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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櫃玻璃門片 在 臨床心理師的腦中小劇場 Facebook 八卦
【腦中小劇場 第51場 這些人,是真的看不懂國字嗎?】
我很懷念九十分鐘前,她剛坐下來的樣子。
她穿著有機棉質的藍染洋裝,筆記本是以再生紙釘裝而成,肩包看起來也是自己縫的,因為我在永樂市場看過同款布面,日本進口,橘綠相間,線條彎出漂亮的弧度。恐怖的是,在我行完這場注目禮之後,她已經在餐盤上做好垃圾分類,環保鋼杯插上玻璃吸管,跟我們這種隨口說說做環保的人相比,她整個身體都在做環保。
她正在進行日文翻譯,而且是比較老派風格的那種,完全不靠電腦,一邊翻字典,一邊看著原稿一字一句謄入筆記本。年近三十,頂著深褐色的奧黛莉赫本頭,素顏,粉色護唇膏是臉上唯一的加工品。在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的氣質是有形狀的,它從赫本頭的天靈蓋緩緩發散,就像柏油路上的蒸氣,份量足以完爆咖啡店文青幾百條街,即便她只是坐在速食店長桌一隅,而我則是坐在她對面的幸運大叔。
完美的早晨,因此誰也沒料到九十分鐘後,她會在倒垃圾的前一秒爆炸。
「這些人,都看不懂國字嗎!」
形式是問句,結尾卻是驚嘆號,而現場就跟我上傳的這張照片一樣災難,就客觀結果來看,這些人可能真的看不懂國字。無論是「塑膠杯」、「塑膠蓋」或是「塑膠餐具」的投入孔,全都堆滿了紙杯,很明顯,苦心設計這些塑膠分類貼紙的人完全被塑膠了。
於是赫本頭的天靈蓋開始噴發怨氣,她義憤填膺地抽出那三疊紙杯,丟進右下方寫著「紙容器回收」的垃圾桶裡,接著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當然我也很希望是走過來跟我要電話,但很遺憾她完全沒鳥我,而是一屁股坐在垃圾桶旁的座位,當起環保小尖兵。
她的天靈蓋切換成感應儀,眼色凌厲地掃視每個有可能誤觸紅線的人,結果這作法居然有幾分震懾效果,在那期間大家又突然看得懂國字了。可惜十五分鐘之後,她前腳一走,現場又是一片狼籍,實況就是我上傳的這張照片。赫本頭離開時,並沒有因為短暫的榮景而感到喜悅,相反地她的表情非常失望,完美的早晨,結局卻那麼令人唏噓。
因為事實是,那些人都看得懂國字,因此赫本頭氣的是,大家明知故犯!
倘若能倒轉那十五分鐘,或許我可以展現紳士風度,坐在她面前,重新推敲整件事的因果始末。坦白說,要和赫本頭一起站著罵當然很過癮,說不定還能順勢推書吸粉,但身為心如止水的正直大叔,我寧可和她一起坐著想,畢竟一個人不認識字,可以當成個案處理,但當一群人同時不認識字時,或許就是一種社會現象了。對社會現象發火,就跟對氣象發火一樣徒勞,倒不如試著理解它的運作歷程,再來決定要花多少力氣在它身上。
首先,在判斷這些人是否明知故犯之前,我們必須先了解一件事,那就是「速食店曾改過遊戲規則」。在更早之前,那三個圓形杯孔確實是拿來丟紙杯的,其餘的紙製品或塑膠製品則是丟入下方的「一般垃圾」與「資源回收」圾圾桶,而這做法已行之有年。因此,與其說這些人明知故犯或看不懂國字,倒不如說「積習難改」,因為整件事的前半段,比較像是某種無意識的反射動作。畢竟我們已經很習慣那三個孔就是拿來丟紙杯,一旦習慣成形,大腦便不會再花時間與資源去判讀那些國字的意涵。在那當下,它們只是一堆曲線與方塊的組合,沒有任何意義,就像你老闆大半夜傳來的那些靠北簡訊一樣。
積習難改,與神經構造息息相關。
所謂習慣,指的就是「在不過度佔用大腦資源的情況下,能迅速應付外界刺激的固定反應」。在我們的大腦中,有一組系統負責習慣的養成,那就是基底核(Basal ganglia)與紋狀體(Striatum)。
基底核長得有點像蝸牛,它的構造包含了尾狀核、殼核與杏仁核,前兩者相加就是紋狀體。一般來說,人面對「外界刺激」,通常會出現「行為反應」,紋狀體是這條連結的基礎,而整組蝸牛系統的作用,就是幫助我們進行「連結學習」。
一旦刺激與反應形成了聯繫,人不斷重複某種行為,就會逐漸強化感覺運動皮質與紋狀體之間的「習慣迴路」(Ann M. Graybiel & Kyle S. Smith,2014)。行為越熟練,迴路越穩定,需要動用的腦內資源也就相對減少,因此大腦當接收到某些熟悉的外界刺激之後,便會下意識地作出自動化反應,習慣因而養成。
然而人的注意力極其有限且珍貴,一旦建立了便捷的神經迴路,大腦會自動地不再注意或意識到這些穩定的迴路,而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物上(郭乃文,2014),因此許多下意識的反應便由此而來,譬如分辨男女廁、開車打方向燈或隨手丟紙杯。但試想有一天,當男女廁標誌的顏色互換,情況就會變得很刺激,置身右駕的國家,想打燈的駕駛便會不停開雨刷。文字明明都看得懂,身體卻不聽使喚,因為我們被意識的慣性給蒙蔽了。
因此在那個完美的早晨,當大家看到垃圾桶上的杯孔時,這畫面經由視神經送進大腦,紋狀體的習慣迴路瞬間開啟,大腦決定不花時間辨識杯孔,於是接下來的三秒我們成了一具活屍。我們會自動跳過垃圾桶的告示與文字,將注意力和大腦資源留給待會要傳的簡訊,或是做到一半的專案簡報,接著隨手一抬,不假思索地將紙杯丟進塑膠杯的杯孔。
但是,這只是事件的前半段。
有人會在丟完紙杯後瀟灑離場,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出包。但也有些人的大腦硬是擠出了一些資源,在空隙間認出那幾個國字,然後發現自己丟錯孔了。不幸的是,他們依然選擇將錯就錯,將紙杯留在原地,為什麼?
因為「從眾行為」(Conformity)+「責任分散」(Diffusion of Responsibility)
從眾一詞,指的是「人們會採納與團體成員相同行為和意見的傾向,以符合『社會期待』」。白話一點是「反正大家都這樣搞,不差我一個」。只要眾人一起做同一件事,無論對錯,都會產生壓倒性的份量,當天平往同一側傾斜,立場就能站得穩,這就是群眾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的後果並不嚴重,如果今天丟錯就要罰一萬二,我保證這個垃圾桶會成為鎮店之寶。但由於沒有明確的懲處機制,即便出錯也還有人能善後,於是在從眾行為的框架下,出現了「責任分散」的效果。望著那堆疊疊樂紙杯,他們並不會覺得自己犯下什麼滔天大罪,這件事在他們心中的意義,與篤行環保的赫本頭截然不同,因此他們會認為「丟錯也沒差,大家都一樣,反正還有工讀生會過來收拾。」
因此在那一刻,人們缺的不是環保意識,而是一個「把紙杯拿起來」的理由。
可惜的是,我沒能好好利用那十五分鐘。於是赫本頭推開玻璃門之後,依舊會把明知故犯當作是缺乏環保與道德意識的惡行,我相信這當中一定有人揣懷惡意,但也有可能是下列這組紋狀體與社會心理交互作用後的等式:
「明知故犯」=「積習難改」+「從眾效應」+「責任分散」
那該怎麼辦呢?
就行為改變技術的原理而言,無論是「增加暗示」、「提供酬賞」或「祭出罰則」,都是可行的做法,但最重要的關鍵,是「切斷刺激與反應之間的連結」,在此小劇場提供幾個方法:
● 切斷連結:
依照本例,外界刺激是「圓形杯孔」,行為反應則是「丟杯子」。因此,若將「塑膠餐具」和「塑膠杯蓋」兩處的投入孔設計成非圓形,譬如將「塑膠餐具」投入孔改為三角形,「塑膠杯蓋」投入孔改為直條形,或許就能打破「圓形投入孔→投入紙杯」的連結。因為一旦當紙杯與投入孔的形狀相互牴觸,警鐘一響,人就會立刻被拉回現實,試著閱讀貼紙上的文字。當然,礙於商家成本考量(不願重新設計垃圾桶),這做法不一定行得通,而且即便這樣做,「塑膠杯」那一孔可能還是會堆得跟101一樣高,因此需要第二招。
● 增加暗示:
直接在「塑膠杯」投入孔放進幾個塑膠杯做為提示,順便把幾個比出愛心手勢的歐巴笑臉一併貼上去,除了能讓活屍瞬間清醒,也能藉以帶動從眾行為。
● 提供酬賞:
在商家原有的App中建置獎勵程式,無論是「將塑膠杯投入杯孔」,或「將紙杯丟進紙容器回收桶」,都可以拍照上傳,獲得折價券一張。台灣人很喜歡折價券,就算是只有97折大家也不會在意,但我比較希望他們能送搖搖粉。此法建議一天只能登錄一組帳號,否則馬上就會有阿北阿桑卡在垃圾桶前搶著為大家服務。
● 祭出罰則:
設計一款紙杯感應探測器,一旦杯孔放進紙杯,整間餐廳就會出現「你這魯蛇給我醒來!」之類的嘶吼聲,原理是利用消費者的創傷經驗來遏止歪風,亂世用重典。但這款我今天才想到的感應器製作成本不明,而且無法排除有些孩子就是喜歡聽大人抓狂的聲音,加上店家可能會因而深陷Google評分一顆星的地獄,或許請赫本頭直接對監視器開噴還比較划算。
● 直接把垃圾桶放在櫃台旁:
這是一種「大家都在看」的強力監督法,即便異味會嚴重影響業績,但為了尊嚴,店家也要咬牙撩落去,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和亂丟紙杯的消費者直球對決,撐到最後保證不會有人丟,因為根本不會有人進來買。店經理記住,如果有任何人提出這個方法,他一定是對手派來的臥底。
● 讓時間解決一切:
這也是我想告訴赫本頭的。每一項政策變動都會有陣痛期,所謂明知故犯,或許是惡意,也可能是被慣性牽制後的人之常情,但若把那些不經意全盤歸納為惡意,只會讓我們更往心裡去。畢竟無論如何,短時間內我們都無力回天,與其上網公審,我還是比較傾向去理解人,因此最折衷的做法,就是一邊靠北,一邊順手把那些紙杯丟進垃圾桶,然後讓時間來矯正大家的習慣。不必感到悲哀,因為有時後退一步,無關屈服,而是為了把世界看得更清楚。
親愛的讀者,無論是紋狀體作祟,或是社會心理作用,都只能拿來牽拖一次喔,下一次,請記得把紙杯丟進紙容器回收桶吧。
參考文獻:
Ann M. Graybiel & Kyle S. Smith (2014). How the Brain Makes and Breaks Habits.從腦養成好習慣(林雅玲譯)。中文版《科學人》,八月刊,52-57.台北:遠流出版社
郭乃文(2014)。積習可改-以神經心理學為基礎。中文版《科學人》,八月刊,58-62.台北:遠流出版社
#紋狀體
#從眾行為
系統櫃玻璃門片 在 伊格言|the novelist Facebook 八卦
34 Above GroundZero
西元2015年10月22日。晚間9時44分。台灣台北市。敦化南路。北台灣核能災變後第3日。
這台北市精華區的林蔭道已成了大型的停車場。車一輛挨著一輛,車燈和此起彼落的喇叭聲點亮了這焦躁不安的城市。水泥叢林中,都會金控公司總部三十五層高樓燈火通明,而位於一樓的都會銀行敦南分行同樣燈火通明──儘管玻璃門已全數關上,儘管自外望去,內部不見任何人影。這當然不是常態。在平時,在夜間,那高聳的金屬骨骼結構體總是指向天際更黑暗的虛空。然而此刻,如梅雨季節之白蟻,高樓底下躁動的人群愈聚愈多,四處流竄。
一輛掛著白色大耳朵天線的SNG車停在路邊。
這是現年三十四歲的吳儀倩回家的必經路途。身形瘦小的她剛下班不久,背著包包步出公司門口,走了一小段路,便遇見了這夢境般的幻景。她好奇地停下腳步,看見群眾不安地議論著。許多人在看手機,打電話,邊嚷著電話網路全都不通;許多人搖晃著玻璃門,許多人丟擲保特瓶。一位矮個子男人不知從何處抄出一支棍棒,二話不說開始砸玻璃。
警報器響起。群眾鼓譟起來。吳儀倩有些害怕,加快了腳步。人群邊緣,她看見記者正抓了個路人開始訪問。那是位滿臉鬍渣的中年壯漢,穿著簡單的T恤和拖鞋就跑來了,手臂上長長的汗毛,大片刺青,情緒顯然十分激動:「叫我回家?」壯漢叫嚷起來。「憑什麼叫我回家?我這世人所有的存款都在裡面欸!」
「你不怕死嗎?」女記者問:「大家都忙著逃,你不怕輻射污染嗎?」
「啊你咧?」壯漢反問:「你怎麼不怕死,還杵在這訪問我?我沒在怕的啦,我無某無子,爛命一條,你政府或銀行不給我們一個存款保證,我錢沒拿到我是不會走的啦。」
女記者倒退一步。「先生,可是命很重要啊。輻射污染很危險的──」
「管伊去死啦,人沒錢活著還能怎樣?叫我現在逃去台南,我去台南沒錢我也不能過活啊。」
「你對銀行這麼不信任嗎?」
「歹勢,這我專業。」壯漢愈說愈起勁。「誰不知道他們銀行本來就多少爛頭寸?這些爛頭寸平常還不都是像我這樣的人在處理?現在核四廠爆炸了,你想想看,有多少抵押品是台北房地產?這些房地產全倒了啦,本來好頭寸的都會變爛頭寸!」他比著手勢,還真有點地下錢莊或討債公司的派頭。「一個銀行裡面都是爛頭寸你以為他要怎麼撐下去?台灣金融崩盤了啦,無望了啦,你爸今日就免睏,就站在這裡等伊整暝!」
九十七分鐘後,吳儀倩回到位於土城的家(整個大台北地區都塞車,捷運班次混亂,她比平時多花了五十分鐘才到家)。這是一處荒僻的住宅區。整排五層樓的老舊公寓有半數以上已成空屋。她打開鐵門(樓梯間滿是灰塵,配電盤上的電線如受傷的血管筋脈般破綻處處),步上二樓,按下門鈴。
「趕快進來。」母親隔著鐵門喊。「你知道消息了沒有?我打你手機都打不通。」
「什麼消息?」她推開大門。「股市暴跌六百點嗎?」
「核四廠輻射外洩,總統說要遷都。」
「噢。是喔。他們承認囉?」她脫下鞋,脫下外套,將包包丟在沙發一角。「不意外。」電視上正反覆播放著在野黨主席與總統會面後共同召開記者會的畫面。簡言之,傍晚時分,台電與核安署已證實核四發生嚴重災變,輻射外洩;在野黨主席隨即強烈要求即刻進行朝野協商。會後,晚間9時30分,總統發佈緊急命令,劃定方圓二十五公里暫行避難圈,建議民眾疏散;並宣布自隔日起依緊急命令所賦予之權限,遷都台南;並持續進行朝野協商。而在野黨主席則強調,值此空前國難,在野黨將負起監督之責,並與執政當局保持密切聯繫。「國難當前,有些事情必須儘快決定,有些事情必須政治協商。」在野黨主席兼總統候選人蘇貞昌頂著他的電火球,一貫的溫和沉著:「依照目前狀況,能夠政治協商解決的,我們會儘量配合,幫忙政府規劃合宜的解決辦法──」
「所以輻射外洩到底是有多嚴重?」吳儀倩問母親:「本來不是說是廠區內事故而已嗎?」
「不知道。」母親回應:「沒有確切的消息。電視上一片混亂啊,各種說法都有。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哼。」吳儀倩冷笑。「政府更混亂。照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等得到真相。」
「你都不緊張啊?」
「有什麼好緊張的?你覺得我們還需要緊張嗎?」吳儀倩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回家路上到處都塞車,根本沒有交通工具可以坐,現在到處亂成一團,走也走不了。乾脆就明天再說。或後天再說。」
「這樣好嗎?」母親皺眉。
「媽你想太多了啦。」她對母親擠出微笑。「你忘了,我們是特例,我是超人。明天再說。我先去洗澡了。」
三十分鐘後,吳儀倩洗完澡,回到房間,將房門關上,拉開窗簾。戶外無光,夜色寂靜,隔著一條窄街,同期的五樓老公寓,同樣過半數空屋。室內燈光盞盞滅去,像棺槨中死滅的眼睛。這區域早已是個鬼城,只有無法離開的人還留在這裡;但即便是現在,留下的住戶似乎也無動於衷。或許是因為此地不屬二十五公里避難圈範圍內?
吳儀倩沉思半晌,打開抽屜往下翻,找出一份剪報。
泛黃的剪報被她夾在透明文件夾裡。她看著剪報上自己清瘦的背影(她當然不願意露臉),想起許久之前她告訴記者的那些事:小學三年級,她之前就讀的幼稚園被檢測出是輻射建築,鐵窗框是不肖廠商違規使用核電廠外流廢料做的。官商勾結。當時的原能會派人找到他們(輻射鐵窗框已存在五年以上),送給他們每年一次的健檢額度。小時不懂事,長大才知道,當年的幼稚園同學有五分之一已因血癌去世。至於自己,則是自小學開始便不知為何很少排汗,只要天氣一熱,她不出汗,常悶到頭昏眼花。醫生們完全不知該如何處理。她想起環保團體的「核輻人」圖案;第一次在網路上看到那圖案時她直接在電腦螢幕前失聲笑出──是啊,我就是貨真價實的核輻人啊。我跟輻射超有緣的啊。高中時他們搬了一次家,搬到現在這個社區,到大學畢業幾年後,這裡被檢測出是輻射社區──有七戶輻射屋輻射超標。她家倒是不在其中,但出入都會經過就是了(就是沒中頭獎但中了二獎的意思,她想)。這回原能會更乾脆,理都不想理了,只說他們測定的輻射量並未超過每年五毫西弗的容許劑量,「等個十年,還會半衰幾次」。她心裡想,是啊,我們也已經住了十二年了哪。那十二年前又是什麼樣的劑量?
於是吳儀倩自暴自棄地看著社區裡的中壯年長輩,每年一個兩個地拿號碼牌罹癌過世。社區人家一戶接著一戶離去。反正她家裡窮,反正她家單親,反正她們也搬不走,反正她自己都比那些長輩們更「資深」。她從小就是核輻人了不是嗎?她從前年健檢時開始發現自己血液異常──血小板持續偏低,原因不明。她不敢談戀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小孩,反正她怪病在身通行無阻,只要說出實情那些追求者們多半會知難而退。她覺得自己還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蹟。核輻人該有輻射抗體吧?核四輻射外洩?拜託,那麼遠,誰把那些輻射放在眼裡啊?
吳儀倩打開房門。客廳陷落在立燈將明未明的微光中。她從櫥櫃裡摸出一碗泡麵,拿到廚房,打開瓦斯爐煮了起來。
她多打了一顆蛋,加了一把青江菜,而後熱騰騰一碗端回到客廳裡。她按開電視,看見媒體上鬧哄哄的全是核災相關新聞──這當然,台北市醫院人滿為患,已經多到跟基隆地區差不多的程度(部份地區醫療系統確定失靈,因為醫院自身便在二十五公里避難區內,醫護人員都逃難去了);大批避難人潮離開台北地區向南遷移,所有汽車都被塞在路上動彈不得,高鐵和台鐵停駛,聰明些的騎機車和腳踏車一路南逃。沿途旅店全數客滿,由於物資不足,治安失序,台北、宜蘭、桃園、苗栗等地都發生了隨機搶劫案件。大賣場拉下鐵門,加油站和便利商店到處打群架。
所以逃什麼呢?趕著去被搶劫嗎?她心想,差點一個人笑出聲來。天啊這泡麵還真好吃,世界上有比這泡麵更好吃的東西嗎?
夜色深濃,輻射社區寂靜如一灰燼之荒原。吳儀倩看著電視螢幕上這座吵嚷不斷的鬼島(鬼島像一副耳機線,你什麼事都沒做它自己就會亂成一團),首次感受到某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幸福。
──節錄自伊格言最新長篇核災小說《零地點GroundZero》,麥田出版
系統櫃玻璃門片 在 ikea的廚櫃能否DIY玻璃門片(同展示櫃)??? - Mobile01 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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