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書店 ◎#洪逸辰
-序
我的夢想是,開一間偶爾你來,或許你不來的,獨立書店。
在海洋的對面、星球的邊陲、夢與意識交接的荒原上經營著,關於信仰的書店。
全部的故事開端,都源自於大海
─無淚年代
這是個亡失淚水的年代。
淚珠從眼眶順著夢境
溜至心底,滴滴地響
積聚為海,成了一灘死水
在這鐵質的鉛色世界
所有人都不敢露出表情
只好趁故事裡的角色不注意
大哭一場
在異教徒如我們,能翻山越嶺、跋涉至邊陲的書店之前。
─耳中花
我蹲坐書店的角落,輕撫
一本書的背脊
聆聽它的聲音
倏地我的耳綻放
渦繞耳蝸而起
是一朵豔紅的天上花
膚上幾可透明的微毛也震顫不已
五秒後微張翕合的眼簾
始見光
和一羽曳著輝藍鱗粉的蝶,輕駐耳上
恣意香甜
─字影
總愛在書店面海的玻璃窗上寫字。
一個暈暖的午後
字的陰影打落鼻梁
水晶小孩、百人一首與相對論在臉上
交叉浮動
日光與字影穿梭之間
徜徉
─精靈
有一隻精靈停佇在你休憩的眼睫,隨著輕輕氣息而起伏,忽地你顫動,祂便飛上天之洞。我曉得是什麼飛出去了。窗外的世界從一片厚沉的灰藍如漣漪旋化為嫩藍,洗淨的世界變得敏感,身上的衣裝對於肌膚,都太過粗糙了。
─字在飛
我掉進一本袖珍書之中。
我拿著彩虹筆
隨手就畫出彩虹
窩在魔法瓶中
醞釀海洋的魔法
無視於線性組合、質量守恆以及狄更斯的法則
在這裡,我的字變得會飛
充闐了整座世界
─輕功
所有的字都冉冉飄揚。
如果登上浮動的字
跳躍
再跳躍
是不是就能抵達天際呢?
─蝶書
書突然唰唰掙脫手
頁頁羽化為千萬隻蝶
─全名
將你的名字寫在蝴蝶頁,指尖摩挲。
我愛你,如同總喚你的全名
只因省略你
太可惜
─太陽雨
我想進一系列,關於太陽雨,銀色的書籍。既非關太陽、也非關雨,非關理性、感性,更非關英雄主義與懦夫。
當我們觸及這個話題,你說:「喜歡雨,喜歡雨的味道、雨的溼涼,尤其當雨絲落下,從雨飛揚的方向能看見──風的顏色。」還戲說自己,是水作的男孩。我說:「喜歡太陽,太陽的存在,不代表沒有雨天,而只要太陽存在,晴天,就一定會出現。」笑了笑,那我,肯定是木作的了?
我們沒有質疑對方,甚至了解彼此、相談甚歡。明知,兩人站在磁的彼端,是相反的存在。
倏地,一束光清晰地破開陰雲,太陽舉起雙臂向外推開,是滿滿的光,所有的雲都擠到天空之外。一大群白蜜蜂迎面撲來,我們無法動彈,直到飛出地平線,日光變得曚曨,臉龐忽覺溼涼,是細細的雨,你轉過頭,說:「是太陽雨。」
是啊,正好能行光合作用呢。
─黑點
外頭無人
滿是光燙熟的沙
畫面照耀得太清晰
顏色卻昏昏欲睡
坐在書店裡,這是唯一
亮度調得較低的地方
一陣風灌進,拂響風鈴
桌上闔著的書均勻地坦展開來
隱隱騷動
書忽如海鷗拍翅般飛越沙灘
成了遠方天空的
黑點
而我們的信仰,註定
隱沒於海平線之下。
─終章
也許這間偶爾你來,偶爾你不來的書店終將打烊。
也許我們無法再辯論,蜂翅拍振的頻率是多少赫茲、鹽之白與糖之白有何區別、當群青的知更哭泣,是否有星星閃爍。
熄了最後一盞燈,回歸晦朔。你也難將看見,在海洋的對面、星球的邊陲,那裡有一間販賣知惠、出售文明、租借愛的,信仰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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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洪逸辰,INFP,火雷噬嗑,1992年春天出生。
畢業於東吳大學中文系、日文輔系,於臺北市立大學研讀華語文教學碩士學位學程,並於2016年赴北海道教育大學留學。
與松鼠為伍的人。
喜歡詩,喜歡光,喜歡飼料,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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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姵妏
攝影來源:CC0|Wikimedia 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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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賞析
〈信仰書店〉是一首情詩,以組詩的結構呈現,每個段落都有一個小標題,第一段為〈序〉,最末段為〈終章〉,作者將整首詩包裝成「一本書」的形式,將其情感寄託於這本書。這首詩總共有十二個段落,包括一般常見的分行詩,以及成段的散文詩。
詩中大量運用書店的場景,並穿插蝴蝶、海鷗、雨、海等意象,帶出第一人稱在書店裡閱讀的美好時光,也藉此作為對「你」好感的隱喻。在這間獨立書店中,有些十分迷人的魔幻片刻,例如「字的陰影打落鼻梁」、「有一隻精靈停佇在你休憩的眼睫」、「我掉進一本袖珍書之中。」、「書突然唰唰掙脫手/頁頁羽化為千萬隻蝶」等超現實的想像,透過一行行詩句調度讀者對於書店的經驗,使人有如遊走於現實與夢境的邊陲。整首詩的口吻醇美,語言亦帶有一點神秘的氛圍。
(作品為「第34屆雙溪現代文學獎」現代詩二獎)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17/11/20171116.html
語言相對論顏色 在 芭樂人類學 Facebook 八卦
Sapir-Whorf 語言相對論假說(Sapir-Whorf hypothesis)大約形成於上個世紀的1930年代左右,兩位語言學家的基本論點宣稱一個人日常使用的語言會形塑其思考方式及世界觀,換言之,不同的語言使用者會有不同的思考方式及世界觀。最著名的例子不外乎是愛斯基摩人有七種描述雪的顏色的詞彙。而線型時間所延伸出來的詞彙,在Hopi族人的原初族語中也看不到。當然,所有的翻譯遇到的A語言到B語言之間「沒有對等概念」因此必須直接借用或創造新詞的情況,本身即在說明語言有各自一套的分類系統。
不只如此,當語言影響我們的思維,而命名又往往是一種政治,權力的爭奪時,語言的獨特性就更有被凸顯的必要。一個地方被當地人視為是三百二十萬,就不應該被硬生生的降級為三百二萬。當馬太鞍阿美族人將一個地景的聲音——強大水流撞擊溪石所發出的如雷聲kereng般巨大聲響——融入地名Makereng 中,這樣的地名不只表達出一種人與自然的緊密關係,也顯示出聲景在不同語言中有著截然不同的地位。
請見本週芭樂文,劉正元老師的三百二十萬、馬太鞍和語言相對論。
語言相對論顏色 在 百工裡的人類學家 Facebook 八卦
{顏色與文化二連貼之一}
1960年代,美國語言人類學家從人類語言中顏色的分類研究,提出「沙皮爾-沃爾夫假說」,認為不同語言的分類方式會影響現實世界的認知,換句話說,不同語言的使用者會因為語言的差異而出現思考與行為方式的差別。這個假說使我們開始留意不同社會中語言、象徵意涵與文化分類的關係,同時也讓我們開始注意到不同社會不同分類系統的不同世界觀。然而,人類學家透過持續的田野調查與比較,進一步發現語言無法任意建構基本顏色詞彙。這個結果說明了各地的人雖然使用不同語言,賦予顏色意涵的方式會因為不同環境因素而發生變化,但是人類感知顏色的方式是類似的。小編懷萱用這篇文章帶大家看見人類學的田野調查如何豐富並複雜化我們對「沙皮爾-沃爾夫假說」的了解,以及透過人類學比較觀與理論對話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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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要是不叫「玫瑰」,聞起來會一樣香甜嗎?我們的語言會塑模我們的思想嗎?半個世紀前,語言學家沃夫(Benjamin L. Whorf, 1897~1941)主張,「我們依照母語規劃的界限切割自然。」那麼,語言就是束縛思想的緊身衣嘍?
...
在岸邊,一個旱鴨子只能告訴你有艘船來了,水手卻分得出那是大船、小船,還是載貨的平底船。這就是語言相對論,雖然聽起來沒什麼了不得。要是我舉自然現象當例子而不是人工製品,語言相對論就茲事體大了。沃夫有篇論文,過世後才發表(1956),就這麼主張。他寫道:「我們能切割自然,組織概念,賦予意義,主要因為我們是同一個語言社群的成員,我們同意以這種方式組織自然,並以語言模式將公約編成典律。」凱依說道,許多流行教科書的作者都誇張了沃夫的論點,拿顏色的名字當做語言相對論的「基石」,於是柏林與凱依採取行動,分析各地語言的顏色名稱...
http://sa.ylib.com/MagArticle.aspx?Unit=columns&id=448
語言相對論顏色 在 藍泉媽媽LQMAMA 的八卦
有些郵件長達上萬字,還用顏色MARK了重點段落,方便我閱讀理解的。 ... 因為“什麼觀點都讚同,相對論也讚同,唯物也讚同,唯心也讚同,物種起源也讚同”。 ... <看更多>
語言相對論顏色 在 Re: [心得]日文與中文的溝通邏輯之差異- 看板NIHONGO 的八卦
先感謝j大和各位的討論 XD
回到正題上,既然是日語版,一點點語言學的探討應該不會被水桶吧(笑)
唉語言學版冷冷清清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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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正在探討的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語言學界爭論很久的問題
正如我上篇文說的實驗,
我們回到討論的主軸是「語言本身能不能改變思考」
如果你贊成那麼你就是語言相對論的支持者。
語言相對論其實很簡單,它的中心意涵就是你的母語會影響你的思考模式
著名的實驗其實有很多,我舉幾個記得的例子給大家參考:
1. 不同語言在同義句的表達上,所提供的資訊仍不同:
舉例而言,當英文使用者說「我要去跟一位朋友吃飯」,
這句話在英文中並無法顯示朋友的性別,
發話者有權不表示朋友的性別,受話者也無從了解
但若是以法文說這句話,受話者能馬上知道朋友究竟是女的還是男的
這種語言之間表達範圍的差異,可視為一思考差異
簡單的說,因為法文表達「朋友」時直接會帶出性別
因此受話者一定會得知這個消息(obliged)
而又加上「所得到的資訊類型會影響思維」的這個點
了解「不同語言的表達方式會讓該語使用者思考不同」
2. 不同語言對於顏色的認定不同
這也同時牽涉到心理學上的爭論點。單就語言的層次而言,
不同語言的人所認定的顏色是否一樣?
你可能會說當然一樣,但事實上連生理心理學都無法證實
例如在大溪地、古代中國及馬雅語等語言中
非常詭異地,藍色和綠色都是用「青色」來表示
這是否代表兩色之間具有何玄機?心理學家仍在探討中
回到語言來,即使大溪地人仍分得出藍與綠不是一模一樣的顏色
但由於該語中藍綠同色的模式,大溪地人的想法也會因而改變
例如他們認為天空和草是同一種顏色
就跟我們認為淡藍和深藍都是藍色一樣
這種語言框架在遇上文化會有明顯效果
我們再假設在大溪地和古巴,綠色都不吉祥
然後「因大溪地語本身無對藍綠的分別」,因此藍色他們也會視為不祥
這就是語言本身帶給人的思考
3. 方向實驗
這是我最印象深刻的實驗,語言學家Levinson找出主觀方向缺乏的語言
(語言中沒有用以區分左右的詞彙)
他以澳洲的Guugu Yimithirr語母語者做實驗
該語中只有表示絕對方位的詞(如東、西、南、北),沒有主觀的「左」、「右」
首先,將一支朝向他們左側的箭放在他們面前,
然後收起來,請他們素描那支箭、且畫出指向,
他們畫出朝右及朝左的箭各佔約一半
(只有在箭在面前時,他們才能畫出正確方向)
同樣類型的實驗,接著先在他們面前放一把朝左的箭,請他們看著畫
然後請他們轉過身,不看實品而再畫一次一樣的箭
結果幾乎全部都畫出朝右的箭 (絕對方位相同)
但其他有左右區分的語言之使用者,則在轉過身後,
一樣畫了朝左的箭
因此證明了語言不同的描述方式,真的會導致使用者思考的差別
...
諸如此類實驗還有很多很多
另外,j大在上篇提到的小孩和大人
小孩聯想力較好的那部分
同可視為語言相對論的佐證
雖然主流語言學非常強調語言的任意性
同時,在語言習得研究中,強調語言學習來自模仿
但「語言來自模仿」在小孩學習過程中比較強烈
隨著年紀增長,語言傾向用經驗模式去推理
腦中甚至會出現許多類似邏輯推理的過程
這也是為什麼小學生的造句和作文中,
會充滿類似外國人學中文時所會犯錯的句子
而第二外語的習得上,有一大部分便是靠邏輯推理
(尤其是根據母語中的使用情況)
因此「語言框架影響思考」在小孩時期並不明顯 (他們仍在模仿學習之階段)
但隨著年紀增長,會愈來愈顯著
當然以上都不是我提出來的,只是打出前人的研究提供給大家參考
目前學界多傾向中立態度
即是「是有影響,但不至於大到造成思考難以相通」
既是日文版,
大家也可以想像日語類似的情形 XD
以及表達方式中所提供的資訊層面和會造成的心理結果
可能會對日文有不一樣的想法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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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5.230.50
我個人同意o大妳的說法,但我個人覺得邏輯指語言本身隱形的規則,
也正是所有母語使用者大多不甚了解的母語文法,
我覺得那仍算是一種堆砌在經驗模式上的邏輯
(而後被列點說明,成為文法)
例如我們從小聽到「把手舉起來」、「把牛奶喝完」
剛開始可能是藉由模仿,
但隨著樣本變多,我們腦會自動邏輯歸納
手是名詞,舉是動詞,起來是補語。
於是我們會用該模式去造別種句子,創造出無限種可能
因為有了這個邏輯(詞序、詞性、物性)及歸納的過程
所以我們聽到「把書放*」、「把紙撕*」、「把人殺*」 (台灣中文口語)
都不會比「把書放好」、「把紙撕碎」、「把人殺死」
更符合我們的自然語感。諸如此類,便是文中所稱之「邏輯」。
因為要講模仿所以小提了一下…
至於語言習得中,腦部發展的細節上,並不是很熟悉,還請高手補充 (_ _)
感覺提供條件好少,很難判斷 XD
會不會是會聽而沒說過的案例(如台灣的一些會聽台語or客語,而不常說的人)
還是有遺傳中文腦(喂XD)...
不過感覺這個人會是很好的語料來源(!)
也許因此許多民族的語言都將其視為同色?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