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的迷宮：童話隱喻的殘酷真實
《羊男的迷宮》是吉勒摩．戴托羅導演的成名作，背景設在 1944 年的西班牙。當時西班牙內戰才結束幾年，社會上瀰漫著動盪不安的氛圍。
相較其他描述西班牙內戰的電影，導演沒有刻意從大環境上著墨，而是從一名年僅 11 歲的小女孩 Ofelia 來切入整個故事，她的媽媽再婚，懷了一個男孩，帶著她一同搬到了上尉的身邊，電影就從這裡展開。
中產階級在推翻國王後，組成了共和國，借助社會黨的工會力量支持，試圖在西班牙站穩統治的腳步，卻因組成分子的複雜性而無法建立統一的組織。這樣的情形使共和國在面對後來崛起的右翼國民軍時，沒有招架之力，而當時是二戰前夕，國民軍更是借助軸心國的幫助而佔了上風。
最終內戰以國民軍打敗共和軍作為結束。國民軍的領導佛朗哥開始施行殘酷的獨裁統治，不僅鎮壓各式左翼組織，更是監禁了所有相關人士，在這段期間，有許多無辜的共和國人民被關押在集中營，甚至被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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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西班牙政府在 1977 年頒布《大赦法》，禁止對內戰及獨裁時期的真相調查。後來 2019 年時，西班牙最高法院對於這位獨裁者佛朗哥的墓地，依據《歷史記憶法》裁定遷出烈士谷，被認為是西班牙「轉型正義」的進展。
電影中，女僕 Mercedes 一直在暗中幫助的組織是共和國的殘黨，Ofelia 的繼父則是國民軍的軍官。《羊男的迷宮》中便充滿了許多這樣的對立，共和國與國民軍、左翼與右翼、現實與幻想等等，擁有艷麗色彩的幻境與黑暗沉寂的現實世界形成兩個對比。
但在對立之中，電影的結構卻同時意圖使雙方相互映照，就像 Ofelia 必須完成三個任務才能回去地底王國，共和國的游擊隊必須在艱困的情境尋找反擊的機會。當 Ofelia 在幻境中探險，時間卻沒有停止步伐，現實依舊有許多悲傷的事情在發生著。
電影中的羊男是參考希臘神話中的牧神「潘」，潘在神話中是掌管樹林的神，有著半羊半人的外貌，但這樣的外型在中世紀時被天主教化成了惡魔，成為了後來「巴風特」的原型。
所以就算電影中的羊男並非小女孩的幻想，也可能只是迷惑人心的惡魔，希望藉由她來達成某些目的，而編造出三個任務好利用她，而非真的要引領她回到地底王國，於是在第二個任務時，羊男指派跟隨小女孩的精靈對於藏鑰匙的小門給出了錯誤的指示，而最後 Ofelia 不肯將自己的弟弟交出去時他也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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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重敘事的互相映照
電影的開頭，Ofelia 撿起了地板上刻著眼睛符號的石塊，將其放入缺少一部分的石像中，接著從石像的嘴裡鑽出了一隻形狀奇特的蟲子。
眼睛被認為是靈魂之窗，在許多神話中也有特殊意義，例如埃及神話的荷魯斯之眼，代表了神性與真實，可以將 Ofelia 的這個舉動解讀為開啟了幻境之門，預告了接下來虛實交錯的冒險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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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美好的童話充滿了死亡與犧牲，殘酷的現實反而在最後贏來勝利的曙光，但實際上在歷史記載中，突擊隊其實並沒有成功推翻佛朗哥的統治，也就是說就歷史進程看來，他們的反抗是徒勞的，電影最後的勝利也僅僅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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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死了，但靈魂回到了地下王國」
劇情設定進入地下王國必須要有「無辜之人的血」，這也是 Ofelia 的最後一個任務，羊男因此央求 Ofelia 傷害自己的弟弟以取得鮮血，她卻不肯答應，最後上尉趕到現場，奪回自己的孩子並殺了 Ofelia ──於是 Ofelia 的血滴落進祭壇。
「無辜之人」的定義究竟為何？羊男認為是未經世事污染的嬰兒，但 Ofelia 選擇不以犧牲他人來完成自己目的，這樣也能算做是無辜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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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經典的電影必定具備值得討論的地方，且會使觀影者走出戲院後仍深陷劇中。《羊男的迷宮》便藉由各種意象與隱喻做到了這點，並在漫長時光中經由不同人的觀看，而誕生不同的體驗，衍生出各式的觀後感與解析。
不管最後小女孩是否回到了地下王國，結局都非常震撼，或許根本不須釐清這一切是否真實，就讓故事這樣結束也是一種最美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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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男的迷宮 三個任務的 代表 在 [影評] 羊男的迷宮Pan's Labyrinth - 精華區movie - 批踢踢實業坊 的八卦
網誌只有一張圖版:
https://www.wretch.cc/blog/ReveryLee/14274510
電影海報上，在女孩小小的背影面前，一棵巨大的枯樹向天空的兩頭分展，兩支扭曲
彎曲的枝幹，有如羊男頭上的一對大角，更像是小女主角Ofelia所面對的，兩道處處相連
，卻分向兩頭的生命旅途。
故事發生在1944年的西班牙，法西斯軍國主義和紅軍的對抗越演越烈。兵燹連年，烽
火連天。Ofelia跟隨母親來到再婚對象Vidal上尉的營區，那段穿梭在林間的路途，同時
是Ofelia的悲劇命運與奇幻冒險的起點－她將前往殘酷繼父控制的權力圈，卻意外的在路
上撿到了塊石頭，那是古老迷宮的鑰匙，也是喚醒小精靈的關鍵。
在氣氛肅殺的軍營旁邊，是濃密蓊鬱的樹林與神秘迷宮的所在處。兩個世界既不相干
，又處處連結，藉由Ofelia的冒險，穿插成現在觀眾眼前。既現實，又奇幻；既衝突，又
合諧。
代表「現實」的主線，由Vidal上尉主演，並可以嗅到濃濃的政治喻意，那是del
Toro對法西斯與戰爭所做的最嚴苛的批判。
在Ofelia的第一個任務中，樹洞裡的巨蟾躲在老樹的根部，不斷吃蟲子，將自己養得
肥大巨碩，而老樹卻漸漸枯死，諷刺著那些生活優渥的掌權者，不斷吸取人民的血汗，自
己卻養尊處優，並輕易掌握著人民的生殺大權。而在Ofelia斥訓巨蟾時，鏡頭一轉，
Vidal上尉正與鄉紳們大擺宴席、高談闊論，這明顯的對比，將整個諷刺的意味提煉得更
加濃厚。
在任務二裡，地底沉睡的恐怖曈魔堪稱全劇造型最恐怖的怪物。祂擁有整桌的滿漢全
席，卻不允許小女孩嘴饞偷摘兩顆小小葡萄。更令人戰慄的，是祂寢宮的壁畫－完整刻畫
了祂殺嬰吃嬰的殘忍行徑。而這一點，我們也在隨後見識到了，祂三兩口將小精靈生吞活
剝，嘴邊還殘留著殷紅的血跡。
即便如此，瞳魔絕不是全劇最恐怖駭人的怪物。
最駭人的怪物，擁有一張人類的臉孔，在他挺拔的軍服下掩飾的，是比曈魔更為殘忍
的一顆心。
他，就是Vidal上尉。他可以在毫無罪證的情況下用酒瓶對準鼻樑，將一個人活活砸
死，可以冷血的對照顧他與軍士們多時的Ferreiro醫生開槍，更可以用各種導演不願完整
拍出、而觀眾也不想看的虐待手段，向俘虜逼供。
他殘忍嗜血，自私自負，以巨大扭曲的榮譽感作為信仰。一切負面特徵，直指法西斯
的極右、獨裁、軍國主義。Ferreiro在死前所說的，不為服從而服從，不以自己最有利的
事為優先，這樣的情懷，是Vidal永遠無法懂得的。在他的身後，只有一條由鮮血鋪成的
權力之路，令人不忍卒睹，完整的反應出了導演反戰、反法西斯的意識。
而代表了「幻想」的主線，則圍繞在小女主角Ofelia身邊。
在造型設計上，Ofelia總是穿著綠色的衣服，在以紅色為基底色調的背景之下顯得極
為突出。細數片中其它腳色，我們會發現，掌管山林土地的羊男、以及昆蟲化成的小精靈
和Ofelia相同，是以綠色為視覺元素。
綠色，最原始、純淨、自然、富有生命力的顏色，更與片中代表了殺戮、戰爭與死亡
的紅色形成強烈對比。導演讓Ofelia從頭到尾身著綠衣，正是強調她那純淨美好的夢想，
以及最接近自然的靈性。
也許在一般長輩(例如她的母親)的眼中，她頑皮好動，不切實際，絕不是個標準的嫻
熟好女孩。而Ofelia的人物塑造，正是導演心目中最理想的典型－樂於作夢，且勇敢追夢
。
她完成了羊男給她的前兩個任務，即使在第二個任務時犯了點小差錯，吃了兩顆葡萄
而造成小精靈葬身瞳魔口中，但一切的過程，不要說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即使成年成熟
如我們，都絕難做到。試想，要在沒有任何人陪伴的情況下，深入怪物的巢穴，並取出重
要的寶物，正常人都不願冒這個險。然而，Ofelia確實做到了。我們不必批判她的成功是
否過於荒謬(事實上，絕大多數的好萊塢電影，胡扯程度都是這小小任務的好幾倍)，而要
看見她在完成任務的過程，那純真的信仰與勇氣。
除了羊男賦予的「任務」，Ofelia所面對的另一個大挑戰，便是即將臨盆、身體虛弱
的母親。首先，她在羊男給她的無字書中，看到了鮮血蔓延的預言，又在羊男的指示下，
用牛奶與鮮血豢養曼陀羅花根，成功的使胎氣不定的母親大為好轉。這是「幻想」幫助「
現實」的開始，也是第一次Ofelia對於羊男全心信任。然而，就在母親為平息上尉怒氣的
情況之下，母親哭喊著對Ofelia說：「妳已經長大了，很快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像個
童話，而是很殘酷的…」隨即將花根丟入火裡。那一刻，母親燒掉的，是醜陋的曼陀羅花
根，也是自己的性命。
時間會凋零一切，歲月能磨歷生命。成長，不僅是生理的變化，更是心理的成熟。而
這所謂的「成熟」，就是認清現實，而「現實」，就是我們所居住的世界。Ofelia的母親
是理性的、成熟的，她不相信童話，更不相信奇蹟。藉由她親手斷送了自己的生命，我們
彷彿聽到導演低語：「奇蹟，並不會垂憐那些不相信它的人」。
故事的結局，Ofelia不願犧牲初生的弟弟，而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就在Ofelia的
鮮血滴進深不見底的灰暗迷宮中時，Mercedes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軀體悲嘆生命逝去，而
Ofelia的夢境，卻像一道金黃色的和煦陽光，擁抱她，將她迎入屬於她的地底王國。
就現實的角度看來，她鬥不過命運，悲慘的死在自己的天真中。什麼天堂、地底王國
、夢幻島等，只不過是幼稚的，從童話故事中讀來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或許有人要將這
部電影看作「Ofelia的幻想世界」，並解釋Ofelia在童話書上讀到了地底國公主的故事，
又在軍營旁發現了迷宮。現實的殘酷驅使她亟欲逃離現實，於是幻想出一個尊貴不同於人
類的身分，幻想出三道艱難的奇幻任務，又在死前，看到了她理想中國度的完整幻影。這
麼想是完全合理的，又可將電影看成一種悲哀的諷刺，對於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及其後的悲
劇。
然而，我們不妨試著從del Toro的角度出發，先選擇相信所有的「童話」，包括地底
王國、小精靈、亦正亦邪的羊男，還有所有的冒險過程。從Ofelia開始執行第一個任務開
始，跟著她的腳步，一路堅定不移的冒險，直到為了犧牲弟弟而猶豫。最終，她不是因為
悲劇性的命運而死在上尉槍下，而是主動選擇，以自己的鮮血代替純淨的嬰兒之血，開啟
地底王國的大門。她的弟弟，是她所厭惡的上尉的，也是她深愛的母親犧牲性命換得的。
在她選擇自我犧牲的那一刻，是她對於母親的愛覆過一切，對於上尉的恨也逐漸消弭之時
。
Ofelia的死亡，其蘊含意義不只是「死亡」，更是「歸去」和「圓滿」。她躺在
冰冷石上的肉身將死去，而她的靈魂卻在溫暖的光中昇華、安歸。如此一來，《羊男的迷
宮》將不會是個悲劇故事，因為小公主在歷盡苦難的最後完成了所有任務，她終於找到了
回家的路，回到屬於她的，沒有謊言、沒有痛苦的國度。
電影中有一段旁白是這樣的:
「黑暗能夠生出光明，悲慘可以蘊藏美麗，而死亡將會帶來重生。」
這段話，同時總結了《羊男的迷宮》中的悲劇與死亡，並透過一個個鏡頭，讓我們
看見導演Guillermo del Toro的中心思想－那是最純真無瑕的信仰、夢、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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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依靠洞爺湖連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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