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力量的問題】
我知道,和時代力量的諸多委員、黨公職比起來,我對於社會以及這個黨的貢獻是遠遠所不及,但,黨裡一直有些問題,也一直都存在,很久了,既然沒有人要撕破臉攤開來講,那就我來吧。
這些話,是我從2015年加入時代力量參與選戰,歡欣鼓舞進入國會到現在,一路以來目睹的黨內矛盾,寫出來,一來是我對黨還有最後的感情,二來是希望黨內所有人必須正視這些問題。
要處理,現在吃力不討好,或許還會掉票,但我認為如果這個黨還自詡理念型政黨的話,這是必須承擔的重量、必須跨越的關卡。
本文總共9632個字,總共分五個段落,覺得太長我下面會附上連結,可以直接選子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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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的權力結構】 https://reurl.cc/7go91
【立法委員黃國昌與時代力量】 https://reurl.cc/AQ818
【時代力量的小綠魔咒】 https://reurl.cc/bLR6l
【時代力量與柯文哲】 https://reurl.cc/Mad7W
【時代力量總路線檢討】 https://reurl.cc/kR0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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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全文
前言:
許多朋友曾在私下聊天時,半調侃半認真的問,「時代力量」是什麼意思?它代表什麼?一般政黨都會以所要表彰的價值融入黨名,中國國民黨、民主進步黨、社會民主黨、綠黨、建國黨,都可以很清晰地在自我取名中看見該黨的意識形態,那麼時代力量呢?時代力量四個字本身沒有與任何價值連結,你們的自我定錨究竟是?
殊不知,「時代力量」恰恰精準反映了這個黨的內涵,名實相副。
時代力量,就是在這個「時代(當下)」,有「力量(聲量)」的人,合起來組了一個黨,就叫做時代力量,這正是時代力量的生辰八字,也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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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的權力結構】
近來時代力量的路線問題再次受到外界激烈的質疑與批判,過去同樣的情形已發生數次,一次比一次激烈,日前我就已對黨公開呼籲過,時代力量過去四年動輒面臨是不是「小綠」、「與柯文哲合作」等質疑,就是因為時代力量沒有路線,即便有,本身也從未被明確定義與說明過,不要說外界,包含時代力量內部都常有人對路線提出疑問,但從未被解決,根本原因在於時代力量的權力結構與組織問題。
過去時代力量屢次流出內部分歧的消息,媒體常以「分裂」、「派系鬥爭」下標解讀,事實上並不正確,因為時力內部從未有真正嚴格意義上的政治鬥爭,頂多「不和」,這代表黨本身沒有堅硬的外部框架,主要成員間缺乏明確的共同利益約束,致使各方都不願花費撕破臉翻桌的成本在內部收攏意見。黨內部無法透過衝突解決問題,導致當核心政治判斷出現分歧時,往往流於議而不決,甚至不議讓問題擱置,或索性各幹各的,多頭馬車。
外人或許覺得殊難想像,但這確實是時代力量一直以來的問題,或至少在勞基法二修,時代力量至凱道前抗議後,路線問題就成為黨內房間中的大象,無人觸碰,或是被認定無法解決,不知從何解決起,只能讓問題靜靜地躺在空氣中擱置,等待時間自然淘洗出結果。
這並不是黨中央同仁或黨主席個人問題,而是整個時代力量要面對的結構困境,時代力量黨中央從未有過凌駕幾位立法委員,特別是三位區域立委的權力,因此無法以中央決策強力主導黨的方向,就算真的想這樣做,恐怕也要面臨如何執行的問題。
檯面上主流政黨的權力結構,國民黨是早年接受俄羅斯共產國際扶植的政黨,黨組織完全繼承共產黨,也就是所謂權力集中的「列寧式政黨」,民進黨在成立時高度參考國民黨的組織架構,而時代力量的黨組織架構再同樣高度參考民進黨黨組織架構,三者殊途同歸。列寧式政黨或許聽來陌生,其實台灣人非常熟悉,因為幾乎每個人所認知的政黨樣貌,就是列寧式政黨,它的特色是類似政府或軍隊的科層化組織,由上而下,中央到地方一條鞭領導 ( Chain of command ),我們以為政黨就是長這樣,其實列寧式政黨是一種特殊模式,在世界上並非常態。
時代力量雖然引進若干網路參與的機制,但本質上仍然是傳統的封閉式政黨,在黨內部產生決策後由上而下,一層一層傳達,這在包括提名程序等各項黨務運作方面都可以很清楚看出來。對缺乏經驗的後進者而言,模仿既有制度是最快速也最低成本的方法,國民黨的全代會、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會常務委員;民進黨的全代會、中執會、中常會;時代力量的黨代表大會、決策委員會,基本上是同一套運作邏輯,當指揮中心無法有效決策時,黨就會陷入癱瘓。
要能夠揮動軍旗、號令部隊,背後當然要有權力支撐,國民黨過去有槍桿子和黨產,無須多說。民進黨則以共同利益為基礎:「給予即是支配」,這分兩個層面,一是民進黨自黨外至今的多年發展中累積了穩固的群眾基礎,在地方公職選舉中,被黨提名即有相當高機率能夠當選,「民主進步黨」這個招牌就是黨紀約束力的來源;另一部分是能夠匯集社會公信與資源的頭人,透過自己的分配管道建立系統,頭人在系統內部亦有相當大的影響力,這後來也發展出民進黨獨特的派系文化。
回到時代力量,時力黨中央的權力基礎呢?時力財務本身相當吃緊,候選人基本上都要自己想辦法募款打仗,而在社會支持方面,時代力量的政黨認同度大約都在10%上下,對於當選門檻和這個數字差不多的縣市議員來說,黨的招牌的確有相當的價值,因此必須尊重黨的決策,但對於當選門檻是過半的單一選區立法委員來說,狀況就不盡然相同,更何況是對2016年時力首戰告捷的三巨頭來說,更是如此。
當年號稱理念型的政黨,除了時代力量之外,還有其他小黨,例如社民黨與綠黨合作的綠社盟。時力與綠社盟在意識形態、政策方向上均差別不大,為何最後時代力量贏下三席區域立委,外加政黨票74萬票,斬獲兩席不分區立委,突破政黨補助款門檻,而綠社盟鎩羽而歸?除了社會的期待,當然也和洪林黃三人當年的社會光環與背景資源脫不了關係。
權力只向它的來源負責,對時代力量這樣原本沒有基礎的政黨來說,是因為有了黨,才有這三名立委;還是有了這三個人,才有後來的時代力量?這是一個很難釐清的問題,但也因此注定了黨組織無法凌駕開國功臣的命運。試想,如果今天黨強制要求區域立委某事而得不到配合,那麼黨有什麼後續手段嗎?黨能夠承擔得起損失這三位立法委員其中一位嗎?有任何一位黨主席擔得起這個政治責任嗎?
這舉例雖然極端,但只要一想就能明白黨的癥結何在,決策參與機制可以擴大,但至今仍未突破這個權力結構的硬傷。與其說黨中央向外下達命令,不如說從進入國會開始,諸侯共治才是它的真實樣貌,顯智主席雖貴為黨主席,但在幾位委員之間權力不會超過民間的調解委員會。
時力雖有剛性政黨的制度設計,但從未備齊運作這套機制所需的權力集中,也不曾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內部鬥爭,來凝聚黨的路線以及釐清政治責任歸屬。沒有共同利益、也沒有更高的權力作為桶箍,一旦這三人無法互相退讓合作,也不試圖以強制手段逼迫對方妥協,那就注定黨陷入失能的分歧狀態,大家各走各的路,美其名為柔性政黨,其實黨不像黨,這幾年時力各種狀似精神分裂的內部邏輯矛盾,其根本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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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委員黃國昌與時代力量】
本文目的不在聚焦個人,而是釐清時力作為一個新生政黨,過去四年運作有哪些弊病,然而黃國昌這個名字之於時代力量,連結實在太強,談時代力量如果完全繞過國昌,也就失缺了一部分,因此這個段落必須談黃國昌和時代力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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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昌最近因私菸案,引爆台灣社會對時力定位的強烈質疑,我不認為這是他的刻意操作,今天換作藍營執政他依然會是戰神,廉能和行政墮落間的二元抗戰,本就是他一直來的主軸,但私菸案不是本文重點,這裡就不多談,國昌的路線後面會再提到。
國昌作為政治明星,一言一行最終仍會回到社會如何看待,但對時力來說,目前受到的強烈批判並不是國昌的問題,而是這個黨的問題。
國昌在非常早的時候,幾乎是甫進入國會不久就跟民進黨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關係很早就已經決裂,他也持續在言談中釋放對與「綠」合作的高度排斥,以一個政治工作者的角度,在執行層面我非常尊敬黃國昌,他是工作狂,對公共事務懷抱高昂鬥志,他的專業知識與揭弊能力不要說在時代力量,在整個立法院都是數一數二。
從黨的角度來說,國昌這幾年的工作成果更是時代力量聲量得以維持不墜的關鍵,他雖然一直自己走自己的路,但既然黨未曾明確定義黨的方向,那麼自然也沒有衝突問題,在工作上,他將他的工作發揮到淋漓盡致,何錯之有?
對黨內來說國昌最大的問題大概是他鮮少談及他對政治的遠程想像,使人無從捕捉他的藍圖,也無從跟隨或討論利弊,這或許是他的謹慎性格使然,然而綜觀他這幾年的路徑,國昌可以說是一個政治上的實證主義者,他不常直接談論純政治的觀點,特別是卸下黨主席的職務毋需代表黨後更是如此,他只在持續的行動中實踐自己的路線,但我們仍可從他累積的行為中,包括他偶而使用的隻字片語,例如「藍綠不過半」等,描繪出一個大致的輪廓,這個路線我在第五段會另外專門討論。
國昌的實證主義性格,也反映在他與黨內的溝通上,國昌不太和黨內同仁爭辯政治路線與對錯層次的問題,除了第一段提及的時代黨內衝突沒有檯面化之外,背後隱含的態度是「說那麼多沒有用,打出個成績再說」。時代力量的民選公職們,面對自己的工作無不戰戰競競、戮力奉公,但對「新政治」「素人參政」「各行各業來從政」來說,本就鮮有人能與中研院研究員出身、早在社會運動征戰多年的國昌的戰力旗鼓相當。
所以,時代力量的問題不在於國昌路線凌駕黨,而是黨在這幾年間並沒有在國昌路線之外另立出黨自己的路線,也沒有透過路線之爭來處理黨內蘊含的兩種本質上截然不同的政治想像,致使國昌個人完全代表也詮釋了這個黨。
年輕的面孔、良好的形象可以得到選民一時的喜愛,但一個黨若要長期發展,一定要有自己清晰的定位,明確的路線來爭取選民長期的信任。試問,如果今天國昌離開了時代力量,那麼這個黨的招牌是什麼?還剩什麼?時力還能夠吸引、抓住諸多對新政治高度期待的中間選民嗎?
請各位同仁嚴肅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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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的小綠魔咒】
時代力量的內部分歧,最大程度體現在對民進黨的態度上,我在第一段中已經說明過這是因為時力內部從未統合的緣故,政治上同陣營不同勢力各執己見時,就都去打,看結果誰的群眾多,這是簡單又實際的方法。但僅限於大家都處在同一個政治框架內時,如果連基本的大方向都各搞各的,那麼黨就會呈現高度精神分裂的詭異狀態,當前的2020大選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時代力量在選舉中與民進黨的競合關係,不論是以時間軸橫切或縱切,都呈現高度的不一致,以橫切來說,目前時代力量在區域立委的提名,有選區明顯需要和民進黨合作,卻又有選區直接挑戰民進黨現任立委,和民進黨究竟是要合作還是不合作?
以縱向時間來看,更是無比矛盾,各位還記得2015年時代力量中和立委候選人胡博硯老師為何退黨退選嗎?不就是因為在專訪中說了「如果民進黨不協調,不排除不支持蔡英文」,引起輿論譁然後迅速被黨部切割,翌日自己退黨退選為時代力量切割止血?
當時是2015年5月底,如今已是2019年8月,時代力量至今仍對是否支持蔡英文總統連任曖昧不明,在當年蔡英文對國民黨有壓倒性優勢時,時力早早就內部定調支持蔡英文,2019面對韓國瑜與蔡英文,時力這樣高舉理念的政黨,竟遲遲無法在兩人間作出自己的價值判斷?無非是怕被扣上小綠的帽子,但不論如何對外說明,恐怕都很難不給人2016害怕得罪泛綠選民,2020害怕被執政包袱拖累的觀感。
再以新北市第一選區為例,同樣的選區、同樣的呂孫綾、同樣的時代力量,兩次卻有截然不同的策略,上次面對國民黨的資深立委吳育昇,代表時代力量出戰的馮光遠最後和呂孫綾整合,退出選舉。當時黨內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去勸馮老師,甚至因此被他怨懟,埋下日後退黨種子?難道不是因為怕選到底馮呂分票讓國民黨撿了便宜嗎?現在卻又主動再次走回這條路,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小綠」這兩個字的陰影是如此壟罩在眾多時力黨人心頭,但究竟什麼是小綠?怎樣才算是小綠?這樣的定義卻從沒有被談清楚過,似乎小綠是一個外界與媒體貼上的標籤,只要一但貼上就要使勁把它甩掉,這個黨是不是小綠竟處於被動狀態,小綠成了故事中的惡龍,人人都知道山谷的背後有條惡龍,卻從沒有人真正看過。
這樣的焦慮,來自於時代力量本身和民進黨的關係一直渾沌不明。時代力量成立之初的政黨定位非常單純,就是時代力量吸引中間、理念派選民,整合傳統綠營群眾的支持,來扳倒國民黨連霸選區。在國會裡民進黨加上時代力量區域與不分區的少數關鍵席次突破半數,促成立法院史上第一次政黨輪替,這是2016的主軸。
但這樣的想像迅速在時力成功進入國會後破滅了,因為民進黨單獨取得了過半席次,時力戰略想定中的關鍵少數高地不存在,自此後黨內再無成功凝聚共識去定義時代力量的政黨定位,將詮釋權拱手交出,也就注定了在第九屆國會剩下的時間不斷面臨大綠小綠的困擾。
時代力量在這四年與民進黨關係惡化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台灣的選制本身就對小黨極為不利,在時代力量成長為第二大黨之前,永遠在單一選區:總統、縣市首長、立委都必須面對是否支持民進黨和合作與否的問題,也就產生小綠陰影;而堅硬的執政邊界也使時力無法參與治理過程,無從分享執政紅利,白話講就是雖然時力本身也喊要和民進黨一起打倒國民黨,但民進黨做得好那選民自然集中支持民進黨,時力反而必須在民進黨的缺陷中證成自己的價值,制度本身的框架註定了時力與民進黨的衝突。
在國會內,當黨的戰略定位消失,就變成必須單純在戰術層次取勝來鞏固黨存在的意義,也就是沒有定位上的不同,只有誰比較優秀,「更左更獨」是為代表。因此除了國昌個人強力的揭弊表現之外,時力黨團自然走向激進化的道路,在各個重大議題上必須踩得比民進黨更前緣,使民進黨人抨擊時力不務實、加蔥等指控。兩黨難以合作,因為給民進黨比讚就是在掏空自己地基,這都是黨沒有處理路線問題的後遺症。
坦白說,在我的觀點,所謂大綠小綠事實上是史觀的問題,一個黨要建立長期穩固基礎,必須要在歷史中刻劃國家的方向,在這個方向中鑲嵌自己的價值,這樣黨才有核心,才有穩定的方向;對外而言,黨的核心論述必須要能夠回答選民三個問題:
1. 我們從哪裡來
2. 我們該往哪去
3.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這樣的論述給予了人在共同體中、以及台灣在世界地景中的定錨,才有渲染力跟說服力。國民黨的中華民國史觀和民進黨的台灣史觀便是兩黨的群眾來源,即便是黨內最如日中天的政治明星也無法違背這個框架。對時力來說,如果順著國民黨228屠殺台灣人、白色恐怖、黨外運動、民主制度成熟這條歷史軸線走,那最終必然導向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的終點;也就必然面對應該跟民進黨合作共抗國民黨的道德結論。
這是大綠小綠之爭真正的源頭,也是我認為時代力量目前應該和民進黨採取的戰略位置,但倘若時力真正想走出一條長久、穩固、與台灣土地相連的第三條路,那麼應該回頭在既有史料中重新爬梳,尋找並建立一條全新的歷史切入面,在這個軌跡之上闡釋台灣的發展。
我認為長遠來看,這是時力真正應該去發掘的路線,最近也跟一些黨內朋友討論了想來著手進行這個論述工作,可惜不論時間與我的能力皆太不足,未能在時力遭逢當前危機前將這個工作產出一點初步成果,力有未逮,非常、非常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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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與柯文哲】
時代力量作為一個高舉價值和理念的政黨,且批判性如此之強,還是一個旗幟鮮明的台獨政黨,理論上理當對柯文哲市長的種種親中言行作出反應,但很奇怪,時代力量遇到柯文哲似乎就變了一個人,要馬避而不談,要馬雙重標準輕聲細語,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舉例:今年三月韓國瑜市長訪香港中聯辦,時力在官方粉專以「主權零分」嚴詞批判,到了七月柯文哲訪問上海與國台辦主任劉結一會面,時力粉專的措辭就變成了「我們支持柯市長所謂的對等公開透明,更希望一旦對等公開透明不被中國接受時,柯市長能夠堅守立場,拿出態度。」一來一往之間,為何轉變如此之大?
事實上也不用答案,路人皆知當然是因為柯市長的支持者,所謂柯粉,與時代力量支持者高度重疊的關係,一旦抨擊柯文哲,便會引來柯粉憤怒的回擊,流失選票。
一個政黨,面對有風險的政治後果不可能完全迴避,就算如此久了也會被人看破手腳,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真要決策時就有個問題跑出來:誰來負政治責任?
我在第一段說過,時力內部本質上更接近諸侯共治的狀態,因此在2018的選舉採取分區負責的做法,也就是台北主委操盤台北選舉,新北主委操盤新北選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說是時力裡的西伐利亞原則。
在去年的選舉中,時代力量在台北市提名了包括我在內五位市議員候選人。當時在內部大家對於支持柯文哲與否各有判斷,林昶佐做為台北市主委因不欲強勢主導方向影響大家各自最後選舉結果,於是發表了兩篇文章談論柯文哲,希望從中拉開空間,後果並不成功,而候選人也於選舉末段各自表態,台北在柯文哲這一題於是沒有統一的立場。選舉過後,對黨來說,柯文哲問題就變成誰要來扛政治責任的問題。
許多人批評為何時代的標誌性人物,國昌鮮少談及台北市政或柯文哲?一來是基於對上述原則的尊重,二來,站在國昌的角度,為何他要來為黨扛這個擔子?比起時粉跟柯粉,昌粉與柯粉更是高度重疊,這在各個政治網路社群都能明顯觀察出來這個趨勢。以去年來說,如果說時代力量支持者中有七成支持柯文哲,那麼至少八成支持黃國昌,而在支持者外,兩人的政治路線除了主權方面以外,也有許多重疊之處,例如柯的「藍綠一樣爛」與國昌的「藍綠不過半」。既然台北沒有處理這一題,那麼他何須耗損自己的政治能量來接這個燙手山芋?這是人之常情。
既然時代力量檯面上的政治明星都沒有為黨承擔這個站在理念上理當批判柯文哲的責任,那麼這個問題就變成時代力量這個招牌的集體責任,所有人共同承擔。既然共同承擔,那麼似乎又好像沒有人需要承擔,且黨內凝聚共識成本如此之高,這個問題就被持續拖延到現在。
許多時代力量的成員對民進黨抱持高度敵意,認為時力與民進黨有選票競爭壓力,泛民進黨支持者又常在網路上嘲諷、攻擊時代力量,因此民進黨是時力的最主要競爭者,這一部分來自於上屆政黨票被民進黨招喚流失的陰影,一部分也是前線戰士在戰壕中的視野。
但我認為,柯文哲才是在政治上,時代力量當前的最大競爭者。
道理很簡單,可口可樂與百事可樂才會互相搶業績,而舒跑與可口可樂則否。這是經濟學替代品的概念,時力與柯就是互為替代品,所以柯文哲一直以來也對時力相當客氣,甚至將時力黨主席與時力切割,就是這個原因,因為現階段雙方駁火對彼此的政治發展都不是最理性的選擇。
以台灣社會來看,藍綠各自有其政治軌跡與社會基礎,國民黨以黨國意識形態、侍從分配體系和軍公教打造自己的群眾板塊,民進黨則以台灣主體意識、台灣本土社群、和農、勞工階級為基礎出發,但隨著時間發展和大環境變化,雙方都面臨越來越多群眾傳統網路接不住,例如被經濟成長遺落的小生意、大公司裡的社畜,一但你照顧不到這些人,也無法為他們發聲,人民自然會尋找新的政治代言人,這是第三勢力的群眾來源,這個群體我認為還在持續擴大中。
廣義上來看、時代力量、柯文哲、黃國昌、館長等人都是這個社群中的聲量品牌,彼此間擁有重疊但不完全相同的支持者。第三勢力群眾還沒有明確的意識形態邊界,最大的共通點大概就是素樸的正義感與對傳統體制的不信任、被背棄感。
如同去年我在選舉中對柯的批判,我認為柯文哲市長利用他廉能、親民的形象,吸引了許多對新政治有期待的第三勢力支持者,卻因為自己的政治利益,屢屢用民粹的手段發起鬥爭,破壞民眾對社會體制的信任,甚至弱化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政治邊界,倘若有朝一日柯徹底掌握了第三勢力群眾,勢必會對台灣的民主造成巨大的危害。
因此,不只是時代力量自身的存續,這個黨能否成為第三勢力裡的中流砥柱,建構出理性、建設性而非破壞性的第三勢力道路,這是我對時代力量現下最深的期待,也是我之所以還留在這個黨的原因,可惜目前為止看來,選舉太近、理想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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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總路線檢討】
「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這是時代力量在2016標榜的口號,也是這個黨最原始的目標:打倒國民黨。然而,在洪慈庸、林昶佐、黃國昌三人分別拉下楊瓊瓔、林郁方、李慶華後,四年過去,這個目標是失敗的,因為顯然國民黨並沒有被打倒,反而絕地大反攻。而究竟在進入國會後,具體要怎麼實踐打倒國民黨這個目標,政治上的進程如何規劃,黨也沒有藍圖來執行。
這是所有時代力量成員要捫心自問的問題:「到底『打倒國民黨』還是不是我們政治上第一優先的目標?」
是的話,怎麼做?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
目前,黨內明顯蘊含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政治性格,根本的差別就是時代力量與藍綠兩黨間的距離。一種,是認為時力應該與民進黨合作,共同對抗國民黨復辟;第二種,則是在藍綠兩黨間保持等距,就個案與政策監督批判。
這是時代力量真正的路線問題,長久以來被埋在檯面下、隱而不鬥的衝突。
不論是柯文哲的「藍綠一樣爛」,或是國昌在立法院拉出的「清廉 vs 弊端」都是一種在藍綠兩黨之間中立的形式。「藍綠一樣爛」,任何對台灣民主歷史以及政治現實稍有理解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一句去脈絡帶風向,與事實違背的話。即便站在最嚴格檢視的立場,馬英九執政與蔡英文執政,何者實現比較多時代力量支持的價值與政策方向,難道我們分不出來?
而以監督對抗權貴結構,創造一個新的政治分野,這樣的路線,或許有機會能夠突破既有的藍綠板塊,讓時力繼續穩定成長,但這個路線本身是由不斷不斷的戰鬥串連起來的,無法預測事件,政治上也沒有明確的遠程方向。我認為,政黨的功能,終究還是要給支持者指引一個方向,告訴大家,我們究竟希望把這個國家開往什麼方向?更何況,以時代力量如此重視台灣獨立這四個字的政黨,主權議題、中國威脅,我們怎麼能夠不視為優先問題?
如果將視角拉出立法院、拉出台灣政府部門之外,拉出台北市、拉出台灣,我們會看到,中國正在殘忍的壓迫周邊民族的生存空間,上個禮拜,香港23個公部門發表聯合聲明,嚴詞批判港府,港人已經幾乎要走到了武裝抗暴的前線。我們能獨善其身嗎?台灣能置身事外嗎?
反紅媒,多少人在雨中走上街頭,不就是因為真切感受到這是正在發生的威脅?國民黨與共產黨勢力結合,加上韓國瑜捲起的民粹風暴,眼看就要對台灣民主構成最強烈的威脅,時代力量這時候難道還要猶豫嗎?還能不採取行動嗎?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 Elie Wiesel 曾說:「我們必須選邊,中立只會幫助壓迫者,而從非受害人。」
在美國與中國之間中立,就是選擇站在威權,在藍綠間中立,我認為同樣亦相去不遠。
赤裸地講,我至今仍打從心底相信「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以我所學習的台灣的歷史發展,以我這幾年在政治圈工作的所見所聞,我依然認為國民黨是阻礙台灣進步,邁向下一階段的最大障礙。
過去國民黨阻擋台灣民主化,民主化後阻擋轉型正義,阻擋各項社會改革,現在要阻擋台灣在美國幫助下真正脫離中國勢力影響,阻擋台灣建構成一個更成熟更穩固的自決共同體,國民黨永遠都為了自己的利益站在危害台灣的那一端,這就是這個1949年來到台灣的殖民政權和台灣本土社會間永恆的衝突。
這樣的政黨,如果時代力量如果不能夠讓時力的支持者們明白:台灣必須先面對這些歷史的沉痾,花費更多時間解決檯面下根深蒂固的結構問題後,才有可能向真正公平、效率的社會更邁向一步,那麼這個黨,我認為有愧於諸多對時代力量推動台灣寄予厚望的人,也辜負了當年時代力量創黨的精神。
如果時代力量怯於小綠的心魔,怯於將國民黨與民進黨之間的差異說出來,怯於指出台灣應該要走的方向,那麼即便時代力量本身成長了,但國民黨執政完換民進黨,民進黨執政完再換國民黨讓它復活,這樣台灣社會會變得更好嗎?容我提醒大家,台灣打從有總統和國會直選以來,歷史上只有一次真正政黨輪替就是2016年,這是一個多麼艱難不容易才走到的下一階段,難道我們要讓它倒退,所有努力都變成白費嗎?
這不是什麼用大局綁架、或是某些人口中嘲諷的芒果乾吃太多,真實處境就是如此,大家知道台灣在世界上其實是相對富裕、安全、穩定的地方,那麼也應該要了解,這樣的狀態有多麼不容易,它需要這個社會付出力氣、付出汗水維護,即便過程發生一些問題,也不該因此中斷。我們現在之所以能夠生活在相對安定的環境裡,就是因為有國家的壁壘幫我們擋下中國的入侵,如果讓國民黨重新上台自毀長城,那麼不知道會有多少勢力因此滲透進台灣。用積木堆起城堡要很久,推倒它只要一瞬間,時代力量在這個關頭還有模糊的空間嗎?
這不是時代力量哪個人,或是黨主席要獨自處理的問題,而是時代力量所有人必須共同面對。
我在此向所有時代力量的夥伴沉重的提問:
時代力量到底有沒有勇氣說出:「對,我認為現階段民進黨繼續執政,時代力量作在野黨監督,這才是對台灣有幫助的。」?
時代力量能不能夠和民進黨合作,讓台灣歷史開向我們期待的方向?
自2015年入黨至今,儘管一路上諸多質疑,基於政黨倫理,此前從未公開批判,今天到了這一步,實非我所願。如果時代力量還是無法面對自身的矛盾,還在困於選票計算,迴避應該承擔起的社會責任,那麼我對這個黨的期待、在這個黨的路,或許也走到了盡頭。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8,460的網紅兒童職能治療師 吳宜燁 All for Kids,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任職於喜憨兒基金會的李慶家職能治療師,擁有醫療體系工作十年 社福體系七年的工作經驗。 ‘Snoezelen’起源於荷蘭,由荷蘭文的‘snuffelen’及‘doezelen’兩個字合成的,意思分別為呼吸及小睡。當初是Hulsegge和Verheul1987為Hartenburg教養院內重度及多重障...
自我統合意思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八卦
沒有人可以逃避自身的孤獨,孤獨是我們存在的證明。我孤獨,所以我存在。
但是當我們還未能好好地學會與自己親密相處時,我們可能無法和自己同在,連一秒都覺得難,只想逃避自己,不想看見自己。
我們從出生直到完成一生,都在學習成為有力量的自己。而有力量的自己,意思是能和自己統合,十足地感受到成為真實的自己,是種肯定、是份自信。我們不需要完美,如同這世界也不需要完美,因為不完美,我們才需要依靠彼此、連結彼此。
你若是一座孤島,你會發現他人也是。但不同的是,即使我們是一座座的孤島,我們已經有連結彼此的橋墩,來往和諧、交流真誠。你是你,我是我,但我們因為連結和交流,而成了有意義的我們。
摘錄自《#療癒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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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晚安:
願意藉著不同事件來認識自己的人,願意感受自己內在變化的人,才可能對自己有足夠的信任,並且能藉著內在能量的幫忙,支持著自己迎向人生。而當一個人連自己的喜好與渴望都不清楚,便容易猶豫矛盾,不知道要走向何方,自然少了堅定與勇氣。
我們內在的衝突,常投射成對外在的不安恐懼。先往內接納與肯定自己,常常跟自己對話,這時再談跟人的連結,才能健康踏實。
祝願您,能先對自己有情感,才能對人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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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摘錄自
《#療癒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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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統合意思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八卦
嬰兒必須依附照顧者,才能發育成熟。一個人的依附類型,從出生那一刻起,便會依照傳達給我們的方式,自然塑造我們的成長。依附研究顯示,有幸發展為所謂「安全依附型」的孩子,最可能成長茁壯為關懷、周到,有反省力,情緒和社交情商高,復原力強的人。
安全圈頂部:安全基地的需求(探索的需求)
有安全感的孩子,會對世界感到好奇,想要向外探索,但在出發探索前,需要感受到父母全力支持他們走出去,好比斟滿孩子的杯子。
安全圈底部:安樂窩的需求(安慰的需求)
孩子疲倦、嚇到、肚子餓、不舒服,會回到父母身邊,此時需要父母安慰,並幫助他們再度斟滿情緒杯。
比如孩子想要探索(安全圈頂部的需求),但父母不願讓孩子離開;或者孩子跌倒想要安慰的抱抱(安全圈底部的需求),父母卻無視。這都是因為背景響著鯊魚音樂。父母童年接受的教養方式,會反映在成人的生活中,這是父母潛意識的自我保護模式,以逃避關係中的不安全感。
美國Circle of Security Parenting© program (COS-P)課程
引導家長改善依附關係,讓孩子獲得安全感
同步處理自身的情感需要,修復童年的傷
不再複製上一代的教養模式
取自《安全圈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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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常常是身心狀態的交互體現,藉著情緒這把鑰匙,我們能打開我們身而為人的基本構成。
「感受的體驗可能會讓孩子感到沮喪,這時要保護、維持孩子的安全。支持可以肢體表達,但基本上是情緒性的。……同在指的是有人陪伴你一起度過難過的感覺,讓你可以找到方法脫離不好的感覺。能夠聽見、看見、感受到這種理解和同理心的嬰兒,知道生命中有個人會關心、接受自己每一種感覺,有個人會主導、幫助自己度過每一種不舒服的情形。」
上面這段文字中的「嬰兒」,換成「伴侶」,也相當適用。這本書不斷反覆地,把幼年時的親子關係,跟成年後的親密關係,兩段關係之間的緊密關聯描述出來。
也因此,我在第三層的愛,談的是「自我療癒或自我肯定」的愛。想要愛一個人,得要先療癒自己,首先,從覺知自己的情緒,以及願意接納與尊重自己的情緒開始做起。
以前的父母常常對孩子不夠尊重,孩子的情緒常被打壓。現在的父母雖然更願意把孩子當成一個人、願意將心比心,不過,我最近才聽到,還是有年輕父母拿皮帶抽孩子的例子。很多傷害,只是因為被當成理所當然,因此被忽視或不被覺知,但並不表示不存在。
我常常講,不是當了父母就會「愛孩子」,愛孩子不全然是天性,因為父母本身不見得被好好對待。愛孩子需要大量學習,就像經營關係也要慢慢用心摸索體會。不管是對孩子,還是對伴侶,常發脾氣,卻又把這說成是一種愛,不如把這種愛說成是「傷害」要來的更貼切!
就這個角度來說,我常常談愛自己,就變得自然而然,那基本上就是一種自我療癒與自我肯定的過程。想對外連結,先對內連結,辨識出那些經過內化的責備,那些未曾被好好看見並且滿足的需要,我們一步一步重建自己。
祝願您,能看見真實的自己,並且與真實的對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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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的力學
【文/ 肯特.霍夫曼, 葛倫.庫珀, 伯特.鮑威爾】
英國小兒科醫師及精神分析師唐諾.溫尼考特,將他所稱的支持環境解釋為一種照顧關係,可提供真正安全的歸屬感。換句話說,支持環境是父母或其他照顧者能夠在孩子體驗內在經驗時,能與孩子同在(不必隨時,至少有時),使孩子學習情緒時能感到安全和連結。安全圈就是一種支持環境,我們發現安全圈概念非常強大,它的一個重要面向是為想要學習與孩子建立安全依附的父母創造支持的環境。在支持環境中與孩子同在,有助於實現困難的改變。
簡言之,與孩子同在意指滿足需求。正如丹娜所展現的,看起來過程相當順利。她觀察、感知孩子的感受,產生相應的反應,然後繼續觀察,看看是否有變化,以便對孩子接下來的需求無縫接軌。這不是「第一步、第二步」那種忽高忽低的過程。然而仔細觀察,我們可看見同在是由幾個部分所組成:
■ 同調(Attunement)
■ 共鳴(Resonance)
■ 接受(Acceptance)
■ 支持(Holding)
■ 有需求隨即反應
“ 同在不是技術,而是心態。 ”
同調則是說比做容易。如果孩子還太小,說不出自己的特殊感受,你是否能夠注意到?儘管你與孩子直接連結,你還是必須去習慣他們獨一無二的訊息,確定悲傷或生氣、快樂或好奇等。雖然多少會需要猜測,但透過練習,你判斷孩子情緒的能力會進步。像是初為人母的媽媽,一看自己三個月大的孩子開始鬧脾氣,就知道孩子是沮喪、惱怒或受到驚嚇。還有新手爸爸會說:「哦,她現在只想抱抱,如果我很快把她放在床上睡覺,她會不高興。」因為他們已經非常能適應孩子的需求,能夠捕捉到別人完全看不見的事物。當然,相反的情況也會發生。同一位父母,大多時間都對孩子的感受瞭如指掌,但當他們不堪重負,可能會對孩子表現自己的煩躁:「你為什麼這麼難過?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結果孩子只是想要這張一直都令人感覺安心的臉,能夠轉過來看看自己。
尤蘭達在孩子九個月時帶他去看小兒科,小男孩在接種疫苗後開始哭泣,她心裡很難過,馬上說:「不會痛,不會痛!」一位見慣這種情形的護士大聲堅定地說,「是的,的確會痛!」隨即迅速走出診療室。尤蘭達說,她站在那裡,有些羞愧又驚訝:她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甚至許多年以後還在問),究竟是為什麼,我會以為打針不會痛?
共鳴是一種心靈的契合,知道別人懂得我們的感受,這可能是同在最強大的面向。這是從本書開始我們一直討論的「同在」體驗。你是否曾發現自己和別人在某種情況下,一對上眼,就似乎立刻明白對方的感受?
凱菈十六歲時祖父過世,這是她第一次參加葬禮。她看到一群親戚在打開的棺材旁說笑,有點超現實,讓她不自覺也笑出聲。不過她對如此麻木不仁的情況感到震驚,只好坐在一張離棺材最遠的椅子上,心中惶惶不安,覺得自己簡直快要歇斯底里。接著她隨意瞥見房間的一側,看見父親也在看她,眼神混合悲傷和趣味,她馬上領會到父親完全明白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她對父親笑了笑,立即感到平靜。如今她已四十歲,那是她一生中覺得自己最被瞭解的一刻。
接下來連接到的主題是接受。
接受來自同調和共鳴,父母理解與同情的微笑、反映孩子感覺的臉部表情等,更能明確顯示父母的接受。不需言語,即使是再年幼的孩子也能感受到父母願意與孩子的感覺連結。接受是指瞭解孩子的感受,與孩子的感受產生共鳴,並容許這些感受,因為我們真心相信這些感受是好的。同樣地,孩子能辨認我們是真心認為這些感受是好的,而不是為了安慰而敷衍。
同在指的是感受孩子的某些感受,但不是全部的感受。並不是要你承擔孩子的感受,而是幫助孩子明白,很多經驗是人們共享的,但有些則是個人獨有的。這些個人獨有的經驗非常重要。與孩子同在的父母,看見孩子悲傷的臉時可能會猜想孩子的心意,自行解釋為:「怎麼苦瓜臉?我想你是覺得難過?你傷心嗎?你在這裡坐太久了,也許你想要出來。你想要我抱你嗎?我知道,我知道。」與此相較,有些父母反應過度誇張,把孩子悲傷的臉想像得極端嚴重,比孩子原來的煩惱嚴重多倍。你覺得一個小嬰兒對這種情形會如何反應?嬰兒面對這種大人的反應是極度傷心,甚至可說是恐慌。嬰兒會立刻意識到:「這個大人比我還要擔心,所以我一定是哪裡有問題!我好孤單,連這麼大的人都沒辦法幫我!」
對比這種過度誇張嬰兒情緒的父母,有一種我們依附研究人員稱為「過度光明」(overbright)的情形,這種父母並沒有配合嬰兒的感覺,而是表現得好像傷心難過不存在,像在告訴嬰兒:「你的感受錯了!看!我在笑!快樂的時間到了!我唯一會有的感受是快樂。」在這種情況下,嬰兒可能一開始會大聲尖叫,希望能喚醒無知的父母,或是變得愈來愈封閉、退縮,覺得自己受到誤解。最後孩子可能還是學會微笑,以和父母連結,但這種微笑是假裝的。可悲的是,經過數年,孩子可能會忘記這是假裝。
接下來連接到的主題是支持。
支持正如字面的意義:感受的體驗可能會讓孩子感到沮喪,這時要保護、維持孩子的安全。支持可以肢體表達,但基本上是情緒性的。支持是同調、共鳴和接受的總和。同在指的是有人陪伴你一起度過難過的感覺,讓你可以找到方法脫離不好的感覺。能夠聽見、看見、感受到這種理解和同理心的嬰兒,知道生命中有個人會關心、接受自己每一種感覺,有個人會主導、幫助自己度過每一種不舒服的情形。
一個感覺受到支持的嬰兒,能夠平靜地看待擠眉弄眼、想盡辦法逗自己笑的陌生人。一個感覺受到支持的幼兒,在打針時知道自己如果感覺到針刺進來是可以叫的,等到肉體痛苦消失,便能很快平靜下來。大小孩在學校舞台上表演戲劇的時候,看見媽媽在觀眾席點頭,孩子便能克服怯場,轉移自己的恐懼,進行演出,因為孩子知道媽媽的意思是:「我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沒事的。」下面是一個你能夠感同身受的例子:
阿麗莎告訴我們,她最難忘的記憶是在大學附屬醫院中生女兒時,與在場醫護人員的互動。她回憶,自然產的時候,醫護人員進入產房,戴上手套,快速宣告姓名和檢查進度,接著進行產檢。後來來了一名醫師(她永遠忘不了他的名字),他溫柔地看進她的眼睛,並溫柔地把一隻手放在她的大腿上。阿麗莎記得自己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這位年輕醫師一直等待,直到感覺她比較放鬆,才開始檢查。有些孕婦都會選女醫師,以為女醫師比較瞭解女性的感覺,但阿麗莎驚訝地發現,這位帶給她許多安慰的醫師,竟是在場醫護人員中唯一的男性。顯然,同理心的表現不是醫護人員在醫學院學到的東西,只是對這位年輕的男醫師來說,似乎很自然。
有大量數據顯示,孕婦在分娩時的壓力會增加分娩的問題,並對嬰兒造成不良影響。這位年輕醫師與病人同在的能力,給即將來到這個世界的嬰兒一個好的開始。我們感謝這位醫師的父母,或任何將同在的隱性關係知識傳遞給他的照顧者。
對需求的關聯性反應,意指親切地對孩子的訊號產生反應,套用西格爾的話,就是配合孩子訊號的「品質、強度和時間」。前述的婦產科醫師示範的便是「對阿麗莎沒有說出口的需求產生關聯性反應」。真正與孩子同在,能夠使你釐清孩子在安全圈中的位置、孩子對你的需求,以及需求的急迫和強烈程度。孩子需要安慰還是鼓勵?孩子面對新景象、聲音和撫觸時,是否需要你守在一旁看著?孩子愛看你的臉,但你因孩子而歡喜嗎?無論孩子在安全圈頂部還是底部,他們的需求是否急迫?頻繁程度?透過與孩子同在,你可將自己的聲音、臉孔和觸摸,配合孩子的情緒做表達。幫助孩子接受、分享、辨識自己的情緒,特別是對嬰兒來說,用語言表達你對他們訊號的解釋很重要,孩子會學到如:輕聲哭泣可告訴別人自己的悲傷或孤獨;一張扭曲的臉孔則表示「我對剛剛發生的事真的非常生氣,我需要你幫助!」。第一章中,我們討論過安全依附如何促進強烈的自我統合連貫,達成途徑就是透過與孩子需求同在的關聯性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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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戰
如前所述,與孩子同在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卻也可能是最困難的。無論孩子是剛出生第一天還是十歲,你都珍惜與孩子同在,你會用盡洪荒之力來保護孩子。孩子痛苦的時候,你能袖手旁觀嗎?當然不能。很好,因為同在不僅是旁觀,當然也不是為了讓孩子的不適消失,而否認不適的存在—分散孩子的注意力,不讓孩子去思考感受;調整外在狀況或活動以「改善」孩子的成果—希望前面的解釋和敘述已經讓你很清楚。不過奇怪的是,在同在的狀況裡,我們想要「做更多」的傾向,經常會變成非同在的經驗。
我們有一百萬件事可幫助孩子改善,有了同在的正確模式,在現實中有需要時、遇到難以處理的感受時,我們甚至可以重新導向或分散孩子的注意力,但這些可由我們進行的改善與孩子的依附需求無關,與孩子的情緒體驗也無關。我們可在許多方面使孩子的生活更輕鬆愉快,但孩子最終釐清如何做自己、如何與人相處,則不是我們能規劃和控制的。孩子探索世界的驅動力和追尋個人的連結,不能遲疑或繞道而行。在這條堅定不移的道路上,我們是孩子的贊助人、保護者和指導者。
現代生活使與孩子同在成為一場挑戰。我們太忙碌,需要完成許多工作。以安靜沉著的方式保衛孩子的健康發展,這個任務有時會被拋在一旁。但有時將注意力放在一些看來似乎沒什麼作為的小事上,反而是我們可以主導的最好方式。
「想像一下,你不必假裝或微笑……你不必因為父母搔癢或故意逗笑,才能找到陪伴的狂喜。你什麼都不必做。你已完滿。只是靠近你,看著你可能會做什麼事,父母便能充滿愉快和感恩。想想在這種情況下所形成的自信程度,以及自各層面所得到的撫慰。」~珍娜.蘭斯柏《相信孩子的能力,從獨玩到自信成長》
「每當我離家,我知道回家時,你們都會張開雙臂迎接我。」~節錄自一位十五歲男孩的母親節手機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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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取自
安全圈教養:培養孩子的情緒復原力,安全感是一切的答案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44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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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是夠好的媽媽:是犧牲,還是責任?是妥協,還是平衡?放下對母愛的執著,恢復你的生命彈性,重新找回愛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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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統合意思 在 兒童職能治療師 吳宜燁 All for Kids Youtube 的評價
任職於喜憨兒基金會的李慶家職能治療師,擁有醫療體系工作十年 社福體系七年的工作經驗。
‘Snoezelen’起源於荷蘭,由荷蘭文的‘snuffelen’及‘doezelen’兩個字合成的,意思分別為呼吸及小睡。當初是Hulsegge和Verheul1987為Hartenburg教養院內重度及多重障礙的住宿者所設計的,目的是使其休閒場所更有變化,‘Snoezelen’這個詞,用來形容這個人工化的設計場所,希望把放鬆及刺激的經驗透過多感官環境的佈置傳送出去Hulsegge &Verheul, 1987。‘Snoezelen’流傳到英國後,英國人取其意義以‘多感官環境’Multi-Sensory Environment來稱呼,並將其應用於特殊教育中Davies, 2002。
現況
目前多感官教室於使用上之稱呼有Snoezelen Roo與Multi Sensory Environment簡稱MSE兩種,台灣地區多感官引進約二十年左右,目前大多建置在身心障礙機構、社福機構、特殊學校、部分醫院...總數約八十多間,使用/操作人員也十分不同,作業模式亦然。多感官使用了許多職能治療相關的學理應用,例如:感覺統合、感覺註冊、行為改變技術...等,究竟多感官如何發揮作用?
多感官刺激訓練教室,多感官刺激訓練教室是透過精心設計的燈光、聲音與各式各樣精巧的高科技設施,營造出一個富有吸引力及舒適的學習環境,給予特殊需求學生各種充滿觸覺、前庭覺、本體覺、視覺、聽覺等各種感官刺激,並藉由教學環境與訓練課程的安排,學習探索環境、減緩不正常張力變化、減低學生焦慮不安的情緒,削弱不適應性行為、提升注意力、加強人際互動等,期望提供極重度的孩子更多學習刺激。
過去20年多感官環境Snoezelen廣泛地使用在智能障礙者兒童和成人的教育、治療、及休閒方面。連結到從情境和事件的探索發現的意思,多感官環境為考慮多樣化概念的一種技術。更早有瑞士的醫師、法國的教師等已在200多年前開始運用這樣的技術在醫療和教育方面。主要的考量有二 Maria Montessori, 1870-1952:一、智能障礙者需要被教育而非被安置在貧乏的機構環境,造成更多的感官剝奪。二、發展的發生是透過對環境自發性以及反映對結構環境價值的信念所產生的行動,這樣的行動也鼓勵感覺動作的改善。
多感官訓練教室促進多重感官經驗的接近機會。使用者也普遍地接受多感官環境對極重度和多重障礙者所提供的休閒功能。『休閒』廣泛地被接受擁有自我發展和自我實現的潛能,在英國將多感官環境同化為國民教育的感官課程,以完成更寬廣的特殊教育和治療目標。
文獻回顧與分享
大多數文獻多提及多感官之使用結果,鮮少提及操作過程與機轉,台灣部分相同,將陸續分享使用多感官多年的個案故事與發現,從多感官設計、施工、經營、操作、個案評估、分析、教案製作、成效追蹤。希望能讓大家有機會多接觸多感官治療對於服務使用者所帶來的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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