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奮力競逐的過程中,我忘記了自己,我把外在意志內化成自己,但,沒有人會完全是這樣的。社會建構的你不是你,你以為的那個你也不是你。
不用覺得自己被誤解,也不用去煩惱社會所認識的那個你不是你,事實上,每個人都被誤解,尤其是女人,因為我們多半耗盡心力去假裝成另外一個人,我們以為那樣會使得自己比較受歡迎。
就接受自己吧,也接受心中那個小小的自己,不要跟過去比,也不要跟未來的目標比較,至少接受此時此刻的自己。
取自《女子力不是溫柔,是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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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早安:
昨天透過《我們與惡的距離》中的宋喬安角色,談和解。感謝故事工廠與誠品,讓我有機會透過影片細說分明。
https://www.facebook.com/Psychologist.Hung/videos/2581927152056543/
這次談流產,這是我陪伴媽媽們的時候,很難化解的傷痛。有時候連當事人都不一定能確定,自己到底度過了沒有?!
這需要跟自己和解,跟自己的內在小孩,跟自己的身體和解!
之前談到單親媽媽的議題,觸動了一些類似處境的朋友。我希望再就這次的議題,更深一點談到,女性的身體經驗。
這篇文章把身體經驗、腹中的胎兒,以及內在小孩的狀態,串連在一起前後呼應,我覺得能帶給大家省思。我也建議男性可以試著閱讀這篇長文,可以化解一些隱藏在傳統文化中的偏見,閱讀完請給自己一個讚賞。
祝願您,悅納我們內在的變化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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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歡迎參與贈書活動
https://www.facebook.com/Psychologist.Hung/posts/3723364254346524?__tn__=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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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失去了什麼
【文/ 劉冠吟】
前年年中,我失去了一個孩子。跟我的第一個孩子一樣,在我沒有預期的時間裡懷孕;跟我的第一個孩子不一樣,這個寶寶沒有好好地生下來。我跟這個寶寶相處的時間非常短,從發現自己懷孕到流產,時間短到甚至來不及知道寶寶的性別,只能以寶寶來稱呼。
跟其他月份很大才失去孩子的媽媽比起來,我的遭遇算是非常輕微。我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以為我的悲傷也會相對很輕微,但後來才懂,失去孩子這件事沒有什麼好比較的,母親與小生命之間的深刻連結,從知道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我的悲傷沒有比較輕盈,失去孩子的難過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不是輕的或是重的,而是深深的、深刻的,種在身體裡。
先講講之前的故事。
出血的那一天,我飛奔到醫院,醫生看完以後就說:「孩子沒有了,週數還小,休息一陣子吧。」我的婦產科醫生是一個非常溫柔有耐心的男性醫師,給他看診向來都是令人安心的經驗。他是一個風趣喜感的人,每次看診我們都會聊聊天,因為老家在經營傳統的髮廊,所以他常常在換髮型,有一次他突然燙了個韓國歐巴大捲頭,我走進診間看到他的時候笑到無法起身。只是這次不像以往,跟他講完話以後,我沒有覺得比較好。
醫生一如往常地溫柔,說抽一管血起來送驗,看看其他的數值,再給我後續的建議,直到此刻,我都還算平靜。經驗老道的護士姊姊拍拍我的手,針管插下去的那一刻,我的眼淚才掉下來,無法抑止的爬滿了臉頰。護士姊姊說,你還年輕,可以再生,會流掉的寶寶,都有自己的命。
在外人眼中,我是個順風順水的人,或許老天對我真的很不錯,大抵上想要的目標都能達成。這樣的順利,我也不覺得心虛,對於心中設定的目標,我是一個很努力的人,努力唸書、拚命工作、熱愛生活、用心經營著自己喜歡的關係。我是「有志者事竟成」的信仰者,即使有些小挫折,我不覺得失去了什麼。直到我失去了孩子,我才知道所謂「失去了什麼」是什麼。原來人生不是有志者事竟成,有很多事情無論多努力也難以改變,就像護士姊姊說的,命,或是說無常,或是說造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而你知道這份失去,會讓你再也不一樣。
回到家後,我把窗簾拉緊,躺在床上,有時流淚,有時放空,搞不清楚白天跟黑夜。我傳訊息給我工作上的夥伴、我的學長也是我合夥人,說:「我的孩子流掉了,可能要休息一陣子。」學長跟我相識十年,雖然在創業之前我們是朋友,但開始工作後我們變成很理性的組合,不太做情感的交流,都是就事論事。學長回我說,他太太日前也失去一個小孩,已經四、五個月,「但我知道,不管孩子大小,媽媽都會很難過。好好休息。記得坐月子。」
這大概是我跟學長一起工作這幾年,唯一一次感情濃度比較高的交流。被他說對了,不管孩子大小,身為母親,都會很難過。
我低估了我的悲傷。
▍這份失去,讓我再也不一樣
在家躺了不分黑夜白天的半個月,喝了不少補品跟滴雞精,身體感覺溫潤,心情平淡。審慎選擇出關後的第一場活動,是赴幾個老友的約。
這場聚會相約已久,與會皆是重要的好朋友,將這樣的聚會設為出關後的第一場,我覺得很適合,特別提起精神來盛裝打扮,想從熟悉的人事物上,再出發。
當日晚餐是在五星級飯店裡的美味盛宴,對於在家喝了一個月雞精的我,應該是極為愉悅的解放,但究竟吃了什麼,我完全不記得。最後的記憶,睜開眼,我已經躺在醫院的急診室,中間過眼的影像皆是我的手以及酒杯。據在場朋友轉述,原本就嗜酒的我當晚以神速「自己跟自己喝」,貌似清醒嘻嘻哈哈地跟大家一起去第二攤。在續攤的KTV,我在廁所內滑倒撞到了洗手檯,躺在地上暈了。大家直到要離開時,才發現躺在血泊當中的我,然後慌亂地將我送往醫院。
到了急診室以後,要打點滴或拍X光我皆不肯,因為我堅持肚子裡有小孩,在診間痛哭大喊:「我的寶寶~~~我的寶寶~~~~」在場的眾人都嚇傻。如灑狗血鄉土劇般的這段,我完全沒有記憶,事後聽朋友轉述,我才瞭解自己對這件事從未過去。原本被設定為出關宴的這頓,其實我內心純粹想買醉;又或者,在內心深層的我還沒相信自己失去小孩了;又或者,我相信了,但我沒有接受。
不僅低估了悲傷,這件事情從發生、相信、接受、想開,這中間的距離出乎我預料地遠。不只是一個生命逝去,還一舉掀開了我對於自己身體的不信任、對於自己情緒的難以捉摸,無法安放自己的內心,更無法關心別人的感受。心理學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孩,是原生家庭跟成長環境所形塑的自己,這次的事件,離開的小孩像是喚醒了我心中的這個小孩:從未被對話過,但一直很努力的孩子。
急診後隔天,再去醫院仔細檢查,發現跌倒的時候,我撞斷了鼻骨,也傷到了視神經,影響到我視覺定位的焦距。遠處看得到,但如果要看書或是看手機,必須非常使勁。眼睛的焦距—這種天生方便的能力,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我懊悔地想著如果下半輩子近處都看不清楚了,該如何是好。煩惱的事一湧而上,我終於明白這一段不像前一段,在家隨便哭兩下再喝雞精就可以敷衍自己,這將是一段遠征的路。
沒有復原的心裡的傷,加上自己多增添外傷,把自以為累積的半個月修養瞬間打回原形,帶著新舊傷痕,我重新開始一段旅程。
▍從正視自己的悲傷開始
這是一個女性被過度定義、被選擇、被要求的社會,一個女人身上多半都有兩種以上的角色,等待我們積極扮演。長年以來,我對於這些社會角色大多握有主動選擇權,但我對於選擇的那些都過分熱情,對於生命角色熱情十足、野心勃勃,這些向外投射的能量,卻沒有同樣等級的關照著我內在的自己。
我真的開心嗎?我難過嗎?我已經釋懷了嗎?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軟弱,什麼時候可以難過,因為大部分時間,我都是用「撐」的,撐一下就過了,撐過去就是你的,我常常這樣對自己說。
當然偶爾有撐不過去的時候,這時候,我就會在某個縱情玩樂或豪飲的時刻,突然發現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有時候很野蠻,有時候很脆弱,種種陌生的我的面相,其實都提醒著自己,我完全不了解自己,很難跟自己對話。慣於嚴格地鞭策自己,卻連自己停在路邊舔舐傷口的時間都不給。這樣的我對外自然很難釋放出溫柔跟真心,問問那些跟我交往過的男人、甚至我的親密好友們,我是個溫柔的人嗎?我想十之八九不是吧,我是個「有趣」的人,但不是溫柔真切的人。
真實的溫柔其實是很困難的,建立在深厚的自我底蘊累積。在生命的長河之中,我們載浮載沉,有時似而要溺斃,有時嗆了幾口回神發現還在,有時有人從遠方拋來浮木讓你喘息,然而真正能讓自己輕盈順水而行的,只有自己而已。對於自己夠瞭解,才能應付水性,知道何時當走當行,浪來了,我該怎麼把自己好好捲著不至於侵心。
躺在家裡的時候,我想著周遭的女性好友們流產的經驗。我有個親近的朋友,流產五次,最後才懷上小孩。另外一個親近的友人,懷胎將近十月,突然胎兒臍繞頸,急救後已是死胎,辦了喪事。「胎兒很可愛,臉圓圓的。」去參加的友人這樣跟我轉述。我回想著這些,也回想起我甚至沒有對她們任何一人好好地關心過。我的人生忙忙碌碌地被我塞進一堆行事曆,我有一大堆等待完成的事項,但沒有一項跟我的心有關,更遑論好好對待別人的心了。
我對於自己無法遏制自己的悲傷,無法跟我的悲傷共處,感到非常驚訝。更令我驚訝的是,我竟然可以自己騙自己說我已經好了,還騙成功了。說自己好到可以出去玩了,於是恣意狂歡,於是在種種失憶的過程中,才殘酷地瞭解到我完全沒有好,離「好」還很遠很遠。
察覺跟正視,是我踏出的第一步。我開始縝密地觀察自己的情緒,什麼時候我會難過、怎麼處理,什麼時候我會想要發脾氣,我又是如何處理。我發現自己很迴避負面的情緒,大部分時候,我都選擇讓這些情緒一閃而逝,但這些情緒其實並未消失,只是被我忽視。於是,我也失去了真正快樂的能力。
臉上的傷口好了以後,原本要再進行眼睛視神經的手術,說也奇怪,在家休養的那半個月,我幾乎沒用到眼睛,眼睛就自然而然的好了,醫生說不用動刀處理。我覺得這是上天送我的一個禮物,讓我受傷,讓我在失去日夜般輪迴中沉思,在找到方向後,又讓我少一次手術。我將這次落難,當成一次好好認識自己、學習如何照顧自己的機會。
▍與自己的身體和解
體力恢復後,我開始規律地運動。流產對於女性來說,不僅單純是健康的問題,而是對自己的身體產生很大的不信任感,流產時那股像生理週期時的酸痛悶痛絞痛、然後看著血汨汨流出,是每個女性對自己身體的陰暗記憶。即使生理期其實是一個健康的代謝,但是,那種身體無法抓住什麼、也無法控制自己要不要流血的感覺,是女體共同的灰色印記。流產也是,就像生理期那樣,你的身體從此有了一次不可控、無法駕馭、留不住生命的印記,你對你的身體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
我們跟自己身體的關係,多半都很糟糕。在亞洲社會長大的女性,從小就被周遭環境明示、暗示各種期待跟評價。長得太高很突兀,胸部太小沒有吸引力,生育能力更是與一個女人的身體價值及自我認同完全正相關,懷上了還得被評價是懷男還是懷女,懷了一個還得被追問怎麼不懷第二個。我們的身體長期都被訓練滿足我們及社會所給予的期待,沒有人關心身體真正的感受是什麼。
我很明白,跟身體的和解需要時間,我能做的,是從一般簡單的生理功能開始著手,做心肺運動、做重量訓練,在能夠規劃的範圍內,讓自己與身體重新對話、重建信任。使用一些以往很少使用到的肌肉,或將心肺能力再往上推一層次,完全斷絕涼性食物跟啤酒。僅僅是這樣,我已覺得我的身體感受到我的重視。
我一直用「我」跟「身體」這兩個單獨個體來敘事,因為我深深相信,女性的身體該被獨立對話,身體不是各種情緒及期待的承接體,反而言之,我該傾聽身體所釋放出來的訊息。有些人讓你很不快樂,你的心裡不知道,但其實身體有告訴你,只是我們從來不重視,因為身體被我們放在一個附屬的位置。
小時候被男生恥笑不小心沾在衣褲上的月經,長大了以後衛生棉或條還是得待在一個可愛的袋子裡被帶出門,假裝它們自己不是衛生棉,要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摸摸地塞在手心裡拿去更換。人們對經血有一種成見,從下體流出來的血就是有一個擺脫不了的原罪,即使它真的只是代謝體內廢物,就像你每日的大小便。試問,有哪一個人不大小便?大小便的時候需要鬼鬼祟祟不能說出口嗎?
第一次性經驗以後流出來的血,在小說裡有時化為一種激情的象徵,多數也是一種貞潔牌坊,但其實只是一種男性心理有病的象徵,很多女性在第一次性經驗時是不會流出像電影裡那樣一大灘血的。女體跟血本身的連結,長此以往,如此不潔,但沒有人該給自己的身體這樣的壓力,外界或許這樣看,但你不該跟自己如此說。面對自己的血跟身體,至少自己該對自己誠實。
流血只是人生千萬次排泄的一次,身體需要休息但不需要羞恥,偶爾因為禮貌裝了高潮,也不要真的騙自己這樣可以繼續下去,一直對別人太客氣,就是對自己身體不客氣。
重建信任,傾聽關心。有時想想,如果我早十年好好地跟身體對話,我是不是會變成一個不一樣的人?不是說早十年開始過得很養生或者小心翼翼,而是我能對自己身體的訊息多花心思,偶爾還是能縱情偶爾嚴謹,但那是在一個有默契的節奏上,我懂我自己,我會安慰她,也不質疑她,不過分要求她,並不過分怪罪她。
▍與自己心裡的孩子和解
於此同時,我開始去看心理諮商。
縝密觀察自己的身體後,漸漸確認身體深受情緒所影響,尤其女性更是,婦科器官尤甚。而我也日漸感覺,我的情緒之於我是一團謎:「我真是個謎樣的女人啊」,這句話自己對自己說真是有點好笑,但活到三十幾歲發現自己是謎,總比到死都是個謎好。我想透過一個科學且客觀的方法,去拆解自己,幫助我跟自己對話。
在我大部分的朋友心中,我是個有趣的人;在我交往的對象裡,我應該也是個評價不錯的情人,但有趣的是,我的心理諮商師說,我對自己非常殘忍且嚴苛;諮商師也說,這是大部分成功者的特徵:「不放過自己。」這並不是諮商師對我的讚美,像我們這種人,很努力但無法接受停頓,對他人比較寬容但不能接受自己悲傷或是沮喪,苛刻自己的完美主義,去扮演每個我在社會中選擇的角色。
偏偏在我身上的角色又是出奇的多,女兒、太太、母親、姊妹、老闆、媳婦等等,女性的社會角色我都有一份;有些女性比較少有的,我也有一份。每一個角色、每一步路,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所構築。
但在奮力競逐的過程中,我忘記了自己,我把外在意志內化成自己,但,沒有人會完全是這樣的。社會建構的你不是你,你以為的那個你也不是你。我也有內在的我,就是那個因為流產被喚醒的孩子。直到今日,我還在慢慢地認識她。
不用覺得自己被誤解,也不用去煩惱社會所認識的那個你不是你,事實上,每個人都被誤解,尤其是女人,因為我們多半耗盡心力去假裝成另外一個人,我們以為那樣會使得自己比較受歡迎。
就接受自己吧,也接受心中那個小小的自己,不要跟過去比,也不要跟未來的目標比較,至少接受此時此刻的自己。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謂的失去,或許是一種獲得
我有一位好友,旅美旅法多年,多年來過著自由自在、充滿藝術感又有點浪漫的生活,今年回台灣時,突然跑去凍卵。到我家聊天吃飯的時候,她以愜意的語氣提及此事,就像是去知名的蛋糕店預定了一盒幾年後才要取貨的甜點。
好友本身是念基因工程相關的領域,做實驗、科學工具、用數字說話是生活日常。她一邊攪著我為了嗜辣的她準備的麻辣鍋,一邊跟我分享:「女人一生中的卵子數目,在出生前就差不多決定好了,生育年齡開始,每個月排掉幾顆,年紀越大越少,到更年期的話開始停止排卵,一生大概排四百至五百顆吧。」
一向缺乏科普常識的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瞠目結舌地說:「一輩子的卵子數目,其實是早就決定好的?」好友悠然自得地說:「對啊,每來一次月經都會少好幾顆卵子。醫生在凍卵前會要求去測驗一個AMH數值,大概可以看出目前身體還有的卵子庫存量。」她看著驚愕不已的我,鎮定地重複:「嗯,就是來一次月經少好幾顆,人生大概是一個倒數的過程,排完就沒了。」
不知道是卵子天註定這個科普知識太衝擊,還是因為好友這個倒數計時的說法讓我覺得太感傷,老妹我腦海中浮現了梅豔芳的成名作之一<女人花>的歌詞:「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悠悠。」旋律優美,詞意深遠,搭配卵子這朵花的意象,簡直讓我打了個寒顫。「花開不多時,堪折直需折,女人如花花似夢。」朗朗上口的旋律,期待有緣人的深深情意及害怕自己過保鮮期的悠遠怨念,兩種心情同樣深植人心。
女人在容貌及生殖能力被貼上保存期限的標籤,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倒數計時。我們匆匆忙忙地趕著在被下架前做些什麼,像朵花開得燦爛、開得耀眼、也開得短暫。
其實女人從來不是朵花,我們沒有保存期限,也沒有負擔取悅別人的責任,更沒有長得好看的義務。
直到我失去了什麼,才瞭解,我失去的不僅是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還有我心中那個從未被好好照顧的孩子。這個失去讓我重新找回了她,避免自己像一支看不到旁邊的箭,直直地射向目的地,完全忽略周遭的風景。我決定坦然地、緩慢地在生活裡漂流,選擇讓自己真正舒服的方式,恬淡地過下去。
而這所謂的失去,或許是一種獲得;所謂的保鮮期限,其實是提醒著自己肉身的自然老去,而更要珍惜那些可以呵護自己的珍貴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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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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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脫窗面相 在 厭世哲學家 Facebook 八卦
大家早,今天繼續關心高中生。我們選了一則跟選填志願與生涯規劃有關的文章,整篇都值得一看。
另外,我也由衷推薦作者的書,曾讓我讀到一半就淚流滿面,更清楚自己在教育這條路上的初衷。書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孩子要看,老師要看,父母更要看。
其實不少讀者私底下喜歡問我「生涯規劃」的問題,而我向來是有些膽怯的,但問的人逐步累積到一個分量之後,我想著也想該處理了。
不想看長篇大論的人,我直接講重點:
1.縱然發現自己脫軌了,也不代表非得回到熟悉的軌道
2.因為要改變方向是很痛苦的
3.你可以嘗試在新的路線上找尋新的安定
4.除非你發現在新路線上,每往前走一步都痛得要命
5.那還是忍耐及時轉彎的痛苦吧
*以下是兩個笨蛋犯蠢的過程
我跟我最好的朋友,邦邦,高中時就喜歡討論文字的東西,那時不覺得是文「學」,只是單純喜歡,蒐集字磚跟字磚,聚合又離散,一下組成高塔,一下又霍地打散。選組時我們鬼遮眼,選了自然組。念了半年,邦邦誠實一些,跟我道別,說她要轉組了,自然組不是她要的。她還是喜歡文字多一些。
我陪她去找導師商量。
進德樓八樓,那時是下午,老師坐在背窗的位置,簾布沈沈,只見一片黃融融的光,不怎麼熱,只是好眩目。我眯細眼,聽著她們此起彼落的商量,彷彿從遠方傳來,待邦邦起身要離去時,我跟老師說,那我也轉吧,因為邦邦要轉組的理由,沒有一個不在我身上。老師有些訝異,但也沒有太訝異,好像她想像中的場景終於發生了。
如遊戲破關,下一個關卡是註冊組長,她笑容滿面地說,要轉組可以,但為了平衡人數,兩人得轉至不同的班級。我那時心一沉,也不知哪來的魯莽,轉頭跟邦邦說,你先出去,我來說說看。
邦邦有些緊張地走出門外,不停回頭顧盼。
其實我什麼也沒說,因為我什麼也說不出口,平常很能言善道的,等到實際上需要為自己說話時,才發現當下真的一個字也吭不出。我跟註冊組長面面相覷,幾秒後,我的眼淚一顆一顆快速往下掉,越流越多,我口齒不清拜託對方:轉組真的很難受,是很大的決定,如果我們要分開至不同的班級,獨自適應新環境,我絕對沒辦法好好讀書。我知道哭不是好方法,但我真的無計可施了。
很衰的註冊組長整個嚇壞了,連忙抽來衛生紙幫我拭淚,想了幾分鐘,她告訴我,只要新班級的導師同意一次轉入兩人,她可以放行。我把邦邦叫進來,兩人誠惶誠恐地播了一通電話給該班導師,說明來意,話筒那端傳來佳音:當然歡迎啊,你們都是我的寶貝啊(這是該名老師的說話風格)。
我們於是順遂地轉進同一班了。放學回家路上,邦邦一直追問,妳到底是跟註冊組長說了什麼。我白她一眼,沒多說什麼。幾年後我才告訴她,其實我什麼也沒有說,我只是哭了,我那麼不愛哭的人。一想到要同時面對轉組,以及與妳分開的事實,我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站在那裡哭。
在社會組的班級我們適應得很好,但是考完大學後,我們又犯了跟選組時相同的錯:沒有跟著自己的聲音走。一個填法律,一個填經濟。兩個那麼喜歡排列組合字磚與字磚的人,沒有一個對自己誠實。
那時想說,別人既稱這條路光明,那麼我們去走也不會太慘。
不,太慘了。
有穿過很美但不合腳的鞋子嗎?
一擠進去你就知道完蛋了,痛得簡直無法呼吸只得踮著腳尖走路,光是一公尺即能換來許多冷汗。邦邦走了一年又幾個月,就跟我說不行,實在是走不下去了。她要轉去外文系了。
我還記得,冬天,十一點多,臺大正門外的椅子上,風呼呼打在臉上,卻不覺得刺痛,因為心中有一些東西失溫得更快更嚴重。邦邦告訴我,實在是真的真的不行了,經濟系的課垮成一片了,坐在教室裡覺得自己逐步被掏空。講著講著她掉下眼淚,我也很傷心,我們再也說不出話。
只是一同紅著眼睛,在深夜,在寒冬。
我覺得我們辜負了當初轉組的自己。
我們曾經為自己勇敢過一次,但我們沒有把握機會。
不久,邦邦開始進行轉系的考試,臺大轉系/轉校名額少得可憐,那半年我們說話都輕聲輕氣,在我眼中她那幾個月脆弱得跟蛋糕上的翻糖片一樣,一碰就斷了。好不容易結果揭曉,她順遂轉入外文系,我好開心,那種開心有一種特殊的成分是,至少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又回到正軌了。
慶功的氣氛過後,邦邦問我:「那妳呢?」
我臉色一僵:「啊?」
「妳現在還寫嗎?」
「很少。」
她小小聲地說:「我希望我這輩子,可以看見妳的文字出版。」
我當下又難過又生氣,抬高音量跟她說:「不要這樣想,這件事情已經很難實現了,念法律系之後我就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偏偏我又膽小,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沒有勇氣抽身。我會念完法律系。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
她直直地看著我,眼神滿是遺憾。我知道。那個當年在人事處使出掉淚賤招的女孩,已經沒能提出相同的勇氣,去正視自己的人生了。
大學畢業後,邦邦飛去紐約學電影了,那是她一直以來最有興趣的領域。起初,不少人問她:「學這個可以做什麼?有出路嗎?」,若是過往,這種聲音一定又要讓她卻步了,但在歷經轉組以及選系後,她也可以處之泰然地面對:「會問這種問題的人,並不真的關心答案,說穿了,我的出路好壞與他們又有什麼影響呢?既然如此,我不能再做出違心的決定了。」
至於我,則是拜託父母,給我三年,讓我停頓下來想想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在這過程中,家教是我主要的收入來源,我把它視為「專職」來經營,得到不錯的回饋。漸漸的我發現到這個職業,帶給我的不只是收入,還有餘裕,熟悉課程之後,我在白日多出很多時間。
掙扎了好一陣子,我又忍不住開始嘗試著排列字磚的把戲,一切發生在沒人看見的空間:我的小房間。成品也只有我自己看得見:我的文件夾。檔案開始一萬字一萬字地往上爬,算不上什麼實際成就,但我可以感覺到,我正在康復。
但是過程中也有幾次大傷的時候,不外乎是相似的處境:旁人看似好意的建議。「妳快點去考律師啦,考上了有一張牌,不然這四年不是白唸了?」「不想考律師,也可以嘗試別種國考啊,還是朝九晚五、坐辦公室的生活比較實在啦。」
縱然我跟他們解釋千百回,我目前的生活很好,收入不錯,也很穩定,同時也有時間從事自己的興趣,他們仍是搖搖頭,說我在「逃避現實」。有幾次我被逼急了,報名了國考,也一邊上課一邊準備,但考試日期當日,永遠是死在床上,一步也跨不出去,覺得自己的人生無可救藥了。
之後我會憂鬱很長一段時光。
終於我媽看不過去了,整個爆炸,跟那些閒雜人等說:「如果誰再叫我女兒去考試,我就翻臉了。她這樣的日子實際上沒有礙到誰。」
她也很沈重地告訴我:「妳就繼續過妳現在這種生活,不可以再考試了,要妳去唸法律系,是我的錯,我不能回到過去讓妳重填志願,但我可以讓錯誤到此為止,不要再錯下去了。妳之後跟別人說,不是妳不想考,是妳媽不讓妳考。」
在母親的撐腰下,我又緩慢地恢復,恢復對自己的喜愛與信賴。晚上去工作,白日狂啃小說,看完默默打一些無聊的小故事小心得,不在意沒人看,因為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只缺一個觀眾,那就是我自己。
出書的那一天,人在紐約的邦邦哭了:「我從高中就覺得有一天我會看見妳的文字被印刷出版,實際上等到了,反而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我也覺得我在做夢。」
「我不覺得這是意外,這是遲早會發生的,只是它真的發生了。」
「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只知道它發生了。」
*
剛剛跟仍在紐約(該死的何時回來啊)的邦邦聊天。
「當初轉組好勇敢啊。」
「對啊。畢竟妳都哭了。」
「如今我們算是沒有辜負當初我們轉組的原因吧?」
「應該算是哦。」
「現在叫我再勇敢這麼一次,搞不好也沒力了。」
「沒關係,對於低潮,我們也挺得心應手了。」
「⋯⋯⋯⋯」
眼睛脫窗面相 在 Facebook 八卦
好!上次有不少同學問我開台逛的網路書店是哪間?
那家書店就是台灣角川的《Book Walker電子書》啦!
(ゝ∀・)
我這幾天研究了好久,其實真的蠻好用的,尤其是漫畫與輕小說相當齊全這點深得我心。
大部分的新書跟雜誌也都有上架,光是逛著逛著就很開心,畢竟疫情期間都不能去逛書店跟圖書館...。
所以相當推薦給各位文學少年、文學少女喔!
傳送門在這裡:
https://bit.ly/38v9v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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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進首頁,最上面就會看到好幾個分類如下:
‧ 雜誌
‧ 漫畫
‧ 輕小說
‧ 文學
‧ 實用書
‧ 日文書
‧ 限制級
除了清楚的大分類與小分類,也能主動搜尋,如果不確定關鍵字,也能從作者、出版社,或是出版日期甚至是系列來找到特定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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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還是很愛實體書。
但搬來寸土寸金的台北後,發現實體書真的蠻占空間的,而且也不好攜帶。
相對於實體書,電子書這方面就占優勢了!
它比較便宜,方便攜帶,又完全不占空間,而且像我這種眼睛不好的人,還可以調整調整字的大小,不會看到眼睛脫窗,讚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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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用網頁看,《Book✩Walker》也有專門的APP,介面相當簡潔,操作也很簡單,讓手機跟平板也能成為一個閱讀器,不論是外出還是上廁所都照樣可以當個文學少年。
最厲害的是:這套系統跟日版是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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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論台日,色色的書也很多,不論男性向還是女性向都應有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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