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篇讓我感慨萬千,導致在2018地球最後的夜晚,自我回顧碎碎唸。
今年,分享了自己的房間、公司開了一間,就差卵子還沒凍它個一些些。
這篇【地球最後的夜晚】製片紀錄文,喚醒我若浪漫立業,會如何被生活抽鞭。
外人看起來導演天生才華洋溢、順風順水、風風光光的背面,也是有吃不完的鱉。但最珍貴的是在孤獨中依然堅持信念;萬念俱灰時貴人相助重新點燃火焰。
(我天!“堅持”跟“信念”這種字眼……?難道廢柴我臉書被盜用了?)
明知道人生就是一盒便當,不可能只吃雞腿啊。一吃到廉價的冷凍三色豆還是會白眼翻到天邊。喜歡的、討厭的都必須要一起買單。嘖!討M~
(狗屎運如我的人生的便當大概是一個500元那種等級了吧,真的不能再嫌再抱怨~)
無論如何還是必須再努力多一些。
今年,在庸庸碌碌迴旋打轉中,有些變動,其實也不知道是壞是好。
從來不求最好(也做不到啦),但願在所有的學習裡“樂來樂好”。
小船航向未知的大海,總會偶有顛簸,甚至遇到大風大浪迷失方向的時候。
沒立過大志大業的我,只想以“樂”為本,讓“樂”成為小船的錨。
音樂使我快樂;快樂的我使音樂好;我的音樂使人快樂。
真是看似簡單卻不容易的期許。(突然覺得雄心壯志…………3秒而已)
今年,離開了一些人,一些人離開了我,無論如何,依然滿心感謝。
更謝謝不知道哪來勇氣陪同上船的伙伴們,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誤上了一艘時時動念想退休的賊船。(大家都很有能力,就算翻船也不怕他們失業啦!<推卸責任!>)
還要謝謝【地球最後的夜晚】《墨綠的夜》,讓我更確定地球是圓的,一切是緣也是業,其實無需趕盡殺絕,即使地球只剩最後一夜;就算人生就要翻篇。
很可惜這部電影目前無法在台灣上片,但真的很喜歡畢贛,把潮濕又難耐的現實生活用鏡頭幻化得如此唯美,如夢似乎幻。
大概就是人生如夢吧。(粵語歌:人生如夢,夢裡不分西東~唱起來吧!)
無論甘苦總會醒來,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廢話這麼多,不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謝謝2018,
我們2019見!
#能好好看完本文跟轉貼文的人請容我給您一個吻
#不敢相信我竟然掏心掏肺跟你們說這些
#要去準備跨年表演了
#我愛你們
#再請多多指教
#新年快樂
#墨綠的夜 給您好眠一整夜
https://youtu.be/-wte_c_lpns
「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製片單佐龍說。
畢贛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
《地球最後的夜晚》的製片,在明天中國上映之前,寫了這篇文回憶這一年,地球發生的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地球的至暗時刻
三年前,北京朝陽大悅城的金鼎軒,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頓飯,沒有談太多電影。他搶著買單,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天的他,已經沒有錢請朋友吃飯了,但他需要錢做完一部電影。「我好像遇到了一個『天才』」回到住處,我朝最親近的一個微信群裡丟了一條信息。我與畢贛,就這樣認識了。
開 局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昨晚的飯局興奮地給投資人娓娓道來。沒過半天,公司決定入資他剛完成初剪的電影,便是日後將要名揚業界的處女作《路邊野餐》。
他是個愛請朋友吃飯,其實又根本沒幾個錢的人,所以偶爾也問上帝借錢。我們帶著《路邊野餐》在瑞士盧卡諾影展做全球首映,他就帶上我天天往賭場跑,我不懂玩,就替他看管護照,手裏攥著現金,從那時起,就好像一個管錢的制片人。頒獎前夜,我們贏下好多瑞士法郎,光顧了當地最貴的牛排館子。隔天,他拿下了人生第一座國際大獎。三個月後,畢贛又以最年輕導演的姿勢,奪得第52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不到兩周,擒獲法國南特三大洲電影節最佳影片。
《路邊野餐》還沒上映,《地球最後的夜晚》就在一段梗概中徐徐展開。迫不及待地讀完畢贛發來的千字大綱,飛天遁地、自由生猛。2016年7月15日,《路邊野餐》公映。創下一個體面的藝術片票房成績,650萬。這年生日,我收到畢贛送我的禮物——地球儀檯燈。他說:「佐龍,這就算是我們地球項目的正式開端了。做這個項目需要有一家自己的公司,才會有自己的節奏。」一切似乎都撞上了中國電影最對的時間。平時根本不懂社交的我,找到了杭州工作時留下的唯一線索 —— 華策影視。透過朋友遞交了一份稚嫩的商業計劃書。不到一個月,華策決定戰略投資畢贛,我們給這家尚未出生的公司取名「蕩麥影業」,借自畢贛電影裏最為重要的一個地域空間,選址在上海。公司營業執照核發當天,恰逢《路邊野餐》國內下映。這更直接意味著,從今天起,一切責任都由「蕩麥」自負了。
項目開發過程一片坦途:哪怕身在上海,投資人還是紛至沓來;畢贛有了更穩定的劇本寫作環境,時而也去找文學顧問大春哥(張大春)過過招。我們先後去台北找到鴻其(李鴻其)和張姐(張艾嘉)面述最初的故事,去長白山探班覺哥(黃覺)定下「羅紘武」,最後又去香港當面邀約湯湯(湯唯)出演電影裏的「萬綺雯」,合作一一促成,疏無遺漏。
此刻的蕩麥就像意氣風發的少年。記得有天,一位老朋友來訪公司,他正面臨轉型,問起我來:「佐龍,做這個項目,你們有被人拒絕過嗎?」我回憶了半晌:「好像真的從未嘗過被拒的滋味。」
開機前一個月,我飛赴坎城,在那裡和歐洲最一流的國際銷售公司Wild Bunch簽下合約,隨後,《銀幕》(ScreenDaily)雜誌高調發布了《地球最後的夜晚》即將開機的新聞。然而,神壇並不為蕩麥,更不為畢贛而設。之後遭遇的一切,今天想來,如夢一場,也不禁感激那些即將排山倒海般襲來的「至暗時刻」。
-
停 機
2017年6月15日上午9點,凱里暴雨,開機儀式潦草收場。下午放晴,美術場景到最後都沒達到要求,但是協調好的開機時間已到。平時不甘妥協的畢贛,嘗試著硬拍下去,但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於是我們決定停機。
我們知道,做出的這個決定,將觸發一個多米諾式的災難系統,影響面廣闊而縱深,但沒想到會一直持續到今天。現在回想起來,作為製片人,預算設計不合理,製片籌備不充分,是最關鍵的問題。
停機一天直接經濟損失數十萬,兩個毫無工業經驗的導演和製片,瞬間被擊倒⋯⋯。我近乎狼狽地逃回上海,準備第一時間向投資人闡明戰況。深夜見到電影的主投方華策影業的傅斌星總,我磕絆顫巍地講完情況,她卻一直勸我吃小龍蝦。我又試著給其他幾家投資方電話通報,大家接到我的電話,都覺得我在開玩笑,怎麼可能開機第一天就停機呢。
回到劇組,一片肅殺。
為了盡快交出場景,我們不得不從外地調配和從本地招募近百名臨時工人,加班加點開工幹活,貴州山高路險,又遇上雨季,原材料運輸更是難上加難;平均年齡只有20多歲的導演組成員,被迫集體抵抗著毫無準備的壓力,他們每天陪著畢贛改劇本、覆景、會議,夜夜無眠;雪上加霜的是,中途我們還調換了一次製片主任。幾乎全部製片關聯部門,從現場製片到生活製片,再到場務、司機,甚至廚房,走得一個不剩。本就入不敷出的劇組,愈加人心惶惶。
製作預算開始滑向極不可知的方向。和畢贛商量後,我們給投資人們主動表態,先砍光蕩麥影業所有承製費,再砍光導演和製片人的全部片酬;又召集導演組開會,把大家本就極低的工資又砍掉一半;很多部門主創也都主動提出停機期間薪資減半。
一切,都看似正在裡入不可逆轉的漩渦中⋯⋯這些狀況,也都在一點點占據畢贛的心頭,侵蝕著他真正能夠用於創作的時間。有天,我跑去找已經一週沒有戲拍的鴻其(飾演白貓),小哥見我神情凝重,想用新學的幾招,試圖幫我鎮靜。
一條微信跳出來,是畢贛發來的:「我到盡頭了。」我問他:「你在哪裏?」他沒有回我。
告別鴻其,當我出現在導演組辦公室,剪輯師亞楠、導演助理孫濤等等,大家異常無助地圍坐一旁,空氣凝固起來。我跑去推開房門,他熟睡中。絕望地靠倒在客廳的沙發,我給作為監製的華策影業萬娟總打電話,遠在北京的她,也只能聽我們拼湊著分析戰報,掛掉電話,大家陷入了無法決策的深淵。
被吵醒的畢贛走出來,也坐到沙發上。我說:「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他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我也朝他喊:「那我去借錢,賣公司,好了吧!」我摔門而去。
走在淩晨兩三點鐘的凱里街頭,我開始懷疑,這還是《路邊野餐》裏的凱里嗎?我自責崩潰,又毫無應對之法,我很清楚,他最需要保護的東西,開始遭遇威脅,平日裡久不會憤怒的人,今夜,竟也對我咆哮起來。
幾天後,打起膽子,又去了一次導演組。一臉起床氣的畢贛,正縮在沙發上用iPad看電影。我感到一絲光明,還好,至少他還沒倒下。2017月7月10日,劇組終於艱難地覆工了。
我在劇組房間的床頭貼著一張「消場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早上起來,可以用筆劃掉一場戲。然而這樣幸福的時刻,總是極少出現。一度有段時間,不僅沒消場,反而很多場還在不斷被加回來。進度永遠徘徊不前,確實令人無法忍受。經紀人不得不發飆:「麻煩你回去問問畢贛導演,他到底是在拍他的場景,還是在拍他的演員?!不如我們不演了,你們就拍拍那些景好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經紀人們一一請到剪輯房來看看素材。當我和藝人統籌張文斌,膽戰心驚地陪伴「白貓」經紀人蕾姐(張蕾)閱讀完這些素材,她久未出聲,猶豫而又不得不擁抱起我們,「我終於知道你們這一群人,在這崩潰的一個月裡,都拍到了什麼。」
拍拍停停,凱里的雨季真正來臨,泥石流時常光顧。
8月中旬,我接到了演員方面發出的《敬告信》,被告知時間不多了,我們都不敢去告訴畢贛。原計劃9月殺青,然而此時,不僅長鏡頭遲遲未能進入籌備,連前半部分的戲,都才只拍了一半而已。創作的壓力和現實的崩塌,平行打擊著這位眾望所歸的導演。他和演員們一樣,都是連日摸黑出工的疲態,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已經拍不出好東西了,而劇組又像一台巨大的機器,無法停下。
他偷偷告訴剪輯師亞楠,好想立刻買張票一走了之,而另一邊的我們,仍然將他看作打不倒的天才少年,一味地認為,大家分頭安慰一下吧,安慰好了,他就能拍了。演員們的既定檔期走到了盡頭,隨著湯湯和覺哥的離組,劇組不得不再次宣布停機。演員們走了,不知道是否還會回來,以及何時才能回來。
長時間的消耗,連我們的主創也快沒有時間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又一次擺到了決策小組面前,劇組是原地修整,還是就此解散?一個致命又無解的命題,選擇繼續,長鏡頭籌備工作一籌莫展,選擇解散,這部電影它真的還能重啟嗎?苦笑,決策小組以近似抓鱉的方式,鬼使神差般決定繼續拍下去。
9月的香港,迎來了八號風球,飛機沖上去都要被打下來。我和萬總飛赴香港,求見張姐,希望她能在10月份再給我們幾天拍攝長鏡頭。在香港半島酒店大堂,張姐嚴厲地教訓了我倆:「萬娟,還有佐龍,不是我不幫你們、不幫畢贛,但請你們記住,地球不是永遠圍繞你們轉的。我把整個9月份挪出來給你們,你們浪費了,今天我不能因為你們,而去擠占我允諾給別人的時間,這是不公正的。」我不敢看張姐,悶頭吃東西,萬總還在努力地解釋著。快結束,張姐開口:「10月份,我只有兩場演出之間的4天休息時間。」我們連連點頭,我望向萬總,淚水已經在她眼眶打轉。
已經幾夜沒睡的我倆,害怕回到劇組,在等待颱風退去的片刻安寧裡,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香港街頭亂逛。有些恍惚,前一天還在凱里恐懼地面臨無解的決策。我對萬總說:「好想狠狠睡一覺,醒來,我們電影就殺青了。」低頭看手機,來自莊姐(張姐的合作夥伴)的消息:「老實說,我其實很不想你們來見她,她身體太累了,但我根本就知道,她最後一定會答應你們的,我希望你們真的保護好她,好嗎?」少頃,她又寫來:
「難得逃來香港就當放空,好好休息。」
10月,第一次長鏡頭的實拍,由於籌備時間太過匆忙,每一條都失敗了。只有最後一條,大家憑著必勝的信念苦撐,算是勉強走了下來。然而「殺青」那一刻,大家都面無表情,沒人敢高興一下,張姐對著我們默默嘀咕:「都拍完了,還一個個都悶悶不樂的。」放棄個人假期又挪開檔期的湯湯,在劇組過完了今年的生日。為了好歹有個交待,我們硬逼著設計做了一款海報,取名「忽然殺青」。
殺青宴那夜,大家去KTV唱歌,從來不會唱歌的畢贛,和萬總抱頭痛哭,借著酒勁的他哭出聲來:「你們都看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天才,我現在連一部電影都拍不完。」眾人不語,唯有繼續。
-
重 啟
劇組解散後,誰都不知道,這是臨時解散,還是再也沒有了。離開劇組那天,我跑上樓去找剪輯師亞楠,想看看最後拍到的那條長鏡頭是什麼模樣,就好像明知道是個畸形兒,你偏要看看它是否依舊動人。
回到上海,我搭地鐵跑到外灘,用盡全身力氣透了一口氣,我快忘了上海是什麼樣了。我給畢贛發去微信:「所幸,公司還活著。要重拍嗎?」他沒有回我,我更不敢追問。我只能向他太太打聽情況,小雲回覆我,畢贛回家以後語言表達能力都變得很差,經常一句簡單的話都沒法說清楚。
執行製片往公司搬回兩個大鐵箱,我打開,摔出一摞財務報表,數字從0001編到了3080,有點晃神,大概人生花錢最多的一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
回到上海的日子裡,我在朋友的幫助下,開始服用舍曲林片,一種用來抵抗憂鬱症的常規藥物。每到深夜,總要與黑暗和深淵做起無窮無盡的鬥爭。而我,也並不知道,尚潛伏在凱里的他們,是否安好。那一段時間,我頻繁出現在萬總家中,我們把劇組的賬目,翻來倒去算了幾遍,沒有可能了,真的沒可能了,除非放棄長鏡頭的3D轉製,但畢贛一定不會答應。
一次次拍攝失敗,很難再向演員們開口要時間了。“假殺青”過去一個多月,很怕當面溝通的我,硬著頭皮給湯湯經紀人章哥寫了封長郵件,起名〈蕩麥陳情表〉,鼓足勇氣落筆哭諫,盼望再度湊齊所有演員。
實際情況是,湯湯進了下一個電視劇組,1000多場戲,90%都是她的,整個組600個工作人員,明年9月份之前,不會有任何時間了;覺哥幾乎把他2017年整年的時間都托付給了地球劇組,現在也不得不去一個電視劇組上班,經紀人陳思為了幫我們協調時間,一次次近乎「冒犯」地奔走在公司領導和對方劇組之間;更要命的是,攝影指導董勁松和美術指導劉強,也接到下一個電影劇組的通知,需要馬上進組。沒有資金、沒有演員、沒有主創。電影從夏天開機,拍過了秋天,熬來了初冬。
我們跑來北京,直面投資人。結束一天工作的傅總,陪著畢贛商量對策直至天明,她允諾去想辦法爭取演員能回來,資金上也讓畢贛別太擔心,先安心籌備。與此同時,我隨身藏著一份60分鐘的素材集錦,分頭拿去給經紀人們、各家投資方們,一次次地放片、解釋、承諾、央求。
正處谷底,我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出品方之一太合娛樂,那頭說:「錢總特別理解你們所有的困難,我們不僅認可超支,而且還要雙倍認繳地球的投資。」接完這個電話,我幾乎從床上滾落,激動地通知畢贛;另一個電話來自出品方亭東影業的聯合制片人張冠仁,「韓寒說他同樣作為一個新導演,特別理解畢贛在拍攝第一部真正意義長片時,面臨的壓力和處境,我們一定會支持到底的。」
甚至我們電影的男主角黃覺,還自己出面為畢贛尋找資金,他的兩位老友張歆藝袁弘夫婦,二話沒說,認下了電影的部分投資,很快把投資款一次性打到了劇組賬戶;黃曉明與經紀人郭亭婷,更是在劇組最困難的時候,將支持我們的現金連夜打到劇組。在兩位監製萬總和沈總的努力下,又吸引到多家行業公司和基金的進入,希望幫我們共度難關。
籌備間隙,畢贛去台北參加金馬新導演論壇。我們知道張姐就在台北,但不敢去見她,傍晚,我忽然接到金馬工作人員的電話,那頭急促地講:「佐龍,你快帶畢贛過來,張姐在等你們。」
見到張姐,她就問畢贛:「沒拍成吧?打算怎麼辦呢?」停頓了一會,她說:「我1月有時間。」原本已經打算妥協的畢贛回應:「張姐,不然我把劇本改改,你也不要那麼辛苦地跑來跑去了。」張姐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畢贛,怎麼連你也開始不堅定了。」這一句話改變了畢贛的狀態。
我們透過法國制片人查爾斯,把《少女離家記》(Mustang)的攝影指導David請到貴州,擔任第二次長鏡頭重啟的攝影指導;在經紀人陳思的力促下,也硬把覺哥從電視劇組給協調了出來;還剩湯湯了,怎麼辦,束手無策。如果她從電視劇組離開,整組人都要停工,這個損失,恐怕比我們組還要大更多。
我每隔一天就會進山看看籌備情況。每次進山,都能見到場務組的小胖,他極少言語,不是在守山洞口,就是在守山腰的路障,長鏡頭一開機,整個山谷都要封死,小胖哥總是服從安排,通宵達旦地值守崗位,聽野風呼嘯。到了冬天,貴州最怕遇到凍雨天氣,連空氣都是凝固的,進山的公路一度無法使用,稍不留神,車子就會栽下山谷;那段時間,又遇到南方暴雪,重新租賃的攝影和燈光器材在運來貴州的路上被大雪給堵住了,嚴重影響了技術測試的進度。
製片主任黃魚大叔每天見到我,都追在後面重覆地說:「領導,我負責任地建議啊,你和監製們商量下,趕緊叫停吧,現在停,還能節約下點錢來,我們完全沒有拍成功的條件啊,現在不停,就再也沒有補拍的可能了。」
-
殺 青
畢贛的長鏡頭劇本終於定稿,劇本扉頁赫然寫著〈編劇:先驅者10號〉。劇本改了,就連廚房幫工的阿姨都被導演組選中,要在長鏡頭中演唱《墨綠的夜》。
就在我們計劃開機前的兩天,湯湯的時間終於在經紀人和對方劇組的支持下,被近乎不可能地協調了下來,她進組了!天降奇蹟的是,連貴州的天氣都返暖整整三度,凍雨天氣驟然消失,山河天地都被動容,長鏡頭拍攝的天氣條件具備了!張姐到達丹寨的當天,連酒店都沒進去,就跑到了現場排練。
經過多次排練,我們將整條長鏡頭的拍攝時間,嚴格控制到60分鐘左右。如若一條失敗,需要重啟拍攝,算上技術準備、體力恢覆和道具覆原,至少還需要2個小時,因而從入夜拍至黎明,一天最多只有三條機會,而這三條裡,其實只有黎明的那條,才是畢贛內心最最想要的。
畢贛來到演員化妝室,張姐帶頭表態:「導演,拍啊,今晚我們拍它三條好不好?」畢贛說:「怕你們身體吃不消」,張姐再答:「我沒問題,我們來這就是來給你拍戲的。」一旁的湯湯也昂然點頭,覺哥更是早就豁出一切了。倒數第二天的三條拍攝,盡數失敗了,是的,全部失敗。熟悉的肅殺氣氛,立刻縈繞回我們身邊,如惡魔纏身。我們只得在四面漏風的露台上,徹夜地等待,祈求神跡出現。
最後一天,湯湯經紀人章哥直接把行李拉到了現場,按照默認的契約,他們將再給我們最後一個通宵的時間,如若再拍不成,我們就必須毫發未損地將湯湯護送回電視劇組,從此再無覆拍的機會,借來的時間,到了歸還的時刻。
入夜時分,第一條開機,再次失敗。絕望。
製片組在漏風的露台上,擺上了一台70吋大電視,大家像看直播一樣一條條過素材,尋找每一個問題點,似乎一切都在逼近勝利,但機會就只剩黎明前的一點點了。在冷風中坐立不安的我們,不知道等了多久多久,終於遠方傳來「保住一條」的信號,所有人都在放肆地吶喊、歡呼、宣泄,終於,保住一條!我和萬總互相擁抱安慰!最後一條,也是畢贛以及大家心目中,最希望達成的,還剩最後一次機會的,珍貴的黎明條。
三位攝影師在三個地點等待接力,從山洞出來,穿過山路,跟隨男主角下索道,繞過台球廳,航拍飛天,降落,此時,多次排練的馬匹受到驚嚇,失去控制,將蘋果灑落一地,而攝影師則平穩應對,記錄下上帝的恩賜,接著來到劉老師和黃老師合作創造的爛漫的舞台廣場,旋轉房子的機關順利開啟,羅紘武與萬綺雯在短暫的夜晚擁吻,鏡頭遊移到煙花,再一擡頭,天將將亮,完美的黎明條。
執行導演在那高呼,我們殺青了!《地球最後的夜晚》殺青了!
像夢一場,怎敢相信。我看了看手機,記錄下心碎的時刻,2018年2月9日清晨7點。
終於殺青的湯湯,卻久久不肯離去,她徘徊在羅紘武和萬綺雯剛剛度過短暫夜晚的「旋轉房間」裏,泣不成聲。而經紀人章哥,則拖著通宵了幾夜的疲憊,爬到制高點,想為劇組記錄下此刻永恒的長鏡頭場景。在眾人的勸慰下,湯湯才搭上車,去往機場搭機返回下一個劇組。臨走前,他小聲對畢贛講:「導演,其實,我已經問劇組多請了兩天假,假如今天還是沒成功的話,我會一直陪你們,直到完成。」
一路歡歌回到劇組駐地,廚房阿姨問我明天幾點出工,我說殺青了,都下班吧,阿姨說:「真的嗎?我連過年用的食材了都買好啦,我以為就要這樣拍下去了。」
製片組用最後僅剩的一點經費,給劇組辦了一場體面的終極殺青宴。推杯換盞間,我見到平時寡言的場務小胖居然酒醉,他壯起膽子,跑來和畢贛擁抱告別,畢贛就說:「我希望拍下部戲的時候,你還能來幫我們。」
離組那天,恰逢小年夜,我和大家擠在一輛金杯車坐去高鐵站,司機師傅開得飛快,大家終於沒能在劇組過這個年。同車的場務小哥很是健談,到站,我問他接下去幹嘛,他滿懷期待地說,過完年要去一個電視劇組幹活,那邊比這個組賺錢多了,我又問他哪年的,他說96年的。道別的時候,他送我進站,隨口問起:「哥,那你在劇組是做什麼的呀?」我一時語塞,如夢初醒。
-
坎 城
故事寫到這裏,看似所有的至暗時刻都被我們一一破解。3月初,我們一致決定趕坎城選片。做完這個決定,巨大的壓力又被重新導向畢贛,他需要最晚在3月底拿出一個能過關的版本,用於坎城選片委員會看片。
那段時間,沒人敢去問進度怎麼樣,直到有幾天淩晨,我總在睡夢中被循環的音樂驚醒——後來才知那是林強為我們電影所做的配樂 —— 那時我便知道,每夜孤坐客廳的他,開動了⋯⋯他總算交上作業,4月1日淩晨,大家擠在一間小影廳裡試片,那是我們第一次聽見它的心跳,放映結束,猛一轉頭,我的同事們早已個個淚流滿面。
凌晨5點,我揣上剛剛制作完成還帶著機器溫熱的硬盤,踏上了法航班機。接下去的半個月,我獨自帶著還沒有完成配音、也沒有3D效果的初剪,在巴黎度過了緊張顛簸的送片時間,苦苦等待一個結果。傍晚,我走在巴黎老舊的地鐵站裡,不由地開始飆淚,心想整個團隊傾盡所有,命都不要,誓死完成了這部作品,今天我把它送到了可能會最早懂它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空手而歸,我想給大家一個交待。
出了地鐵站,我看到北京給我發來的微信:「佐龍,明天回來吧,去不去坎城,不重要。」
第二天,2018年4月12日巴黎時間11點,坎城新聞發布會,影展總監福茂宣布《地球最後的夜晚》入選第71屆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使命完成,返身回國。決定接受「電影節之王」的邀約,並非易事,這將是一個承諾。我們需要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成一個最佳的剪輯版本,還要完成一系列龐雜的技術工作⋯⋯畢贛和一眾後期制作主創,幾乎整整三周不眠不休,接力工作。
5月8日坎城開幕當天,我們還沒交上片。畢贛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和投資方開宣發會,車上,我抱怨趕不上坎城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他把累積了太久的憤怒宣泄而出:「煩煩煩,你有什麼好煩的,我現在連電影都剪不出來!你還想怎麼樣!」
我忍住同樣的憤懣,看向窗外,手機提醒收到新郵件,焦慮地順手點開:「他媽的坎城都要罵娘了!請你們立刻馬上完成這部電影,安全護送到坎城!”」法國合作方把我臭罵了一頓。如果我們趕不上,這將是一次嚴重的事故,而我更清楚的是,過不了他自己這一關,電影是萬萬送不出去的。所有人的命運,他變成了唯一的解鈴人。
後期工作走到最後第二步,大家已經精疲力竭。畢贛和調色師唐強在工作棚裏劇烈地爭執起來,他希望唐強能休息一會繼續工作,不要無效勞動,唐強暴怒,「我哪還有時間休息!我再休息,你們就都別想帶拷貝去坎城了!」「那我就不去了,我不要去什麼的他媽的坎城,我需要你拿出最好的質量來!」熟悉的咆哮聲再起。
為了將隨時有可能輸出完成的拷貝以最快速度送至坎城,我們縝密地制定了一個代號為「葫蘆娃」的方案,每隔兩到三個小時左右,將一名工作人員送上去往法國的飛機,把所有人的出行時間平均分布到最後的兩天時間內。
5月12日傍晚,第一顆放映拷貝送達坎城,正要送往電影節的路上,我卻被通知,這顆拷貝製作失誤,無法使用。終極崩潰。
5月14日下午2點,畢贛終於自己帶著重新輸出的第二顆拷貝,昏昏沈沈地抵達尼斯機場;5月15日淩晨2點,大家前往德布西廳進行技術測試,QC通過。
上午11點,《地球最後的夜晚》在坎城舉行媒體場首映。放映結束,我回到公寓房間,看到孫濤正在吃力地用谷歌翻譯拼命地刷著推特,忽然,他瘋了似的吶喊起來:「炸了!炸了!地球炸了!牛逼,龍總,你看,他們說我們導演牛逼!」下午3點,畢贛和他的演員們,一一踏上坎城紅毯,《地球最後的夜晚》舉行全球首映。
-
回到北京,我單獨約他出來吃了一頓飯。我看到他因為壓力而爬滿整臉的毛囊炎,還有幾周沒有處理的頭發,他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個已然被掏空的畢贛。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嚴肅地對我講話:「佐龍,你知道嗎?從頭到尾,如果連我都不再決絕了,還有理由讓你們和我一起站到最後嗎?」頃刻間,我為我所有的懦弱和徘徊,找到了最終的解釋。當下的我們,就好像剛認識那會,他繼續講著,我仍然聽著。
這一年,過的太難。其實,我早就準備好放棄了。好在,他還是以最危險的方式完成了這部電影。明天,它就要上映了,這篇回憶,寄給這三年。
單佐龍 寫於2018年12月30日
-
#畢贛 #地球最後的夜晚 #墨綠的夜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 在 張哲生 Facebook 八卦
這段影片是民歌手包美聖於1980年演唱的《那一盆火》之MV,詞曲作者為侯德健,若將此歌與侯德健於1978年創作的《龍的傳人》比較,會發現兩者的旋律與節奏極為神似。
MV前半段在臺北市萬華區廣州街與環河南路口的黃氏大宗祠(江夏種德堂)拍攝,而後半段的拍攝地點則是廣州街與西園路口的艋舺龍山寺;龍山寺裡的景物與今時比較相去不大,最大的差異是現在的艋舺龍山寺已經不能燒紙錢了,而且從2017年6月開始,為了環保與人們的健康,實施減香(信眾全程只需持一炷香參拜),只開放一個香爐供信眾使用。
1958年出生於台中,天秤座的包美聖,於1977年就讀台大歷史系時,參加新格唱片舉辦的第一屆「金韻獎」歌唱比賽,獲得優勝並獲新格唱片簽約推出個人專輯,當時年僅19歲的包美聖以精靈似的清亮音色且富童趣的獨特嗓音見長,深受聽眾的喜愛,因其歌聲辨識度極高,而成為眾多民歌手中極具代表性的一位。包美聖於大學畢業後沒多久便與學長陳安斌結婚,並一同赴美深造,從此遠離歌壇,沒有再推出新的音樂作品。
包美聖在1978至1981短短三年多裡,一共出了四張個人專輯,包括1978年的《包美聖之歌》、1979年的《長空下的獨白》、1980年的《那一盆火》,以及1981年的《樵歌》。
1978年7月發行的《包美聖之歌》以清新的創作歌謠建構專輯基本調性。侯德健所寫的《捉泥鰍》,在當年極為走紅,不管大人或是小孩都能哼唱兩句。創作大將邱晨在這張專輯裡發表了《看我聽我》及《你在日落深處等我》兩首歌曲,是包美聖廣為人知的成名曲。古典詩詞的重新創作是民歌時期的一種常見曲風類型,而這張專輯裡就有三首這類型的歌曲,包括源自白雲遺音、由華麗絲譜曲的《喜只喜的今宵夜》,引自宋詞的陸游《釵頭鳳》,以及由郭芝苑譜曲的張繼七言絕句《楓橋夜泊》,這三首歌曲均將往日難以親近的艱澀詩句,重新以民謠披上一層平民的新綠外衣。《你來》透過大幅度轉調的方式,描繪濃郁的懷鄉之情,令人印象深刻。而《成長(悟於19)》則是包美聖就讀台大時,寫給同學有關青春記事的小品,這首曲子也是她個人第一次發表的創作。
《包美聖之歌》專輯裡的一段歌者簡介:
包美聖,她是台大歷史系四年級的學生,純真而又充滿耐人咀嚼的深度,平時她除了彈得一手好吉它及鋼琴之外,譜曲、填詞更是她的另一項才情。基於她那愈掘愈深的音樂才華,我們決定出這張唱片,獻給所有愛好校園音樂的朋友!
在這張唱片的12首歌中,我們能體會到一個女孩在成長歲月中的種種心路歷程…
從《捉泥鰍》、《悟於19》、《風箏》到《你在日落深處等我》,包美聖唱的不再是零星的感觸,而是在成長的歷程中,你我都曾有過成串的回憶與憧憬。
藉著歌聲的流曳,在淡淡的旋律之中,期盼您來共享那片難以忘懷的日子!
出版於1981年的《樵歌》,是包美聖赴美深造前的最後一張唱片、也是其所有出版過唱片中,製作最為成熟的一張;此張專輯的詞曲作者,均為一時之選。專輯同名歌曲是擅長書寫中國風味歌曲的靳鐵章之力作,靳鐵章寫給黃大城唱的《漁唱》是其對於寄情天地神往之情的首部曲,而《樵歌》則是其對於隱士生活熱切渴望的再次抒發,至於兩者間的對話,則總結於天水樂集所出版《李建復專輯》中的《漁樵問答》一曲。
賴西安和戴志行所寫的《竹姿》,透過磅礴的絃樂前導與合聲氣勢,以及管鐘的鋪陳,勾勒出贈別離鄉遊子的殷切叮嚀。而作家小野的弟弟-近人的詞作,則多樣化的描述了彼時大學學子的生活感懷:包括遙想母愛的《媽媽的信》、描寫畢業情懷的《又是六月》、服役時於營區的信筆隨想《捕蝶》,以及負笈離鄉的心情寫照《陽關迭》等作品。
除了上述歌曲,洪光達、馬兆駿這對組合的抒情曲《如果沒有》,亦是專輯中的重要作品。而民歌手李建復、鍾麗莉與黃韻玲,也都在這張專輯裡發表了作品,特別是黃韻玲的《第二個夢》:以兩段式的轉調,盤旋出對夢中國度的嚮往,是頗富巧思的曲式安排。而專輯裡最值得一提的,是包美聖自己創作的一首爵士曲風《給小女生》。另外,由蘇來為胡適的詞譜曲的《秘魔崖月夜》亦是另一佳作。
當時新格旗下的民歌手,如譚荃中、吳明華、蘇來、王新蓮、楊芳儀等,也在這張唱片裡支援合聲,此為民歌時代唱片裡常見的作法:彼此支援協助,共同完成音樂的理想;特別是《竹姿》一曲的合聲表現,可仔細的聆聽。
關於包美聖:
從小在台中長大,包美聖是家裡最小的么女,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都很疼她。父親本在航空公司工作,已退休;母親是小學教員。包美聖在唸書的時候,一放假就往家裡跑,哪怕是再短的假期。高中畢業,聯考考完之後,有個漫長的假期,包美聖喜歡吃綠豆湯。怕燒乾了它,又不想盯著爐子看,於是順手拿起了哥哥的吉他,自己隨便的摸索著,加上哥哥同學的指點,就那麼自得其樂的度過了暑假。
那時候唱歌也沒什麼選擇,以歌本上找得到的美國民謠為主,包媽媽回憶,包美聖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躺在床上聽她教唱《綠島小夜曲》,這個情景至今仍記憶猶新。包美聖剛學會吉他的時候,常在廚房樓梯口彈吉他,跟母親一起大唱《梅花》,真是一幅天倫樂。
在快過完19歲的1977年4、5月間,包美聖完成了她第一首創作曲《悟於十九》,這首曲子後來改名《成長》,收錄在她的第一張唱片中。
雖然參加金韻獎使她變得有名,也灌了唱片,但包美聖並不打算從此走上唱歌的路,她認為自己能用一種課餘的態度,來面對唱歌是很幸運的,家裡全讓她自己做主,只希望她不要公開去餐廳演唱。包美聖只是個愛唱歌的女孩,不為名不為利,他相信只有這樣,唱歌才不會構成負擔。
有一次,學校辦時事分析的演講,去的同學很少;第二次在同一地點有演唱會,人山人海。包美聖因此很是感慨。有那麼多人喜歡聽中文歌是好的,但是現在的大學生是不是也該多關心世局一些呢?
個性比較好靜的包美聖,在學生時代喜歡看電影、郊遊,也喜歡到山上走走(可不是辛辛苦苦地去爬山)。她最怕在人多的地方逛街,那簡直是找罪受。她也喜歡跟好朋友一起談天、唱歌。因為金韻獎讓她成了名人,令她常常得參加音樂會的演出,在取捨方面無法隨心所欲,有時並不很想去的也得去,有時為了怕嗓子不好而不敢吃辣椒;雖然都是小事,也都是困擾。有的人可以一邊做事一邊聽音樂,但是包美聖每次聽音樂都十分專注,她喜歡抒情的曲子,對於楊弦非常佩服,也欣賞他早期的作品。
在灌第一張唱片時,包美聖完全沒有經驗,要她唱什麼就唱什麼。這次第二張,她可以自己拿了些主意,因為到底經過了那麼些日子,她也長大了一些,更知道怎樣愛惜自己的羽毛了。她選歌的原則一是好聽、二是動人,一首歌詞固然重要,旋律也仍然要緊,她絕不會因為光是詞好就接受,因為沒有好曲子,光有好詞,那詞的好就表現不出來了。
包美聖和《捉泥鰍》的作者侯德健,小時候是住在同一個村子裡長大的,有一次演唱會上,兩人先後都唱了這首《捉泥鰍》,味道很不同,一個真是大哥哥的樣子,一個是央求大哥哥帶著去捉泥鰍的小妹妹,很有意思。
包美聖唱歌只因為自己喜歡唱歌,她最不喜歡被人利用,不相干的活動她是不去參加的,她認為:「唱歌是很單純的事,絕不要把它弄複雜了。」這種態度也許是對的。本來嘛,能讓自己快樂,又能讓別人快樂不就夠了?
1977年,她以自己的原創歌曲《成長(悟於十九)》參賽,獲得第一屆金韻獎創作組優勝獎(當時的冠軍是陳明韶)。那一年她十九歲,就讀於台大歷史系。之後,在金韻獎紀念合輯中以一首《小茉莉》為歌迷熟知,又因創作才華而引人注目。打鐵趁熱,新格唱片於1978年為她推出第一張個人專輯《包美聖之歌》,裡面收錄了多首個人原創曲,以及侯德健與邱晨的處女作。為《捉泥鰍》錄音時,她忍不住哭了,不是因為被這首歌感動,而是因為太像兒歌,讓她感覺很沒面子;在製作人的軟硬兼施下,她成為該曲的首唱,意想不到地廣受歡迎。兒時,她和《捉泥鰍》的創作者侯德健住同一個村子,上同一間幼稚園,但並不熟悉,沒想到長大後卻因民歌而再次結緣。
包美聖與其他民歌手一起因民歌而留下青春歲月中單純美好的感動。其間,喜歡集郵的她與學長(台大集郵社社長)陳安斌相戀,兩人在1980年包美聖大學畢業後不久便結婚,隨後一起前往美國加州深造。在離開歌壇前,包美聖共出了四張專輯,不到一年就是一張,屬於相當高產的民歌手。當時她的先生在美國攻讀工程博士學位,她就在旅行社打工。1987年,美國股市崩盤,直接影響到夫婦二人的證券投資,但這次失敗的經驗,卻讓陳安斌興起「以電腦代替人腦進行理財決策」的研究課題。1991年,夫婦倆回到台灣,定居新竹,經過幾年的研究,幾經艱辛獲得投資,最終成立寶基資訊公司。創業初期,掛名總顧問的陳安斌事事親為,擔任總經理的她也從基本行政事務做起,如今,「寶基資訊」在台灣高科技領域擁有非常好的口碑,吸引不少國外著名高科技公司參股,賺取了億計的豐厚利潤。現在的她仍在公司擔任顧問,二子一女也都長大成人,家庭生活幸福美滿。
在「民歌三十」系列紀念活動中,淡出歌壇後將近25年,未曾以歌手身份公開露面的包美聖,於2004年答應重回舞台,在「好民歌」演唱會上與大家重逢,最讓她高興的是見到了二十多年沒見面的陳明韶。憶起當年,她說:「以前我們唱歌,不必化妝,也沒打歌服,大家聚在一起跟同學會一樣,對我來說,那就像是學生的活動,所以我從不覺得自己加入過歌壇,也沒有所謂的退出。」
包美聖的自述:
對我來說,以前對於民歌的投入可以說是「無心插柳」,並沒有特別去耕耘。
當時的「民歌」幾乎沒有一點商業氣息,印象中大家都很單純,當然,也有人很響往歌手生涯。而我是很隨性的,跟整個民歌界的人也不是很熟絡。那時我在台大唸書,唱歌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活動,常常是到各個校園演唱,唱完我就趕快回學校,因為我是還要約會的。另一方面,我並不喜歡那種錄音、錄影的生活,時間很難控制,常常弄到很晚。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大家錄影錄到清晨,然後一起去永和豆漿,接著王夢麟說要送我回宿舍,他騎著重型鐵車在還沒拓寬的新生南路上,簡直在飆車,我覺得有趣,又覺得很擔心。萬一出了事,清晨一對男女,人家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當時唱過的歌中印象最深的是《小茉莉》、《那一盆火》,都是唱片公司拿給我唱的。從現在倒回去看,我覺得唱《小茉莉》時是我聲音最乾淨的時候,給我簡單、純潔的一點懷念。還有一首《捉泥鰍》,也不知為什麼大家就是覺得很清新,出乎意料的紅了。
那時在大學裡面,同寢室的好友向我分享了一個交友的經驗,剛好雙方的人我都認識,我就抱著「我唱給你聽,再唱給他聽」的心情,寫了《成長(悟於十九)》這首歌,「告訴你們問題其實沒有這麼嚴重」,而其實就是一個醒悟的感覺。
同時,《成長(悟於十九)》這首歌,也記錄著我19歲加入了民歌的行列。成為民歌手的一員,我只短暫佇足了三年多就離開了台灣。短短三年裡,與其他的歌手們快樂、隨性、自在地唱遍了各大專院校,沒有包裝,以自然的面貌、年輕的我們,或唱或譜,留下了許許多多生命中甜蜜而豐富的感動。
離開時,我小心翼翼地把民歌手短暫卻深刻的回憶,放在我心中一個甜蜜的位置,熱切地迎向生命中為人妻、為人母、在異鄉的新角色,遙遙欣賞著後繼許許多多才華洋溢的歌手們更熱情、更專業地投入民歌的行列,也藉著一首又一首的好歌稍解思鄉之情。回台後,偶或聽見尋找我的聲音,我雖然沒有回應,但是內心是感動的,畢竟,能被人放在美好的回憶中,是一種幸福。
《那一盆火》
詞曲:侯德建
唱:包美聖
大年夜的歌聲在遠遠地唱 冷冷的北風緊緊地吹
我總是癡癡地看著那 輕輕的紙灰慢慢地飛
曾經是爺爺點著的火 曾經是爹爹交給了我
分不清究竟為什麼 愛上這熊熊的一盆火
熊熊的香火在狠狠地燒 層層的紙錢金黃地敲
敲響了我的相思調 甜甜遠遠的相思調
別問我唱的什麼調 其實你心裡全知道
敲敲胸中鏽了的弦 輕輕地唱你的相思調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 在 往地球出發吧-馬賽kyo的旅行圖與文 Facebook 八卦
.
「A fantasy show」
.
「沒預期地我們在阿拉斯加費爾班克斯一處湖邊驚遇了這場少見的巨型極光秀.We meet this rare show displayed by aurora near the lake in Fairbanks of Alaska.」
追極光,
或者是說追那個美妙的身影。
追著光的過程,
一路來的辛苦跟困難都會被自然包容接受,
甚至有一種理所當然式的「受苦好幸福感」,
大概是像男生追求那一見鍾情女孩的那種情況吧!
任何苦澀煎熬打死他都還能還你一臉的愉快滿足......
.
2013年3月,我第三趟的追光,
同樣抱著期待而來,莫名肯定的期待,
像是回家似,
完全不需要事先約好只管打開家門家人就在張開雙臂迎接的肯定感。
是啊,
若非之後的第四趟灰頭土臉又深刻的一頓打臉經歷,
我大概真會以為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追光奇運之才.....
這趟為期三個星期的阿拉斯加旅程,
我或許不見得餐餐吃個飽,
但卻是夜夜被極光餵到飽,
這樣的倍受恩寵讓我有種迷失,
有種不知如何珍惜每刻的倉惶......
.
與昨日相同,
今天仍是被厚雪給刷白的-20度世界。
與昨日相同,
這天極光仍是第四級的範圍。
與昨日相同,
今夜極光仍是狂野得讓黑夜也不想入睡。
我與朋友搭上另一批同時段來到阿拉斯加追光朋友的便車,
像是趕往演唱會與巨星會面的粉迷似,
披著早早便出來的星空來到這契納湖畔(Chena Lake)等候今日大秀登場,
說是2011年底到2013年初是十一年一輪的極光最大期的消息的確沒讓人失望。
託朋友們白天已事先勘察過這契納湖區附近處的福,
我們一路從費爾班克斯郊區晚餐餐廳直駛而來,
全然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
一行人三輛車駛進這幾乎無光一片漆黑沈默的荒野處,
車輪壓過地面上的積雪所發出的嘎然聲倒是平衡了一些深黑所散發的不安感,
行駛在無光害地帶,
除了前方車燈所照到處,
左右後方就像是被蓋上厚不透光的黑布一般,
大概就跟國防布一樣的厚實吧,
而每當抵達了位在荒野拍攝點車燈一熄整個世界就像回到了洪荒時期般,
我們也將能見到最為純淨的星光笑容。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在深夜十一點左右我們抵達了契納湖區的拍攝點,
熄了車大燈還未下車便已從前方擋風玻璃看見眼前高掛的極光早已熱情舞動著。
我們就像慌忙衝進正在最高潮一刻演唱會中的遲到者,
整片契納湖上空開始捲聚起一輪明亮的綠光漩渦,
明亮的程度更勝之前每一天,
漩渦由起於二端地平線光帶匯聚而成,
八、九級的活耀度大方地還以整個地面雪白的原色。
.
荒野處的風吹得急吹得張狂,
正好讓溫度再低到足夠提醒我們這不是夢裡,
大家有默契地各自找尋滿意的拍攝處,
各自拎起腳架相機以汽車為中心散向四方,
於是踏雪聲與失足跌倒聲也自四方回傳而來......
極光炫麗的讓人像置身在童話繪本裡,
今晚的極光充滿活力,
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姿態,
就像位面對著鏡頭放盡電力散發致命魅力的超模。
形態從擎天似的帶狀到漩渦狀再到宛若開屏的簾幕狀,
從單純的綠光再不時突然出現多彩光,
讓這塊本是荒涼寂靜的地方,
驚喜聲此起彼落個一整夜。
極光不停地變幻,
除了抓好構圖與判斷快門時間外,
我也不時提醒著自己保持思考,
別滿足於每一次的停佇,
趁著每波極光的停歇休息時間我便會四處閒晃著,
一來可藉著活動活動身體來增加熱力,
二來可尋找不同的畫面與構圖的角度,
一旦遇到更有趣更能表現情緒故事的地點我便會立馬移防換點。
.
.
極光預測大部份可分為二個部份為主,
涵蓋範圍的分級與活躍度的分級,
涵蓋範圍分為1~5級,級數愈大極光規模便愈有看頭
活躍度分為1~10級,級數愈大極光亮度與動態性就愈讓人興奮。
這個晚上的極光活耀度甚至一度衝上滿分的十級,
那絕對是種一生難忘的回憶,
天空中的光像是擁有著生命般地縵動在你的上方,
你甚至都會同意這整片的光正在呼吸著。
我仍是將白平衡設定在鎢絲燈模式,
將ISO設定在1600,
這大概是我對這台入門機種所能忍受最大的雜訊限度,
配合著10-22mm廣角鏡頭與不怎麼大的4.0光圈,
這樣的器材配備託今晚強烈極光亮度的福,
我的快門甚至縮短至10秒以內仍能獲得清楚的畫面,
而空氣中不同的氣體成份也增加了這片光更多的色彩風貌,
以及更多的奇幻不可思議感。
我持續移動著拍攝處,
儘管大部份的朋友都已回到車廂內避寒,
我卻被這片幻光引得亢奮著,
我從平坦處走下積雪更是深及到腰的樹林區,
一手扛著腳架與相機一手得要小心播開橫檔在前面的松柏枝幹,
一不小心馬上就被積著雪的枝幹狠狠地打臉,
一不小心踏個滑就能摔個漂亮的滿身雪......
.
.
且戰且走地通過了積著深雪的樹林,
我再度爬上另一處的平坦路徑,
這是處交叉路口,
我重新架好了腳架與相機,
沒多久天空又再次迷幻舞動著,
黃綠色的極光竟如龍捲風般襲來,
這段的極光劇碼比起今晚早先的規模更加巨大壯麗,
我挺直全身帶著不停脫口而出的讚嘆面對著它,
聽見從遠方停車處傳來一聲聲的歡呼聲,
也看到叉路口旁寫著 STOP的那塊路標牌,
愈來愈趨暗淡,
愈來愈顯無力......
.
And so it is
The shorter story
No love, no glory
No hero in her sky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應該狂歡超嗨的這刻我竟跳tone哼起那首The Blower's Daughter…...
一面昂著頭按著快門一面哼著,
沒意外的話,
我這輩子都會清清楚楚的記著這晚......
.
.
關於追光的事這麼說好了,
如果你要追極光,
記得別在永晝去。
如果你要追極光,
記得多注意極光預報網站的消息,
最好再下載個極光預報APP。
如果你要追極光,
記得還要多注意天候氣象的變化。
如果你要追極光,
腳架快門線絕對別忘了。
如果你要追極光,
鏡頭無限遠要確實調整好。
如果你要追極光,
多帶幾顆電池,
而且最好讓它緊貼著你的肉體。
如果你要追極光
可以是一件一般發熱衣加上一件保暖長T再加上一件防風防水的雪衣,
搭配一條內暖褲與一件防風防水的雪褲。
如果你要追極光,
冬季毛帽與防水雪靴是必要的。
如果你要追極光,
二層手套與三層毛襪少不了的。
如果你要追極光,
不論是北歐或是美加都是適合的地方,
爽就好。
如果你要追極光,
可以帶著期待但也別忘了帶著隨緣。
如果你要追極光,
記得保有感恩的心,
絕不要說出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話。
這是一個連續16夜沒見到極光的記錄保持者,
衷心的建議......
.
.
《拍你自己的照吧!》
拍攝地點:
阿拉斯加/費爾班克斯(Alaska / Fairbanks)
使用相機:Canon 550D
使用鏡頭: Canon10-22mm
檔案格式:Raw
使用軟體:Lightroom / Photoshop
獲得獎項:
◆『International Photography Awards』2013美國 IPA國際攝影獎 / Honorable Mention
.
.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 在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飛天谷 - 全台民宿& 旅館情報網 的八卦
標籤: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飛天谷 ... 【宜蘭縣冬山鄉】 聖彼得堡莊園– 宜蘭縣冬山鄉幸福六路171號 · 【臺北市信義區】 台北寒舍艾美酒店– 臺北市信義區 ... ... <看更多>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 在 [問題] 聽見幸福場景一問 的八卦
[問題] 聽見幸福場景一問. 看板 Taiwandrama ; 看板 Taiwandrama ; 作者 q40336 ; 時間 2015/04/08 03:38:55 ; 留言 9則留言,7人參與討論 ; 推噓 8 ( 8推 0噓 1→ ) ... ... <看更多>
聽見幸福拍攝地點 在 [問題] 我的極品男友出現的墓園場景是在哪- 看板TaiwanDrama 的八卦
如題 我家人問我能不能查到
今天極品男友有出現的墓園場景
是哪個墓園呢
他猜是宜蘭的 大概是因為海邊的景象
是跟後菜鳥同樣的嗎
不知道有沒有剛好知道的人可以解答
都不知道該怎麼找到拍攝地點( 復ゝ`)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1.84.37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aiwanDrama/M.1468597558.A.CBE.html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