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我研究很務實的經濟學,也去過一些實地國家旅遊過或住過,很多台灣人或蛋頭學者會覺得(蛋頭學者全球各地都有),地球上有哪個國家的政策或稅制,可以讓整個社會的長期發展,貧富差距縮小,然後人們普遍都能買得起房地產,我心裡的想法就是,因為你沒有長住過那個你想像中的國家,沒有看過的外國月亮,超圓,在歐陸大部分地區,人們傾向於租房,而非買房,不過這不代表貧富差距就全都能縮小。」
2018年8月18日,德國之聲(DW)播放了紀錄片《不平等:財富如何變成權力》,紀錄片揭示德國驚人貧富差距,5%的人擁有50%不動產
你知道「看不見的手」理論嗎?其實,「看不見的手」不單單在市場經濟中發揮作用,而且資本家們還經常通過「看不見的手」操縱政治,制定益於自己的政策,德國是全世界最發達的國家之一,也是著名的福利國家。但是德國社會卻正在向不平等發展。對於德國的工薪階層來說,工作已經不再代表發展,這只是一種謀生和維持現狀的手段。年輕人相比他們的父母,儲蓄越來越少。而富裕的精英階層通過各種方法,使自己變得越來越富有。
在《Inequality:how wealth becomes power》的紀錄片中,DW記者跟拍了分屬三個階層的代表人物長達6個月的時間,他們分別是代表新貴的Christoph Gröner的富豪,代表中產階級的Thomas Clauss和代表貴族階層的「馮先生」。通過他們的經歷,向人們揭示了德國社會不平等的現狀和思考。
1、白手起家的新貴
Gröner是德國最富有的人之一。他對德國政策有很大的發言權,但是老百姓卻很少知道。他的父母是老師,他白手起家,如今的資產包括各種不動產、投資和公司的股票。
Gröner:「假設你有2.5億歐元,哪怕你把它們從窗戶扔出去,它們還是會回來的。你無法摧毀它們。你可以購買不動產,不動產就會升值。你可以買黃金,金價就會上漲。買東西是無法摧毀財富的。」
每天早上8點,司機會將Gröner接上,前往工作地點。Gröner說:我也喜歡開車,但是我不能開車,董事會不是僱我開車的,Gröner創辦的CG集團是德國最大的地產商之一,目前德國的房地產市場只有一個走向,那就是「漲」,在紀錄片拍攝期間,CG集團剛剛買下了Steglitzer Kreisel寫字樓,希望將此改造爲柏林最高的住宅樓,在拍攝的時候,他表示自己是一個非常喜歡自我挑戰的人,他挑戰自己要在5分鐘內爬上30層的大廈。而他的員工就在樓頂爲他計時。
Gröner跑完之後說:「挺好的,但是我還可以跑得更快。我中學的時候看到Boris Becker(德國網球名將)贏了溫布爾登,我當時就想,等着吧,我會和你站在一起的。」
CG估計在Steglitzer Kreisel改造完成以後,每平米可以賣到10萬歐元。在過去二十年中,CG在柏林建設了4000多座公寓,目前還有3000多座在建設之中,目前有500名員工在CG的總部辦公樓工作,而Gröner最重要的員工之一就是他的私人助理Angelique Lisa,Lisa說:「你還在杜塞爾多夫的時候,他已經啓程要去蘇黎世了,過一天他又回到柏林了,然後他又去萊比錫了。之後他會休個週末。」
記者:「他睡覺嗎?」
Lisa:「有傳言說他每天睡4-6個小時,從他的日程表來看,我想也沒法睡更多了。有時候他半夜發email。」
Mario Lauterbach是總部大樓的保安,他和CG簽了半年的合同。Lauterbach接受了14年的教育,可以說3門外語。他表示,如果他還有機會選擇的話,他更希望做一名律師或者法官。這纔是他的興趣所在,目前Lauterbach每個月掙2000歐元,這對維持他的生計來說不成問題,但是其它的就別想了。
相對於Lauterbach每個月2000歐元的月薪,Gröner卻擁有有幾十億的資產。對於這種收入的懸殊,Gröner表示非常理解。
Gröner:「我關心的是我付給保安的錢夠不夠他生活,如果夠了,那麼我作爲僱主的任務就完成了。如果我支付的薪水不夠他生活,那麼我就有問題了。」
記者:「所以你覺得拿你和他比是不合理的嗎?」
Gröner:「當然了,我30年來只請過3次病假。但是你問問我的保安,他請過多少次病假。如果我椎間盤突出了,我會來工作。如果我發燒40度,我會來工作。如果我老婆和我吵架讓我整夜無法入眠,第二天我還是會來工作。問問我的保安他能不能做到,所以那我們做對比是不合理的。」
記者:「但是他能買得起帶游泳池的房子嗎?」
Gröner:「當然不能,但是他不需要那個。我瞭解我的保安。」
對此,記者又問了Lauterbach是否想和Gröner交換位置。他沉思良久……對此,記者又問了Lauterbach是否想和Gröner交換位置。他沉思良久……
Lauterbach:「我不能立刻回答你的問題,我想答案應該要全面一些。我的答案是「不」。我思考了很久,這跟他是誰或者他做什麼沒關係。我不想要這麼多的壓力。」
記者:「你想不想要一個帶游泳池的房子?」
Lauterbach:「想。但不想在德國有這麼個房子。希臘會更好。」
記者:「所以,一個人只能幻想有一個帶游泳池的房子,而另一個人可以有大量的不動產。」
Gröner在柏林有一個公館,在科隆有一個高級公寓,從他的公寓裏可以看到美麗的科隆大教堂。不過他沒什麼時間欣賞夜景。
當今世界有很多關於「貧窮」的研究,但是對於富人來說,卻沒太多的數據和資料。其實不動產資產登記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不過德國沒有這種制度,對此,德國經濟研究所的一個小組決定通過其他的方式來了解德國富人的環境。項目負責人Markus Grabka用一張A4紙畫出了目前德國的財富分配現狀,首先有5%的人處於完全負債狀態,然後過了50%的人口之後,收入開始出現爆炸式增長,而最富有的1%掌握了絕大多數的財富。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主導產業,曾經汽車製造是最強大的造富工具,之後做貿易產生了一大批富豪。現在,房地產成爲德國主要的造富工具,Gröner是在萊比錫起家的,當時不動產價值還很低。Gröner是在萊比錫起家的,當時不動產價值還很低。
Gröner:「所有你看到的,都是經過我們拆改建並出租出去的。目前萊比錫每3座不動產工地中就有1座屬於CG集團。」
Gröner並不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他曾經就是一名工地工人。他帶記者到一處工地進行講解:這裏所有的磚頭都被專業工人更新了,如果你自己幹過,就更好理解了。我會做石匠,我可以澆混凝土,我可以做鋼材,我會刷牆,我會磊磚塊。我曾經就是幹這個的,我創業最開始就是包工,然後做專業項目,之後就拿地,再之後就參與城市的建設項目。最後成長成爲今天的企業。
在這個房地產大肆盈利的時代,CG爲投資者們打造了大量的投資產品。而許多買家正在大舉入場,拿下新修建的房產。影片展示了Gröner和助手的一段對話。
Gröner:「那人又殺價了嗎?」
助手:「是的。」
Gröner:「這兒有很多買家不斷買房,一套又一套。他第三套買在這兒是吧?」
助手:「我們去吃了頓飯,我說這不能少於450萬,但是他最後講價降到300萬。太瘋狂了。」
Gröner:「今天時機已經成熟,是一個用規模賺錢的時代。我的公司非常需要這個。」
記者:「這不是犯罪嗎?」
Gröner:「當然不是,我認爲這不失什麼壞事兒。」
今天德國的房地產市場肯定是有問題的。富人可以通過房產賺取更多的錢,而普通人連在自己的城市裏買個房子居住都做不到,這就要討論一個經典的問題,一個人得,是否代表一個人失?
今天德國的房產買家主要是富人、富裕的退休人員和投資人。而像Thomas Clauss和他的同事們這樣的普通德國人,買房只能靠幻想,人們的抱怨在於,房產商所興建的房屋都是作爲投資商品,而不是滿足人們剛需的規格。也就是說房子面積設計太大,工薪階層壓根買不起。所以現在的市場表現出兩個極端,一邊是大量興建的新房,另一邊是大批大批沒有房人。
紀錄片中,Gröner前往東柏林的一個社區和抗議人羣對話。當地百姓擔心CG的新項目會擡高當地房租,導致他們被迫搬家。Gröner在保鏢和警察的保護下來到抗議現場和抗議人羣「對話」,相比他對警察的友善態度,Gröner對現場抗議人羣就不那麼友好了。
Gröner:「這是非常負責任的項目!你以爲你們喊『滾出去』我就不會建了?!你們有多蠢啊?!多蠢啊?!」
之後Gröner通過手機看自己當時的表現,他很滿意。
Gröner:「這不算是一場對話,不過至少天氣還不錯。他們是第一次見我,他們是第一次見一個堅持自己立場的企業家。」
Gröner:「這種愚蠢的思想阻礙社會的發展,『他賺錢了,他富有了,所以他肯定是從別人那裏偷來的錢!』,『他收我們12歐元1平米的租金,我們付不起這個價錢』,其實我們有小戶型,35、40、50平米都有。任何護士其實都可以付得起租金。哪怕我收14歐元1平米,只要乾淨,燈光充足,他們肯定願意付這個錢。而不是60平米的戶型,每平米收8歐元。」
其實哪怕是那些保護Gröner的保鏢和警察,面對這樣的房價也手足無措。不過Gröner堅持認爲,他的戶型設計並不是造成社會問題的罪魁禍首,而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在歐洲,足球場是各個階層的人都會去的地方。不過同一空間並不代表同處一室。Gröner花2000歐元買了豪華包間的入場券。
Gröner:「我們這些出高價的人幫那些買便宜門票的人墊付了許多錢,這是我們的巨大貢獻。每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貢獻,比如那個人花了20歐元,而我付了2000歐元,這就是一種公平。不是嗎?」
CG在當地買下了一個老工業園,進行開發。影片展示了一個德國普通中產家庭來CG小區看房的經過,Clauss夫婦和兩個孩子,他們都有體面的工作,現在他們是租房生活,不過他們希望可以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CG興建的小區每個單元有9戶公寓和兩個閣樓,一大一小,Clauss家並不需要頂層閣樓,他尋找的是一個帶陽臺的四室公寓。這個小區的一樓戶型每平米售價3450歐元,也就是說一共要花45萬歐元。
男主人Thomas Clauss表示在30歲以前他們還沒考慮過退休問題,但是現在他已經40歲了,名下依舊沒有不動產。所以他甚至無法確定銀行會不會在沒有多少擔保的情況下貸款給他,目前94%的購房者都不是當地人,也就是說這個價格目前已經不是當地人可以負擔的了。
今天德國的主要購房者是富人,退休者和投資人。不單單是Thomas,他的同事和朋友們全都買不起房。
Thomas Clauss:「我需要的是符合我生活需求的戶型,但是他們建造的房屋並不是普通家庭需要的戶型,是典型的投資產品。我玩不起這個『遊戲』,我的同事們也玩不起……」
同事A:「他們造了很多我們普通消費者不需要的房子,這很恐怖,多數人都被落下了。」
同事B:「今天有兩個極端,一邊是大量高價的房屋,另一邊是一大堆買不起房甚至租不起房只好搬家的人。不管你多喜歡那個社區,你只能放棄。」
目前,5%的德國人擁有全德國一半的房產,50%的德國人名下沒有任何不動產。目前,5%的德國人擁有全德國一半的房產,50%的德國人名下沒有任何不動產,2007年到2017年的10年間,德國的房價也快速飆升。慕尼黑的房價上漲了一倍多2007年到2017年的10年間,德國的房價也快速飆升。慕尼黑的房價上漲了一倍多,其中萊比錫的現象最爲嚴重,只有10%的萊比錫人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60%的新房產和94%的翻新房產都被萊比錫以外的買家購走,Thomas Clauss現在是家中主要的經濟來源,爲了照顧兩個孩子,他的太太已經縮減了大量工作時間。下班回家之後,Thomas Clauss和孩子們交流一天的見聞。之後和太太商量買房的事兒。
Thomas Clauss:「擁有自己房產的想法很誘人,而且房子的方案也很棒,而且開發商強調這些房子就是爲工薪階層興建的,所以我也覺得很有興趣。但是看看價格,好像我們並不是他們的目標客戶。我們沒有什麼財產可以繼承,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工資。45萬歐元對我們這種家庭來說簡直是天價。一年得賺多少錢才能存下來這個錢?所以有時候我會擔心變成中下階級,而不是中上階級。我想所有人都有這種擔憂。」
Thomas Clauss:「我很幸運了,我爲一個大企業打工。對萊比錫人來說,我算是贏了彩票了。但是這並不代表我的收入可以和房價相媲美。」
Clauss家並不貧窮,但是他們屬於一個現代非常尷尬的階層——中產階級。他們不掌握財富,但是需要爲了生活而工作,在德國有一個網路活動,內容是中產階級在網上公佈自己的收入。這是一個很好的數據收集地。比如一個汽車公司文員月薪爲1600歐元,康復診所護工月薪1648歐元,土木工程師月薪1970歐元,受訓12年的醫療專業人員月薪2768歐元。
如果一個人的月薪超過3500歐元,那麼他就已經進入德國收入最高的10%的行列。如果一個人的月薪超過3500歐元,那麼他就已經進入德國收入最高的10%的行列,超過一半的德國人,資產不超過1.7萬歐元。超過一半的德國人,資產不超過1.7萬歐元,這筆錢只夠他們買一輛基本款大衆高爾夫,或在法蘭克福買3.3平米的房子。這筆錢只夠他們買一輛基本款大衆高爾夫,或在法蘭克福買3.3平米的房子。
經濟學教授Raj Chetty:「社會主要的財富增長都被頂上1%的人獲得了,而中產階級或中下階層收入基本沒有增加,甚至在下降。」
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Branko Milanovic:「一個堅強的中產階級羣體是建設穩定繁榮民主社會的基礎,如果發達國家兩極分化越來越嚴重,中產階級越來越脆弱,那我們將會面臨一個前所未有的課題,兩極分化的社會能建設民主嗎?」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Joseph Stiglitz:「現代社會已經處於十字路口上。如果我們不嘗試制定一份全新的社會契約,那些被現代經濟體制傷害的人,他們是大多數人,他們將會反抗的。」
Thomas Clauss在西門子當了9年的工程師,他在工委會有一席之地,而且可以想象他會在這裏幹到退休。就在節目攝製的近期,西門子剛剛公佈了60億歐元的年利潤,但是又有傳聞稱,股東給西門子方面施壓,要關閉Thomas 所在的工廠,因爲工廠長期效益太差。
Thomas Clauss:「沒什麼是安全的,現在住在出租屋裏頭就不安全。我家現在就靠一份薪水過日子,這是非常非常不穩定的。每當我們聽到這種傳聞的時候,我們就會對我們現在的不穩定感到極端焦慮。」
加州大學心理學教授Paul Piff:「研究普遍顯示,不平等是造成人際關係疏遠的主要原因之一。它在撕裂社會組織模式,讓人和人之間產生巨大的距離。」
哥本哈根商學院社會學教授Brooke Harrington:「不平等本身並沒有什麼錯誤,人們有着不同的智力,能力,長相,父母……但是作爲社會學者,我擔心的是不平等會累積出『財富王朝』,資本通過血緣。這會造成這種不平等被固定化和制度化,並且把其他人獲得財富的機會給破壞掉。」
富貴並不是一個組合,Gröner雖然富有,但是他還遠算不上尊貴。在德國,「尊貴」是無法通過辛勤工作獲得的,必須要靠出身,只聽到他的名字中有個「馮」,是一個典型的德國貴族名字。所以我們就用「馮先生」來代指他,馮先生的家譜可以追溯到富格爾家族,那是16世紀神聖羅馬帝國(大部分屬於今天的德國)最富有的家族,他們曾經兩次贊助自己支持的選帝侯買下神聖羅馬皇帝的寶座。
影片中,馮先生駕駛着一輛奧地利老式軍車帶着攝製組在自己德國中部300公頃的森林中旅行。他解釋自己喜歡駕駛軍車的原因是,有時候路上會碰上死鹿,他要用軍車把死鹿拖走,馮先生不允許攝製組透露森林的位置,這是他同意接受拍攝的條件。對於他這種階級的人來說,隱私比什麼都重要。
馮先生:「擁有一座森林感覺真的很棒,因爲你獲得了控制權。有一位哲人曾經說過,你永遠都要爭取擁有你喜歡的東西。從哲學角度我不能苟同,但是從我的直覺上來說,我同意他的觀點,我熱衷於擁有我喜歡的東西。」
之後馮先生帶記者們去他的辦公室。馮先生的財富多數來自於繼承,有一個團隊幫他制定投資計劃,保證豐厚的回報。拍攝過程中,馮先生沒有司機,他自己開車,開的也不是什麼豪車,也沒有表現得像Gröner那麼忙碌,記者和他聊起了財富分配不公的問題,還有他的看法。
馮先生:「不平等其實是經濟體系所希望的,而且無法避免。如果你是企業家,或者你繼承了一些東西並且良好運營,你肯定就會比一個單純的僱員賺得多。」
記者:「你覺得德國現在的環境公平嗎?」
馮先生:「是的,我覺得挺公平的,我在街上沒覺得大家不滿。」
馮先生是一個「家族辦公室」的主理人,他的「辦公室」位於法蘭克福市的萊茵河邊。這個所謂的「辦公室」就是一個私人銀行。在辦公室中,馮先生穿戴整齊,給記者介紹自己的「家族辦公室」。
馮先生:「你應該在你們的影片中提到,這棟建築是少數在二戰中存活下來的老貴族公館(Patrician House),瞧瞧這個大理石樓梯,還有這個扶手。今天在法蘭克福很少見了。」馮先生:「瞧瞧這個大理石樓梯,還有這個扶手。今天在法蘭克福很少見了,還有這些裝飾品,可以展示當時貴族們的生活方式,還有這些裝飾品,可以展示當時貴族們的生活方式,一個家族辦公室就應是如此,這個辦公室的任務就是維護顧客的『家族利益』,爲『家族』和『家族成員』提供金融支持。這裏運作的資金一般有幾億歐元。」
其實就連「家族辦公室」的僱員都不認識所有的顧客,一般財富都來自於私人推薦。將錢放在馮先生的「辦公室」中的顧客,可以得到一般銀行無法給出的回報。
馮先生:「我和我的團隊會打造一個投資組合。比如你想要投資房地產,那麼我們幫你研究多少比例投資到公寓中,多少比例投資到商業地產中,多少投資到股票中,多少投資到養老基金,還有多少作爲現金留作急用。我們的工作就是幫助家族將財富一代一代傳下去。」
拍攝中,馮先生向攝製組展示了自己的工作過程。一名投資顧問和他商議在各地的森林投資項目。馮先生用顧客存在他這裏的錢投資芬蘭、新西蘭和烏拉圭的森林。
馮先生:「德國的森林太貴了,沒多少可供買賣的,當一處森林上市銷售的時候,人們都會瘋搶。所以過去15年,德國森林的價值上漲了4倍多。當然這跟我們現在的低利率也有關係。人們在找各種投資機會,你在什麼地方投資,在什麼地方可以進行安全投資,並且獲得可觀的回報。」
很多人認爲,德國戰後的經濟奇蹟是由所有德國人白手起家創造的,如果你想要成爲一個富人,你必須要辛苦工作才能慢慢爬上去。
德國經濟研究所研究員Charlotte Bartels:「在一戰前,德國政府曾經公佈過一次當時的百萬富翁的名單。而冠以這些家族姓氏的人,在今天的德國財富網中依舊活躍。他們通過祖先的錢滾錢,依舊能夠維持自己鉅富的地位。」
根據統計,每年德國人有4000億歐元的財富收入是通過繼承獲得的,馮先生通過派出到世界各地的基金經理進行投資。他們強調他們盈利的祕訣是「自動投資」(automated investment)。他們有一套掃描世界經濟狀況的算法,然後將這些情況用交通燈的方式反映出來。如果亮起綠燈,那麼電腦就會進行大量投資,一旦變成黃燈或紅燈,電腦就會對此項產業減少投資份額。
基金經理A:「我們決定進入市場的時機,幫助顧客確定重新進入市場的時間點。因爲我們的運作是完全脫離情緒的,我們完全沒有個人主觀意見。我們的整套機制,我們的整套算法都是完全建立在數據之上的。」
基金經理B:「地緣政治問題,比如敘利亞或者烏克蘭的危機,都無法真正動搖世界經濟體制的基本運作模式。這就是我們的基準。至少歷史發展到今天爲止,沒有任何常規戰爭真正改變過世界經濟的運作方式。」
記者:「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他們會覺得這裏有6個成功人士在商議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加富有。對很多人來說,你們是造成泡沫膨脹的人,你會怎麼回應他們呢?」
馮先生:「沒人跟我聊過這個,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回應。」
馮先生:「今天,很多德國人認爲自己18歲就可以進入德意志銀行當學徒,然後變成一個僱員,最後變成一個部門主管。辦公室裏有一棵小棕櫚樹,和帶扶手的辦公椅。最後在65歲以B級主管的身份退休。這個時代已經結束了,這是肯定的。」
哥本哈根商學院社會學教授Brooke Harrington:「我想如果老百姓真的知道現在全球經濟競爭有多麼不公平的話,他們會揭竿而起的。」
馮先生所收益的這種資本主義經濟模式被稱爲金融資本主義,爲了探究這套體制如何運作,Harrington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資產經理。
Brooke Harrington:「這是一個很國際化的工作,所以我去了18個國家,包括開曼羣島,英屬維爾京羣島,庫克羣島,塞舌爾羣島,毛里求斯,紐約,倫敦,瑞士……各種地方。其中一項發現就是資產管理界將這個世界視作一個『金融政策超市』。你去全世界各個地方『採購』對你資產增值最有益的金融政策和法律法規。而一個優秀的資產經理就是那些知道在什麼時候,去『採購』什麼政策的人,在現代投資人資本主義的環境下,出現了巨大的權力轉換。資本從製造業轉入投資領域,這被稱爲『金融化』(Financialization)。今天你完全可以靠食利變成富豪,你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流汗。只要把你的錢在正確的時間,交給正確的人,投到正確的領域就可以了。」
這就是三個德國人的故事,而他們的故事詮釋着當今世界的經濟模式和社會發展方向。
http://finance.sina.com/bg/usstock/usstock_news/sinacn/2018-08-24/doc-ivhkacew8852773.shtml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FIxi7BiS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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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布奇尼大道59號」
人物三.
四個孩子的爸爸
卡布奇諾大道59號大門一開, 三個孩子吵雜的聲音轟破整個中庭, 互推互撞地衝進來朝升降梯跑過去, 幾根指頭同時搶著按升降梯的鈕. 不過只是去按好玩, 知道反正擠不上去. 升降梯還沒到, 最大的一個已經上樓梯往上爬了, 較小的兩個也跟了上去, 還朝後面喊: 「爸爸, 快一點!」 飛利浦在後面緩緩地走過來, 還沒到升降梯, 手裡抱著一個更小的, 褐色的頭髮比較捲, 趴在他的肩膀上吸指頭. 11歲, 9歲, 6歲, 2歲, 四個都是他的. 每一個都有飛利浦特有的淡藍色眼睛, 鮮紅的嘴唇和微笑.
飛利浦才四十歲出頭, 巴黎國立行政名校出身, 文化部裡掌控經費補助的高級主管. 如果不是年輕的時候’忘了’加入政黨, 現在早該是部長級的人物了. 不過, 他現在也算是個人物: 巴黎人口中的bel homme – 好看的男人, 指的是在社會市場上有價值且保值的男人,
就像飛利浦這樣. 高薪, 權重, 一表人才, 社會的中堅分子, 多產而且顧家. 雖然髮稍有點泛白了, 卻是沉穩莊重的中年男子, 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 平整合身的西裝領帶, 永遠乾淨清爽、不帶鬍渣的下巴和潔亮沒有指紋的無邊眼鏡 – 是這兩年流行的款式, 看起來永遠比實際年紀少幾歲.
卡布奇諾大道59號沒有哪一戶比他帶著四個孩子衝上樓梯這一幕看起來更幸福的了.
別人生小孩是花錢,飛利浦生小孩是賺錢,一生四個,都是男孩,也不知該讓人忌妒還是感慨.
據說他本來是不想要孩子的. 太太凱蒂懷第一胎的時候, 夫妻倆人去醫院檢查, 還沒決定要留著, 還是再等兩年. 飛利浦對醫生長篇大論地說了許多’生養小孩子是百年大計’的知識分子的遠見, 醫生的眼睛盯著超音波掃描器看, 耳朵卻聽了他半個鐘頭, 最後說: 「像你們這樣條件的人不生孩子, 多可惜.」
那一年, 68學生運動已過, 但是他們還是一頭雜亂長髮, 牛仔褲管寬得像喇叭和滿腦子的正義感. 飛利浦抱著吉他和凱蒂四處參加各種遊行抗議. 孩子當然是沒留下.
結婚後, 生第一個是意外, 生第二個是妥協, 後來的兩個也這樣生了. 到底當初是怎麼想的, 恐怕他們兩個也不記得了. 別人問起, 怎麼想生這麼多孩子的? 飛利浦向來的標準答覆是: 多生小孩少繳稅, 省錢嘛! 有時也說, 是凱蒂堅持想要四個孩子的.
這話裡有一半是實話. 法國政府獎勵生育, 除了多生一個就少繳很多稅之外, 坐火車看電影逛博物館, 亮出’人丁旺盛’的證件還可以買半價票; 貸款購屋貸款特別優惠 這種看得見的好處, 很讓人羨慕. 但是飛利浦和凱蒂兩人都是公家機關的高薪主管, 收入不壞, 不見得貪這點補助去生養小孩.
孩子多的人多半沒有自己的生活, 飛利浦不一樣. 等孩子睡了, 舊吉他搬出來, 他坐在陽台的躺椅上, 就著夜色和月光邊彈邊寫曲子, 也不為什麼, 是年輕時候的興趣.
不過, 年輕時候的飛利浦不是對著月色和月光唱歌, 他有自己的一團死黨好友, 放假的時候在露天的咖啡座廣場上唱, 很用力地唱社會的不平等、可恥的戰爭、非洲國家的貧窮. 很多人叫好, 又可以賺點生活費. 有時, 市政府辦慶祝活動, 觀光餐廳想招徠生意也叫他們去, 可以造出點氣氛和吸引客人, 以及台下許多少女的跳躍尖叫和愛慕的青春眼神. 飛利浦的私人收藏盒裡還有一張剪報, 是在法國南部小鎮的音樂節上, 照片上的飛利浦有年輕不羈的瀟灑, 四個人多天沒刮的鬍子和油膩的長頭髮上有汗水就要滴下來, 像英國的披頭四合唱團, 標題是「四個前程似錦的天才歌手」. 飛利浦每次翻到這張剪報總會多看一眼, 專注的神情像看一張沒看過的報紙.
去年, 飛利浦在附近租了一家小酒館的地下室辦了個小小的個人音樂會, 就一把吉他, 一支小提琴和一台老鋼琴, 請的全是好友同事, 唱的歌全是這幾年飛利浦晚上在陽台上寫的歌, 歌裡說一些秋天寂寞的詩意和失戀男子的愛情. 朋友同事捧場得很, 每一首曲子都安可不斷, 掌聲如雷, 幾個地方有些走音, 飛利浦的嗓子因為緊張略嫌粗啞, 也沒有人去計較. 根據法國人的規矩, 這種私人音樂會是不收門票的, 但是也有好友很是願意捐點錢, 當作贊助分攤場地費. 飛利浦三個可愛的小孩, 低著頭笑, 很害羞靦腆地拿著小帽子, 排排隊站在門口, 用淡藍色的眼睛, 鮮紅的嘴和微笑跟大家道晚安再見.
各種顏色的鈔票和硬幣落在柔軟的棉帽裡, 像是教堂彌撒後的佈施.
這個歷史性的一刻後來還找人錄成CD, 請了一個畫家朋友設計封面, 裡面有飛利浦三歲的樣子, 二十歲穿水手裝的照片, 音樂會上彈吉他的神采…做得很精美. 後來, 稍微有些交情的至親好友都收到這份別致的聖誕禮物, 還附贈了一張有他畫像的賀卡, 不大看得出年紀, 像二十歲又像四十歲.
三個孩子也都愛音樂, 愛唱歌, 一個學黑管, 一個學小提琴, 一個學大提琴, 2歲這個聽到音樂也會跟著搖擺身體, 嘴裡還咬著奶嘴也跟著哼, 呼嚕呼嚕, 像隻可愛的小熊. 凱蒂多半這時候在廚房煮東西, 可能是隻大烤雞, 可能是一鍋燉牛肉. 孩子尖銳的聲音和洋蔥奶油的香味交錯地飄滿一屋子.
飛利浦在大廳裡彈鋼琴,看著四個眼睛跟他一樣淡藍色的孩子圍在身邊,張著嘴唱他寫的法國香頌「星期天的早上」.
星期天早上,卡布奇尼大道59號的住戶很難不聽到這種幸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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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旅遊看中國經濟 - 雷鼎鳴
要評估一個地方的經濟,數據及經得起考驗的理論都是不可或缺的。沒數據,我們的論述便只算是猜測,作不得準。缺少了理論,我們對數據如何解讀,或是要注意甚麼數據,也只能如墮霧中,摸不着頭腦。有些人喜歡依靠小道消息或江湖傳聞,但缺點是消息真偽大多無法證實,且傳述此等消息者,多半帶有偏見,我們容易中招。
理論與數據雖重要,但終究非一般人能夠掌握,走萬里路,多留心觀察,甚至是街頭巷尾耳聞目睹,也是對認知的重要補充。假如見到某地市面一片蕭條,便很難認同此地經濟暢旺;看到少數人駕着保時捷等名車滿街亂跑,但大多數人卻衣衫襤褸,便大可判斷此地貧富十分不均。
人民消費力仍非常高
對中國這麼龐大複雜的經濟體,在分析判斷時,數據、理論與實地觀察都是必要的。閱讀及分析數據,是我的消閒妙品,理論訓練,永不會足夠,但我總也算是打過木人巷,下過苦功,看得出別人理論破綻之處。要補充的便是一種感覺:經常往內地跑、與人交流後得出的一些印象。上周末忙裏抽空,跑到杭州無錫一帶旅遊,倒也偶有所得。
經過晚春雨水洗滌後的江南,風景特別美麗,與污染籠罩時所見大有不同。打着油紙傘,在煙雨濛濛中的蘇堤漫步,或到柳浪聞鶯,是很浪漫之事。而杭州市內高樓大廈林立,歐美名店之多,有如廣東道或中環,與印象中蘇東坡當過市長的古雅杭州有點格格不入。時代的變化是必然的,我特別關注中國的一些傳統精緻文化能否繼續保存下去。
在杭州一個劇院中看了一個名為「西湖之夜」的表演,以歌舞、雜技等項目重繪杭州的歷史。歌舞表演較迎合大眾口味,我興趣不大,但對雜技卻頗為注意。當年我在芝加哥讀大學時,曾與遠道而來的同學拉隊到城中心觀賞瀋陽雜技團的演出,此演出當年在美國極為轟動,因美國人未見識過中華文化,而雜技團成員均身懷絕技,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以後,我從未見過內地有如此高水準的演出。當年的高水準是因團員經過國家級從幼年開始嚴格訓練,但在改革開放後,誰還會窮一、二十年的時間去鍛練一個動作,使表演時零失誤?難度高的雜技容易失傳。想不到「西湖之夜」中的雜技又可重見明顯經過苦練的演出,用幾根棒舞動着幾個碟子是他們的基本動作,但在舞動中身體又同時作出多種高難度的平衡,爬高爬低,其純熟程度雖遠不及當年瀋陽的雜技團,但也大有可觀之處。為甚麼高水準的雜技又可重現江湖?顯然是經濟發展的功效。該表演的票價是三百大元,場中觀眾恐怕有一、二千人,人頭湧湧,每晚似有多場表現,每場只稍多於一個小時,收入豈不豐盛?經濟誘因一樣使人刻苦練習。為甚麼這麼貴的門票仍在旅遊淡季中爆滿?這正可從一個側面反映到中國的經濟增長十分真實,人民消費力奇高。
房地產出現錯配情況
在無錫靈山參觀過一座2008年才完成裝修的「梵宮」,此乃佛教寺院、旅遊、會議地點的結合物。內中的壁畫、雕塑等藝術精品瑰麗無比、使人目不暇給。我從未見過如此的佛寺,說它是一個博物館可能更準確,在裏面我頗有如在梵蒂岡聖伯多祿大教堂的感覺,但頭上圓形的穹頂,除了有精緻的佛教藝術外,尚有電腦控制不停變化的燈光幻彩。據說這座梵宮的裝飾用了29億元,集中全國多名藝術家才完成。經濟發達人民富足,總是有迹可尋,此正乃中國經濟力量的一種顯現,但我擔心打造梵宮的藝術家能否後繼有人。
富裕背後也容易看到問題。杭州與無錫市內或郊區有大量新建成的樓盤,規模宏大,外觀美輪美奐,但空置率一定極高。無錫的朋友說,他們每戶人都擁有幾座房子,但租不出去,賣不出去,因人人都有房子。這對港人來說,也許是神話故事,但對經濟學家而言,這卻是資源配置的巨大失誤。如何以市場力量作主導去決定應建多少房子,以免產能過剩,是富裕社會所要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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