天獨厚的環境或是財力,島國人會基於謙虛收斂闡述原因,只會淡淡地帶過,妳理解所以沒敢追問下去(而白目的人就會問了),只是點點頭暗示了然於胸地說:「真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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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很好玩喔,只要學會了就一定會上癮。」阿暉又接著道,突然展露了一點單純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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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台灣不會下雪要怎麼上癮呢。」妳問,但話才出口妳就發現以你們的交情而言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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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習慣這樣的提問,只是露出淺淺的小梨窩:「以後再告訴妳。」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妳為什麼都沒回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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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訊息?」妳有些遲滯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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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workchat啊,熱炒店那天晚上我不是說到家跟我說嗎,妳都沒回,我以為妳是不是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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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些疑惑,然後才猛然想起了他說的是公司內部的訊息網路,雖然通訊錄裡會自然新增所有公司同仁的聯絡帳戶,但初次聯絡的帳號,仍需要雙方都主動向對方開啟聯繫,才有辦法聯絡。「我以為,你只是講給司機聽的。」妳訥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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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給司機聽的沒錯,但也真的是怕妳們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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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將蘿蔔糕加蛋放到佳育座位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工作網路上去開啟對阿暉的通訊允許。果然,就在那裡看見了熱炒店那晚的訊息:「到家了嗎?」時間是當天晚上十一點,約莫在妳走後一個小時。妳心頭的某個角落如熱巧克力般融化了一點點。「到座位了。」妳鍵入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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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他秒回,非常平輩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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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關心學姐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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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妳不是學姐也會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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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感覺到他話中的奇異了,妳不敢深究,只是玩鬧道:「學姐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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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就跟我差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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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長得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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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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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對話很無趣,卻也有點無止無盡地巡迴下去。他說回家小心妳說回家小心,他說早安妳說早安,他說要不要幫妳買什麼,妳不需要什麼也會請他買什麼,他說我喜歡妳今天的打扮,妳接下來會特意留心維持相似的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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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從此再也沒讓小陳載妳,但妳同樣會去第二間早餐店,在那裡和他自然地巧遇,像有默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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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這樣嗎?在你們越來越好的同時妳也不禁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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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們不間斷地聯絡超過一個禮拜、每日都會尋個小小的由頭在公司內或公司外的某處相見至少一分鐘以後,那種,「我無法不去想著這個人」的感覺又甜甜地襲來,就是妳想起他的時候會自然地微笑,不論是在和同事聊天、在和爸媽拌嘴⋯⋯,總之,不只是只有自己的時候會想起他,在人前他的影像也能突然浮現到妳眼前,然後妳就想笑,像妳實際看著他的那短短一分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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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分辨,你們其實也從沒做過任何超越同事之情的事,唯一的不同的證據,是那頻繁而親切的語調和聯絡次數。可攤在陽光下,或許除了妳之外,誰也看不出來;搞不好,連他都看不出來,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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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熬不過心中逐漸被他佔有的感覺,終於打開了妳一直不敢打開的潘朵拉盒子:妳搜尋了他的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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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快就順著光纖流到妳面前:他的確是有女友的。一個比他年紀更小(也就是比妳更小更小)、能把任何零碎的瑣事當作主題、能放一張自拍配上一段風馬牛不相干的言論、能比很多個YA在任何場景也不突兀的,一個小羊般青嫩嫩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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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打開的那日早晨,妳原來的陽光也變得昏暗,妳一瞬更厭倦了自己,比和他相遇以前更厭倦。妳理智知道是自己情緒的問題,卻想懲罰他似地不理會他傳來的訊息,令他的擔憂來平分妳情感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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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班妳刻意請小陳跑完業務後回公司來載妳,妳說妳經痛不舒服,但月經其實上禮拜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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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還是體貼,在來接妳的路上還買了一杯熱可可放在車內杯架上,妳開車門一看見心就不爭氣地舒緩了一點,真是卑劣,靠他人的關懷來撫平自己的失落。反正妳知道他總是放不下妳的,這也算是一種互相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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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妳推託說是不舒服而不太講話,最後謊稱要買衛生棉請他放妳在家附近的藥妝店下。其實妳根本沒有想買什麼在藥妝店裡,只是想藉由一些商業的五光十色,從喪禮回家前要先去廟裡繞一繞一般,令自己沐浴在各種疑難雜症可解的漂亮廣告文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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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面部保養區受到一行文字吸引:眼霜級撫紋精華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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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深紫色的盒裝細讀上頭介紹,看了一陣,便決定了它就是妳今後的艾草了。妳的長相本來就是比較可愛的樣子,圓圓的杏眼和微微上翹的嘴角,總有人說妳長得像貓一樣,不過妳越長大越在意起臉部的各種紋路,尤其是眼下慢慢變得明顯了的細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的煩惱,好像還益發擴散到唇周、額頭了。歲月是智慧的累積,但妳想起他和她小小的年紀,就突地沒辦法接受智慧長在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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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妳洗過澡,擠出妳的救贖,照著包裝上的指示按摩畫圓在臉上: 1點眼周、2提唇周、3推額頭,特別在意的地方還加重了力道,多來回拉提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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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在workchat上說了早安,妳也回了早安,但他約妳去公司樓下便利商店買飲料的時候,妳卻說今天工作量比較多不方便出去了,他又追著問那要不要幫妳買什麼,妳還是回答不用而且沒有找理由。妳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前對感情黏黏碎碎的自己可以突然變得果斷,可能年紀也大了無疾而終的事情真的不用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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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大約都是一樣的景況和對話,他的問候妳會複製貼上般簡單回覆,更多的妳就說不用了。當妳確實發現他只能做到這裡,你們也只能走到這裡,妳就知道更多也只是徒勞。況且還有那小羊般的女孩子,你們之間有的那點沒什麼,她不需要知道更不應該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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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妳又拒絕他什麼的時候,他下一刻竟親自走到妳的座位,也不避忌,就放了一罐妳愛喝的無糖綠茶和一包進口的很貴但很好吃的日本軟糖到妳的桌面上。妳先看著兩樣東西在妳面前落下,再抬眼看見他有些急促但是裝沒事的表情,妳不知道在這辦公室眾口悠悠下能怎麼辦所以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他接收到妳的慌亂然後點個頭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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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不久,佳育登時就湊上來問:「他為什麼要買東西給妳?」還順手就打開了那包很貴的進口的日本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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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請他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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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叫小陳?」佳育嚼著軟糖裝作問得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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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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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憲兵很熟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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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發覺了佳育對公司八卦嗜血般的不死心,加重了語氣回道:「真的只是請他順便幫忙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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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問而已妳生氣幹嘛?」佳育竟反過頭來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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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才不只是問問。妳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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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前很喜歡她這樣能輕易探聽他人隱私的長處,那令容易不好意思八卦的妳充分滿足了獵奇的慾望,可以說妳們的友情有一部分也是建立在這塊基礎上。但當她的矛頭也指向了妳,妳又過度聯想到,佳育或許因為有了穩固的十年男友所以可以對任何事件無地放矢,而妳還總要小心翼翼維持個人評價,因為妳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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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妳也不願得罪佳育,妳擁有的太少,少到連她也不能失去,所以只是改口:「我早上在走廊遇見他請他幫忙買的。」語氣和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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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憲兵那個逐漸往後消失在妳通聯紀錄的前幾列,直退到一個很遠妳也不會往下拉的境界。偶爾在公司遇見,還是能不著痕跡寒暄兩句,然而曾經存在你們之間的沒什麼,也像是未解的古文明之謎一般,潛藏在磨損的時光中令自己都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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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進入冬季,每年這個時候是妳的公司舉辦員工旅遊的時候。公司體制龐大,一次員旅需要分成三個梯次分別進行,但去的地點玩的行程都是一樣的。為促進不同部門之間的交流聯誼,員旅時會盡量安排每一梯次都同時有各部門的人參與,不過可以自己找人換梯次,所以妳進公司以來每次員旅都一定有佳育小陳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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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旅的文宣下來,是去日本東京近郊的幾個城市,其中兩天會到一個號稱「雪國」的地方,是大文豪川端康成筆下曾經描寫過的。其下的備註欄寫道:「雪國之旅安排住宿當地特色日式溫泉旅館,晚間享受露天溫泉與懷石料理,白天可以自由選擇參加團體滑雪體驗課程,或是穿著特殊雪鞋在雪中樹林的健走活動,想自行滑雪的人公司提供雪場雪票一日券,請先行勾選欲參加行程,每人限選一項,逾期未選擇者直接提供雪場雪票一日券,行程內容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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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幾行文字,妳心底悠悠升起了一道憧憬的簾幕,妳常常這樣,想像著某個電影般的場景而自己是畫面中的女主角。可是自有記憶以來,實現的不多,妳不知道為什麼妳總是走得離心目中的自己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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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像的場景是這樣的,在白茫茫一片雪地裡,妳順暢下行刮出幾道痕跡,其後有一個人追著妳,然後你們不小心撞在一起,翻滾在雪上,可是鏡頭拉近,你們倆都是歡笑著的。拉開雪鏡,妳看見自己的臉因為剛才的運動而紅通通的,而妳眼前的人也拉開了他的雪鏡,他是一個很會滑雪的、結實的的男人,可以一手將妳從鬆軟的雪地上拉起,在妳速度不足的時候,他永遠會等妳、在妳跌倒的時候,他永遠會趕到妳的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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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入神地迷失在自己的幻想、雪國的場景,然後被電腦的訊息聲吵醒:「我們要換到哪一梯?」是妳和佳育小陳的群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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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點開佳育傳送的圖片,是今年的員旅梯次分組名單,妳和佳育小陳恰好被分在了三個不同的梯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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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你們三個人的名字之後,妳又忍不住去找了名字象徵太陽的那個人的名字。他和妳分在了同一梯,但妳不知道他之後會不會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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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突然有一種靈感,覺得他一定會為了妳不換走,妳覺得他應該隱隱約約會知道(雖然妳從沒說過),妳在意的、妳不願意的是什麼。其實妳很清楚很多上了年紀的人、有家庭、有小孩的人,不顧一切地也在玩燎火的愛情遊戲,好像這才是人的日常一樣。有一個禿頭的台籍主管沈迷於色情理容院按摩,聽說還包養了一個離婚帶著小孩的小姐;日本經理的老婆小孩都在日本,和國立大學日文系畢業、從不正眼看人的秘書過從甚密,而他們兩人差了二十歲;公司集團的大老闆更不用說,是八卦週刊的常客,結婚離婚好多次,撞爛的跑車也好多部;就連公司前台的妹妹都曾經和妳抱怨過,自己只是為了錢和現在的男友在一起,更喜歡的是另一個人,多希望這兩個人可以合而為一變成一個人,自己就不用那麼辛苦地劈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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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忽然想起了大學的時候,妳也曾經當過一位社團學長的小三,不過整起事件很安靜,從沒被人發現,你們就漸行漸遠結束了關係(學長畢業後去當兵,妳也交了別的公開的男朋友)。然後幾年前學長和當時的正宮學姐結婚了,幾乎整個社團的人都被邀請去參加婚禮,妳卻被避嫌似地排除在外,妳很想說其實妳也很喜歡學姐,親切可人的一個女生,妳早就不在意你們之間曾有過的什麼,上過床的兩個人隔日也能相敬如賓。總之妳後來看去參加婚禮的人分享影片,學長感性地對學姐說:「謝謝妳在我當兵的時候,不論工作多忙,每一次會客都來看我。」妳居然有點反省似地想,或許當時若妳也好好等學長當兵回來,學長最後結婚的就是妳也說不定,畢竟學長之後不是沒有找過妳,只是妳又更喜歡後來那個男朋友,才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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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堅持獨立而永恆的關係,在妳有限的人生經驗裡是一場神話,妳卻不知道為什麼想要對憲兵那個保持一種純潔而置身事外的情感,以前的妳一定是奮不顧身就進去了,反正這次妳想令自己有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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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用其他梯次的時間剛好家裡有事必須留在台灣為由,說服佳育小陳換到妳這梯,然後懷著一種開獎的心情,再也不去看換梯次截止日期後的最終梯次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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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小陳換過來以後,又討論了雪國那兩天要參加的行程。他們兩個人都對滑雪沒有興趣,也不想學,雪地健走看起來也很累,查了雪國和東京的交通後發覺兩地搭新幹線只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因此說好三個人都不要勾選參加任何活動,得到雪場雪票一日券後,先到雪場購票亭去便宜兜售給欲購買雪票的散客,再用這筆錢補貼搭新幹線來回的交通費,三個人自己去東京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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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是這麼說好,但妳心裡默默有了別的計畫。妳想要自己能有點不一樣,不論是生活的形式,還是其中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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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上網查了有沒有任何方式能先在台灣學習滑雪。可喜的是,沒想到真的有;可悲的是,台灣礙於氣候場地,這些學習方式都存在一點令人無法完全掌握技巧的瑕疵,只能讓人至少認識這項運動。但妳也無計可施了,所以還是報名了最貴的單板滑雪基礎個人班。妳想要在最短時間內學會,因此最好獨佔一個教練,況且妳的運動神經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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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個禮拜上課兩到三次,摔得全身痠痛。上完一個學程發覺還學不好,馬上再刷卡報名了一個學程。教練說不曾看過台灣女生自己一個人來學滑雪,還學得這麼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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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旅出發那日,眾人在公司門口集合。妳在遊覽車前和同事談笑的時候,不斷提高警覺注意著那人有沒有出現,沒想到,直到上了遊覽車,都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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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遊覽車門關,引擎發動即將啟程的一刻,車子突然急剎車停了下來,車門又開,他進來了。幾個業務部的人喧嘩拍打走經過道的他,他走至同事替他留好的空位落座,妳的心也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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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的參觀訪問行程,妳都跟佳育小陳一起,因此沒什麼機會和他說話交流。只有一晚,你們在飯店走廊遇見,妳輕輕揮手和迎面而來的他說嗨,他卻在走經妳時拍了妳的頭一下,你轉頭假裝怒瞪他,他卻說妳連生氣都這麼可愛啊,然後妳就笑了,他也笑了,接著趁邁開腳步走前再拍了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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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那日早上,眾人在雪場大廳由領隊分配行程及雪票、協助租借用具。他如妳所料,連板子鞋子都不租,自己都帶好了,領了雪票就自己先搭上了纜車開始滑雪,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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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小陳拉著妳迴避到一處僻靜角落,準備等待眾人租完用具解散後再出來兜售雪票,畢竟是公司發的東西,被公司的人看見也不好。待到公司人潮逐漸散去,你們看準了第一個目標準備上前搭話,妳就假裝肚子痛,躲進了廁所。妳在廁所待了十分鐘,佳育小陳就陸續將他們的票賣出去。佳育後來來廁所敲門,說小陳說要先跟妳拿票幫妳賣掉,妳有點緊張突然要扯這麼大的謊,但還是照著自己設想的劇本演出:「我好像有點食物中毒了,肚子還是好痛、大出來是綠色的,我想我今天只能待在飯店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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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小陳不死心,又在外頭等了妳二十分鐘,甚至說要先陪妳回飯店再看情況。妳躲在裡頭不停地說雪場離飯店很近,但離車站很遠,叫他們趕快出發,不要為了妳浪費時間,甚至小陳都趁女廁沒人時進來說服妳(突然好討厭他對妳的過度關懷),妳只好先出來讓他們攙著妳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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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裡躺了一陣,假寐了大約一個小時,佳育終於受不了無聊,鬧著要小陳先帶她出去,妳的計畫才終於完成了第一步,把他們通通趕去遙遠的東京,開啟屬於妳的雪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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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奔至雪場租借用具的地方,將雪衣雪褲鞋子板子租好,只自己在一旁的小店買了雪鏡、圍脖和專用的手套,上了纜車,第一次進入真正的雪場。台灣的滑雪教室無法實際學習穿著板子上下纜車的技巧,所以只能照著教練曾經指引的方式自己硬著頭皮試試,但下纜車時還是先摔了個狗吃屎,不過這陣子以來妳也算是摔不怕了,只是沒料想到真實的雪地和滑雪教室的差別比妳的想像中更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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纜車上妳就看見公司報名團體基礎滑雪課程的人在緩坡上的一塊地方試著滑行,他們學的是雙板滑雪,聽說這種滑雪方式的起頭較單板滑雪容易。妳其實一開始也想學這種,但妳知道他滑的是單板,因此還是決定跟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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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旋即戴上雪鏡圍上圍脖,將自己的臉包得密實,不願讓公司的人認出妳。下纜車後,先試著在最簡單的雪道滑行。滑了幾次也摔了幾次,終於有一次沒有摔倒從頭滑到尾,妳決定去挑戰更難一點的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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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計畫是,先自己把滑雪學好,就有機會在雪地裡和他一起滑行,實現妳曾經的幻想。但真正來到這裡,才發覺以自己的技巧而言還無法享受和人在雪地追逐的樂趣,頂多只能自己在一旁練習。奇怪的是,雖然是自己重複在同一條雪道上下纜車滑行,妳卻不感到無聊與失望,還逐漸產生一種決心想要學得更好。這種感覺在妳的人生經驗幾乎沒有,上一次可能是還在用諾基亞3310的時候,妳拼命想把貪食蛇玩到整個畫面只剩蛇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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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了不知多久,妳漸漸掌握了在真正的雪地上的技巧(比在滑雪教室好太多了)。看看時間,發覺已經要下午三點,而妳想起在看員旅文宣介紹時,曾有一個段落介紹這個雪場有一座大纜車只開到下午三點,能通到更高、風景更好、雪道更長的地方。妳忽然心頭一熱想去看看,反正也都來了,妳沒想到以往什麼都需要人陪的自己,居然也能產生自主行動的意志,而且還是在這麼陌生的地方。妳脱下雪板,走至雪場地圖處看,看見那更大的纜車的終點站,也有一條適合菜鳥的綠色雪道,妳忙不迭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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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纜車上,妳恰好遇見了公司那群報名雙板滑雪課程的人,但不是全部,聽他們對話好像是幾個學習能力較強的,在教練的帶領下一起挑戰更長的滑道。妳包在雪鏡圍脖下,有種做壞事的興奮感不停隨著心跳迸出,一名公司同仁在纜車震動時不小心腳步不穩撞到妳,還把妳當作日本人和妳說了一句日文的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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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妳總以為快樂是需要分享的,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就什麼都開心不起來,而此時妳卻在只有一個人的世界裡,確實地感到無比的開懷。沒有打卡拍照,也無法給人留言按讚的,只屬於自己的無以名狀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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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纜車,妳很想和公司的人分開,但大家目標相同,都是那條綠色滑道,妳只好默默跟在人群後頭,想之後找到機會再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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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滑行後,遇到較陡的坡,妳都自然會壓緊腳跟,採取煞車較多的滑行狀態,而妳沒想到的是,居然會有一條滑道中段是完全的水平、幾乎沒有斜度,妳滑到一半沒有之前陡坡的衝勁,就漸漸停在路中央了。妳來回看看,發覺那些雙板滑雪的人,手上還有雪杖,在平路上還能靠手一路撐過去,妳沒有辦法,只好拆開後腳與板子的連結,單腳慢慢滑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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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妳滿頭大汗怨恨自己為何要上來以後,突然有人接近妳,用英文問:「Need he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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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抬頭,拉下雪鏡,和來人對眼,然後同時爆出一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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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請妳把後腳放在板上,但不要穿回板子,接著也拆下自己後腳與板子的連結,站至妳身後,兩手輕拉住妳腰部的外層雪衣,告訴妳:「我等下會拉著妳滑,妳就穩穩站在妳的板子上不要動就好,很快就到有坡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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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可以嗎?」妳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畢竟妳只承著自己的重量就滑走地這麼辛苦了,而他還要承擔兩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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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拍了妳的頭一下,就拉著妳開始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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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拉著妳一起的滑的速度,比妳一個人在斜坡上還快。妳的心跳又加快了起來,分不清是因為速度還是因為站在妳身後的太陽。妳逐漸抓到了站在板上的穩定度後,也能放下一些心思欣賞沿途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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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樹銀花。這是第一個溜進妳腦海的詞句,白色的樹林不顯蕭條,反而特顯一種單一純淨的美麗。妳在想自己不豐富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像這樣,孜孜矻矻在一件事情上綻放出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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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至斜坡處,他問:「妳怎麼會來?」神色看得出來剛剛著實用力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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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滑雪啊。」妳坐在雪地上邊穿回板子邊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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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滑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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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就在滑了嗎?」妳有些氣結,沒想到上了那麼久課、摔了那麼多次還被這樣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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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會我就不用救妳了。要不是我剛好出現,照妳的速度雪場關門妳都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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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會!我只是不會滑很平的地方。」妳的聲音漸小,有些沒自信地想這種很平的路是不是專門給雙板滑雪的人滑行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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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滑,我看看。」他一邊彎腰穿板(他居然可以站著穿),一邊指使妳先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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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雙手往後撐地想站起,無奈先前已花了太多力氣,此時居然有點雙腳疲軟,使不上勁。他伸出手到妳眼前,妳想也不想拉著他就站起來了,男女授受不親在生死存亡之際根本不成理由,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妳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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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妳滑得極爛,雖然這同樣是被標示為適合初心者的綠色滑道,卻比剛剛妳練習的地方要複雜許多。他在稍微下坡處看著發覺妳不行,待妳跌跌撞撞滑至他身邊後,要妳拉著他的手用腳尖處背對坡道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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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turn 不行就是妳的toe side不夠穩定,我拉著妳不用怕,我們一起把這段坡滑完。」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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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們雖然終究因為一點命運的使然碰在了一起,卻完全沒有實現任何一片妳想像中的畫面(因為妳根本和人追逐不起來)。但此刻他拉著你的手,慢慢和妳像跳雙人舞一樣滑下去,好像感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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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手拉手的時候因為是在學習,也因為距離好像有點太近,反而完全不說話了。妳甚至只能低頭看著雪地(雖然他總是請妳看左看右),總之目無法直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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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這麼厲害?」在只有你們的雙人纜車上,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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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你說了一個有點悲傷的故事,沒想到竟是這樣盤桓在他生命中的成長因素,造就了他學會這項技能。妳突然有些奢侈地發現,自己平凡渺小、一事無成的歷程,是否才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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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因為他就是那種,兩個人衝動之下電光火石生的孩子。孩子生完了,情分也磨盡了,年紀尚輕的父母很快就再度墜入與別人的熱烈,而他還在地上爬。他只能被丟給爺爺奶奶,成為和祖父母更像親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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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和另一個女人組成了新的家庭,媽媽改嫁去了澳洲。他的寒假被分給了爸爸、暑假被分給了媽媽,而他明明像個太陽,卻在爸媽的分配下一直活在冬天。澳洲爸爸喜歡雙板滑雪,整個冬季總是泡在雪場。他常常在雪地裡很無聊,也心裡自然有一點排斥不想和澳洲爸爸一樣滑雙板。他的媽媽有一年也厭倦了一直看著在雪白世界裡的孩子,和沈浸在自己世界幾乎消失不見的丈夫,拉起他到了雪場的滑雪學校,替他報名了單板滑雪課程,就自己回飯店去休息了。他才上了兩個小時的課,就著魔似的繼續練習了一整個下午。雖然之後沒有再上過任何課程,他卻靠著自己摸索出了技巧,終至熟稔而熱愛這項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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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憲兵第一次公開表演那次,是我爸媽在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同時出現來看我。那一次表演完看他們很自然地跟別人說這是我兒子,突然很感動,好像可以原諒他們了。」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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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些替他熱切的心酸哽在胸口,不知所措。他有些像是要替妳解套似的促狹問妳:「那妳到底今天為什麼來滑雪?妳不是要跟小陳他們去東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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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妳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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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車上討論得那麼大聲,不聽見很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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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我們三個人做什麼都一起啊,可是我想學滑雪,我怕他們不想,所以一個人來⋯⋯。」妳的聲音嚅弱,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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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不跟公司的人一起學雙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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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不想學雙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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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笨蛋嗎,雙板一開始比較簡單啊,妳看妳摔成這樣還學不會單板,妳以後會討厭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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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會,我也有恆心跟毅力好嗎。」事實上妳的恆心跟毅力只用在這一份妳其實也不怎麼喜歡的工作上,很奇怪。出社會以後一時興起要學的任何東西,韓文、料理、吉他、花藝,通通無聲無息消失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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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陪妳一起練習到了最後。公司上雙板滑雪課的人在跑完那條大纜車下的綠線後就陸續先回飯店休息、泡溫泉,準備參加晚上的餐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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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沒有一件事是會痛、會累、會花很多時間、會有很挫折的心理,卻還是讓人想要繼續的事呢?妳看著他暢快滑行的背影,心想,或許就是這樣和他一起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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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跟妳說一件事。」在飯店內走廊的分岔處,他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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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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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第一個教滑雪的人耶。」他突然變得有點靦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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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是女朋友嗎?妳有些吃醋想問,卻也不敢問出口,怕破壞了這一刻和諧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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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好歹也是你某個第一了。」最後妳這麼說,不去計較自己在他心裡真實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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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後迅速洗好澡換好衣服,妳又偕著佳育小陳一起來到公司餐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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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業務部門千篇一律的酒醉玩鬧下才知道,原來員工旅行結束後他就要離職了,沒說以後要做什麼、沒說究竟是為什麼。妳的鼻頭一直有點酸酸的,妳忍到了最後回房卸妝時才敢讓眼淚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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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筆下的《雪國》也是個悲傷的故事。隔天清晨又下了一場雪,因為運動過度造成肌肉興奮整晚睡不著的妳,在第一顆雪落下來時就發現了。那證明你們曾經一起滑行的軌跡,很快又被覆蓋,宛如從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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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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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育結婚了,妳當了她的伴娘。而她也真的如她所言,生下孩子便離職,逐漸淡出在妳的生活,沒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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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結婚生子後妳曾想怎麼會有人的人生可以如此順遂,照著一套擬訂好的劇本演出似的,不曾出現一絲分岔或意外,標準到像在研讀教科書一樣。連懷孕的時機都和他們夫妻倆預估地相去不遠。這時候妳突然有些反常地釋懷了關於佳育熱愛追問八卦的習性,或許是因為她自己的人生沒什麼好煩惱的,才要追著別人的煩惱讓自己感覺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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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和工讀生小女友分手後,突然熱烈追求了妳一陣,不再是之前那樣有些遮遮掩掩的樣子,就是公開做到人盡皆知。那段期間上班令妳十分困擾,因為總是有人在問為什麼妳不跟小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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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其實是個整體條件不錯的男人,至少在妳小小的圈子裡,他做到業務部第一把交椅,長相端正,身高也不矮,家世清白,房子車子也都替他準備好了。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酒喝太多有點肚子,不過他後來報名了健身房教練課,有亟欲將自己打造成體格型男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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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和小陳在一起?妳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對他少了一份心動的感覺。妳感覺他也有些像是佳育一樣,積極照著一份劇本演出的人(不過沒有佳育那麼順遂),或許因為妳的人生最不缺的就是規律與循環,所以才這麼不願意進入這麼一個可以預見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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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初的菜鳥業務三人組,他是最早離職的,斯文那個次之,業務妹妹居然做得不錯,顛覆妳想像,持續留到了現在,有成為新人王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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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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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之後妳沒再滑過雪、也沒再見過那個第一次教給了妳的男人。雖然總是會時不時想念起滑雪的感覺,可是總還是邁不開腳步,無法自己一個人到一個地方只為了滑雪,好像妳的勇氣在陽光背後就如花草一般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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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倒是戒除了無聊就滑手機看別人在幹嘛的習慣,那時引以為救贖的眼霜級撫紋精華霜也一直用到了現在,因為很方便,眼周和全臉都可以一起用,一條才30ml攜帶也方便。可能因為不太滑手機也積極保養,所以妳感覺自己長得好像還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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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契機是小陳也後來離職了,被別的公司挖角了去。妳忽然羞赧地發現自己才是最依賴著生活的重複的人,一個人在公司午餐、一個人去便利商店、一個人參加員旅,妳其實並不真的是一個人,還有其他同事也在,可是妳的心裡就是不一樣了,明明原地踏步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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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妳久違地開啟社交軟體,不小心滑進一個日本打工度假的頁面。其中有一個選項居然是雪季時在日本的滑雪場工作,包吃住,薪水也不十分低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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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偏著頭想了一下就寫信過去問了,然後妳照著對方的要求提了一些資料。十一月底,妳就來到了日本,開啟全然不同的生活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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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在滑雪場工作,不過妳主要的工作內容是在大廳協助旅客租借雪具,因此真正能滑到雪的時候,只有輪班前或輪班後。有時雪場的滑雪教室教練會好心指導妳的滑行技巧,妳進步非常多了,但也說不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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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妳輪班前和同樣時段打工的同事約好一起去其他雪場滑雪。有一個雪場規模較小,但較不觀光比較偏向是當地人會去的所以不那麼擁擠,而且雪道相當大及和緩,非常適合新手磨練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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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滑的時候妳總會以熱身為由暢快滑行個幾次,完全不在乎動作標不標準、也不會刻意等待同伴,就是只有自己的時刻。滑到一半,妳轉頭稍微尋找同伴時,發覺後頭有個雪客的速度極快,好像要衝撞上來一樣,妳心生敬佩之餘,也默默偏離了他的預估方向遠一點,以不打擾到彼此的極大值為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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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在妳以為自己已經離任何人都夠遠了的時候,手卻被拉了一下,然後妳就跌倒了,幸虧此處的雪質鬆軟,妳並未感到痛楚。而拉住妳的人雖然穩住了身軀,不過還是稍微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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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匍匐起身,抬頭,拉下雪鏡,和來人對眼,想看清楚是誰這麼沒禮貌,然後卻爆出一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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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之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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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與巴黎萊雅L'Oreal Paris合作所創作之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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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女主角所使用產品為巴黎萊雅玻尿酸眼霜級撫紋精華霜。專為撫平全臉細紋設計,高濃度玻尿酸X有效抗老成分 普拉斯鏈,撫平細紋,四週見效!不只眼周細紋,更能有效淡化擊退眉間、額頭、唇周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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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添加香料、色素、酒精的溫和配方
*質地滑順好推不黏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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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我想得到巴黎萊雅 #紫熨斗」,並按讚分享此文者,有機會獲得紫熨斗旅行組7.5ml,共五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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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系旁分瀏海男 在 小烏龜的池塘 Facebook 八卦
#白起x妳
#R18注意⚠️
唉標題真的很難想,然後感謝我的雨寶一直幫助我,挑出那些OOC的詞句!(扭屁股)
私設交往後,OOC我的,雷點大概是開車開的很突然,如果以上能接受在入口處拿避雷針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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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生氣了,嚴格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妳送午餐給白起的時候碰巧看見警花笑語嫣然的對他說什麼,而他⋯⋯居然還點了頭附和!到底說了什麼?
「白起!」妳出聲叫住了他,在他回頭看妳的時候小跑步靠近,塞了飯盒到他的懷裡,「在聊什麼,那麼開心的樣子。」妳露出一個跟平時一樣的微笑。
白起接過飯盒,輕輕的咳了一聲:「沒什麼,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跟我說嗎?」
白起蹙了蹙眉,似乎不了解妳為什麼那麼在意,「真沒什麼。」他掂了掂手中的飯盒,「下次別給我準備了,早上睡飽點,我跟他們一起叫午餐就好了。」
放心,明天開始你連根草都吃不到。
***
「老闆妳在氣什麼啊?」悅悅嘴裡叼著一根魷魚絲,一口一口的慢慢咬進去。
妳手拿著杯子坐在座位上,聞言重重地放下杯子,把坐在對面的韓野都嚇了一跳,「我沒有生氣!」只是看起來不怎麼開心而已。
韓野拿起手機猶豫是不是要給自家老大提個醒,嫂子氣炸了。他剛碰到手機那瞬間妳就瞧見了,站起身來雙手拍桌撐住身體俯視他,「韓野?」妳控制臉部肌肉、嘴角勾了起來,露出一個妳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微笑。
韓野被拍桌的聲響嚇到,手機咚的一聲掉在桌子上——老大你就自求多福吧。韓野心想。
悅悅慢條斯理的吞下那根魷魚絲,「我真的覺得白警官跟那個女警沒說什麼,老闆妳要信他啊。」然後又拿了兩根魷魚絲打成蝴蝶結,塞進嘴巴裡。
「我知道,只是他以前都會跟我說⋯⋯」妳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在悅悅不滿的眼神中搶走一把魷魚絲,「過會我可能就好了。」但想到他們交談的畫面妳心頭還是湧上一股醋意,警草警花湊在一起會變成什麼?警隊佳偶?
妳塞了一把魷魚絲進嘴巴,決定晚上下班時再盤問一次。
***
一下班妳就衝到警局,卻被告知白起早就先離開了,妳大略的掃過一眼,那個女警也不在!
於是妳魂不守舍的走出警局,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給他,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白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喘。
「怎麼了?」
「你在哪?我現在在警局門口,他們說你先離開了。」
「我剛到家,妳別動我去找妳。」
剛到家?妳心裡頭不是滋味的回味這句話。
不給他回覆妳就掛掉電話,看了看手上的銀杏手鍊妳毅然決然的關機,然後任性的漫無目亂走,走了一會妳在一條暗巷意外的摸到一家酒吧。
妳走了進去裡面沒什麼人,妳敲了敲吧檯的檯面,酒保走了過來詢問妳:「需要什麼?」
「可以外帶嗎?」
「⋯⋯小姐妳說什麼?」
「我說可以外帶一杯調酒嗎?」
酒保嚴重懷疑妳是來鬧事的,正猶豫是不是要介紹給妳路口的O-11或是打電話報警時,白起正好出現。
白起皺起好看的眉毛,捉住妳的手,「手機為什麼關機?妳在這裡做什麼。」他有些喘、額上還帶著一點汗珠。
妳哀怨的瞪著他:「你才是,為什麼不見人影,你去哪裡了。」試圖掙脫牽制妳的大掌,但白起的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至於讓妳疼痛卻又不容妳逃脫。
「我⋯⋯咳,先離開這裡。」他一把將妳抱起,在酒保一臉「年輕人啊」的目光中無視妳的抗議離開酒吧,到了門口後將妳放下。「別再來這種地方了,這裡不安全。」他嚴肅且認真的對妳說著,眼眸中帶著一絲怒氣與擔憂。
妳不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但妳還是感覺委屈。「那你怎麼不先說剛剛在哪?」
「我說了,我在家。」他又皺了皺眉,不解的看著妳。難道說得不夠清楚嗎?
「在家做什麼?」妳語氣不善的逼問,甩開他的手向後退一步,尚未釐清心底這股酸澀感是什麼之前妳就先紅了眼眶。
白起看見妳這副模樣嘆了一口氣,主動靠近妳,「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伸出手捧著妳的臉龐,妳能感覺到他的虎口那長年拿槍的薄繭,能感覺到他炙熱的體溫。
「我沒⋯⋯」妳停頓下來,吞嚥一口唾液,因爲腦袋被固定住了無法亂轉,妳只好移開視線。「沒胡思亂想。」
過了半晌,他放開妳漲紅的臉龐,揉亂妳的髮漩,「不論妳想了些什麼,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嘴角往上挑了挑,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現在,跟我回家。」
***
到家後妳看見了一桌子的菜,精美的不像話,妳轉過頭看著身後的白起疑惑道:「你做的?」
「咳,餐廳買的。」他有些窘迫的習慣性將手放在脖子。「同事推薦的餐廳。」
妳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原來真的只是妳在胡思亂想。
他越過妳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個盒子,走到妳面前打開,「還有這個巧克力泡芙,也是⋯⋯」他話還沒說完妳就摟住他的脖子,閉上眼、親吻上他的薄唇,他連忙伸出手扶住妳的腰深怕妳站不穩。
妳主動地將小舌試探的深入,他只是愣了一會反客為主的將放在妳腰上的手改為按住妳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與妳的舌頭交纏在一塊。
等到這個吻結束妳奪過他手中的泡芙重新放回冰箱,扯著他的領帶將他按在沙發上,然後跨坐上去,「我不喜歡你問別人!」妳懲罰性的拉起他的手咬了下去,但也捨不得咬太大力。
他縱容的讓妳咬著,琥珀色眼眸中有著從未在別人面前出現過的溫柔,「抱歉。」他似乎明白了妳今天的不對勁是為了什麼,一動不動任憑妳作為。
妳鬆開口,「不痛嗎?被我咬⋯⋯不生氣嗎?」有些後悔的伸出舌頭輕舔他手上的牙印,白起看著眼前誘人的景象將頭撇向另一旁。
「不痛。為什麼要生氣?」他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無論妳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妳深知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肺腑,所以聽完更感覺不是滋味,矛盾的希望他不要那麼遷就妳,又同時希望他一如往常的包容妳。這種心情在心中漸漸發酵,最後產出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
舔完淺薄的牙印後妳伸出手,弄鬆了他的領帶,解開襯衫上的鈕釦,而後勾住他的脖子主動獻上紅唇,小舌靈活且挑逗地與他交纏。
白起愣了一會制止住妳,「⋯⋯咳,先吃飯。」他可捨不得他的女孩餓肚子。
妳瞪了他一眼,頓時有些無語,這直男。
「可是我現在就⋯⋯」對於主動求歡這件事妳仍然難以啟齒,於是妳又瞪了他一眼,從他身上爬起來解開他褲頭的拉鍊。
他再度捉住了妳不安份的小手,妳幾乎是頹萎而沮喪的看著他,等他發話。
白起看著妳濕漉漉的眼眸、嚥下一口唾液,性感的喉結跟著滾動,他攔腰抱起了妳。「⋯⋯別在這。」
將妳安穩的放在床上後他輕吻一下妳額前的瀏海,「我沖個澡,等我。」然後大步跨向浴室關上門。
作為一個皮系女友妳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偷襲白警官的機會,妳墊起腳尖走近,聽見水流聲傳出一會才開門闖入,在他錯愕的眼神下快速地關上門,然後主動湊近他。
花灑溫熱的水將妳的衣服打濕,衣料服貼在妳的皮膚上、白皙的皮膚像印在上面一般透了顏色出來,「我、我想跟你一起洗澡。」妳理直氣壯的說著。
白起有些好笑的看著妳,「穿著衣服洗嗎?」聞言妳脫下衣服,在這期間他灼熱的目光都未曾離開過妳,只在妳脫下貼身衣物時稍稍轉移視線。
他的身上還殘存一些泡沫來不及沖掉,但他顧不了那麼多。等妳沖濕身體後他把水關掉,將男士沐浴乳擠在手心搓揉兩下以後貼在妳的肌膚上,細心的在妳肌膚做著清潔的動作。
眼角餘光不經意瞄到他早已硬挺的腫脹,妳咬了咬下唇移開視線,當他的手搓揉到胸前的軟肉時妳更加地緊咬唇瓣,感覺到自己腦袋快要爆炸。
他一臉認真心無旁騖的模樣又讓妳說不出話來,就好像真的只是幫妳洗澡一般。指尖劃過蓓蕾時妳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嚶呢,他的手頓了一會,然後打開花灑將彼此身上泡沫沖去,迅速的將兩人擦乾後用毛巾把妳裹起來,橫抱著走出浴室。
雖然頭髮並未淋濕但髮尾還是沾到少許水氣,乖巧的伏貼在妳肩頭,他將妳壓在床上,像是要吸光妳全部氧氣似的吻住妳,舌頭撬開貝齒探入,找到小舌後交纏在一起,妳無力的攬著他的脖子哼哼,臉頰的熱度越來越高,甚至還因為這個吻就不爭氣的濕了。
在妳感覺快不能呼吸時他結束了這個吻,看著妳染上潮紅的臉頰、滿佈氤氳的眼眸,他伸手往下觸碰到濡濕的穴口,妳難耐的扭了扭腰,「現在真的餓了⋯⋯想吃你。」聲線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又軟又甜。
白起做了幾次呼吸以後,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保險套,撕開一角取出套上。妳窘迫的閉起雙眼,感受到炙熱抵在花瓣滑動帶來陣陣癢感,然後,慢慢的推入。
「疼嗎?」
陰莖一點一點的擴張著花徑,將每一褶嫩肉打開,妳下意識的憋住了呼吸等待他完全進入,並不太痛,只是空虛的讓人難受。等到整根沒入以後妳開口請求:「動、動一動⋯⋯」
白起看著妳欲求不滿的小模樣差點忍不住大力撻伐,但他忍住了,慢慢的在裡面律動著,妳哼哼卿卿的用腿勾住他的後腰,「白起、白起⋯⋯我要——嗯啊!」他再也忍不住,抽出一半的肉柱以後再重重的頂入。
連續幾次這樣的撞擊後妳的雙腿已經無法夾著他,從花心傳來的酥麻感讓妳無力地承受他的攻勢,「別、別那麼⋯⋯快,唔嗚!」妳睜圓了杏眸可憐的望著他。
他俯下身堵住妳哀求的小嘴,鼻息間都是他紊亂的氣息,結束這個吻後妳已經無法對焦視線,沈淪在他給妳的快感。
眼前的女孩唇瓣紅腫、嘴角還有方才接吻留下的唾液,濕漉漉的杏眸承載了情慾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白起深喘一口氣,把性器抽了出來,在妳發出不滿的抗議前將妳翻身,大掌撐著妳的臀部、用背後式一口氣插入。
「不要這樣看我。」會忍不住。
「唔——太深⋯⋯不行⋯⋯」妳掙扎著往前挪動,奈何小屁股被抓地牢牢的,只能泛著淚適應。
他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妳胸前的小包子,一邊淺抽深插的在花徑裡律動,又酥又麻的感覺使妳泣不成聲的哭了出來,不過是幾分鐘的抽插妳就快到了巔峰,「嗚⋯⋯不行了,白起、等等——」嫩肉一陣緊縮,妳緊抓著床單高潮出來,溫熱的蜜液從穴口交合處擠出,淫糜的模樣讓他琥珀色眼眸暗了暗。
隱約聽見妳的啜泣聲使他停了下來,伸手觸碰妳的臉頰,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潮濕。「不要了嗎?」
妳搖了搖頭,高潮過後的花穴敏感到不可思義,「要、還要,白起⋯⋯」妳像隻貪婪的小貓、控制住肌肉縮了縮內壁,清楚聽見他的吸氣聲妳有些得意的笑了。更多的話卻是說不出,只能回過頭看著他。
泛紅帶淚的眼眶以及略紅的鼻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但臉上卻又帶著得意的笑容。他略一思考就按照妳的請求繼續在裡頭抽刺,大掌緊握住妳的腰,炙熱的巨物毫不留情的在裡面撞擊,甜膩的呻吟聲再也藏不住、伴隨著些許嗚咽聲傳到他的耳朵。
妳知道他不會傷害妳,所以放心的投入在這場歡愛中,等到穴口已經被弄的滿是淫水一塌糊塗、聲音也有些沙啞時他才釋放出來。
白起鬆開手時妳的腰上已經有些紅印,他自責的按揉著紅印。「⋯⋯抱歉。」
妳搖了搖頭表示這沒什麼,「不會痛的。白起⋯⋯為什麼要給我準備這些?」妳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不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嗎?
他頓了一會抽回手,思考一下後明白了妳在問什麼,「咳,韓野說女孩子都喜歡驚喜。」他找出妳放在他家的睡裙,幫妳套上遮住春光。
妳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他,妳的男朋友怎麼就這麼好呢?
「妳不喜歡嗎?」
「喜歡,更喜歡你。」
他眼含笑意,稍微拉開一些距離後將全部的心意化作一個吻、落在唇邊,當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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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直播IG有整理這個髮型~滿多人想學的我也有發文問大家(ㄟㄟ去追蹤我IG一下)
然後我就拍了一下~~希望大家喜歡
說實在的我覺得我用的沒那天好看,整理頭髮果然不是百發百中....
我都有在看大家留言也會回覆大家,大家給我的意見跟想看的內容我都會去認真地思考他,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盡量完成!!
志遠每周四晚上九點發布影片,其他時間不定期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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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系旁分瀏海男 在 你好,我是盧志遠 Youtube 的評價
今天教大家如何在五分鐘左右就把頭髮整理好!其實整理頭髮並不難,但真的需要稍微練習一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跟著志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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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玩K髮泥的影片被發現了,竟然沒被告,反而付錢請我光明正大的玩
老闆說如果很多人買會繼續找我玩,快點讓我業力引爆
這次一次收到超多產品,對於沒在抓頭髮的我有點尷尬
不過真的都挺好用的(real真心話,雖然我只會抹在頭上繞三圈)
現在11/5-11/11只要消費滿1111就打95折
(對,5號開始的活動我8號才發影片)
老闆不僅沒有打我,還跟我說沒關係
現在這社會如此善良的人已經不多了
懇請大家支持!!!!!
我沒什麼能給大家,只有一顆炙熱的心!!!
(好像是我在選舉拜票啊)
其中我最喜歡棉花糖髮蠟,因為很軟(講幹話)
抹一下頭髮就鬆鬆的,直接用衛生紙擦手也不會黏黏的
浮力噴霧也喜歡,但我一開始不小心噴到眼睛,很痛
如果跟我一樣是頭髮初心者,記得先查一下
(以上這些文案老闆都沒跟我對稿,真的對我很放心)
喊了一萬年的想賺錢終於賺到一些錢了,喔耶
開了一個新的播放清單叫業力引爆,希望可以常常用到
#光棍節 #賺大錢 #你我都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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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系旁分瀏海男 在 六四分逗號瀏海歐巴髮型|高額頭必學抓髮 - YouTube 線上 ... 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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