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篇讓我感慨萬千,導致在2018地球最後的夜晚,自我回顧碎碎唸。
今年,分享了自己的房間、公司開了一間,就差卵子還沒凍它個一些些。
這篇【地球最後的夜晚】製片紀錄文,喚醒我若浪漫立業,會如何被生活抽鞭。
外人看起來導演天生才華洋溢、順風順水、風風光光的背面,也是有吃不完的鱉。但最珍貴的是在孤獨中依然堅持信念;萬念俱灰時貴人相助重新點燃火焰。
(我天!“堅持”跟“信念”這種字眼……?難道廢柴我臉書被盜用了?)
明知道人生就是一盒便當,不可能只吃雞腿啊。一吃到廉價的冷凍三色豆還是會白眼翻到天邊。喜歡的、討厭的都必須要一起買單。嘖!討M~
(狗屎運如我的人生的便當大概是一個500元那種等級了吧,真的不能再嫌再抱怨~)
無論如何還是必須再努力多一些。
今年,在庸庸碌碌迴旋打轉中,有些變動,其實也不知道是壞是好。
從來不求最好(也做不到啦),但願在所有的學習裡“樂來樂好”。
小船航向未知的大海,總會偶有顛簸,甚至遇到大風大浪迷失方向的時候。
沒立過大志大業的我,只想以“樂”為本,讓“樂”成為小船的錨。
音樂使我快樂;快樂的我使音樂好;我的音樂使人快樂。
真是看似簡單卻不容易的期許。(突然覺得雄心壯志…………3秒而已)
今年,離開了一些人,一些人離開了我,無論如何,依然滿心感謝。
更謝謝不知道哪來勇氣陪同上船的伙伴們,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誤上了一艘時時動念想退休的賊船。(大家都很有能力,就算翻船也不怕他們失業啦!<推卸責任!>)
還要謝謝【地球最後的夜晚】《墨綠的夜》,讓我更確定地球是圓的,一切是緣也是業,其實無需趕盡殺絕,即使地球只剩最後一夜;就算人生就要翻篇。
很可惜這部電影目前無法在台灣上片,但真的很喜歡畢贛,把潮濕又難耐的現實生活用鏡頭幻化得如此唯美,如夢似乎幻。
大概就是人生如夢吧。(粵語歌:人生如夢,夢裡不分西東~唱起來吧!)
無論甘苦總會醒來,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廢話這麼多,不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謝謝2018,
我們2019見!
#能好好看完本文跟轉貼文的人請容我給您一個吻
#不敢相信我竟然掏心掏肺跟你們說這些
#要去準備跨年表演了
#我愛你們
#再請多多指教
#新年快樂
#墨綠的夜 給您好眠一整夜
https://youtu.be/-wte_c_lpns
「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製片單佐龍說。
畢贛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
《地球最後的夜晚》的製片,在明天中國上映之前,寫了這篇文回憶這一年,地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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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至暗時刻
三年前,北京朝陽大悅城的金鼎軒,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頓飯,沒有談太多電影。他搶著買單,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天的他,已經沒有錢請朋友吃飯了,但他需要錢做完一部電影。「我好像遇到了一個『天才』」回到住處,我朝最親近的一個微信群裡丟了一條信息。我與畢贛,就這樣認識了。
開 局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昨晚的飯局興奮地給投資人娓娓道來。沒過半天,公司決定入資他剛完成初剪的電影,便是日後將要名揚業界的處女作《路邊野餐》。
他是個愛請朋友吃飯,其實又根本沒幾個錢的人,所以偶爾也問上帝借錢。我們帶著《路邊野餐》在瑞士盧卡諾影展做全球首映,他就帶上我天天往賭場跑,我不懂玩,就替他看管護照,手裏攥著現金,從那時起,就好像一個管錢的制片人。頒獎前夜,我們贏下好多瑞士法郎,光顧了當地最貴的牛排館子。隔天,他拿下了人生第一座國際大獎。三個月後,畢贛又以最年輕導演的姿勢,奪得第52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不到兩周,擒獲法國南特三大洲電影節最佳影片。
《路邊野餐》還沒上映,《地球最後的夜晚》就在一段梗概中徐徐展開。迫不及待地讀完畢贛發來的千字大綱,飛天遁地、自由生猛。2016年7月15日,《路邊野餐》公映。創下一個體面的藝術片票房成績,650萬。這年生日,我收到畢贛送我的禮物——地球儀檯燈。他說:「佐龍,這就算是我們地球項目的正式開端了。做這個項目需要有一家自己的公司,才會有自己的節奏。」一切似乎都撞上了中國電影最對的時間。平時根本不懂社交的我,找到了杭州工作時留下的唯一線索 —— 華策影視。透過朋友遞交了一份稚嫩的商業計劃書。不到一個月,華策決定戰略投資畢贛,我們給這家尚未出生的公司取名「蕩麥影業」,借自畢贛電影裏最為重要的一個地域空間,選址在上海。公司營業執照核發當天,恰逢《路邊野餐》國內下映。這更直接意味著,從今天起,一切責任都由「蕩麥」自負了。
項目開發過程一片坦途:哪怕身在上海,投資人還是紛至沓來;畢贛有了更穩定的劇本寫作環境,時而也去找文學顧問大春哥(張大春)過過招。我們先後去台北找到鴻其(李鴻其)和張姐(張艾嘉)面述最初的故事,去長白山探班覺哥(黃覺)定下「羅紘武」,最後又去香港當面邀約湯湯(湯唯)出演電影裏的「萬綺雯」,合作一一促成,疏無遺漏。
此刻的蕩麥就像意氣風發的少年。記得有天,一位老朋友來訪公司,他正面臨轉型,問起我來:「佐龍,做這個項目,你們有被人拒絕過嗎?」我回憶了半晌:「好像真的從未嘗過被拒的滋味。」
開機前一個月,我飛赴坎城,在那裡和歐洲最一流的國際銷售公司Wild Bunch簽下合約,隨後,《銀幕》(ScreenDaily)雜誌高調發布了《地球最後的夜晚》即將開機的新聞。然而,神壇並不為蕩麥,更不為畢贛而設。之後遭遇的一切,今天想來,如夢一場,也不禁感激那些即將排山倒海般襲來的「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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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機
2017年6月15日上午9點,凱里暴雨,開機儀式潦草收場。下午放晴,美術場景到最後都沒達到要求,但是協調好的開機時間已到。平時不甘妥協的畢贛,嘗試著硬拍下去,但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於是我們決定停機。
我們知道,做出的這個決定,將觸發一個多米諾式的災難系統,影響面廣闊而縱深,但沒想到會一直持續到今天。現在回想起來,作為製片人,預算設計不合理,製片籌備不充分,是最關鍵的問題。
停機一天直接經濟損失數十萬,兩個毫無工業經驗的導演和製片,瞬間被擊倒⋯⋯。我近乎狼狽地逃回上海,準備第一時間向投資人闡明戰況。深夜見到電影的主投方華策影業的傅斌星總,我磕絆顫巍地講完情況,她卻一直勸我吃小龍蝦。我又試著給其他幾家投資方電話通報,大家接到我的電話,都覺得我在開玩笑,怎麼可能開機第一天就停機呢。
回到劇組,一片肅殺。
為了盡快交出場景,我們不得不從外地調配和從本地招募近百名臨時工人,加班加點開工幹活,貴州山高路險,又遇上雨季,原材料運輸更是難上加難;平均年齡只有20多歲的導演組成員,被迫集體抵抗著毫無準備的壓力,他們每天陪著畢贛改劇本、覆景、會議,夜夜無眠;雪上加霜的是,中途我們還調換了一次製片主任。幾乎全部製片關聯部門,從現場製片到生活製片,再到場務、司機,甚至廚房,走得一個不剩。本就入不敷出的劇組,愈加人心惶惶。
製作預算開始滑向極不可知的方向。和畢贛商量後,我們給投資人們主動表態,先砍光蕩麥影業所有承製費,再砍光導演和製片人的全部片酬;又召集導演組開會,把大家本就極低的工資又砍掉一半;很多部門主創也都主動提出停機期間薪資減半。
一切,都看似正在裡入不可逆轉的漩渦中⋯⋯這些狀況,也都在一點點占據畢贛的心頭,侵蝕著他真正能夠用於創作的時間。有天,我跑去找已經一週沒有戲拍的鴻其(飾演白貓),小哥見我神情凝重,想用新學的幾招,試圖幫我鎮靜。
一條微信跳出來,是畢贛發來的:「我到盡頭了。」我問他:「你在哪裏?」他沒有回我。
告別鴻其,當我出現在導演組辦公室,剪輯師亞楠、導演助理孫濤等等,大家異常無助地圍坐一旁,空氣凝固起來。我跑去推開房門,他熟睡中。絕望地靠倒在客廳的沙發,我給作為監製的華策影業萬娟總打電話,遠在北京的她,也只能聽我們拼湊著分析戰報,掛掉電話,大家陷入了無法決策的深淵。
被吵醒的畢贛走出來,也坐到沙發上。我說:「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他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我也朝他喊:「那我去借錢,賣公司,好了吧!」我摔門而去。
走在淩晨兩三點鐘的凱里街頭,我開始懷疑,這還是《路邊野餐》裏的凱里嗎?我自責崩潰,又毫無應對之法,我很清楚,他最需要保護的東西,開始遭遇威脅,平日裡久不會憤怒的人,今夜,竟也對我咆哮起來。
幾天後,打起膽子,又去了一次導演組。一臉起床氣的畢贛,正縮在沙發上用iPad看電影。我感到一絲光明,還好,至少他還沒倒下。2017月7月10日,劇組終於艱難地覆工了。
我在劇組房間的床頭貼著一張「消場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早上起來,可以用筆劃掉一場戲。然而這樣幸福的時刻,總是極少出現。一度有段時間,不僅沒消場,反而很多場還在不斷被加回來。進度永遠徘徊不前,確實令人無法忍受。經紀人不得不發飆:「麻煩你回去問問畢贛導演,他到底是在拍他的場景,還是在拍他的演員?!不如我們不演了,你們就拍拍那些景好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經紀人們一一請到剪輯房來看看素材。當我和藝人統籌張文斌,膽戰心驚地陪伴「白貓」經紀人蕾姐(張蕾)閱讀完這些素材,她久未出聲,猶豫而又不得不擁抱起我們,「我終於知道你們這一群人,在這崩潰的一個月裡,都拍到了什麼。」
拍拍停停,凱里的雨季真正來臨,泥石流時常光顧。
8月中旬,我接到了演員方面發出的《敬告信》,被告知時間不多了,我們都不敢去告訴畢贛。原計劃9月殺青,然而此時,不僅長鏡頭遲遲未能進入籌備,連前半部分的戲,都才只拍了一半而已。創作的壓力和現實的崩塌,平行打擊著這位眾望所歸的導演。他和演員們一樣,都是連日摸黑出工的疲態,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已經拍不出好東西了,而劇組又像一台巨大的機器,無法停下。
他偷偷告訴剪輯師亞楠,好想立刻買張票一走了之,而另一邊的我們,仍然將他看作打不倒的天才少年,一味地認為,大家分頭安慰一下吧,安慰好了,他就能拍了。演員們的既定檔期走到了盡頭,隨著湯湯和覺哥的離組,劇組不得不再次宣布停機。演員們走了,不知道是否還會回來,以及何時才能回來。
長時間的消耗,連我們的主創也快沒有時間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又一次擺到了決策小組面前,劇組是原地修整,還是就此解散?一個致命又無解的命題,選擇繼續,長鏡頭籌備工作一籌莫展,選擇解散,這部電影它真的還能重啟嗎?苦笑,決策小組以近似抓鱉的方式,鬼使神差般決定繼續拍下去。
9月的香港,迎來了八號風球,飛機沖上去都要被打下來。我和萬總飛赴香港,求見張姐,希望她能在10月份再給我們幾天拍攝長鏡頭。在香港半島酒店大堂,張姐嚴厲地教訓了我倆:「萬娟,還有佐龍,不是我不幫你們、不幫畢贛,但請你們記住,地球不是永遠圍繞你們轉的。我把整個9月份挪出來給你們,你們浪費了,今天我不能因為你們,而去擠占我允諾給別人的時間,這是不公正的。」我不敢看張姐,悶頭吃東西,萬總還在努力地解釋著。快結束,張姐開口:「10月份,我只有兩場演出之間的4天休息時間。」我們連連點頭,我望向萬總,淚水已經在她眼眶打轉。
已經幾夜沒睡的我倆,害怕回到劇組,在等待颱風退去的片刻安寧裡,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香港街頭亂逛。有些恍惚,前一天還在凱里恐懼地面臨無解的決策。我對萬總說:「好想狠狠睡一覺,醒來,我們電影就殺青了。」低頭看手機,來自莊姐(張姐的合作夥伴)的消息:「老實說,我其實很不想你們來見她,她身體太累了,但我根本就知道,她最後一定會答應你們的,我希望你們真的保護好她,好嗎?」少頃,她又寫來:
「難得逃來香港就當放空,好好休息。」
10月,第一次長鏡頭的實拍,由於籌備時間太過匆忙,每一條都失敗了。只有最後一條,大家憑著必勝的信念苦撐,算是勉強走了下來。然而「殺青」那一刻,大家都面無表情,沒人敢高興一下,張姐對著我們默默嘀咕:「都拍完了,還一個個都悶悶不樂的。」放棄個人假期又挪開檔期的湯湯,在劇組過完了今年的生日。為了好歹有個交待,我們硬逼著設計做了一款海報,取名「忽然殺青」。
殺青宴那夜,大家去KTV唱歌,從來不會唱歌的畢贛,和萬總抱頭痛哭,借著酒勁的他哭出聲來:「你們都看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天才,我現在連一部電影都拍不完。」眾人不語,唯有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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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啟
劇組解散後,誰都不知道,這是臨時解散,還是再也沒有了。離開劇組那天,我跑上樓去找剪輯師亞楠,想看看最後拍到的那條長鏡頭是什麼模樣,就好像明知道是個畸形兒,你偏要看看它是否依舊動人。
回到上海,我搭地鐵跑到外灘,用盡全身力氣透了一口氣,我快忘了上海是什麼樣了。我給畢贛發去微信:「所幸,公司還活著。要重拍嗎?」他沒有回我,我更不敢追問。我只能向他太太打聽情況,小雲回覆我,畢贛回家以後語言表達能力都變得很差,經常一句簡單的話都沒法說清楚。
執行製片往公司搬回兩個大鐵箱,我打開,摔出一摞財務報表,數字從0001編到了3080,有點晃神,大概人生花錢最多的一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
回到上海的日子裡,我在朋友的幫助下,開始服用舍曲林片,一種用來抵抗憂鬱症的常規藥物。每到深夜,總要與黑暗和深淵做起無窮無盡的鬥爭。而我,也並不知道,尚潛伏在凱里的他們,是否安好。那一段時間,我頻繁出現在萬總家中,我們把劇組的賬目,翻來倒去算了幾遍,沒有可能了,真的沒可能了,除非放棄長鏡頭的3D轉製,但畢贛一定不會答應。
一次次拍攝失敗,很難再向演員們開口要時間了。“假殺青”過去一個多月,很怕當面溝通的我,硬著頭皮給湯湯經紀人章哥寫了封長郵件,起名〈蕩麥陳情表〉,鼓足勇氣落筆哭諫,盼望再度湊齊所有演員。
實際情況是,湯湯進了下一個電視劇組,1000多場戲,90%都是她的,整個組600個工作人員,明年9月份之前,不會有任何時間了;覺哥幾乎把他2017年整年的時間都托付給了地球劇組,現在也不得不去一個電視劇組上班,經紀人陳思為了幫我們協調時間,一次次近乎「冒犯」地奔走在公司領導和對方劇組之間;更要命的是,攝影指導董勁松和美術指導劉強,也接到下一個電影劇組的通知,需要馬上進組。沒有資金、沒有演員、沒有主創。電影從夏天開機,拍過了秋天,熬來了初冬。
我們跑來北京,直面投資人。結束一天工作的傅總,陪著畢贛商量對策直至天明,她允諾去想辦法爭取演員能回來,資金上也讓畢贛別太擔心,先安心籌備。與此同時,我隨身藏著一份60分鐘的素材集錦,分頭拿去給經紀人們、各家投資方們,一次次地放片、解釋、承諾、央求。
正處谷底,我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出品方之一太合娛樂,那頭說:「錢總特別理解你們所有的困難,我們不僅認可超支,而且還要雙倍認繳地球的投資。」接完這個電話,我幾乎從床上滾落,激動地通知畢贛;另一個電話來自出品方亭東影業的聯合制片人張冠仁,「韓寒說他同樣作為一個新導演,特別理解畢贛在拍攝第一部真正意義長片時,面臨的壓力和處境,我們一定會支持到底的。」
甚至我們電影的男主角黃覺,還自己出面為畢贛尋找資金,他的兩位老友張歆藝袁弘夫婦,二話沒說,認下了電影的部分投資,很快把投資款一次性打到了劇組賬戶;黃曉明與經紀人郭亭婷,更是在劇組最困難的時候,將支持我們的現金連夜打到劇組。在兩位監製萬總和沈總的努力下,又吸引到多家行業公司和基金的進入,希望幫我們共度難關。
籌備間隙,畢贛去台北參加金馬新導演論壇。我們知道張姐就在台北,但不敢去見她,傍晚,我忽然接到金馬工作人員的電話,那頭急促地講:「佐龍,你快帶畢贛過來,張姐在等你們。」
見到張姐,她就問畢贛:「沒拍成吧?打算怎麼辦呢?」停頓了一會,她說:「我1月有時間。」原本已經打算妥協的畢贛回應:「張姐,不然我把劇本改改,你也不要那麼辛苦地跑來跑去了。」張姐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畢贛,怎麼連你也開始不堅定了。」這一句話改變了畢贛的狀態。
我們透過法國制片人查爾斯,把《少女離家記》(Mustang)的攝影指導David請到貴州,擔任第二次長鏡頭重啟的攝影指導;在經紀人陳思的力促下,也硬把覺哥從電視劇組給協調了出來;還剩湯湯了,怎麼辦,束手無策。如果她從電視劇組離開,整組人都要停工,這個損失,恐怕比我們組還要大更多。
我每隔一天就會進山看看籌備情況。每次進山,都能見到場務組的小胖,他極少言語,不是在守山洞口,就是在守山腰的路障,長鏡頭一開機,整個山谷都要封死,小胖哥總是服從安排,通宵達旦地值守崗位,聽野風呼嘯。到了冬天,貴州最怕遇到凍雨天氣,連空氣都是凝固的,進山的公路一度無法使用,稍不留神,車子就會栽下山谷;那段時間,又遇到南方暴雪,重新租賃的攝影和燈光器材在運來貴州的路上被大雪給堵住了,嚴重影響了技術測試的進度。
製片主任黃魚大叔每天見到我,都追在後面重覆地說:「領導,我負責任地建議啊,你和監製們商量下,趕緊叫停吧,現在停,還能節約下點錢來,我們完全沒有拍成功的條件啊,現在不停,就再也沒有補拍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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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青
畢贛的長鏡頭劇本終於定稿,劇本扉頁赫然寫著〈編劇:先驅者10號〉。劇本改了,就連廚房幫工的阿姨都被導演組選中,要在長鏡頭中演唱《墨綠的夜》。
就在我們計劃開機前的兩天,湯湯的時間終於在經紀人和對方劇組的支持下,被近乎不可能地協調了下來,她進組了!天降奇蹟的是,連貴州的天氣都返暖整整三度,凍雨天氣驟然消失,山河天地都被動容,長鏡頭拍攝的天氣條件具備了!張姐到達丹寨的當天,連酒店都沒進去,就跑到了現場排練。
經過多次排練,我們將整條長鏡頭的拍攝時間,嚴格控制到60分鐘左右。如若一條失敗,需要重啟拍攝,算上技術準備、體力恢覆和道具覆原,至少還需要2個小時,因而從入夜拍至黎明,一天最多只有三條機會,而這三條裡,其實只有黎明的那條,才是畢贛內心最最想要的。
畢贛來到演員化妝室,張姐帶頭表態:「導演,拍啊,今晚我們拍它三條好不好?」畢贛說:「怕你們身體吃不消」,張姐再答:「我沒問題,我們來這就是來給你拍戲的。」一旁的湯湯也昂然點頭,覺哥更是早就豁出一切了。倒數第二天的三條拍攝,盡數失敗了,是的,全部失敗。熟悉的肅殺氣氛,立刻縈繞回我們身邊,如惡魔纏身。我們只得在四面漏風的露台上,徹夜地等待,祈求神跡出現。
最後一天,湯湯經紀人章哥直接把行李拉到了現場,按照默認的契約,他們將再給我們最後一個通宵的時間,如若再拍不成,我們就必須毫發未損地將湯湯護送回電視劇組,從此再無覆拍的機會,借來的時間,到了歸還的時刻。
入夜時分,第一條開機,再次失敗。絕望。
製片組在漏風的露台上,擺上了一台70吋大電視,大家像看直播一樣一條條過素材,尋找每一個問題點,似乎一切都在逼近勝利,但機會就只剩黎明前的一點點了。在冷風中坐立不安的我們,不知道等了多久多久,終於遠方傳來「保住一條」的信號,所有人都在放肆地吶喊、歡呼、宣泄,終於,保住一條!我和萬總互相擁抱安慰!最後一條,也是畢贛以及大家心目中,最希望達成的,還剩最後一次機會的,珍貴的黎明條。
三位攝影師在三個地點等待接力,從山洞出來,穿過山路,跟隨男主角下索道,繞過台球廳,航拍飛天,降落,此時,多次排練的馬匹受到驚嚇,失去控制,將蘋果灑落一地,而攝影師則平穩應對,記錄下上帝的恩賜,接著來到劉老師和黃老師合作創造的爛漫的舞台廣場,旋轉房子的機關順利開啟,羅紘武與萬綺雯在短暫的夜晚擁吻,鏡頭遊移到煙花,再一擡頭,天將將亮,完美的黎明條。
執行導演在那高呼,我們殺青了!《地球最後的夜晚》殺青了!
像夢一場,怎敢相信。我看了看手機,記錄下心碎的時刻,2018年2月9日清晨7點。
終於殺青的湯湯,卻久久不肯離去,她徘徊在羅紘武和萬綺雯剛剛度過短暫夜晚的「旋轉房間」裏,泣不成聲。而經紀人章哥,則拖著通宵了幾夜的疲憊,爬到制高點,想為劇組記錄下此刻永恒的長鏡頭場景。在眾人的勸慰下,湯湯才搭上車,去往機場搭機返回下一個劇組。臨走前,他小聲對畢贛講:「導演,其實,我已經問劇組多請了兩天假,假如今天還是沒成功的話,我會一直陪你們,直到完成。」
一路歡歌回到劇組駐地,廚房阿姨問我明天幾點出工,我說殺青了,都下班吧,阿姨說:「真的嗎?我連過年用的食材了都買好啦,我以為就要這樣拍下去了。」
製片組用最後僅剩的一點經費,給劇組辦了一場體面的終極殺青宴。推杯換盞間,我見到平時寡言的場務小胖居然酒醉,他壯起膽子,跑來和畢贛擁抱告別,畢贛就說:「我希望拍下部戲的時候,你還能來幫我們。」
離組那天,恰逢小年夜,我和大家擠在一輛金杯車坐去高鐵站,司機師傅開得飛快,大家終於沒能在劇組過這個年。同車的場務小哥很是健談,到站,我問他接下去幹嘛,他滿懷期待地說,過完年要去一個電視劇組幹活,那邊比這個組賺錢多了,我又問他哪年的,他說96年的。道別的時候,他送我進站,隨口問起:「哥,那你在劇組是做什麼的呀?」我一時語塞,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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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 城
故事寫到這裏,看似所有的至暗時刻都被我們一一破解。3月初,我們一致決定趕坎城選片。做完這個決定,巨大的壓力又被重新導向畢贛,他需要最晚在3月底拿出一個能過關的版本,用於坎城選片委員會看片。
那段時間,沒人敢去問進度怎麼樣,直到有幾天淩晨,我總在睡夢中被循環的音樂驚醒——後來才知那是林強為我們電影所做的配樂 —— 那時我便知道,每夜孤坐客廳的他,開動了⋯⋯他總算交上作業,4月1日淩晨,大家擠在一間小影廳裡試片,那是我們第一次聽見它的心跳,放映結束,猛一轉頭,我的同事們早已個個淚流滿面。
凌晨5點,我揣上剛剛制作完成還帶著機器溫熱的硬盤,踏上了法航班機。接下去的半個月,我獨自帶著還沒有完成配音、也沒有3D效果的初剪,在巴黎度過了緊張顛簸的送片時間,苦苦等待一個結果。傍晚,我走在巴黎老舊的地鐵站裡,不由地開始飆淚,心想整個團隊傾盡所有,命都不要,誓死完成了這部作品,今天我把它送到了可能會最早懂它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空手而歸,我想給大家一個交待。
出了地鐵站,我看到北京給我發來的微信:「佐龍,明天回來吧,去不去坎城,不重要。」
第二天,2018年4月12日巴黎時間11點,坎城新聞發布會,影展總監福茂宣布《地球最後的夜晚》入選第71屆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使命完成,返身回國。決定接受「電影節之王」的邀約,並非易事,這將是一個承諾。我們需要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成一個最佳的剪輯版本,還要完成一系列龐雜的技術工作⋯⋯畢贛和一眾後期制作主創,幾乎整整三周不眠不休,接力工作。
5月8日坎城開幕當天,我們還沒交上片。畢贛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和投資方開宣發會,車上,我抱怨趕不上坎城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他把累積了太久的憤怒宣泄而出:「煩煩煩,你有什麼好煩的,我現在連電影都剪不出來!你還想怎麼樣!」
我忍住同樣的憤懣,看向窗外,手機提醒收到新郵件,焦慮地順手點開:「他媽的坎城都要罵娘了!請你們立刻馬上完成這部電影,安全護送到坎城!”」法國合作方把我臭罵了一頓。如果我們趕不上,這將是一次嚴重的事故,而我更清楚的是,過不了他自己這一關,電影是萬萬送不出去的。所有人的命運,他變成了唯一的解鈴人。
後期工作走到最後第二步,大家已經精疲力竭。畢贛和調色師唐強在工作棚裏劇烈地爭執起來,他希望唐強能休息一會繼續工作,不要無效勞動,唐強暴怒,「我哪還有時間休息!我再休息,你們就都別想帶拷貝去坎城了!」「那我就不去了,我不要去什麼的他媽的坎城,我需要你拿出最好的質量來!」熟悉的咆哮聲再起。
為了將隨時有可能輸出完成的拷貝以最快速度送至坎城,我們縝密地制定了一個代號為「葫蘆娃」的方案,每隔兩到三個小時左右,將一名工作人員送上去往法國的飛機,把所有人的出行時間平均分布到最後的兩天時間內。
5月12日傍晚,第一顆放映拷貝送達坎城,正要送往電影節的路上,我卻被通知,這顆拷貝製作失誤,無法使用。終極崩潰。
5月14日下午2點,畢贛終於自己帶著重新輸出的第二顆拷貝,昏昏沈沈地抵達尼斯機場;5月15日淩晨2點,大家前往德布西廳進行技術測試,QC通過。
上午11點,《地球最後的夜晚》在坎城舉行媒體場首映。放映結束,我回到公寓房間,看到孫濤正在吃力地用谷歌翻譯拼命地刷著推特,忽然,他瘋了似的吶喊起來:「炸了!炸了!地球炸了!牛逼,龍總,你看,他們說我們導演牛逼!」下午3點,畢贛和他的演員們,一一踏上坎城紅毯,《地球最後的夜晚》舉行全球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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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我單獨約他出來吃了一頓飯。我看到他因為壓力而爬滿整臉的毛囊炎,還有幾周沒有處理的頭發,他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個已然被掏空的畢贛。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嚴肅地對我講話:「佐龍,你知道嗎?從頭到尾,如果連我都不再決絕了,還有理由讓你們和我一起站到最後嗎?」頃刻間,我為我所有的懦弱和徘徊,找到了最終的解釋。當下的我們,就好像剛認識那會,他繼續講著,我仍然聽著。
這一年,過的太難。其實,我早就準備好放棄了。好在,他還是以最危險的方式完成了這部電影。明天,它就要上映了,這篇回憶,寄給這三年。
單佐龍 寫於201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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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贛 #地球最後的夜晚 #墨綠的夜
紅米 手機 重新開機 在 Linn / 老娘才不是日本人 Facebook 八卦
【踏上日本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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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多前,櫻花盛開的某一天,我第一次踏上日本國土。那天也是我開始在日本居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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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來過日本,第一次來就是開啟日本留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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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說我這樣的行為很有勇氣,但當時真的沒想太多,只是憑著一股莫名的大膽直覺,想著應該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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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當天一早到機場,在等待時,很努力不展現太多情緒,但揮別家人朋友出關的瞬間,一轉身眼眶就紅了,又不敢回頭,怕被他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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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成田機場,一下飛機,深呼吸一口,聞到的是跟台灣完全不同的氣味。原來不同國家的空氣聞起來是這麼的不一樣!這是第一次出國的我以前從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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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挑戰接下來才開始。外面是陰雨天,搭上 Skyliner 離開機場,到達日暮里出站後,我發現自己必須兩手拖著行李,沒有辦法一邊走路一邊看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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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就是路痴的我拖著 30 公斤的行李,在人生地不熟的東京,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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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家兩千多公里外的地方迷路,搞不清方向;而行李因為太重,行李箱的輪胎好幾次卡在導盲磚上面,使勁力氣也拖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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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再怎麼用力拉,距離還是只能前進一點點,內心的情緒早已從緊張興奮變成無力。由於雙手都要拉行李,我也沒有多餘的手可以撐傘為自己擋雨,只能任由雨滴打在身上跟行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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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陰雨天,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幫我,甚至臉上表情很明顯的顯現出我擋到他們的路了,用無聲的眼神叫我趕快閃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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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內心真的好想好想回家。那是第一次,感受到東京的冷漠,感受到自己是個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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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前在國境內忍住不潰堤的淚,到了這裡終於聚成雨滴,一起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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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一邊拖著行李一邊淋雨,在路上找到遮雨處時就查 Google Map 跟乘換案內,好不容易抵達秋葉原,找到要暫時落腳的 Airbnb 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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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東京留學之旅第一個住宿處,不是學校宿舍,也不是飯店,而是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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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家人一直很擔心我,因為那時候我甚至還沒找到一個固定的住處,就直接飛來日本了,再怎麼看都是一個很莽撞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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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些人會先來日本一趟,找房子順便簽約,但當時的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多餘的錢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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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網路上看到一間可以立刻入住、初期費用又比較便宜的 sharehouse,但還是必須到場看屋過後才能簽約入住,於是我在台灣時先在網路上預約好看屋日期,但在那之前必須先暫住在旅館或民宿,並且準備好手機號碼等聯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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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住的地點,我想要選擇離大學近一點的地方,便上網搜尋,找了到一間位在秋葉原的 Airb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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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bnb 是一種把家裡空房當成民宿出租的服務,當時很流行。價錢會比住在一般飯店或民宿實惠許多,還有機會跟屋主交流,瞭解更多當地的文化。簡單來說,就像是要錢的沙發衝浪,但會提供你比較好的住宿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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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的這間秋葉原 Airbnb 評分五顆星,而且所在位置交通方便,價錢又便宜,看起來也滿安全的。即使屋主是兩位男生,但評分中不乏女性的背包客說他們很友善而且是很棒的嚮導,因此我便抱著一點緊張的心情按下預約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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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bnb 在預約時,必須寫一段簡單的訊息自我介紹,表明自己是誰、為什麼想預約這個房間。我在訊息裡說明,我是即將來東京的留學生,還沒有找到房子,因此想在你們那裡住兩三天,簽好租房契約再搬去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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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送出。系統顯示預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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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馬上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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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嚮往,但以前從沒有住過 Airbnb,一個女生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家,住在男生家裡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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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數十筆來自不同人不同國家的評價,但如果那些評價都是假的怎麼辦?還是要住普通的旅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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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想法在我的腦海裡突然上演刑事劇場,一番天人交戰之下,我又按下了取消預約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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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此時,屋主 R 正好捎來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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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是台灣人嗎?要來東京留學啊?之前也有很多台灣人住過我們這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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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要取消了嗎?」時機太過巧合,R 大概是送出了上一則訊息後,立刻收到取消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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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我⋯我還不確定去日本之後找房子要多久、需要住幾天,所以想說確定再重新預約。』這時候哪敢老實說,我怕你們是壞人所以才要取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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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還沒找到房子啊!真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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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多住幾天,等找到房子再搬走沒關係喔。雖然中間可能會有其他背包客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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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嗎?真是太謝謝你了!』此時我早已忘記什麼不安,只覺得遇到救世主了,立刻再重新預約一次。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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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在東京第一個落腳的地方,就是那位在秋葉原附近的小而溫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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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齡看起來有二三十年以上,兩層樓的木造建築,地板是傳統的榻榻米。屋裡四處擺滿動漫公仔、遊戲機、各國啤酒的玻璃瓶,看得出來住在這裡的人熱愛次文化,與它傳統的木造外觀十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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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東京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 R 和他的室友 H,還有那天剛好從北海道來玩而留宿的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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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長途跋涉的我全身狼狽,因為淋了雨覺得身體有點寒冷,好像心也著涼了。在東京街頭拖著大行李箱緩步前行時,只覺得自己不屬於東京這個大城市,沒有自己的「居場所」,也不敢想像未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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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燈光昏黃的老房子,卻讓我有種自在的安心感。是這裡接納了無處可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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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跟我分享過往的背包客們留給他們的土產——來自世界各國以及日本各地的銘酒,以及有些好笑又有些曲折的旅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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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人就這樣徹夜長談,分享彼此的經驗和價值觀,以及一些無用的垃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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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停的說「妳實在是太有趣了」,然後我回敬「你們也不差啊」。我才知道,人與人之間聊不聊得來、能不能當朋友,跟母語或國籍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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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們三人的親切與款待,讓我卸下心防,對東京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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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把電話號碼借給我,讓我可以申辦自己的手機門號;K 明明是要來東京玩的,卻說怕我迷路,特地陪我搭了一段車送我到離學校最近的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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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受到他們的幫助,我在留宿這裡的三天內,順利簽約了接下來要入住的房子,也跟教授見了面,完成了該辦的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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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謝謝你們的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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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隨時歡迎來玩啊!鑰匙放在外面,妳可以自己進來。大學院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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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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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告別了秋葉原 Airbnb,順利搬到接下來要住的sharehouse,正式展開了新生活。雖然 30 公斤的行李還是很重,我的步伐卻輕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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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之後,R 和 H 因為各自的工作和人生規劃而搬家了,秋葉原 Airbnb 也劃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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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秋葉原的老房子,是我東京生活的起點,也是我永遠都忘不了的回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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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為R 跟 H 家附近的竹町公園,攝於 2015 年 4 月 2 日。那是我來日本的第二天,看到這株開得正美的櫻花樹,忍不住駐足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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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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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開始把以前留學時期隨手寫的一些文章重新整理、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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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問我怎麼可以記得這麼鮮明,其實是因為我來留學第一年時,自己做了一個 365 計畫,在 IG 的私人帳號裡每天都 po 一張照片然後寫下簡短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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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知道,來日本第一年那種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每天都有許多新想法迸發的日子,真的特別珍貴,過去就回不來了。雖然 365 計畫只持續了一年,但很感謝當時的自己有做這件事,才能讓現在的我回頭想想初衷,跟過去的自己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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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日本的第一天】這則,是我自己也特別喜歡的一則故事,最美的地方是,這些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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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部分還包括,其實當我開始了充實的留學生活後,幾乎很少有機會再跟 R 和 H 見面了。有時候萍水相逢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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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則故事先在 IG 上面連載的,因為完結了,也放到粉專這邊來。IG 上面有不同的照片可以看,歡迎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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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n日本留學物語,是我在日本留學期間發生的故事,今後也會在 IG 上繼續連載,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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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米 手機 重新開機 在 小劉醫師-劉宗瑀Lisa Liu粉絲團 Facebook 八卦
從來沒有什麼不跟政治有關
自由的風、水
美味無毒的農作
當13歲香港女孩要面對的是一整排鎮暴警察時
我真心希望身處台灣的、我的寶貝們
當她們13歲時,能面對...
滿坑滿谷的六十石山金針花海
陽明山谷的海芋花田
告訴她們這個島、這個國家
很美,很偉大
#跨出同溫層的戰鬥演講
#用同理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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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各位都是農會幹部,你們一定比我懂農村生活與農民的第一線工作,我今天來到這裡,不是要『指導』甚麼?最重要的任務是要讓妳們認識像我這樣的消費者。我每天日煮三餐,每個月買菜錢超過三萬元;每次帶團去農村旅行,報名秒殺,帶團參訪友善環境生產者最後一定有辦法讓團員把架上的農產品掃光;我還義務幫有機小農賣米賣櫛瓜,半天完售上千斤被契作通路放鴿子的櫛瓜,讓農友接訂單接到手軟,不敢開機看訊息。
如果你們想要賣農產品給我這樣日煮三餐的煮夫煮婦;如果你們想要推農村體驗、農村小旅行給我這樣的城市鄉巴佬,知道像我這樣的消費者喜歡甚麼語言?看甚麼媒體?喜歡甚麼樣的行程?這就是我今天的任務。」
到農會演講Part2【謝謝每一支向我射來的箭】
戰鬥媽媽上週五跟中部縣市七十幾位農會幹部演講「農村小旅行」結束後,承辦人W小姐跟我說:「回饋單有兩位學員反映課程不要談到政治。」
因為跟W很熟,彼此也都是理念相同的戰友,當天三度提冰桶往自己頭上淋的我笑笑跟她說:「只有兩位?我以為會有一半的人寫客訴單呢?」
然後,那天深夜我把演講結冰的經過一五一十PO上臉書,隔天好友C傳了個截圖給我:「有人批評你是牙醫師太太,根本不懂農村,去農會演講當然全場冷冰冰。」
#戰鬥媽媽演講史上最冷實況報導 http://bit.ly/2LcEKGk
大概是年紀大了,血液裡的暴衝細胞已經全部老化,笑笑把一支支向我射來的箭穩穩地收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趕快找救兵修改PPT,希望一周後的高雄場,就算要深入敵營,也要讓聽眾感同身受,而不是一槍斃命!」因為感同身受就可以起而行動;刺激太大只會別過頭去,不看不聽不想,這樣只是講者自己爽,聽眾沒有感動與改變,還是一場失敗的演講!
釐清了自己的問題之後,馬上找了我的農村好友慧宜討論關於「牙醫師太太」這個原罪的解套;晚上又找了錦慧與美杏一起共備,然後我就被兩個溫柔派老師唸了一頓:「你對韓粉講新疆集中營、講藏人自焚,難怪全場會結冰。」她們倆唸歸唸,還是扎扎實實花了兩小時用「薩提爾」的溝通模式陪著我把最後一段講「和平協議」的PPT設計脈絡重新討論過:「記得一定要溫柔地說,用感受連結期待與渴望,人與人之間的冰山才有機會融化。如果彼此都站在自我觀點上溝通,就是冰山互撞,完全無效的溝通。」
不只修改PPT,這次在高雄對農會幹部演講「農村小旅行」,讓學員們試吃的料理除了台中場出現過的馬告鳳梨果凍與馬告鳳梨水之外;演講前三天,我特地又跑了一趟美濃,找了「軒味屋彩色粄條」幫學員的午餐加碼,順便印證「在地食材運用」與「吃米救台灣」這兩個演講重點。老闆聽我說演講前一天要開車到美濃載粄條,馬上挖坑給自己跳:「南琦老師,你告訴我時間地點,我幫你送去高雄就好。」
#當你真心想要完成一件事_全宇宙都會來幫你
星期五一到研習會場,承辦人W小姐神色凝重地說:「早上有位大姊跟我反應請老師不要談政治。」
很好!越不想談政治越好!演講前火速加了兩張PPT,等等就知道有沒有效?
還有,之前原本很擔心我寫了台中場的實況報導,高雄場會被抵制,報到率大降!沒想到W小姐說:「今天現場報名又多了近二十位,看不出任何被農會封殺的跡象喔!」
沒有耽誤W小姐的工作成果,心上懸了一星期的石頭終於放下,開始自我介紹時,螢幕連續播出我的書我的經歷都被我刻意跳過,單刀直入講第三張投影片:「為什麼找一個不懂農村的人來演講?」
正當大家看著螢幕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時,接著開始輪播我們家每天的早餐午餐晚餐照片,提醒自己用最溫柔謙卑的態度陳述:「在座各位都是農會幹部,你們一定比我懂農村生活與農民的第一線工作,我今天來到這裡,不是要『指導』甚麼?最重要的任務是要讓妳們認識像我這樣的消費者。我每天日煮三餐,每個月買菜錢超過三萬元;每次帶團去農村旅行,報名秒殺,帶團參訪友善環境生產者最後一定有辦法讓團員把架上的農產品掃光;我還義務幫有機小農賣米賣櫛瓜,半天完售上千斤被契作通路放鴿子的櫛瓜,讓農友接訂單接到手軟,不敢開機看訊息。
如果你們想要賣農產品給我這樣日煮三餐的煮夫煮婦;如果你們想要推農村體驗、農村小旅行給我這樣的城市鄉巴佬,知道像我這樣的消費者説甚麼語言?看甚麼媒體?喜歡甚麼樣的行程?這就是我今天的任務。」講完這段話,PPT停在我之前義務幫發哥賣櫛瓜有圖有真相,半天秒殺上千斤櫛瓜的臉書照片,全場眼睛閃亮亮盯著我,那一刻我好想拍下來給慧宜看:「謝謝你!我終於把『牙醫師太太』的原罪解套了。」
成功引起大家的興趣之後,我開始介紹貴婦人生大轉彎,投影片跳出我在演講前聽到有人說不要談政治,火速加入的第一張:「媽媽只要在家裡煮飯帶小孩就好了嗎?」接著用我過去幾年參與「校園午餐非基改」與「高屏空汙總量管制」兩個成功立法的社會運動說明「生活脫離不了政治」。(這是演講前火速加入的第二張)
講完這一串之後,我問大家:「媽媽真的只要在家裡煮飯帶小孩就好了嗎?」全場幾乎有半數的學員回答:「不是!」我立刻趁勝追擊:「很多人說不要管政治,但是我們不管政治,政治就會來管我們!生活中每一個選擇都是政治!」(此時台下已經有人不斷地點頭了。)
接著,「人生不是只有發大財」、「連豬都管不好了,你還要跟中國統一嗎?」這兩個梗陸續登場,一度有學員站起來我以為她要離席抗議,還好她是往廁所走去不是往出口離開。如果台中場結冰程度十分、高雄場到目前為止結冰程度大概是五分。
中場休息用餐前,我特別介紹「軒味屋」用了美濃147號米作的彩色粄條是我用講師費替學員們加碼的,我還自己調了兩種涼拌醬汁:「馬告糖漿」與「馬告梅子柴魚醬汁」讓大家試試一甜一鹹的粄條新吃法。講完這段現場竟然有掌聲響起來,剎那間讓台中場玻璃心碎滿地的我,開始覺得人生又充滿希望!
放下麥克風,馬上飛奔到試吃餐桌把裝在保冷袋的馬告鳳梨果凍放進檳榔鞘大餐盤裡,身邊擠滿了拍照的學員,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老師你的擺盤也太漂亮了!」「軒味屋的彩色粄條好美喔!」
然後,有兩位好可愛的大姊跑來跟我說:「南琦老師你剛剛講得太好了!這是我們農會出品的台南16號越光米,是日本頂級越光米與台農67號結合的新品種,冷飯做壽司超好吃,請老師試吃看看!」
有了兩位大姊的愛心加持,下半場信心滿滿地準備淋冰水考驗,我介紹了米其林主廚也認證的台灣好食材「馬告」,接著跟大家分享今年暑假我帶著小乖到達觀部落跟部落廚房的媽媽們演講餐桌美學、示範馬告料理;還有到原住民小學教孩子們做馬告鳳梨冰沙,每個孩子都愛死了!再跟原住民小孩分享這是很多米其林主廚來到台灣最愛的食材,孩子們聽完都哇!哇!哇!讚嘆不已,原來家裡餐桌上常出現的小黑籽兒這麼厲害!好驕傲!
接著,螢幕出現「除了好食材,我們還有好人才」,照片先跳出「瀨戶內國際藝術季」草間彌生的大南瓜;再來是「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著名的里山梯田地景,介紹日本用「地方創生」解決農村人口老化最成功的兩個實例;最後出現去年美濃「小地藝術日」找來「南島國際美術獎」2014首獎得主林純用老師使用市場回收菜簍創作的「穿山甲」大型裝置藝術,介紹我的小農夫妻檔好友「果然紅農藝生活」羅元鴻與蔡佳蓉出場。
果然紅夫妻檔2015代表台灣到「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表演之後,心心念念覺得台灣沒有理由辦不到,2017年就在故鄉美濃創辦了第一屆「小地藝術日」;去年暑假元鴻與佳蓉二訪「越後妻有」把整個大地藝術祭看到滾瓜爛熟之後,第二屆的「小地藝術日」,除了邀請林純用老師等藝術家在農田裡創作大型裝置藝術;還有文創農藝市集、野地音樂會、身體行動藝術表演、我也義務主辦了一場農田裡的「餐桌美學工作坊」。兩天的盛況空前,讓所有台北媒體驚呼:「這真的沒有政府或財團的資源?只靠著果然紅夫妻檔兩人揪集眾好友完成的?」(更多「小地藝術日」報導請見公視新聞 http://bit.ly/2LnABxM )
介紹完令人驕傲的「小地藝術日」,最後進入重點「農村小旅行如何規劃?」「如何兼顧環保與生態的旅行體驗?」「無塑餐會替代免洗餐具的實例介紹」「免費媒體的運用參考」,一系列的大補帖讓現場所有學員聚精會神拿起手機猛拍螢幕上的投影片資訊。趁大家專注力最高的時候,畫面換上美麗的台灣梯田空拍照片,我開始置入:「如果有一天,你規劃農村小旅行的時候,你的上級老闆事前都要嚴格審核,去哪裡?跟甚麼人說話?都要詳實紀錄,甚至派人跟監,這樣的農村小旅行你會想要去嗎?」我看到很多人搖頭,接著投影片切換到台灣第一座「慢城」花蓮鳳林農田絕美的水天一色:「這是我採訪過最美的農村景色,作為一個台灣人,我可以自由在世界與島內到處移動,高興去哪裡就去哪裡?在臉書上想寫甚麼就寫甚麼?你們知道中國已經開始實施社會信用評分制度,去年因為社會信用分數未達標準,有1746萬人被禁買機票、547萬人被禁買高鐵票,沒有辦法像我們這樣自由地移動。」
螢幕上的照片從社會信用評分制度快速輪播到國民黨黨綱要跟中國簽署和平協議、吳敦義說拿到政權就要簽和平協議的新聞照片,接著跳出香港616兩百萬人遊行的照片:「請問有人知道這是哪裡嗎?」
幾乎全部的人都回答:「香港。」「請問你們現在會想去香港旅行嗎?」一半的人用力的搖頭、另一半的人斬釘截鐵的說:「不會!」
接著螢幕跳出香港銀髮族八千人上街靜默遊行的照片,我問大家:「中國曾經承諾香港一國兩制後馬照跑、舞照跳,現在卻連香港的銀髮族都要上街遊行替下一代爭取民主自由。你看見了嗎?」
然後,螢幕切到香港13歲少女戴著防催淚彈口罩獨自一人站在整排警察盾牌前的照片,在我眼眶中打轉許久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潸然落下:「身為一個媽媽,我希望我的孩子永遠不要有這麼一天,需要一個人上街獨自對抗一整排的警察。」戰鬥媽媽人生第一次演講哽咽到沒有辦法再繼續講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台下有人喊出「老師加油!」
接著投影片換上小乖在青山農場滿山遍野的繡球花步道前好美的笑容,我深呼吸了好幾次,邊哭邊說:「身為一個母親,我希望我的女兒可以一直在台灣自由的生活與旅行。但是我真的很擔心明年台灣如果換了中國代理人當總統,也許會有一些改變,你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擔心?」
接著螢幕跳出一左一右兩張照片,左邊是韓國瑜與中聯辦主任王志民握手的照片;右邊是蔡英文穿著「護台灣反傾中」競選背心的照片,哽咽的我用盡最後的氣力說出:「為了我的女兒,為了我熱愛的台灣,我明年會投給護台抗中的候選人,你呢?」
台下啜泣的啜泣、拿面紙擦眼淚的擦眼淚、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學員跟著我紅了眼眶。
結束史上最悲傷的演講,我慢慢收著筆電,陸陸續續來了好幾位學員:「南琦老師,我本身是無黨無派,但我跟你一樣是母親,跟你有一樣的擔心,我覺得你好棒!我回去之後也會幫你努力宣導。」「謝謝老師帶來這麼棒的課程,謝謝老師為了台灣這麼勇敢。我也愛台灣的一切,支持小英總統,但在我的工作環境總是沒辦法很直接的表態,今天上課前,其實就知道有些農會同仁對這個議題的反彈,但是我覺得老師相當有智慧地把這個問題帶出來,最後面真的好心疼老師。期許自己未來也能像老師這麼有智慧的影響身邊的人,為了我們都深愛的台灣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最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還有好幾位學員來邀請我去演講:「南琦老師,你的課程很適合我們家政班的媽媽們聽,可以請你到我們農會演講嗎?」
「明年選舉之前,我只接能夠讓我置入台灣主權的演講,就像今天這樣,你可以給我任何主題,食安、環保、減塑、餐桌美學、農村小旅行都可以,但最後我一定會講到台灣主權,如果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不用給我講師費,再遠我都去!」
謝謝慧宜、美杏與錦慧,沒有你們的陪伴,我沒有辦法完成這場演講。
仇恨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愛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