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人生:病毒源自德國 - 李怡
中國把病毒源頭推給美國踢到鐵板,就急急轉軚,趙立堅也把美軍播毒論的推文刪除。
不過,把病毒源頭推莊的宣傳意向沒有改變。官媒引述意大利醫學專家雷穆齊(Giuseppe Remuzzi)的話,指新冠病毒源自意大利。《羅馬日報》24日刊登雷穆齊專訪,他指中國傳媒歪曲他的話,他原話是說,部份醫生在他們注意到中國爆發疫情之前,已在意大利發現有人染上這種病。也就是早在去年11月,病毒已從中國傳入意大利。但他沒有說「武漢病毒源自意大利」;這是中國「徹頭徹尾的政治宣傳」,他重申根據基因研究,毫無疑問,病毒來自中國。
有網民留言說:「猜猜下一個最初爆發疫情的國家是哪個?英國?法國?德國?」你以為這是笑話?竟然料不到下一個栽誣就是德國。
去年9月德國總理默克爾曾去武漢,參加德國汽車配件公司的新工廠啟用禮。這個公司後來出現了德國零號病人。近日大陸網頁又出現了德國陰謀論,指德國的一間P4實驗室在前年開張,因此是默克爾的訪問團隊把病毒帶去武漢的。還發出天問:是為了給世界設局,讓德國恢復希特勒時代的輝煌嗎?
這個完全沒有提供證據的陰謀論也太離譜了。實在很難明白,中共黨嚴密操控的官媒網媒,為甚麼要製造這麼多假消息?除了到處樹敵、自找麻煩,究竟對中國的形象和外交關係有甚麼好處?
可以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急急要為中國闖下的全球大禍卸責,大陸的話語叫「甩鍋」。因為這個百年未見的全世界流行的病毒,對人類的禍害真是非同小可。到昨天為止,全球武漢肺炎確診人數升至逾47萬人,逾2.1萬人死亡,超過30億人受禁足令所限。全球蒙受的經濟損失是無法計量的天文數字。
網上流傳一個多月前,已有印度科學家指出,這種病毒若說是由自然生成,那麼需時一萬年;接着全球許多科學家都基本論定武肺病毒不是自然演化而來,而是在實驗室動物身上培養形成,俄羅斯官方文件也暗示病毒是組合而成。先不論病毒傳播是意外洩漏還是故意投放,研製這種可以造成大規模死傷的病毒本身,就違反了《禁止生化武器公約》,是反人類罪!
武漢P4實驗室的研究員石正麗連忙說,「用生命擔保」病毒不是由武漢P4實驗室洩漏。但沒有人直接說是哪裏洩漏的呀?何以「此地無銀三百兩」呢?2月中,習近平在一個講話中特別提到加速推動生物安全立法,怎麼這麼巧?接下來就是一次一次地把毒源推給美國、意大利、德國。本來各國正忙於抗疫,還來不及究查禍源,卻因為中國的這種栽誣而不得不回應了。
在栽誣美軍播毒的網文後,有大陸網民留言:「內部人士透露,中共原來計畫使用這種病毒解決久拖無解的香港問題,將病毒傳播到香港,當地民眾就不敢集會遊行了,反送中運動自然也就結束了。但是該計劃在執行過程中失控,在武漢擴散,先把自己害了。」
在病毒源自德國的網文發布後,有大陸網民寫出這樣一段文字:「最大病毒起源德國,中間宿主俄國,經北大圖書館洩漏,爆發於上海,有人稱可防可控,邀請超級傳染者到廣州,病毒在井岡山和陝北發生多次變異,最終肆虐神州大地;70年沒有特效藥,鄧小平主張改革開放,雖然暫時控制疫情,但毛病未除,積習難改,病毒基因經過重組,再次引發大面積災情!」
這就是源起於德國人馬克思、恩格斯的肆虐全球一百多年的病毒。
象印內鍋災情 在 名為變態的神父 Facebook 八卦
#神父的鹽
台北市KTV發生大火,柯文哲卻在屏東跑政治行程,枋寮鄉長陳亞麟在臉書為柯文哲發聲,貼文一出,柯糞紛紛讚爆.
像這種事,也只有柯糞幹得出來.
明明是個巨大的錯誤,柯糞卻在歌功頌德,於是錯誤不再是錯誤,反而變成正確的事,應該被所有人效仿.
真是笑掉他人大牙.
柯糞每遇到柯文哲政策出錯,就說「柯文哲又不是總統」來替他卸責,而今,柯文哲又不是屏東縣長,怎麼會去管到屏東的漁產行銷、藝文特區、甚至地方經濟?甚至還要台北市的文化局、文化基金會去媒合廠商?
台北市文化局,先前才爆發酬庸爭議,張益贍擔任北市文基會副執行長,月薪14萬,上班兩小時,還去上摩鐵,
許淑華議員指稱:「在文基會的委託案當中,有高達四億元的計畫是透過以不同名目,拆包委託廠商,而未經過公開招標的.」
王浩議員則質疑:「文基會預算不斷增加,效能卻差,憑什麼多人領高薪佔高缺?柯上任至今,市府人事任用屢次引起外界質疑,設置多達6位市府發言人、以機要秘書任用方式將幕僚安插在市府各局處等,甚至連文基會這類府外單位都不放過,淪為柯文哲安排人事、公器私用的場所.」
文基會8成員工都是柯文哲任用,甚至還有一張1元的名片,印刷費卻要10.7元的情況發生,而今,枋寮鄉長要台北市文化局的資源協助,簡直是權責不清,文化局淪為柯文哲酬庸的場所,而今,又被柯文哲當成做人情、博取政治聲望的工具,這對台北市民公平否?難道文化局、文基會,領的,不是台北市民的納稅錢嗎?
再者,若枋寮鄉長要請教柯文哲「文化發展及地方創生等城鄉議題」並「希望藉首善之都的治理經驗可提供枋寮發展新思維.」乃或者如柯文哲的攝影師所言「年輕的陳鄉長希望台北文化局可以來幫忙想辦法如何經營 !」無疑是請鬼拿藥單,柯文哲稱文資團體為「文化恐怖份子」,其任內,專門拆文化古蹟,諸如嘉禾新村、南港瓶蓋工廠、明治橋、菊元百貨、三井倉庫、台大鍋爐室、新北投車站、陳茂通宅、福德平宅....等等,都爆發許多爭議,特別是新北投車站,被稱為台北文資史上最大鬧劇.
這齣鬧劇,從黑箱公聽會開始,張益贍未依照程序,在尚未釐清所有益民間意見時,逕自在公聽會宣讀決議,採用柯文哲版本的「遷移50公尺的方案」而沒有在原地重建.
根據北教大教授蕭文杰紀載,「市府顧問張益贍表示,市長在乎剪綵,要花長時間修復及利用都市計畫變更,去維護文化資產是不可能」
新北投車站被移動到七星公園,而百年檜木的建材,任意棄置,任其泡水,「無人管有如墳場」,台北市文化局沒有列帳點交,消極不作為的結果,損壞比率就達62%.
整個新北投車站,一半以上都是新材料建造的,而購買的新料也非真正的黃檜,而是改用劣質含水率高達19%的木料取代.
新造的車站,工法十分粗糙,不僅售票口窗戶比例、氣窗窗框數量都不對,屋內用了一堆鐵片和釘子,多處新料補在舊料的孔裡面,還有各種補土的痕跡,儼然,就像被玩壞掉的娃娃.
沒有月台,沒有軌道,原本的車站根本沒有半顆釘子,這個新北投車站,只是柯文哲用來慾望自己英雄形象的工具而已.
他說,「做工很細、很感動.」
北市副市長則對文資團體咆嘯,「聽你們的才叫符合歷史嗎?」
其他如三井倉庫,也是同樣的故事,原地保留,或是拆遷,同樣的黑箱審議,再次上演,有文資委員甚至收到官員Line,上面寫著「柯p很生氣喔!」何其幼稚、愚蠢.
三井倉庫拆了以後,原本的山牆卻裝不上去,那山牆,就好似三井的頭顱,說是「因灰漿老化,其黏結力已不堪保障繼續使用」然而,灰漿老化,現代技術也有修復的工法,市府拆前沒有做足功課,就貿然拆除,拆了以後頭裝不上去,於是造了一個新的頭,原本的頭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倉庫裡,被美化裝飾了一番,旁邊擺滿了鮮花.
他們宣稱,這是保存了「意象」.
在神父看來,這是美輪美奐的喪禮.
柯文哲任內,遭到「誤拆」、「偷拆」的文資古蹟,不勝枚舉,汾陽居被暫列為古蹟,結果,大批怪手開入,竟然被台北市政府自己委外的包商拆了,拆了一半被制止,北市府事後居然召開審議會,決議「汾陽居」不列歷史建築,判處死刑,宛若先偷砍你一刀,再補上合格殺人證明,要再置你於死地,於是,過失傷人,變成直接死刑,這樣子,「偷拆」也就變得光明正大,是在替天行道了,柯文哲對於文資,堪稱恐怖的暗殺者.
這樣子的文化謀殺天才,枋寮鄉長要請教他「文化發展及地方創生等城鄉議題」還要學習他的治理經驗,難道當全台灣人是白癡嗎?
常言道,自助,才能助人,柯文哲市政滿意度倒數第一,防疫滿意度倒數第二,自己的城市都管不好了,怎麼會有資格去教導其他縣市?有那種考試最後一名的,去開班授課,教其他人怎麼考得好的道理?
台北市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放著不管,跑去當一個鄉鎮的保母,說要解決他們地方經濟的問題,有那種家裡的人吃不飽,跑去布施別人的道理?
防疫期間,台北市各行各業面臨困境,旅館業、計程車業、餐飲業....你北市長不協助他們,反而去幫外縣市賣石斑魚?
你是韓國瑜嗎?
如要協助地方農漁特產建立都會銷售通路,那麼叫北農董事長下去就行了,請台北漁產公司的人當對口,就可以了,你市長下去幹什麼?這根本權責不符,只聞到滿滿野心的政客,作秀的味道.
結果,台北大火,柯文哲急奔回來,晚了五小時才趕到,若如柯糞所說,重大災情,市長不一定要在現場,那柯文哲在急奔個什麼勁?前一天跑到高雄召開「國家治理學院」培訓黨內人才,然後跑去屏東,說要賣魚,還順道去拜廟,說什麼「宮正逢保生大帝羽化升天」,台北市民已經有人羽化升天啦!你市長還在開心合影嗎?
家己揹金斗甕,還替人看風水.
柯文哲今天市政若做得好,跑去幫枋寮鄉看風水,我想大家不會過度責備他,然而,防疫期間,台北市確診人數最高,防疫滿意度墊底,已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狀態,蘇貞昌視察防疫旅館,他卻不在,已是警訊,今日在黨校,隔日在屏東拜廟稱要賣石斑魚,指導養殖場,又去拜宮廟,又出現在鳳山里長辦公室,泡茶聊天,所有政治的行程,他全都上下玩過了一輪,卻說這是應鄉長的請託來幫忙地方的經濟,無關政治.
柯文哲的行為,如同一個軟爛男,平時放著家裡不管,跑去外面打牌,家裡的事,都交給女人去做,孩子們生了重病,哭鬧不止,家裡的牆上到處都是洞,還有統促黨在院子裡唱中共國歌.
等到房子起火了,才大叫不妙,牌都打了一圈了,才穿起褲子,飛奔回家,看到妻子灰頭土臉的望著火光,怨懟地回頭望向自己,便說,自己打牌是為了促進地方經濟.
一群豬朋狗友齊聲附和,好似做了什麼偉大的事情,不只不應該責罵,反倒還應該稱讚呢.
「阿北都是為了拯救世間阿!!!!」
一個柯糞跪倒在地,他們不為逝去的生命,感到難過,反而為阿北,感到委屈.
所謂人之無恥,恐怕柯文哲與柯糞們,大概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了.
無論編什麼理由,找什麼藉口,柯糞們好像忘了「社會觀感不佳」是怎麼一回事.
台北市雖為首善之都,但絕非喜於作賤自己的城市.
是該準備離婚的時候.
讓無恥的政客與他的黨徒們,一同掃進歷史的垃圾堆,BROTHER.
本篇文章的完成 感謝 #林宗緯 tomoyo的贊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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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印內鍋災情 在 Facebook 八卦
2021年7月號印刻文學
《那些金色時刻》胡晴舫
大概因為太常搬家的緣故,我時常揣摩死亡的意思,並不是指人死了之後所進入的永恆黑暗,而是一個人離開之後的世界,應該就像一間搬空了的公寓,很快又有新住戶入駐,之前那個人生活過的痕跡完全抹去,無所殘留,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也常想,為了避免發生日本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的情形,最好自己動手,先把不想被其他人看見的東西早點清乾淨,千萬不要留下什麼令人作嘔的日記或任何會惹來奇異眼光的惡趣味物品。每回收執行李時,我都在想像自己的死亡,從別人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身後,只覺得驚悚,便有急迫感想要事先處理我這個人用一生累積而成的物品。真的是什麼都帶不走啊。在別人眼中恐怕皆是垃圾吧。連回憶我也很少認真去整理,沒有後代的人不會去規劃要留下什麼遺產,因為無人在意。
全球疫情發生,突然就不用搬家了,新聞每天報導著各地的確診數字和死亡人數,我腦海裡卻出現一間又一間公寓,不是淨空了的那種,而是內裝舒適,細節講究,裡面裝滿了照片、碗盤、內褲和球鞋,還有盆栽,代表了主人對生活的想像。什麼都不捨得丟,任何想要收藏的心思無非是一種對美好生命的眷戀吧。那些我因為不想變成「令人討厭的松子」而趕緊扔棄的累贅物品,突然變成過去鬼魂似的東西,從心底慢慢浮現。
也開始時常夢到當時在東京的生活。表參道底,青山道口,有一間麵包店叫「安德森」,每天我去那裡買日常需要的麵包。店家每日開門,假日也罕見休息,推門進去,香氣四溢,架上擺滿各種形狀的麵包糕點,口味各一,閉眼隨便挑,都不會錯。之後,沿著根津美術館長長白牆,提著各色新鮮蔬果,慢慢走回家。東京的晴空總是很高,空蕩蕩,一片乾淨。我買麵包時買得那麼漫不經心,好像春天該有櫻花、夏天該有菖蒲、秋天該有紅葉、冬天該有皓雪一樣天經地義,邊走邊皺眉頭,以為自己在思考(但我現在想不起、因此肯定根本不重要)什麼關鍵的人生命題,我真正未曾好好深思的是這幅簡單的生活畫面,背後該有多大的集體心力才有那樣美好如童話的街角麵包店,散發暈黃燈光,折射出溫潤的麵包光澤,讓一個普通不起眼的平凡人不須特別擎香向上天祈求,就能安安穩穩地隨時有美味麵包可食。也該有多大的幸運,世局如此靜好,麵包店能夠天天按時營業,扭開水龍頭就有熱水、開窗就有綠蔭鳥鳴,不愁沒咖啡喝,電鍋有香噴噴的白米,生活平穩如在鐵軌上行駛,悄悄不受打擾——像是瘟疫。
我搬離東京那麼久,安德森也已經關門了。這些年之後,這間麵包店突然回到夢裡,推門進去的手感仍記憶猶新,麵包出爐的芳香盈鼻,一時不知那是何時的事。帕慕克小說《純真博物館》的第一句話,「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而我卻不知道。如果知道,我能夠守護這份幸福嗎?一切會變得完全不同嗎?是的,如果知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絕不會錯失那份幸福的。在那無與倫比的金色時刻裡,我被包圍在一種深切的安寧裡,也許僅僅持續了短短幾秒,但我卻年復一年感受著那份幸福。」
帕慕克描述的是愛情。對我來說,那間麵包店成了金黃色幸福的意象。當時仍算年輕的自己,雖無恆產但生活無憂,住在美麗豐饒的街道,周圍大部分人皆溫和有禮,就算我言行不當了,都願意包容我的失禮,那時候最大的煩惱似乎就是自己這個人如何安身立命而已。當然是回不去了。時空已逝,店家已換,這個人恐怕也變了不少,而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更是事態凌厲地,一下子阻隔了所有時空的延續、交換、流動,再無任何可能回去行走原來那條街,收集過去的足跡。
當瘟疫變成一種日常,那間麵包店卻回到我的夢裡,顯得如此不真切,不像是這輩子發生過的事,不是如隔三秋,而是恍如隔世了。我已不相信自己曾經擁有那般金光閃閃的日子。夢中滑過時,好像在看串流平台上的韓劇,有種作戲的不真實,不屬於現實,更不屬於自己。
如果當時很快便覺悟,如此幸福不但有盡頭,不會再現,甚至連舊地重訪都不可能,當時的我會不會過得不同?我會不會一樣很快將之藏在回憶的深處,很少向別人提起?日子的盡頭是死亡,人類因為死亡的逼視,才會去思考生命的意義。
住在東京時碰上日本觀測史上最大地震,隔日福島核電廠傳出災情,周圍空氣頓時顯得可疑,本來用以維繫生命、最自然不過的呼吸變成幾近自殺的行為,家中門窗緊閉,戶外不宜久留,出門一律長袖長褲,戴上口罩,速去速回,商家架上貨品一下子淨空,因為災情,補貨變得困難,礦泉水、衛生紙等民生用品限購每人一日一件,那時候的心情就是每天怎麼驅吉避兇地活著,如何取得可靠的水源、上哪裡買到必要的民生用品,但究竟要怎麼呼吸到新鮮空氣,避免與死亡正面衝突,內心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只能多方收集資訊,觀察周圍的其他人怎麼做,當時心裡默默猜想,可能所謂的戰時生活就是這樣子,物資吃緊,個體的命運與集體綁在一起,人只能想著如何維持吃喝等基本生命功能,努力保持心情平靜,無法做任何長遠的打算。
當自己屬於捲入重大歷史事件的無名大眾行列,特別會明白自己與一棵樹、小狗、石頭沒什麼差別,我們存在於宇宙的方式是一樣的——思於此,寫作這件事其實也難免顯得有氣無力。
就某個層面來說,此時全球爆發疫情也是大自然的反撲。人類在地球上建造了一個強大的物質帝國,肆意掠奪資源,強力架構起一套豐饒便利的生活方式,人類一代代出生,不僅要健康長壽,且拒絕老去,那些日常慾念無時無刻不在製造億萬頓的塑料、萬年不滅的核廢料,城市面積不斷擴充,無用產品被當作資本燃料不斷被製造出來、淘汰、變成無法回收的垃圾,污染整個地球生態,對生命的貪歡已是當代人類的至高生命原則。因為有死亡的逼視,才明白生命的有限,如何珍惜並善用生命,但,在新世紀,生命的盡頭卻成了慾望的藉口。人類花費多少資源在維持自己的青春肉體,只為了活下來,但活著是為了什麼,似乎已經無人追問。
全球疫情令我駐在台北,兒時的城。生活重點在維持基本生活功能這件事,吃飯、喝水、睡覺,小心呼吸,讓自己活著。我忖度,是不是斷髮出家也就這麼回事,斷了一切浮誇的念頭,所有超乎生命基本需求的企圖心都散去吧,讓原本就簡單的生活更簡單,明白自己形而下的限制之後重新尋找形而上的自由。回到了台北,回到自己的童年,又開始閱讀厚厚的章回小說,加上新科技時代的網路武俠小說,熬夜慢慢翻閱,任自己墮入另一個時空。我從小熟悉這樣的心境,如何從一副瘦弱無趣的軀體飛脫出去,體驗現實生活裡永遠不可能經歷的時空,都說人類的想像力其實是旅行的最佳方式,翻一頁書,人已全身黑色勁裝上了明朝宮殿的琉璃屋瓦,像名功力高強的俠客,往下窺視腹黑的宮廷政治,滑一次手機,又進入了豪門名族政治,愛恨情仇糾纏不清。瘟疫並不是新時代的發明,而是一種歷史的永恆回歸,就像做完李白大夢,終究回到童年的起點,靜靜過起古典的生活。
然而,時空就算會重疊、交換,平行或跳躍,回歸並不是回到真正的原點,時間畢竟是線性前進。居家隔離、全球邊界關閉,時間彷彿靜止,地球仍然繼續公轉,四季自然仍循序替換,只有人類社會被迫留在原地,所有想要延長生命的人類依然持續衰老中。生命終止之前,人,要做些什麼呢?除了享受優渥的物質條件,拼了命打肉毒桿菌、換掉失效的器官,活著,所以能過日子;一直過日子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近乎僧侶的生活,生命的核心反而如黑色礦石顯露出來。整理自己的心緒時,東京街角麵包坊就突然夜裏來到夢中。活著不只是享受生命的美好事物,更應該是為了創造真心相信的價值吧,而生活之所以必需趨于簡單,也是為了集中所有的心力,去做最重要的事情吧。若是明白了那是幸福的時刻,除了當下的珍惜,也應該學會怎麼去守護,縱使世上很多事情都不在個人能力範圍內。
台北這個童年的時空,使我憶起當初那份對未知的嚮往,不需要高科技、僅憑已身的幻想力,便打開宇宙無數個時空,那時候從文學認知的世界雖然看起來危險,詭譎而複雜,卻不標榜污穢,也不崇尚卑劣,仍有大是大非,追求真理的企圖、以及彰顯正義的決心還是可以寫到文章裡,每個人都要獨自面對自己的心魔,因為活著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要找到衷心相信的事情才可以繼續。
原點,指的是心的純淨吧。
搬空了的公寓也可以說是宇宙開了另一扇門。世界終究會重新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