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天,讀書天。這個月的書量,不排開都不知道竟如此可觀,分了三趟才全數將這些抱到房間地上,有幾本甚至還未買齊,七月果真是我們出版市場的一級戰區。即使大家仍舊保持觀望態度,不太放心前往公共場所,包括書店,景氣也尚未回升,但見到這麼多質量並重的書籍持續推陳出新,還是感到自己屬於相當幸運的族群之一。有趣的是,原來今年酷暑之下的色系是落在藍色、綠色與黑色構築出的區塊裡,視覺上果然沁涼許多,下面就依序來稍作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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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順位,當然是老早介紹過的本月選書,Richard Powers《#樹冠上 》。一部關於樹木與人類命運、無可挽回遺憾和心靈救贖的生態史詩巨著。全書宛如盤古巨樹般自樹根揭開半世紀美國西北部的伐木浩劫,帶出九名主角與最後一片原生林木之間生死相繫的命運。當中包括青年藝術家、華裔女工程師、心理學博士生、專利法律師夫婦、越戰退役上尉、半身不遂的 IT 科技鉅子、言語障礙的植物學家,以及一名曾因縱情玩樂觸電身亡但死而復生的女大學生,據說銀閃閃的樹靈在幽冥中對她說話,伸出援手,將她拉回人世。全書以樹根、樹幹、樹冠、樹籽為架構,鋪陳九位主人翁的個人生命,如何與樹木命運環環相扣,彼此交會激盪的故事,當中記錄環境運動現場,辯證環境倫理困境,意在突顯當今地球最基本且最具破壞性的衝突,即人類與自然的對立。然而樹木智慧浩大、緩慢、互連、共生、獨具創見、別出心裁,可惜只有少數人發現並相信那個世界,深受吸引,因而捲入災禍,卻義無反顧。這本普立茲得獎小說更從植物學、認知心理學、法律、人工智慧、環境倫理等各層面書寫樹木的智慧,不僅是有史以來寫樹寫得最好的小說,也是最好看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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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有掛名推薦的幾本書籍,相當榮幸擔任博客來試讀偵探來賓的《#消失的匿名小說家》(https://bit.ly/3wVDKut),所有選擇隱姓埋名的暢銷作家,幾乎都存在無法與旁人言說的理由,這位莫德迪克森,性別不明、身份成謎,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處女作《密西西比狐步舞》好似橫空出世,橫掃各大排行榜。身為編輯助理的芙羅倫斯,生在美國一個平庸家庭,一直懷有作家夢,因此來到紐約,自視甚高又缺乏自信的她不願主動離開這個圈子,覺得自己缺乏伯樂,並非技不如人。在命運的安排下,一轉眼她已拎著打包妥善的行李遠離市區,斬斷與外界所有聯繫,芙羅倫斯成為在全世界唯二得知莫德迪克森真實身分的人,以助理身份戰戰兢兢身兼編輯與作家之間的橋梁,與崇拜多時的偶像同住一個屋簷下,如此人生的轉捩點,似乎不只是迎向夢寐以求的新生活,更與理想中的自己靠近了一大步,即將展開一趟久違的摩洛哥探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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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本為《#巴黎圖書館》,嗜書如命的歐蒂兒不顧警察局長父親的反對,進入巴黎的美國圖書館工作,遇見了形形色色的館員與讀者,也和英國大使館專員的妻子瑪格麗特成為摯友,還與年輕警察保羅陷入熱戀。但甜蜜平靜的日子稍縱即逝,巴黎轉眼間蒙上戰爭的陰影,人心惶惶中,圖書館長芮德女士堅持每日正常開館,並寄出數萬本書到戰地前線和醫院鼓舞士氣。隨著局勢愈來愈壞,巴黎落入納粹的統治。但歐蒂兒和瑪格麗特仍嘗試穿越重重檢查哨,偷偷將違禁書籍送到猶太讀者手中。然而,瑪格麗特卻在一次送書途中被捕,藉由答應當納粹軍官的情人才得以脫身。歐蒂兒既感激好友與她分享因特權得來的物資,又無法壓抑嫉妒輕視的心理,忍不住將秘密說出口,卻不知這將摧毀摯友的人生,更將讓自己的餘生滿懷罪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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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房間》作者愛瑪唐納修呼應時事的新作《#星空下的隔離病房》,創作靈感來自作者 2018 年所讀到關於西班牙流感的史料,初稿完成之後便遇上 COVID-19 疫情侵襲歐美,這部小說的切時性和寫實色彩得到眾多讀者與書評家所肯定。1918 年愛爾蘭同時蔓延著獨立運動的烽火與致命的流感疫情,都柏林的醫院每日湧入發燒咳嗽的病患、送走一具具面色青黑的屍體,只能靠著勞累不堪的醫護人員與教會的救濟勉強維持運行。在正規產房之外,一間狹窄而簡陋的儲藏室被院方劃為臨時隔離區,所有出現流感症狀的待產婦女都將集中於此,由婦產科護士茱莉亞和熱心卻缺乏醫療訓練的助手布芮蒂,照顧三名病況不穩又即將臨盆的病患。在物資缺乏又孤立無援的絕境中,茱莉亞帶著布芮蒂奮力協助這些產婦準備迎接新生兒的來臨,傾聽她們的憂慮、孤獨與恐懼,卻難以阻止擴散的疫情與產程中的併發症威脅她們與胎兒的生命。而後,一位醫術精湛但背景成謎的女醫生走進病房,挽救性命危急的難產病患,但緝捕叛亂份子的警察也隨後闖進醫院搜索,使得陰鬱的院內更加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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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因電影而結識的同道好友也出書了,相當幸運能為 彭紹宇 Peng ShaoYu 的《#黑盒子裡的夢:電影裡的三倍長人生》擔任推薦人,長期閱讀他的優質影評至今,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曾受邀書寫多個觀影專欄,他的觀看範疇豐富多元,對影視動向、時事議題擁有敏銳的觀察。他的文字則具敏感共情的性格,擅於捕捉人物間埋藏的幽微互動,憐惜故事背後勾勒的細密情思。本書收錄 40 篇觀影筆記、兩本書籍閱讀心得,以及兩篇影視產業現況分析。從南韓商業類型片《一九八七》到歐洲藝術片《痛苦與榮耀》,從切合全球政治的《個資風暴:劍橋分析事件》到台灣新導演作品《返校》、《怪胎》、《蚵豐村》,同時涵納近年廣受好評的《婚姻故事》、《機智醫生生活》、《刻在你心底的名字》等話。「黑盒子」既指電影院,也似飛航紀錄器,見證了觀影者在故事中的無盡追索。翻開這本書、參與飛行的我們才知道,原來故事裡頭追逐的每一道身影,皆是自己。電影,就是通往內在宇宙的那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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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過贈書活動的「#卡繆反抗三部曲」套書《#瘟疫》、《#反抗者》、《#正義者》仍得再提一次,除了《反抗者》已於 2014 年發行之外,三本同樣皆為翻譯品質保證的嚴慧瑩法文直譯。卡繆在他的札記裡規畫其創作預計分成幾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荒謬」系列,第二階段是「反抗」系列,第三階段是「審判」,第四階段是「愛」。可惜卡繆在第三階段創作初期便因車禍過世,第三階段只有小說《第一人》的殘稿,完整呈現的僅只前兩系列的作品。第一階段「荒謬系列」的作品是:小說《異鄉人》、論述《薛西弗斯的神話》、戲劇《卡里古拉》與《誤會》。第二階段「反抗系列」的作品是:小說《瘟疫》、論述《反抗者》、戲劇《正義者》。我們眼前的卡繆反抗三部曲套書,將卡繆的作品以他理想中規畫的方式來呈現,還原當年其發表作品的順序,三種類型的作品互相支援互相辯證,較為完整呈現作家的創作概念。另外,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彼得漢德克的另一本著作《#第二把劍:五月故事》也悄悄上市,一名女記者在報紙上寫了一篇針對他的文章,但不只是針對他而已,甚至指控他的母親其實是納粹的追隨者。他知道,他不能坐視不管,他必須為他母親復仇,不計一切代價,因為有些事情依靠法律並不一定能夠獲得解決,於是乎,受迫害者需要第二把劍,一把正義之劍,來消弭體制外的仇恨。以書寫做為銘刻,第二把劍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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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迷如我,《鬥陣俱樂部》作者恰克帕拉尼克的兩本作品也不容忽視,《#鬥陣寫作俱樂部》是他給新手作家的教戰手冊。從影響他至深的「寫作工作坊」談起,強調社群對一個作家的重要性,包括對觀眾大聲朗讀作品的好處,以及彼此間透過討論、反覆實驗而激盪出的暢銷小說寫作原則。除了經典分析、技術指導,也分享宣傳、撰寫廣告文案等當代作家的生活面貌,以及一條最重要、也最容易被忽視的真理:所有的寫作者都是孤獨愛好者,但寫作這件事情,是一場貨真價實的團體戰。更想讀他的《#革命的那一天》,敘述新的社會學理論興起,人們相信年輕男性對社會有害,政府計畫將全國年輕男性送上戰場,一鼓作氣將他們全都炸死。於此同時,神祕小書煽動著革命的號角也終於響起 ── 那一天,原先的掌權者、菁英,以及媒體記者都遭到殘忍殺害,所有權力關係重新洗牌,人們建立起三大完美王國:高加索邦、黑托邦、同志亞,不再有父權社會的壓迫、被白人欺凌的有色人種,以及遭異性戀排擠的同志族群。《鬥陣俱樂部》出版後二十二年,帕拉尼克訪談許多極端分子寫就《革命的那一天》,彷彿延續了未竟的「破壞計畫」。他自言,這本書將讓所有人備受冒犯:從偏見、歧視到陰謀論與分裂主義,他刻畫出只顧個人利益的政客,以及民粹、假新聞、消費主義大行其道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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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亦為重點書,韓國性暴力事件全紀錄:《我是金智恩》與《您已登入N號房》。《#我是金智恩:揭發安熙正,權勢性侵受害者的劫後重生》敘述「金智恩」這個名字,因「安熙正性暴力受害者」而為世人所知。她在遭受四次性侵及數不盡的性騷擾、猥褻後,決定挺身而出,揭發南韓政治明星安熙正的惡行,她的勇氣卻沒有得到世界的諒解,反而遭受更多無情質疑。沒有人在乎金智恩是個必須為生計奔波、不能失業的約聘職,是遭到同事性騷擾,卻被告誡要以大局為重的女性,是上司說 YES 她就不能說 NO,必須絕對封口的「殉葬組」,而在那一切之前 ── 金智恩也是一個人。聆聽她的吶喊,正視她的遭遇,這是我們應該實現的正義。《#您已登入N號房:韓國史上最大宗數位性暴力犯罪吹哨者「追蹤團火花」直擊實錄》,在 Telegram 聊天室裡,加害者散佈非法拍攝影像、脅迫未成年自拍,惡意合成熟人照片,發表性騷擾及厭女言論,甚至以此獲利。加害者毫無愧意,事先擬好撤退守則;被害者飽受威脅,獨自恐懼,甚至成為玩物也一無所知;旁觀者從起初的震驚、真相的刺激,最後隨著時間,遺忘那個黑暗的平行世界。N 號房事件最初報案人、首位報導者 ──「追蹤團火花」現身說法,這是「記者」火與煓,對 N 號房事件誓不放棄的心路歷程,更是「女性」火與煓,意識社會的性別不平等、勇於發聲的成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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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 RBG 的支持者,在改編電影與紀錄片後,此本《「#我反對!」不恐龍大法官 RBG 第一手珍貴訪談錄:橫跨近 30 年,13 場關於愛、自由、人生及法律的對話》等了好久,此書作者 Jeffrey Rosen 為美國國家憲法中心主任兼執行長,也是她的好友,藉由多年來一系列與金斯柏格的對談,呈現最有血有肉的 RBG,讓人一覽這位不平凡的女性平易近人且不為人知的一面,和她在法律執行面向上無比縝密、超越時代的思索。對談從九○年代開始,延續到川普時代:剖析「羅訴韋德案」的利弊;笑談與丈夫的鶼鰈情深;分析 #MeToo 運動的崛起;討論最希望被推翻的判決;也分享如何擁有充實又富有同理心的人生,以及她對最高法院的未來展望。這部難能可貴的訪談錄展現了真實的金斯伯格,一個擁有鋼鐵般決心,以最高標準要求自我,同時竭盡畢生所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偉大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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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本厚厚的 Pip Williams《#失落詞詞典》,被譽為今年最好看的歷史小說。故事設定於 1857 年,倫敦語文學會決定展開一個百年大計畫:編纂一部史上最權威、完整的英語大詞典。以詹姆斯莫瑞博士為首組成的詞典編纂師團隊,公開向天下徵求詞彙,並於牛津建造「累牘院」做為工作室。每天,雪片般的詞彙從世界各地寄來,由詞典編纂師一一檢視、篩選,並寫下最終定義。詞典編纂師的女兒艾絲玫尼克爾在文字的包圍下長大,從小就對詞彙情有獨鍾,每當遇到挫折,某個詞彙的定義總帶給她救贖。但最吸引她注意的,是那些被男性編纂師們忽略、鄙視或丟棄的詞彙,而這些詞絕大多數是關於女性。「經血」是骯髒不潔、「陰道」是猥褻詞彙,而女僕、廚娘經常使用的詞彙,沒有一個被收錄在大詞典中。她開始偷偷收集這些被她稱為「失落詞」的詞彙,她從累牘院中拿走被詞典編纂師淘汰、遺忘的詞彙,決定自己寫下從市場、妓女、女僕那邊聽到的各種用詞,並將她們口中的話語化為正式引文。這些詞彙靜靜躺在箱中許多年,直到婦女運動、一次大戰接連爆發,新的可能在歷史的波瀾中悄然生發。那是文字最美好的時代,也是戰爭迫在眉睫、女性運動風起雲湧的時代,而在宛如隔絕所有外界紛擾的累牘院中,實則見證著一切的歷史流轉。本書故事基於真實事件,透過瑰麗的文字與翔實考察,鮮活重現出詞典編纂師的工作與大詞典的編輯細節,更講述了在充滿巨變的十九至二十世紀,一個隱藏在男性書寫歷史背後的動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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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相當感興趣的兩部華文作品,臺灣史小說名家陳耀昌的《#島之曦》,是繼《福爾摩沙三族記》、《傀儡花》後的重磅力作。隨作家之筆,彷若回到日治時期,體會了「臺灣社運先鋒」盧丙丁及「臺灣歌唱藝術家」林氏好伉儷之間的才情、使命與志業,也認識了引領臺灣文化啟蒙運動的「臺灣文化協會」,以及政治上第一個政黨「臺灣民眾黨」的風起雲湧與興衰歷程。全書以主角盧丙丁串出那一代掀起「臺灣意識」的各行各路知識份子,呈現 1920 至 1930 那個臺灣社會運動最蓬勃的年代,穿插漢生病奮鬥史;同時也藉歌唱藝術家林氏好的故事,帶出曲盤時期流行音樂盛況,生動刻劃著那個臺灣意識最蓬勃、心靈最熾烈的時代。其次為時報文學首獎白樵的第一本作品《#末日儲藏室》,跨越同志、異性戀、異文化議題的小說,探討了後殖民、強權、跨文化等主題。曾經留學法國的白樵當年因一場重病,在巴黎送急診室,昏迷兩個月,與死神擦身而過,脖子留下了插管的痕跡,他笑稱:「這是巴黎給我的刺青。」雖然不得不放棄當地的學業,歸國後仍努力寫作,屢獲大獎。八篇短篇小說切分為三輯:從描繪掙扎於歐洲生活各式角色的「他者」,翻轉自我身世的「邊界」,最後讓渡於台北「我城」的回歸之旅。白樵的文字乍看十分華麗,實則以冷靜視角包裹著濃烈的情感,透過篇篇迷人的小說,不但坦露青春回憶與情慾冒險,同時也如多面稜角鏡般,呈現他對東西文化消長以及殖民位階的探索與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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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本屋大賞第二名的作品也在最近的新書裡,《山茶花文具店》、《蝸牛食堂》之後小川糸帶來了生涯最觸動人心的小說《#獅子的點心》。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你想吃什麼呢?雫離開了一手拉拔自己長大的父親,獨自一人生活並努力對抗病魔。某天,醫生向她宣告了餘命,瀨戶內海的檸檬島上的獅子家園,是雫選擇度過餘生的地方。在平靜的島嶼風光中,思考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每個星期日,獅子家園都會安排「點心時間」,讓入住者能再次品嚐到充滿回憶的點心,但雫遲遲沒有做出選擇。還有另一本看起來相當有趣的犯罪小說《#好女孩的謀殺調查報告》,五年前,17 歲少女安蒂無端失蹤,警方斷定安蒂的男友沙爾是殺人凶手,這位唯一凶嫌卻在數天後被人發現自殺身亡,警方也草草結案。根據統計,在所有失蹤案當中,只有 1% 不曾找到失蹤者,0.25% 失蹤者尋獲時已經死亡。五年後,少女小琵為了寫學校報告,大膽重提整座小鎮都避而不談的安蒂案,更打算為死去的沙爾平反。根據失蹤案當晚一場聚會,小琵在臉書貼文、通聯紀錄中推敲出,當晚說謊的不止一人,安蒂生前不為人知的祕密更一一暴露而出。隨著蒐集來的日記、對話紀錄、關係人訪談,嫌疑犯名單愈來愈長,逐步接近校園人際關係和小鎮生活的黑暗面。她開始意識到,調查結果可能會傷害到還活著的人,更重要的,在收到一張又一張威脅紙條之後,她開始擔憂,自己有辦法活到親手揭露真凶的那一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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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本,其中一本是尚未正式介紹過的電影相關作品《#奉俊昊上層與下層的背後》,從近年的《寄生上流》、《玉子》、《末日列車》,到早年的《非常母親》、《駭人怪物》、《殺人回憶》、《綁架門口狗》,韓國重量級影評人李東振就奉俊昊二十年間所拍攝出的七部長片,深入剖析其電影語言、作品思想,收錄精采影評、完整訪談,帶領觀眾一起踏上這條以電影為媒介的社會與人性探索之路。另一本為屬於讀詩人的圖像小說《#辛波絲卡拼貼人生》,以傳記、報導、訪談為底,用漫畫、拼貼和詩句佈局,明快呈現辛波絲卡的人生跑馬燈。就像翻閱一本人生快照,從中能見辛波絲卡的感情、交友、嗜好、寫作、工作、政治立場和獲獎經歷。作為敘事主線的水彩漫畫,既有印象派的朦朧,又有表現主義的大膽;犀利又詼諧的黑白攝影拼貼則具有轉場功能,兩者銜接,將辛波絲卡平凡又壯麗的生命軌跡流暢地小說化。傳記和創作的疊加、漫畫和拼貼的銜接、詩句和人生的交融,多樣化的藝術形式讓本書不僅止於用圖像訴說詩人的生平,更以小見大地彰顯了詩歌和拼貼、拼貼和人生、人生和詩歌的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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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部分節錄自出版社書介。)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8,180的網紅煲劇廢噏Literal Nothi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代客煲劇 收費服務 】 Paypal : paypal.me/LiteralNothing Payme: payme.hsbc/LiteralNothing ======================================= * 本片不設中文字幕, 不便之處, 敬請見諒。 ======...
西西 弗 斯 之 痛 在 my little airport Facebook 八卦
未見過咁長篇訪問,謝楊歡歡
海平面之下的 my little airport
題記:本文是今年年初,我與my little airport的一次訪談之後的產物,作為我個人在玩的地底青年收割計劃中的一部分。(沒錯我就是那個問到他們不敢直視的傢伙。)文章訪問被北京的一家文藝雜誌要去,但雜誌後來遇上一些自己的瑣碎事務,估計最終就算面世了也會有不少和諧。七一阿P的被捕讓我想起櫃子裡的它,再看一遍覺得很多事情早已是必然,而正因如此你們才這樣叫人喜愛。現在把本文發在墻外,給你先睹為快,權當為你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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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拜訪my little airport的排練房,必須先走進一棟門口全是光膀子搬貨大叔的工業大廈,搭上有拉閘門的古舊電梯,最後到達一個貨艙一樣的房間前。這間長方形小房裡閃著溫馨的黃光,木地板上鋪著地毯,樂器全部在房間最裡面,牆上掛滿了海報和相框,裡面是所有你想得到的特立獨行的女人。阿P坐在電腦前播放鍾立風的歌,說是最近有內地朋友推薦,問我這個人是不是在內地很紅。這時候Nicole開門進來,把給阿P煲的菊花杞子水放在桌上,然後習慣地坐進了房中間的藍色沙發裡。
三年前我剛來香港,與一個香港本地的資深樂迷聊天,他一臉疑惑地問我,香港聽眾的心頭肉my little airport為什麼會在內地紅?(“內地觀眾都喜歡小飛機場什麼呢,他們聽得懂歌詞在唱什麼嗎,my little airport很本土啊!”)這個問題曾讓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如今我念念不忘地把同一個問題拋給了小飛機場本人,阿P跟Nicole對視了一會,轉頭對我說,總的來說他覺得是運氣好,可能和當時內地的豆瓣電台經常播他們的歌有關。
2003年的香港充滿暴躁氣息,經濟蕭條,非典來襲,法條的改動使得公民自由權利收縮,那一年的七一大遊行有50萬人走上街頭。就在那一年,在香港一所普通的中學裡,同班同學Nicole和阿P突然發現了對方的音樂天賦。他們先是拿著吉他,天天在學校附近的小店鋪裡彈唱;後來用一把電吉他和一部玩具琴就成立了樂隊,再後來阿雪、阿賢和其他朋友也加入創作;成長十年,他們成為香港知名度最高的獨立樂隊;他們的音樂遠不是“小清新”一個標簽足以概括,後期越來越有實驗、先鋒和玩票性質;他們至今不解釋樂隊名的意義,據阿P說是因為最初的解釋不夠有趣。
以上便是mla十一年的成長簡史。然而根據Nicole最新的思考成果,這支樂隊成立的前因早就遠不止這短短十一年了。“可能我們在出世之前,就已經約好要一起組樂隊了。”她解釋說,在出生之前,她可能是一片飛翔的意識,她可能來到地球,可能選中了一對父母,可能看著他們做愛,可能看著胎兒形成,在五個月左右進入母體之前,她可能拉著阿P的意識說,我們先說好何時何地相識,認之後要一起做些什麼。所以他們才會同一年出生,一起生在香港,相識相熟然後成立樂隊。再繼續聊下去的話,Nicole還會告訴你,她不記得自己的意識來自哪裡了,但應該是來自超越地球之外的地方。在那片混沌之中,存在著無數意識,當意識們決定要有所體驗時,便共同創造出了這個世界。
與Nicole沉醉於形而上的世界相比,阿P更熱心於形而下的社會,他能敏銳地把一般人會忽略的微妙情緒捕捉住,切割成片,再展示在眾人面前。比如說,博物館裡一部附有燭台的古代鋼琴,就能引發阿P的感觸:原來在電燈尚未發明前,黑夜中的人類曾借著燭光彈琴,這一浪漫景象令他不能自已,不停感歎發展中的人類為了效率犧牲了多少美。而當得知我和他一樣,平時經常出入海心公園一帶時,他問我:
“你晚上有沒有在那附近聽到歌聲?”
“從來沒有聽到過。”
“噢,沒什麼,以前海心公園裡,有很多人老人唱歌,現在好像因為投訴太多,歌聲漸漸少了,覺得有些可惜。”
這個對生活有細膩觀察和思考的人,每天腦海裡充斥著無數這種細節,最終變成歌曲中那個不想被生活俘虜的采購員、在賽馬投注站工作的西西弗斯、八卦雜誌記者 ivy,變成逐一在城市裡消失的豬、永遠不墮入情網的浪子、地鐵中蠶食他人希望的人。他敘述風格極私人,故事情節極具體,有些想法連聽眾都不曾察覺,直到他寫了出來,別人才會覺得:“啊!好像我也有過類似的感受!”
在他們第四張專輯≪介乎法國與旺角的詩意≫中,阿P寫了≪社會主義青年»這首歌,裡面“基本上,我是一個社會主義的青年”一句,幾乎可以算是他的自白。阿P的歌詞涉獵範圍很廣,從生活細節到兒女私情,08年開始出現大量社會抗爭類創作。他在歌裡叫過前任香港特首去死,罵過現任香港特首“屌你”,唱過“加多利大廈滲水事件”,替住在前屋宇署署長家樓下的鄔女士抱過不平,由於樓上鄰居身份特殊,鄔家的天花板漏水8年都沒解決;最新的貢獻是給張家輝和吳君如的賀歲片≪金雞SSS≫唱主題曲,這首歌的歌名≪美麗新香港≫取自反烏托邦小說≪美麗新世界≫,裡面一句“這香港已不是我的地頭,就當我在外地旅遊”戳中無數香港人淚點,推出當天就迎來瘋漲的點擊率。和不少文藝青年一樣,阿P相信創作本身就是一種反抗,除了宣泄自身情緒外,還能喚醒聽眾內心沉睡的靈魂;他相信香港目前社會問題的根源,是香港政府並非真正民選產生,很多決策並非香港人的意願,卻要香港人去承受結果之苦。
獨立音樂的意義是幫助被欺壓者和窮人說話,5年前的一次訪問中阿P曾如此回答;而5年後他想法有所轉變:“我現在覺得,獨立音樂就是獨立地跟隨自己意願,去做自己想做的音樂,不是想討好某個市場,想聽某個說法,或者是想做任何宣傳。主宰自己想做的音樂,就是獨立音樂。”這聽上去有些抽象,但my little airport卻具體地付諸現實:為了獨立於資本流水線運作,他們和幾個樂隊成立了維港唱片公司,自己畫海報,錄專輯,做宣傳,當自己的老板和員工。國內有類似做法的是南京的李志。“別人總說搞獨立音樂不好生存,其實獨立音樂根本就不是用來生存的東西。”他對我說。
然後他開始懷念起香港20年前的獨立音樂來了。AMK,黑鳥,他隨口拋出幾個當年傳奇樂隊的名字,這些音樂人每一個都讓他感受到神秘,個性,瘋狂,震撼,每組作品都像扔出一個炸彈;但不知是不是人種改變了,現在的香港獨立音樂——他為用詞斟酌了許久——“平和”了許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這句話令他身邊的Nicole會心一笑,接過話頭開始對比京港獨立音樂。
2009年,Nicole隻身背著行囊搬到了北京,純粹是想到這個內地的獨立音樂文化中心朝聖和體驗。在北京,Nicole遇到來自五湖四海的音樂人,他們都帶著明確的音樂夢想來到首都,有一種不計成本的破釜沉舟氣質,整個生活都專注於此。“然而在香港,玩音樂的都是香港人,不需要破釜沉舟,大家玩音樂的態度就會很不同。”她認為這是個很大的區別。
而在她抵達首都機場的那一刻起,自己也成為北漂音樂人中的一員了。因而她似乎也必須破釜沉舟起來,然後才發現自己對基本生活的需求可以壓低至斯:她試過吃極其簡陋的三餐,一個女生搬很多重物,試過在大風大雨中住在被拆了一半屋頂的房子裡,坐在床上平靜地看著雨水像瀑布一樣滑落。“到我離開北京的時候,我發現生活是可以選擇的。你可以住在一個最差的石洞裡, 你可以選擇最簡單的生活方式,但最重要的是你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你真正喜歡的。”
在悟到自身所追尋的內容之後,Nicole收拾行囊回到香港。這兩年他們京港分隔,雖說期間的專輯能夠遠程完成,但也差點令樂隊走到解散,一句發上社交網絡的 “My little airport is dead”,讓不少歌迷擔心一場。這次危機隨著二人的團聚而化解,如今順利踏入第十一個年頭。這十一年來很多東西都有所改變,比如以前他們兩每年可能只見兩三次,每次見面就專注錄歌,一張專輯可能三四次就錄完;如今他們常常見面,但兩個人只是純粹呆在一起,進度遠不如前。“這十年來一起玩音樂的朋友都在不停成長,如今已經到了一個可以接受對方的不同,但懂得互相尊重、欣賞,懂得如何相處的階段。”Nicole總結道,在這樣的成長後,做出來的音樂就會有所不同。
這樣的默契遠遠濃於一壺菊花杞子水。當我例行問到“最喜歡自己哪首歌”這個俗氣問題時,阿P想了想,說我給你講講我現在在寫一首歌吧。今年2月阿P去紅磡體育館,看六七十年代殿堂級歌手徐小鳳的演唱會。當時小鳳姐的低沉嗓音正徐徐唱著金曲《不了情》,大屏幕上打出優美的歌詞, 阿P正完全沉浸在歌曲中,他後面突然傳來4個師奶大聲聊天的聲音。阿P回頭噓了她們兩次,但她們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那麼安靜、那麼動聽的一首歌,你們為什麽要在那裡吵鬧呢?
“所以我開始想像她們那麼吵鬧的原因。這首歌寫於60年代,當時她們應該是在風華正茂、體驗愛情的人生階段。 也許其中一個人就在那時被男人拋棄,整件事的情節可能與這首歌有關。因此她每次聽這首歌就會當場崩潰,所以其他3個師奶才會一直講一些無聊的話,其實是為了幫她分散注意力。然後,我就原諒她們啦。”
說到這裡,一邊的Nicole已經幾乎要鼓起掌來了。“我想讚美他這首歌背後充滿了愛和慈悲。在聽著那麼美的音樂的時候被騷擾,但他真的可以用愛和同情去思考背後的原因,我覺得這是一件非常美的事情。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每天遇到的不好的事情的話……這個世界就有救了。”
在漫長的對話中,我最終沒有從他們口中得到前文那個“為什麽會在內地紅”的問題答案。於是我又詢問了幾位my little airport的內地樂迷。一位江南攝影師女孩說,她喜歡Nicole飄渺抽象的感覺,喜歡歌曲中人與宇宙關係的隱晦氣質,這令她產生一種奇妙的窺探欲。 一位本身是廣東人的打工青年說,他喜歡這支樂隊足夠接地氣,就像有個人拍肩膀與你聊天。有時他從歌曲中尋找共鳴,比如“邊一個發明了返工”,有時他從歌曲中窺探香港,比如“原來香港人都喜歡去九龍塘開房”。他們分別熱愛的抽象和具象,組成了一個完整的my little airport,令內地聽眾可以超越本土的語言和文化,從中提取出普世之美,同時又在其中汲取著對異域都市的想象。
然而直到我親眼看到九龍公園遊泳池的時候,才沮喪地意識到這種想象的遙不可及。這個不起眼的公園位於充斥著奢侈品商店的尖沙咀,每天無數內地遊客步履匆忙地從這裡經過,但沒人會想到要去一窺其中的景色;那個遊泳場的假山將兩方池水分隔成高低兩層,泛著消毒味的水流衝刷著“山石”從高處衝向低處,形成一幕巨大的水簾。“我喜歡九龍公園遊泳池,瀑布下站著能忘記煩惱事……我原是世界其中的粒子,如何衝擊我都可以……”原來如此!原來這首歌是這樣的!足夠細膩的心理和細節描寫,讓同處這個環境的人有種切膚之感,直到那一刻,我才終於明白了那首歌在唱什麼,也終於明白香港朋友說他們“很本土”是什麼意思。倘若不知道“國”和“角”在粵語中是近音字,就無法體會《介乎法國與旺角的詩意》這個專輯名妙在何處;倘若不知道牛頭角工廈區是香港樂隊文化聚集地,林立高樓內隱藏著無數排練房、livehouse和錄音公司,那你便無法真正理解≪牛頭角青年≫;倘若不知道信和中心是香港多年的漫畫、唱片大賣場,無數雜亂的小店在這裡生存,你就不會懂為什麼他們要≪去信和賣碟≫;倘若不知道前政務司司長林瑞麟因處理政務令人不滿意而被罵過“肉體錄音機”,還在立法會上打過瞌睡,你就不明白為什麼要≪瓜分林瑞麟三十萬薪金≫。透過my little airport的歌,聽眾們得到的始終是香港的一個不完整的折射面,盡管這個折射面足夠美麗。
在我們的對話結束後不久,my little airport便在網上發布了一首新歌,點名唱到土瓜灣北選區的立法會議員李慧琼。在這首名為≪海心公園≫的歌裡,阿P和Nicole這樣唱道:“告訴李慧琼和那班新住客,我是海心公園的一個阿伯。千億個晚上在這裡唱歌我沒犯法,投訴是來自哪間新豪宅?今晚是我和朋友表演的時刻,把我的愛情還給我,立刻! 到了六十八,厭倦所有迫壓,年輕才有資格被糟蹋。……告訴李慧琼和那班新住客,最近土瓜灣變得很抑壓,不知你向來有什麼政策,但根本沒有我,我很明白。” 這首歌在香港引起一時討論,在臉書上數千個回覆和轉發中,有的人在痛批李慧琼連老人也不放過,但更多人批評文藝青年就是很“左”,難道中國式的廣埸文化也要包容。然而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這首歌或將被收入專輯,傳進內地,歌曲中表達的青春失落、以及由此帶來的空間失落依然會倍受喜愛,但背後的爭議則很少人會知道。在欣賞跨文化傳播帶來的佳作時,我們永遠最容易理解到海平面以上的東西,但文化差異在聽眾與創作者之間劃下的鴻溝,令人需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摸索到海平面以下的深邃。因此直到這座巴別塔倒下之日到來之前,my little airport依然是一些人的甜美伴侶,同時被另一些人深惡痛絕地貼上“小清新”的標簽,他們的內地演出依然會如同那天對我說的一樣,一邊在台上演著,一邊擔心留意著台下觀眾發笑的時機對不對,內心在不停地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聽得懂我們想表達的東西。
西西 弗 斯 之 痛 在 馬欣 Facebook 八卦
各位 這是1月23日 我在公館誠品的講座內容 其實那天吃螺絲情況頗多(本人的人生大進擊日啊)主要是想講給跟我一樣 長大仍覺得自己是卡謬筆下的異鄉人聽 要感謝網友Lala 幫我整理出逐字稿 (因為我自己平常就有擔任採訪工作 知道要打一萬字以上的逐字稿有多累 肩膀大概會痛兩天 真的很感謝她!!)希望我下次能講得更好 如果對那天講的內容有興趣的話 可以抽空看一下!!感謝大家!!
【馬欣 2015.1.23《反派的力量》新書分享會於誠品台大】
錄音稿我有微修,大概快一萬字 XD 懶得看的也可以下載錄音檔:http://ppt.cc/Biuy
-----正文開始-----
剛看完諾蘭的黑暗騎士的時候,其實我只覺得諾蘭對人性的切入面讓我覺得很驚喜,可是真正讓我後來再繼續發酵的是小丑,這個人給我一記回馬槍的感覺,因為他代表一個群相,我覺得他代表的不只是一個人,他是一群人,一群被我們以「進步」的名義被甩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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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有一個台詞是傑克尼克遜講的,他說,我們現在活的是什麼樣的世界,企圖要解構我們現在活的是什麼樣的世界,這幾年我的感觸是,我們在一個過熱的火車頭前面,一直打著進步的旗號,好像有點像《群》那本小說(由德國作家法蘭克•薛慶所著,於2004年出版的科幻驚悚小說)裡面講的,我們一直在甩尾後面小數據的人,小數點的人幾乎都被我們甩掉,為了要進步,要維持那個速度,會繼續以進步的名義甩掉更多後面跟不上、假設跟不上的人,那群人之後就會變成小丑的群相,那會讓我感到非常難過、非常想寫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很心疼,在一個地緣化概念裡面,將來被甩尾掉的人將會越來越多,可以看得出來,就是從《21世紀資本論》或是各種報導裡面,可以感覺得出來,未來世紀的火車頭會繼續像發燒一樣地往前狂奔,那後面小數點的人會繼續不停地被甩尾掉。現在是目前大家認為的一個中心點,如果不在這個時機點寫小丑或《反派的力量》的話,我們可能沒有辦法從我們的世界裡面找到一些自己可能可以定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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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邊有很多影迷啊,我覺得這幾年整個世界跟電影一樣,比方說,成功、幸福或快樂,或者是任何我們在追求的人生大目標,其實都已經被商業跟資本主義定義成一個慾望的清單,那成功好像只有一種模式,幸福好像是可以獲利的一種遠在天邊的東西,它似乎在商業操控下失去了它原有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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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一個五年級生,一個大概五年級末段的人,我算是《猜火車》那個電影世代長大的,那個時候最經典的台詞就是,我有了電視、收音機、洗衣機,然後這個題目一直接續下去的話,這世界一直餵養我們各種慾望清單,然後告訴我們這是人生要追求的,往往我們就進入一個super market的狀況,變成不停地從super market中找到我們人生中的定位,比方說我們買海苔醬,但因為旁邊櫥櫃裡放的是魚子醬,然後不停地覺得自己的定位或價值感不夠,可是這些東西我覺得都是商業的幻影術,自我定義的焦慮感會造成「虛無時代」的開始,我會想寫是因為以一個從小看《麥田捕手》和卡繆《異鄉人》長大的五年級生,跟我的人生經驗把它傳遞下去,就是說如果你們身為一個異鄉人,或是在這個社會裡面對主流價值不是那麼認同的時候,你們還有人可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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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反派的力量》就是在反思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我們自己是不是有像之前詹宏志講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定義出來在人生中自己的價值和重要性?哈…講的好得好像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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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這樣講吧…不曉得大家對我的童年有沒有興趣?我大概在小學三年級以前,其實沒有在跟同學溝通的,可是我通常會慢慢地觀察很多事情,小時候我媽媽對我的要求還蠻高的,把我送到一個蠻知名的貴族學校,自己一直很拚命把我送到那個地方,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說為什麼我會在那裡?變得把我放在一個小的社會裡面,因為我沒有跟老師溝通,所以常常變成老師處罰的對象,或者叫我去後面罰站,都是我,他會覺得這孩子有問題,要一直問她問題,然後我又沒辦法回答,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在聽課,然後就被驅之別院,然後就被罰站,所以我幼稚園三年幾乎都在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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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裡面我得到一個非常大的樂趣就是,觀察校園的生態,其實那時候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在觀察,那個花草樹木旁的一群螞蟻,牠們的行走速度或是一些群聚的過程,好有趣喔!還有遠遠看到外面走路的人,其實沒有太大的不一樣,和螞蟻的處境其實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那個時候學校的社會結構已經出來了,當有黑頭車或名牌車出現的時候,老師都會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又很高興,又很探頭探腦,又很猶豫,又有一種討厭的感覺,就是他可能以後沒有辦法控制這些學生或是怎樣。那時候很小,可能自己也沒有覺得說,為什麼大人會有這麼多複雜的表情,他好像一個壓縮檔,他又沒有辦法解壓縮的感覺,那時候就覺得老師這個大人的結構好複雜,開始判斷同學可能會依附老師的意見啦,或有一些衝突的關係。忽然間,怎麼在上學以外的時間變成一個很豐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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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來到了小學一、二年級吧,可能因為自己都不講話,所以發生一些被霸凌的情況,那時候變成必需找一個社會化的方式,我必需開出一個社會化的頻道,要有一個比較社會化的表情,要不然我以前都自己發呆的樣子。我媽去,老師都會說妳的孩子好像自閉症,自閉症在那個時代是很丟臉的事情,所以我媽根本沒有把我送去做檢查,就讓我這樣自顧自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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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年級的時候,有同學不知道為什麼被摔下交通車,後面的人都說是我做的,我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前面的男生就摔倒了,因為我平常都不講話,一旦我說不是我做的,沒有人會相信我。那時候我覺得,這個情況很有趣,老師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必需要去買單多數人的意見。因為我有一個頻道是自我獨處的頻道,所以這好像是一個值得觀察的情況,雖然那時候好像很慘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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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很有趣的是,因為我外公是很喜歡讀書的人,他牆壁上都是書櫃,我記得我拿起來的是《蒼蠅王》,在我小學一、二年級看完的時候,突然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這樣(笑),原來社會入門課程是這樣,我必需進入一個班級,像大家一樣,誰是意見領袖啦,可能要是旁邊身上要有怪獸的那個人啦,要會發佈像廣播情報這樣的人啦,然後有些會是比較聽從別人意見的人……,分析完我就開始進入那個體系裡面,就開始比較熟這樣子,這方式讓我覺得我自己可以保持自己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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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目的對不對?我為了要獨處,所以我要合群。還好我長這個樣子,所以人家會覺得我很無害,有點卡通這樣,我就巧妙地混進那個環境,考試只要考到十幾或二十幾,老師或同學就不會注意到你,這是最安全的名次,也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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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要保持自己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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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老師要我們寫一個自由發揮的作文,什麼題目都可以,突然之間,我從幼齡到小學二年級之間腦袋儲藏的資料跟data都被釋放出來,像抽屜一樣分門別類,突然我可以打開任何一個抽屜。我記得那時候我寫的是一個老木橋跟河流的對話,它們怎麼相處、怎麼互相依存的,很奇怪吧?你在寫文章的時候,有點像披上一個隱形斗篷,有點像蘇格拉底以前有說自己是神賜給雅典的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牛虻」。
(蘇格拉底說因為城邦就像一隻身體龐大的動物,充滿惰性且總是睡眼惺忪,要使這頭巨獸在該動的時候動起來,就需要有一隻專事叮咬的牛虻來喚醒它。蘇格拉底用提問的方式挑戰人們的成見,讓人們意識到自己沒有知識,有的只是盲目無根據的偶得信念。他只提問,讓對方回答,順著對方的思路繼續提問,直到對方陷入自相矛盾自己發現自己的無知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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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寫作跟發表言論一個有趣的地方是在於,我可以在市集裡面做一隻吸血蟲,我可以看所有事情的動態,寫作對我來講也是這樣,類似一種生活狀態,它是一個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我可以披上那個隱形斗篷出入在各個場合,我有一個頻道是我可以自己獨立思考;但是另一方面,我要保持我的合群狀態。那時候當然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我當然希望可以健康地過學生生活,可是我後來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必然跟自己直覺性的選擇,我無時無刻不在獨處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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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岑跟我一樣在一月份有出書,他是我非常景仰的一個作家,他這本書標題叫《如何獨處》,其實不是這樣(笑),他裡面有寫說,基本上會閱讀的人,第一種是爸媽是白領階級,希望他的小孩子能學問淵博這樣,會幫你開書單;第二種就是社交障礙者,法蘭岑說他是第二個,我也是第二個,必需要找一個逃生出口,天上那麼多東西,地上那麼多人,我必需要挖一個地道,到地道裡面去閱讀跟聽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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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出版社瓊如說,其實我很像土撥鼠…我這段應該是要分享閱讀跟寫作的美好,希望大家能領略…(笑)我像一個土撥鼠在地裡面寫作和閱讀,到了春天的時候我就爬出來很忙碌地蒐集資料跟屯積糧食,到了什麼時候,我就把資料跟糧食抱回我的地洞裡面,然後就過著我的雙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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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分享這個是因為我覺得「獨處」這個東西,對現代社會是非常重要的,大家不曉得有沒有看到我寫的《鬼店》,傑克‧托倫斯的後半輩子,其實傑克‧托倫斯最大的悲劇是缺少母親的關注,如果以臉書的狀態來形容就是「不再追蹤他了」,他在臉書上沒有任何朋友,他這輩子都活在監視與被監視中,跟我們的社群網站觀念很像,那你也知道,我們社群網站的世界已經比我們實際生活的世界還要大了,它好像是一個無遠弗屆、可以一直供你奔跑的桃花源,它其實是一個非常冷酷的挑戰,你必需把自己舞台化,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個事情,無時無刻不能獨處的狀態沒有什麼不好,就像鬼店,我隨時都可以打開ballroom,前面都是人,都可以開party,可是當你進入這樣一個假設,把自己進入一個網路,變成一個舞台化的情況的話,你很容易就變成鬼店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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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傑克‧托倫斯的問題是,他沒有辦法建立獨處的習慣,他非常非常渴望獨處。我不曉得在場的人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因為它是很久遠的電影,它就是小時候被家暴的孩子,爸爸把他重摔在地上也不能哭的那種,媽媽被家暴了也不敢提告,這樣的小孩會一直想要躲起來,或找一個讓我靜一靜的場合,在精神上面沒辦法建立獨處的習慣。其實他反應了現代的文明病,我們現在真的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在「獨處」的精神狀態中?我們有沒有一個精神上的獨處?或者是在人群擁擠的狀況下,我們是不是有辦法確立自己的獨處?為什麼獨處很重要?這好像在幫法蘭岑打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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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現在的價值操控,就像我剛剛講的,所有的幸福快樂通通都被商業價值綁架了,如何逃出火車頭過熱的列車,自己清楚地走向月台,看清楚路線圖?當我們一群人都在一台貨運列車裡的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行進的方向,以及未來會到達的地方,只是覺得往人很多的地方去就對了,可是今天如果你不下這個月台,你找不到那個路徑圖,你也跳不出來自己到底在哪裡,這是我為什麼會寫反派的原因,是因為要以反派的立場思考,因為現在分辨善惡都是以多數決或模仿好人的方式,學校教我們的都是「好人事實上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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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對善不加以思索,對惡就會更不加以思索,我們一直模仿好人,就會像漢娜鄂蘭講的「邪惡的平庸」是一樣的,為什麼「邪惡的平庸」是很嚴重的問題?並不是說它有沒有為害到別人,你不思考將會成為你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反叛,如果你不思考,一直模仿,大概到三十幾歲會開始有「受害者情節」,你會不停地覺得說自己被辜負了,可能會覺得身上有不公平的事,或加害者情節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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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很平視角的動物,我們沒辦法看出今天做了很像天使的事情,但我們可能同時傷害了別人。我們同時可能會是別人的天使,跟另一個人的惡魔。因為我們立場的關係,以致我們沒辦法去思考善惡這件事,如果不思考,你的思考就會進入一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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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一個雜文集,他在研究「奥姆真理教」,裡面有那麼多高級知識份子,進入奥姆真理教都很忠貞、不肯走,他有做一些調查,發現那群人平常都沒有閱讀小說的習慣,連電影都沒有在看,他們的思考變成是閉鎖式的思考,沒有辦法看到小說或電影裡呈現的故事的迷宮,你就沒有辦法開鎖,以為自己一直困在頂樓或某個房間,所以那時候,有個教徒帶了一本他的小說進去,那段其實是講說文學對於人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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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一個比喻好了,它沒有收錄的《紙牌屋》,我在寫《紙牌屋》的時候,我想到的是《糖果屋》那個童話故事,商業大神有點像在路上撒著餅乾屑,在我們幼年撒這些餅乾屑,長大之後就可以循著這些餅乾屑找到我們的幸福或成功,於是我們就循著餅乾屑到達一個糖果屋,糖果屋變成一所超市,裡面什麼都有,可是我永遠都集點不到,變成整個世界是一個糖果屋,我們再也離不開那裡,離不開慾望的天堂。我想寫紙牌屋的原因是,裡面所有的反派都呼應了糖果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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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天才雷普利》也是,我們或許不是活在一個最虛榮的世界,不過我們活在一個最虛構的世界。如果世界就這麼多謊言的話,我們怎麼活得更真實一點?還是我們要用更多的語言藏在裡面,那種活在虛構世界裡餵養人民的,是一種恐懼,我怕我不夠好,我不夠像某種人、我不夠成功或不夠怎樣,變成每種東西都標籤化,我們必需活在各種謊言裡面,覺得很冷,怎麼樣可以活得真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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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為我們的世界,主要都被虛構化了,如何真實一點,還是要靠獨處這件事,我覺得獨處,還有音樂、書籍、文化,它會變成我們的逃生口,會變成幫助我們獨立思考的路徑,我們怎樣跟著音樂、文學的路徑逃到另一個地方或精神方面去?那不是一個烏托邦,而是我們可以活得更好一點,不會被價值觀綁架,它才會達到一個比較自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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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幾點了?(大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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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做OKAPI訪問的時候,訪問者問我說,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都寫給8、9年級的人看的,我說對,因為身為五年級的人,我覺得有點虧欠,因為我們這個年代還來不及為你們鋪什麼路,我覺得8、9年級的人很辛苦,看到前面的人路已經走到盡頭,必需要轉彎了,可是前面卻沒有任何示範,其實我們在五年級後段已經預見到這樣的結局,我們那時候在五年級後段班和六年級就有人幫我們寫了一篇文章叫「失落的一代」,我們在一個經濟發燒的時候長大,我們擁有各種資源,長大以後發現所有價值都被空泛化,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所謂成功的價值都被架空了,就像國王的新衣,所有人都只能在流水線上做出國王的新衣,做出美夢的鋪設,可是那個美夢越來越淺,你睡得越來越不酣,那時候我們就已經感覺到了,真的跟著資本大神做出一個美夢,每個人都可以共同做的夢,四年級的時候還可以,可是長大之後,資本大神的美夢已經跟我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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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五年級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大觀園可能被拆毀,紅樓夢的賈府就要被拉下來,因為全球化的時代是一個非常嚴格的時代,沒有平庸的年代,將來機器人可能會取代,或貧窮兩極化是一定的事情,那感覺就像大觀園的氣數將盡,前人的成功模式已經不穩了,公式也不靈了,我們那時候也知道,可是我們還是套著四年級和五年級前段班的公式在走,就變成留下給你們的這個攤子,這攤子不能說爛,因為表面上還是一個資源旺盛的地方,你們已經沒有一個成功的公式可以套了,必需另外走一條路,或是在精神上尋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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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在40幾歲的時候寫這本書?我本來做編輯,我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走到人前去,我是一個守備位置的人,我不是打擊手,我跟採訪者說,我對7、8、9的人有虧欠,我必需要從我的人生經驗裡告訴他們,如果前面沒有人紮營的話,你們可能要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因為社會並沒有給你們那麼多的機會,我不是說你們可能不富裕或吃不飽,而是,你們如果一直循著前人模式的話,可能會沒有辦法建立起自己人生的價值,我寫這本書不是在鼓勵壞人,我是在一個反思,我們自己的幸福、成功、快樂,是我們自己要去定義的,不能像四年級以上的人可以靠社會的定義來定義,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分水嶺,如果你還要跟著前面的人走的話,就會像滾輪上的白老鼠,哪裡都去不了。成功的模式已經被改寫了,但它還是主宰在少數人的手上,你自己的定位會慢慢隨著滾輪失去,變成只是運作,無法成就自己的價值與靈魂。你就像在一個太空梭裡面,可是波士頓的基地卻沒有任何回應,久了會覺得自我存在感焦慮或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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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多年青人身上都會感覺到他們自我存在感虛無,或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的座標,這部分其實那時候我們自己也有,我發現我們全部人都是用一種被恐嚇的方式被告訴該怎麼做,生存考驗是很嚴苛的,你必需建立自己的宇宙圖,不是說我憑著一點線索就可以活得更好,而是你比需要非常地用功,必需不停地閱讀、找尋關於你自己的線索,我們通常都向外求,把那些東西都貼在自己身上,貼得像耶誕樹一樣,可是那些東西都不是我們,等過了中年,無法再過耶誕樹那種功能的時候,再回頭已經是不堪負荷,你必需要從裡面開始壯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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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人生就是要不停地找尋自己的線索,而不是跟著資本主義大神去揀他的餅乾屑,然後到了一個糖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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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裡面的反派讓我很心疼的原因是因為,其實他們都很想被社會接納,他們很想社會化,可是他們落空了,他們就只是不符合這個社會的需要,或進入社會化的過程仍然覺得格格不入。就像《鬥陣俱樂部》,他已經進到社會化的敘事者,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在那裡,所以後來他必需藉由所有的型錄,買齊所有北歐家具,把自己的生活妝點得非常像社會化的人,可是他沒有辦法在自己的樣品屋裡面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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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會化的過程,不見得每個人都可以被融入社會、可以在社會裡自在進入,如果是這樣子,你就必需找尋自己的線索,而不能跟著多數人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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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本書裡面還有寫一些女生的反派,這是我很想講的,女生更微妙,大家都很流行說「出櫃」,其實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啦,就像榮格說的第二人格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沒有社會化的部分就要藏在那個櫃子裡面,可是女生還有一個大衣櫃,我們從小,大概國中吧,就開始感覺到羚羊在呵氣、開始要遷徙,青春期要來了,妳就開始發現整個社會都在跟妳下訂單,會有各種琳瑯滿目的心理測驗,妳要成為林志玲呢?還是蔡依林呢?還是郭雪芙呢?你就變成不斷地在對號入座,我們是個被下訂單的性別,因為那時候年紀太小,茫茫然一直在對焦這些訂單,如果不吻合這些訂單,我們就可能被退貨,我們是這種被強烈暗示要角色扮演的性別,我們就變成似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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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女生來講,我覺得女生常用自己的身體來明志,會把自己的身體廢墟化,可能覺得自己已經循著訂單這樣走了,可是還是沒辦法到達美麗的人生,她就把身體廢墟化,對幸福好像有強迫症,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樣品屋,女生被商業化的樣子是更明顯的,醫美那麼多、打扮的方式那麼多,你根本就沒有不美的權利,其實我們時時刻刻都被暗示「妳沒有不美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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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美」是什麼?美麗早就被定好是那四、五種標籤,它的類別是非常清楚的,妳在自己的衣櫥裡是角色扮演,以為在角色扮演中就可以獲得成功或幸福,其實這是一個把自己虛構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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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女生像《渴望》的藤島加奈子和《魔女嘉莉》,嘉莉媽媽是虔敬的清教徒,想燒掉整個大衣櫃,兩性有「社會化的兩性」跟原始創造的兩性,她等於是抽離到社會化的女性,徹底斬妖除魔,她把社會化女性的特質完全拿掉,因為她覺得是墮落的象徵,其實社會化女性的問題就只是「思想的操控」,她媽媽也是進入角色扮演,為了逃脫社會火眼金睛的掌控,就將身體廢墟化,女兒也因為沒有經過社會化女生的扮裝過程而被霸凌。這個情況在女生身上非常嚴重,當你沒有扮演好你的角色扮演時,你就要有非常強大的心智去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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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問1,談社會化的兩性,舉英國作家狄更斯名著《遠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談社會化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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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覺得自己過得很開心,當我沒有活在別人價值裡的時候,就像我剛剛講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重要性,我大概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定下志向我要以寫作維生,我自身實驗到現在這個歲數,證實是可以行得通的,我們可以不用完全角色扮演地混入這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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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保不會成為別人的影子嗎?變成影子的時候要怎麼自救呢?反派是人生中的另一種選擇,不是學他們作奸犯科,如果我們不符合社會化的訂單,如果我們無法如期出貨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過得更好?精神保壘要做得很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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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超商的海苔,你永遠都在夢想魚子醬的生活,因為就是比鄰嘛,那樣的社會最殘酷的就是魚子醬跟海苔就放在兩條巷子的旁邊,讓你覺得貧窮跟階級就是這麼近,非常地近啊!你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得到魚子醬每天的生活,你身為一個海苔,你完全忘記身為海苔的價值存在,現在很多都是這樣子,問為什麼是海苔,但這根本就是假議題,因為你根本就是海苔~(眾笑)都困在一個很基本的問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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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這本書就是要戳破很多假議題,社會定義的兩性是不是真正的兩性?社會定義的兩性是不是一個海市蜃樓的假議題?是不是也被催眠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戳破那些標籤了,其實大家也不要夢想去戳破,但也不要夢想去戳破睡美人啦、白雪公主啦,或者一定要成功的辣妹什麼的,那些標籤都已經跟我無關了,因為這些標籤對成功已經沒有想像力了,因為商業的操控下,我們對成功、對幸福都毫無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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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幸福這件事是非常主觀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我們對幸福一定要被主觀價值洗腦?比如說要在幾歲生小孩啦、婚姻要是什麼樣子、沒有辦法結婚我就栽細啊……我覺得那些東西其實都是我們被所有假議題所操控,跟我們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林志玲跟我們沒有關係、蔡依林專輯賣多少跟我們沒有關係,哪個音樂進入排行榜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這個人的幸福才跟我們有關係。
沒有想像力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當你沒有想像力,你對幸福這件事毫無輪廓可言,就變成下個月我是不是要再買個什麼、我明年是不是要去歐洲啊,大家就像趕集一樣,像跳舞過熱症,彼此累積幸福集點,像在超商累積了幾百個集點,最後匆匆忙忙地去換貨,但還是換不到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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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集點什麼?你到底在集點是自己的幸福,還是別人的人生,還是你在模仿別人的人生?這個東西其實很弔詭,這裡面26個反派,所有人都犯了同一個錯誤就是──咦?你到底在集點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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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雷普利在集點狄基的人生,你把自己塵埃化了,換成另外一個混到這個世界上來,他才覺得他有一點落地的重量,原來他覺得自己像塵埃一樣,連飄到地上的資格都沒有,他是一個被經濟地位消除掉的人。他是在做服務業,工作都是為了讓顧客舒服而做,所以他是以一個消失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比如說按摩師、waiter,每一個都是以消失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只有看到別人的人生,所以他就集點最棒的人生去模仿,但其實大家都是雷普利啊,很多人都會犯雷普利的問題──為什麼他可以?他這個方式我是不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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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都是假議題,我們怎麼會像他?因為我們根本不了解他,我們連自己都不了解,我們怎麼可能會了解那個人,你不了解的人,那你怎麼可能會像他呢?那這不是一個假線索嗎?那你不就白走一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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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吊詭的事情,他只是要竊取他的生活位置,到後來他已經催眠自己到不想被看見了,他就活在類似狄基的人生,雷普利的東西全部一筆勾消,他就已經樂於被消失,等於以消失的姿態活在這世上是最好的,是自我的人格屠殺。這是有可能的事情喔,當你無法獲得某個位置、無法獲得什麼,你可能為了存活或看起來像某個人,而不斷用自我消去法,讓自己像某個人或某個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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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用人體實驗的角度來看他們,如果你今天處在他們的遭遇下,你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你會不會有更好的選擇?或在他的人生價值裡,你是不是可以創造出一個不讓社會捆綁的價值,自己創造一個完整的體系來?因為我們這個時代除了這樣的方式,其實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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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2,覺得教父麥可‧克里昂有強烈的特質,一般看到人變壞是因為權力、財富或美色等世俗誘惑,但麥可變壞是因為親情,有人要暗殺他爸爸,從遇到家裡的巨變,親情讓他變成黑社會,麥可曾說「我認為我自己是個罪犯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情。」如果一般人遇到相同情況,每個人的選擇會跟他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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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始其實是為了保護家庭,可是做到後來無法踩煞車的時候,其實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有點類似《終極追殺令》裡的史丹對抗殺手里昂,他們都有點人格性的潔癖,只要有一點髒就要擦拭。你有看過麥可‧克里昂的前半生嗎?他其實是根本不想沾邊的,他以一種精神的潔癖在對抗他們家族的惡勢力,所以當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像黑螞蟻一直湧出來的時候,就會想全部把它弄掉,變成黑的好了,道德強迫症已經到了他精神上無法負荷的程度,就索性整個崩塌了。人性就是有所謂墜落的快感,一直想要抓住道德的指標,那個最遠的山崖上的白雪,但一直勾不著,也一直無法清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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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一直想要清潔化他家族裡的冤孽,他想要劃清界限,後來又跑到西西里島結婚,做了很多宣誓性的動作,都是要黑暗不要淹過來,但當不停有黑螞蟻湧出來的時候,墮落的時候,就會掉到無底的深淵,因為之前撐得太辛苦了,等於墜落是一種快感,他被精神性的潔癖給打倒了。其實這兩個人的人格都是「除惡務盡」的角色,他會這麼地疲倦,髮額永遠是濕的,他周圍毒梟跟除不盡的毒品,精神上的潔癖及強迫症已經先將他打倒了,要不然他可以終結克里昂家族,可以讓家族就這樣結束了,他可以放手,可是他的精神性潔癖,如果有一點不乾淨,就寧可全部都髒掉,那是非常赤子情懷、非常愛家庭,跟非常想要過度理想化的世界,但世界不可能有麥可‧克里昂這個人,他誕生在本來就不屬於他的世界,因為他想像的不是這個世界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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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欣臉書的補述】:
昨天因為太緊張 演說有跳針的情況 謝謝大家的包容與體諒 今天起床 想到一些沒有跟大家分享的事情 昨天其實很想跟大家分享寫作與思考的重要性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達人 但面對現在3c產品出現後 很多東西都在攔截我們的思考與心流的普世情況 如果要從這些天羅地網的雜訊中脫逃 寫作會是個好方法 如果有興趣寫文章的人 或許可以從一個有趣的步驟做起 就是讀書之外 也可以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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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從人表情的陳年壓縮檔中 細細觀察他眼角走漏的訊息 或嘴上未說的弦外之音 從動作 背影中觀察 大量存檔 先不要下結論 但當你開始落筆中 他們的身影 與心事就會大量湧現在你的記憶庫中 讓你變得想書寫 如果很想書寫的人 或許可以從這有趣的步驟開始 生活也會變得鮮活許多 起碼比一直在意自己人生的獨腳戲要有趣很多 (僅供參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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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6 黑道律師文森佐(第1-2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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