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聞只著眼於“違法”的背後,藏著什麼樣的魔鬼 》
昨天用激情批判了一頓林文瑞先生,這回我們回到理性分析這個玉林橋受困事件,把所有是非對錯一次攤出來檢視。
這張照片,是玉林橋去年我們因為大水受困一天時,正在尋找渡溪點的樣子。
為什麼我敢講這件事可以不當山難,而可當水難看待,是因為這是我親腳涉過大水的地方。大家也可以稍微想像照片中的水再大三倍,是什麼樣子,那心情跟受困溪洲有87%像。
接下來,我們看看這個事件背後有什麼可以討論的細節。
---
1. 他們沒申請,這個確實違法,要罰我也贊成,但要先弄清楚兩件事 —— 一,這個案例中,有沒有申請並不會影響登山安全,因為不是「迷途」,申請報備只會降低「迷途」後找尋的難度,對實力夠的隊伍來說,申請跟登山安全其實並沒有太大關係,那是一種尊重的報備;二,不申請有可能是因為苦衷、和腐敗的官僚在作祟。
2. 承上,請注意隊伍人數:3人。但是,玉山國家公園雖然表面上開放馬博橫斷,但其惡劣刁難的申請規格,根本等同封山——5人以上才准申請,並需強迫投保毫無用處的登山險。這規則根本是逼人爬黑山,完全是申請制度中的笑話,更是玉管處不想管事、看心情隨意訂定毫無意義入山規則的怠惰證據。
去年我走馬博橫斷時,總共遇見5支隊伍,合法申請的只有2支,因為3隊的人數根本不滿5人。重申一次,隊伍人數和登山安全「一點關係也沒有」,這種限制老手組成精實隊伍自行前往的規則,只是憑著非常門外漢「登山一定是商業團十幾人大隊伍」式的天馬行空,將登山活動逼往地下化的卸責官僚作為而已,非常醜陋迂腐:逼人違規,還樂得幫忙開罰單,令人不齒。
看看太管處吧!同樣貴為四大橫斷,奇萊東稜的申請可是和大眾路線的南湖大山一視同仁,甚至奇萊東稜沒有山屋,馬博橫斷可是全程住豪華山屋呢!訂定這種毫無根據的土皇帝規則,有沒有怠惰瀆職,一眼就明白了。
3. 自治條例的問題昨天都講過了,現在講隊伍決策。我看這三人其實也挺白目的,爬技術性封山被逼不申請的地方,居然沒想過叫直昇機的後果,這我也是搖搖頭啊... 再者,都有能耐平安走完馬博橫斷了,在隊員沒有緊急需求的狀況下,怎麼可能不能在溪邊紮營等水退呢?只能說,真的白目。
4. 這則新聞不是記者亂寫,而都是根據花蓮縣消防局發出的新聞稿而來,有心帶風向污名化登山者的是花蓮縣消防局,這次不要再罵記者了拜託Orz
5. 那麼,這支隊伍有沒有濫用搜救資源?我覺得,有。他們沒有緊急情況,迫降等水退就好,求救個毛,玻璃人喔?
但這也跟罰他們的理由無關。他們今天有濫用疑慮沒錯,但消防局「罰他們沒有“領隊”」、「罰他們沒有“保險”」,有沒有看到可笑的地方?
這是「你闖紅燈,但警察硬塞酒駕罰單給你要你吞下去,然後還給你拍照上報」,何等惡劣?
今天,應該要是有一套完整的搜救收費規則,然後叫他們付「非緊急危難」的搜救費,而不是立一個莫名其妙的條例,罰一些莫名其妙、和事件、登山安全毫無相關之處的細節,只是為了證明「我有罰錢喔!我有做事喔!」,而完全不想解決問題,真的是極致官僚。
6. 違法=該死?我不這麼認為。如果該法律本身不合理、漏洞百出,反過來用法律賦予我們的權利在體制內打爆對方的臉,這才是正道。只會遵守規定,卻沒想過規定是為了達成什麼目的而制定的人,只有兩種:小學生、成功嶺的菜兵。
7. 法律當然是拿來遵守的。但遵守之前,可以先和專業人士討論這法律是否有效?是否逾權?是否合理?如果全部都是否定答案,那麼該怎麼做,已經很明顯了:「儘管無視他,被罰就腰挺直繳錢,然後拿著罰單收據,訴願、行政訴訟、釋憲,把對方的臉打到連他奶奶都認不出來。」
這・就・是・民・主
不爽可以去住北韓或中國。
至於那些覺得法律與政府高高在上,是絕對不會犯錯、神聖不可侵犯、一犯法你就是罪該萬死的人們,那些是戒嚴時代殘存的活化石,可以觀賞。
8. 在網路上對著新聞對象大喊「該死」、「快繳錢」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事,人家又聽不到。網路是拿來集思廣益、交換意見,並讓世界更好的地方,不是拿來叫囂的。
9. 聽說某些放上南三段、南一段、干卓萬照片,會獲得破千讚的山岳相關社團,裡面有不少人對這個事件的評論也是「該死」「快繳錢」,恩....這也太精神分裂了......Orz
那些人可否知道,他們正在和自己的權益打架啊... 追尋山岳美景的路途,最終一定是通往那些被政府無理封山的地方,水漾森林就是最著名的例子。
10. 每次有山難,都會看到很多人搞不清楚「收費」和「罰款」的區別。
我高速公路從台北開到高雄,ETC一路亮藍光、帳單寄我家,這叫「收費」。
我時速200台北開到高雄,測速照相一路閃白光、罰單寄我家,這叫「罰款」。
今天山難救助,不管有沒有合法申請,都沒有ETC的藍光選項,然後消防局就開始惡意抹黑大家,山難都是在玩200測速照相一路白光,這樣解釋有沒有很清楚這個政府在搞什麼飛機了?
沒有合理的收費制度、沒有專業的山搜隊、不想收錢只想罰款,這就是充滿戒嚴思想的消防高官腦袋裡的東西。
---
以上,就是我對這次玉林橋受困的事件分析。
拋磚引玉,希望能夠讓大家更了解事件的來龍去脈囉!
最後,假如有任何朋友被無理的封山罰責罰到,請別客氣,直接敲我,我們來討論罰則是否合理,不合理的話要怎麼打爆瀆職機關的臉吧!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240的網紅山水畫家的藝術Taiwan Artist World,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水墨#梁震眀#水墨畫家 鄰近靳珩公園,位於立霧溪與魯丹溪交會處的印第安酋長石,是花蓮太魯閣國家公園相當著名的地質景觀,因視角的錯覺,組構出有如人臉造型的奇石群,矗立在溪畔上,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好見識這巧奪天工般的自然奇觀。 如何將所畫題材營造出有如太魯閣峽谷那般的視覺強度?藉由台灣各地搜羅...
白石嶺公園係邊 在 八鄉朱凱廸 Chu Hoi Dick Facebook 八卦
立場記者8.5荃灣觀察。她提出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紮根在你的社區的黑社會和親北京打手,以愛國護旗之名伏擊他們口中的賣國賊(實際上是無差別襲擊),我們應如何應對?
首先,我想就算黑社會之間,都不會長期處於戰鬥狀態,因為人力成本很高,又搞到社區人心惶惶,娛樂事業和飲食業都不會好,基本上是倒自己米。因此,他們的邏輯是,以一次高調襲擊在社區裏散播恐怖氣氛,在一段時間內維持震懾力(元朗目前的狀況)。
第二,黑社會和親北京打手也看重風險,因此襲擊發生的地點都在舊區地頭(元朗打到西鐵站是極不尋常的),新區的風險較低。他們在社區內有很多生意和線眼,茶餐廳,報紙檔,公園仔,每一個角落都是,傳遞消息極靈通,而且熟悉地形又有實戰經驗。有名有姓的人物,很容易成為目標,唯有自己小心,舊區少去為妙。一般舊區街坊而言,反制之道是建立自己的社區消息網和據點,包括街舖和住家,平時互相提醒,有事時可迅速聚頭應變。
第三,加強整理元朗721襲擊的犯罪證據,令政府必須正視,以儆效尤。社區襲擊之所以發生,就是施襲者覺得有警察的通行證,打完人沒後果。廉署目前正調查警官不作為是否涉及公職人員行為失當,需要知情者爆料;另外,警察明明有O記點晒啲黑社會相,有晒指模,我們可根據網上現存資料進行民間認人,整理一套襲擊者資料,以增加警察辦案拘捕的壓力。傳媒也有身位。記得當年電台日日數日子,要求警察嚴辦七警和朱經緯,最後將他們繩之於法。元朗施襲者和包庇者付的法律責任愈高,其他區域仿效的機會就相對降低。
以上幾點意見。立場記者文中重點描述的社區勇武抵抗應否及如何系統化,要靠各區自行評估思量。
【關於「『示威者』鐵通當街圍毆白衫」的場面】
一個 8月5日晚在荃灣市中心的真實畫面:你住的市中心鬧市街頭每一個街口,5分鐘內突然出現大批黑衫口罩人,係每個街口都有;個個都手持一枝至少一米長、材質各異的棍棒招搖過市,鐵通拖住地行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動不動就對途人呼喝「咪撚影相啊屌你!」。然後這群人還動手、動武器,圍毆白衫男子。
是咪好可怕,覺得啲後生示威又掟磚又放火,而家仲要變到好似黑社會咁?
OK, 然後再想像呢個場境:你喺屋企食緊飯,你老公/仔/囡/阿哥/細妹突然走入厠所,七手八腳拆咗個地拖頭,拎住枝地拖棍,換件黑衫就著鞋。你問佢做咩,佢話:隔離條屋邨有堆藍衫人打到人爆頭,我要去同班黑社會死過。然後佢冇再理你,頭也不回就落咗街。
這個場境是筆者作出來的。但不知道昨晚在荃灣,此情此境在幾多家庭裏真實發生?
也許此時此刻,戰術比較重要,出路比較重要,警暴比較重要,筆者同意,但還是想展開多一個討論。睇到「示威者擊退白衫人」的影片,如果大圍反應是「多謝義士」、「嘩,睇完好治癒」,咁會不會是因為大圍還未意識到,而家香港地係任何時候、任何地區,都會有疑似黑社會週街打人、斬人,男女老幼都照打,而警隊是不會出現。721元朗、85北角、荃灣過後,上述情況是個客.觀.事.實。
They take it seriously. Do you?
回到文首的畫面。當我們看到示威青年在一個警察也沒有的街頭拿起鐵通,要討論的不是他們「會嚇親街坊」、「令運動扣幾多分」、「點解要咁」。要討論的時,原來香港真係有千計以上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生活的地方淪為元朗西鐵站,真係 Ready擸架生,走到疑似黑勢力面前,還手。
他們不斷彼此提點「千祈唔好落單」、「救到人好走啦」,轉身又走去用街邊執的膠雪糕筒,抵擋、還擊疑似黑勢力的粗木棍。
當政府、警隊無力控制局面,疑似黑社會空群而出,首先是元朗,之後是荃灣、北角,再之後呢?脫下口罩就是平常學生、MK仔與藍領阿叔的示威青年,為了保護社區,選擇直面這種程度的暴力。他們真的勇到見到刀都唔走,他們真的會衝上去,再這樣下去,他們真的會斷手斷腳,會死。
經過荃灣一役,筆者所看到的、決定運動發展的關鍵時刻,已經唔係「究竟係警察打死示威者先,定示威者打死警察先」,而係「究竟係警察打死人先,定係疑似黑社會打死人先」。
或者你覺得,吓,諒解完佢哋掟磚還不夠,仲要諒解佢哋隨街打人?
都係嗰句,個解決方法不是叫青年冷靜、叫青年收手、或純粹讚他們好勇,而係要進入佢哋的恐懼,觀其所觀、感其所感:請直面他們所見到的香港,請不要僅覺得「做咩咁激啊」,「而家咁亂真係唔知點好」,而是直面疑似黑勢力真係會周街打人而警察不會理的現實。
(其實睇到呢到,你已經睇晒全文重點,下面是以荃灣全日見聞為基礎、冗長複雜的論證,冇時間可飛)
* * *
頭盔:
1) 筆者只在 721元朗、85荃灣有在現場,下文提到「示威者」,請自行理解為「8月5日在荃灣出現的示威者」,「民眾」/「青手」同樣,未必有普及性 ;其他區咩情況唔知道,請其他行家 / 目擊者補足。
2) 無意討論前線應該做咩,對於抗爭的行動層面,作為記者沒有親身經驗、沒有身位也沒有見解。本 post想討論的,還是應如何理解與呈現(或報導、討論、言說、what7ever)行動。行動弊病已有人開 Post:
https://lih.kg/1417502
3) 該如何稱呼行動者,正是本文要討論的一大問題。講到 85荃灣 8點後,就不能用「示威者」(下詳),但又不想用「黑衫人」(他們跟「白衫人」、「藍衫人」是不同的,不想以任何形式相提並論),用「勇武派」又不準確,他們不全部是荃灣居民,也不全是年輕人……姑且以「青年」稱之。
* * *
【1. 】
首先,關於「打人」。
在前線聽過很多「撚狗」、想「保護狗隻」、「黑警死全家」之類的言論,網上主張「邊個差佬落單就打柒邊個」的聲音也不少;但昨日荃灣頭半場,示威者人身傷害警員的意慾非常低,令筆者很驚訝。
先說兩個片段:
a) 破壞警車
楊屋道街市外,落單的警車被破壞時,車內是有兩名軍裝交通警員。筆者的觀察位置是車頭助手位附近:示威者破壞警車時,是攞棍隊入車廂(當時車門已經開咗),喺車廂中排座位隊入去隊對面車門的車窗,交警全程企喺後排座位。另有示威者用棍扑前排玻璃窗,但只扑了助手位,沒有扑(有警員坐著的)司機位,連司機位車窗的鐵網也沒拆。
兩個交通警沒有防暴裝備,現場不斷有示威者喊「打鳩佢」,但就筆者所見,沒有人付諸行動,另有示威者勸說警員棄車離去。及後有數名警員護送兩警離開,有零星示威者掟物(包括一張椅子),但追到眾安街位置就沒有再追。現場所見,兩名警員沒有受傷。
b) 破壞警署
包圍荃景圍警署時,現場人數二、三百,動手掟石者比例上很少(40 都好似畀多...?),大部份集中掟警署的窗,掟有警員在內的車閘者就更少。拆警署招牌、噴口號,則有很多人參與。
有示威者提議大家不要再掟棟警署,而是應該掟(車閘內)的警員,但大部份人無興趣理繼續掟窗,僅三數人轉向掟車閘。
大家可以想像,警車一幕,要打警是非常容易,示威者好多都拎住棍棒,兼群情極洶湧;咁多要打警察、想警察死的言論煲咗咁耐,當時兩名警員竟然可以全身而退,其實係好神奇的現像。(重申:有十數名示威者在警署是有掟磚入車閘、是瞄著入面的警察,筆者冇話「示威者冇打警察」,只係講就筆者所見,至少在荃灣現場,個比例係極小,講緊少於 5%。)
相信對於示威者的破壞行為,大部份港人(以及大部份直播觀眾)的觀感都是「究竟做緊咩」、「年輕人只求發洩」、「仇警」。但這兩幕就顯示此說法(至少在荃灣)並非全部事實(即 Main Point第二點)。
如果示威者無意人身傷害警員,只是破壞警隊財物及建築,那社會應如何理解此行為?抗爭的「同路人」能否將此行為接納為抗爭的一部份?在荃景圍現場目睹示威者拆警署招牌,筆者感覺很強烈:這是否一個與衝擊立法會同理、具正當性的政治行動?
先不談刑責上的分別。警署作為警權、警隊尊嚴的體現,當警隊不再履行其社會職能、侵害人民的各種權利,警權不受制約甚至干預政府管治,而所有制約渠道皆已斷絕……除非警隊覺得自己其實係香港政府的軍隊,否則人民難道無權宣示對警隊(as一個整體)的制約權?
(但當然,做到這一點的前提是,荃灣警相對上是非常、非常克制)
筆者冇讀過政治理論,其實唔是好識吹呢啲政治意義的問題,請有心有力者繼續討論。但這段時期示威者的行動,與後段有明顯對比,因此稍作展開。
BTW, 在此時段,絕大部份示威者都沒有拎棍。
【2. 】
以 8半為分水嶺,筆者會將 85荃灣發生的事明確分成兩部份,前半是「抗爭」,後半是「守護社區」。在不同的時段,同一群人所作的行為與自我要求,有非常清晰的區別。
事緣於 8時許,網上突然傳出有「藍衫人」在兆和街隨機爆頭、藍衫人在路德圍聚集的消息,TG廣傳一張藍衣人路經力生的相,以及一張地上血跡相,沒有受傷者照片。這個消息流出後,即有大批荃灣居民主動落街搜括藍衣人,並互相提點必須 full gear。
當時筆者從朋友所住的屋苑落樓,與幾名街坊(中年、拖鞋、佬)同 lift,他們正在討論點行去路德圍最快。落到地面後一取出反光衣,即有其他街坊(中年、拖鞋、佬)上前詢問路德圍係咪有人打人,說自己準備前往。
會合同事後從天橋望向路德圍附近,見到一大群人走來走去,是數十個戴著黃頭盔的黑衣年輕人。走向兆和街,沿途經過的幾乎每個街角、每條小巷,都有少則 5-6人、多則20-30人巡行。在區內出名為黑勢力聚集地的德華公園門外,有二、三百人聚集。
沒錯,TG上的兩、三張相,可以迅即 call到近千人 full gear走勻荃灣街頭。
為甚麼說不稱呼他們為「示威者」?用片段答你:
1) 筆者在人群中亂捉青年來問,十幾人中,只有三個不是荃灣居民,約三分二人是全日夢遊到嗰時,三分一人本來已歸家,見消息又落樓。荃灣堵路到近七點,示者其實轉了去葵芳,之後再想去長沙灣,但幾乎所有人知道藍衫人消息後即放棄前往,搭對頭車返荃灣。
聚集青年的目標是尋找藍衫人,而非針對任何政府部門或警察有所行動。
2) 九點前,青年話佔路就佔路,幾條友就築路障阻交通,完全沒有猶豫;九點後,人多很容易逼出馬路,不斷有人提「上返行人路啊」、「畀車過啊喂」。
3) 完成搜索後部份青年商討,不斷稱「荃灣冇嘢搞啦,兩間狗屋已經搞完」,熱烈討論轉向荃灣地鐵沿綫哪一間警署
因為幾百近千人走勻全個荃灣都找不到一個藍衫人,又沒有關於那灘血的傷者的資訊,不少人開始質疑 TG幾張相的真實性。到九時許,現場小圈商討得出共識,分頭去荃灣、荃灣西兩個港鐵站守住,10點半 be water散水。一過 10點,青年陸續搭車離開。
當晚 9-10,整個荃灣是處於近千人四處遊走搜刮,但一個藍衫人也見不到的狀態(當時TG圖片已廣傳兩小時,但街上完全不見警察)。11點稍過,青年的人數已大幅減少,某些勢力就嚟料,有人被斬到見骨。
【3. 】
見到荃灣真的出現刀手斬人的新聞,筆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警方在下午的克制表現。
在大窩口新界南總區警署,示威者不停向警署內掟磚、用棍棒隊入鐵欄內擊打警署外牆,但只有少數警員站在門口(與鐵欄中間隔了數米),沒有行動,約 20分鐘後舉黑旗,發了三粒催淚。示威者純粹應對,銻盤伺候,短暫散開,之後又回來再掟,門外警再舉黑旗,再小放三粒,示威者再滅催淚+短暫退開,又回來,繼續掟。到第三輪,才有數十警在斜坡最上方一字排開,向下方推動,沿途連放。示威者分別往葵芳、荃灣方向退散,警在十字路口 form check line十零分鐘,沒有街坊指罵,已自己先收隊回警署。
一整日的堵路行動,防暴警員幾乎只出現過一次(據筆者所見,初期在楊屋道),但很快就退走,之前沒怎麼介入堵路行動,予人的感覺是,警方唯一 care的就是守住警署(荃景圍警署外被掟磚半小時,警方完全沒有任何行動),其他一概不理,路障完全不attempt去清咁濟(即使示威者已轉去葵芳等地),連與示威者口角也很少。。筆者星期日在西環,剛目睹完警方如何在民居放催淚彈、在示威者已全數轉場銅鑼灣後在西環各處佈重兵對空氣 set防,如何放任個別情緒激動的警員與踢拖街坊互罵;85荃灣,警隊對示威者之克制、冷靜,與此前各區所見、警隊對街坊的兇限,形成強烈對比。
或者是因為,至少就目前而言,催淚彈對「街坊」仍然有效?但示威者就不同了。85 荃灣的示威者人數非常,非常,非常多,示威者應對警察的防具裝備、分工、敏捷度、靈活性,高到一個點,如果警方選擇硬清,戰況一定非常激烈,甚至幾激烈都清不了。
在此提出一個無從證實的大膽假設:荃灣晚上會有藍衫人出動,荃灣警區事前有沒有相關情報呢?
結果論去看,至少就荃灣一役而言,警方除了再次的不作為,沒有太負面的迴響(反正不作為從元朗就開始罵了,其實不算甚麼);但「示威者」追打、圍毆白衫人的畫面,則成為了焦點。
【4. 】
8時許開始聚集的青年有「架生」,包括鐵通,包括搭棚竹,但更多是掃帚與地拖棍,以及在路邊水馬抽出、連接水馬用的膠棒。長遮唔少得。
點解他們覺得這些東西可以擊退疑似黑勢力呢?
9點幾青年往兩個鐵路站方向散開時,我問一對沒有帶「架生」的荃灣居民,情侶:如果真係見到藍衫人,你哋會唔會郁手?男生說,唔會。女生說,我哋只係覺得,人越多,大家就越安全。人群中見一無裝備黑衣五旬女士(同樣住荃灣),smartphone都唔太識用嗰種,完全唔知示威者咩時間巡過咩街有咩共識幾時撤,就話,我支持年輕人,我跟住佢哋大隊就得。
為甚麼筆者堅持,同一批人,9點前是示威者,9點後只能以「青年」稱之?因為,一旦對手不是警察而是疑似黑勢力無差別攻擊,民眾一方就不應稱為「示威者」,而是「市民」甚至「居民」。面對、抵抗疑似黑勢力的舉動不是政治行動,不能視之為政治抗議,也不應用政治行動的邏輯去思考、用抗爭的標準去要求。
青年的聚集,最原先是因為憂慮荃灣出現無差別攻擊,而要靠自己去揪出藍衫人。要討論,絕不可以抽空 721元朗警黑懷疑合作、警方不作為的前因;因為社區隨時變無差別屍殺列車(aka 元朗西鐵站),而警察幾可肯定不會阻止,咁可以點?這與「抗爭應否傷害他人身體」完全不是同一個問題。
青年者當然也有值得商榷的舉動,譬如德華公園對出住宅有人望出窗,馬上有 laser狂射;但同場更多人狂叫「照乜撚啊」、「細路嚟架,咪照啦」。荃灣夢遊完場後有的士高速衝到路障前,有兩名示威者衝前扑車身,而裏面有乘客;但立即被拉開,後面的人狂叫「喂停手」、「打乜鳩啊」。
不過去到後段,這種平衡可能會失去。不在事態平靜時搭車走、留到 11點後的,也是動起手來最「勇武」的一批,毋庸置疑。但兩者之間的關係究竟是怎樣?
約10點半,筆者在荃灣地鐵站目送大量青年離開,一個右臂上用封箱膠紙綁了半塊浮板當護甲的男生問我:啲人呢?我說,有共識說 10半 be water,之後又有說留多陣到11,不過很多都搭車走了。他說:吓?話守到11點,點解咁快走?咁叫守咗?路德圍嗰邊仲有冇手足啊?然後他離站返去市中心,說要去叫啲人上來,要守住地鐵站。
筆者當時心諗,大家都走了,點解佢仲會覺得會出事呢;然後一到 11點,就出事了。佢會不會是有份圍毆白衫的其中一個,不得而知。
有人出動一晚後見不到藍衫人,就覺得單嘢係流嘅,唔使咁緊張,呼,返屋企瞓覺;有人同樣出動一晚後見不到藍衫人,仍然非常緊張,覺得荃灣仲係好危險,覺得唔可以走。最後動手的,是相信疑似黑勢力真係會周街斬人的那一群。
講少少鳩嘢。我會咁樣理解:在外界看起來特別「癲」、特別「失控」,或者有死志的那些青年,都是特別較真、特別善感的人。他們比其他人更認真看待「香港會冧」的可能性,更願意直面對家的邪惡沒有底線的事實,更能夠感知那些寫在文宣上的危機,是真的會發生。
重申,筆者沒有能力接觸當日所有示威者、當晚所有青年,能力所限,抽樣很細,或者筆者抽樣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暴徒,maybe。或者要攞埋刀手回應先係客觀持平。我盡力做,有事實錯漏我會認衰,有其他觀察請指正,謝謝。
【5. 】
721後,曾有前輩行家評論,大意是:記者有責任監察有權者,警察開槍都要繼續影,但如果去到黑色勢力呢,其實真係唔係記者可以處理嘅範圍。記者尚且如此,本身是一般市民的抗爭者呢?
械鬥已經出現,這一點毋須否認或掩飾;但那不是「屌,民意逆轉啦」或「爽片」,而是重要的警醒。
威權政府利用 thugs來打擊示威,不是新鮮事,但通常是針對異見者;這種在全城不同平民居住區出現,無差別攻擊示威者或平民的做法,香港人應該如何應對?
一係就唔好講,如果要講,就不要停留在「示威者擸鐵通週街走是否扣分」或「手足圍毆黑社會睇得人好爽」,個重點唔係班荃灣居民點對啲疑似黑勢力,而係荃灣居民以至全香港人,面對緊乜嘢威脅……但難道要去到一個地步,等啲連登仔自己開 post討論「武力升級到咩地步先砌得贏黑勢力」、「擋鐵通防具研究:浮板正評 IKEA燙衫版負評」、「[新地圖]福來村及123坡坊地形分析」、「要人!人多就會贏!」?
政權動用疑似黑勢力打擊運動,不等於應對黑勢力是政治運動的一部份;這是一個全香港 18區、不分藍黃全部香港人一同面對的生命安全威脅;這不是抗爭,我們唔係要討論應否自衞,而係要討論點樣自衞,這個討論一定不可以只有暴力還擊的面向。如果不想這樣的場面再出現或惡化,就一定要更快找到其他方法。
(唔好問我「你提出問題咁畀埋個方案先得架」,唔知啊,和理非寫個 App確保到一出疑出黑勢力,當區全部有小朋友的居民會即時收到警告,唔會出街之類?721真係可以白衫喺大堂打咗半個鐘、月台打人打咗10分鐘,乜台都報晒,仲有爸爸唔知頭唔知路,拖三個小朋友走入嚟搭西鐵......)
全香港人一齊面對的威脅,不可能只係少部份人選擇搏命硬頂就可以當冇件事,而這些人也不應承受有冇扣運動分的罵名。
PS 如果有曾經罵過元朗西鐵跪地市民「點解唔還手?」、「嗱,怯咪就係咁嘅下場」的人,覺得荃灣的畫面好扣分,咁就......呵呵。
圖:Joey Kwok Photography
白石嶺公園係邊 在 超級奶爸 何基佑 Kay Ho Facebook 八卦
看這個專頁的朋友和爸爸媽媽們多數都是想認識育兒,想開心,或者想分享我們一家的喜悅。很抱歉,今天我們一家都很不安,很心碎。
今天是Charis MAMA的生日,坦白說,我倆沒有心情慶祝,不過由於半年前承諾過兒子今天要去海洋公園,我們三思後,覺得既然承諾了就要兌現...即使好像要下雨。我們甚少在孩子面前看電視,偏偏這一個月看電視新聞的時數多了很多,連孩子一起看,一看幾個小時,管他的。四歲的清義哥問:「點解又係睇新聞?」我只能說:「爸爸想睇下出邊發生乜嘢事。你自己玩下啦。」你們如何與孩子解說最近社會上所發生的事嗎?
每年的這一天,我會在這裏對太太說一些很肉麻的情話,但我想今年暫時收起,私下說好了。今天一早起床帶清義哥到外面吃早餐,讓太太多睡一會。我們住在新界,巧合地茶餐廳內大部份食客都穿着了白色衫...我也是,我穿白色,因為帶著兒子,我都感到害怕。早餐後,我們到附近花店,讓他挑選了三支玫瑰花送給媽媽做生日禮物。如果你也一樣覺得心情很複雜,很沈重的話,我想與你們分享這幾支花和兒子的笑容,希望為這陰暗的一天添上一丁點色彩,我們這一家愛大家。
各位保重,凡事小心,今天就這樣吧...
————————————————
以下資訊也許需要確認,不過只是希望盡一點力量:
【返元朗/天水圍/屯門 ,需要支援的話可以聯絡】
元朗青少年夜展
Tel: 8209 9021
天水圍夜展
Tel: 9872 9969
屯門夜展
Tel: 6037 7780
*有車接送
【臨時庇護站開放事宜】
•基督教香港信義會天水圍外展社會工作隊即時開放中心予有需要人士休息。
地址:天水圍天瑞邨瑞輝樓地下
中心電話:26174881
熱線電話:98729969
•明愛容圃中心
屯門大興邨興盛樓地下
24537030
通宵開放
•屯門贖世主堂
屯門鄉事會路二號
24596510
通宵開放
•宣道會愛禾堂
大埔仁興街46號利達大廈地下
26629066
通宵開放
•好鄰舍北區教會
地址:上水石湖墟新康街12號3樓
電話:9207 9232
通宵開放
•嶺南大學康樂樓2樓空地
地址:屯門青山公路嶺南段8號
時間:即時至翌日
請不要逗留在元朗站,直接由兆康站前往嶺南,並於北閘進入
•香港大學學生會大樓
Level UG1, Union Building,HKU, Pokfulam, Hong Kong
•樹仁大學
地址:北角慧翠道樹仁大學宿舍及文康大樓2樓204室(學生會室)
開放時間:即時至翌日
聯絡:66548340 / 56818227
Telegram:SYUSU2019
•中大學生會休息中心
若任何同學需要地方稍作休息(尤其家住元朗者),可前往中大學生會會室。
地址:中大范克廉樓LG
查詢:56856314
TG:@cusuhelp_sammi
#何基佑有感而發
白石嶺公園係邊 在 山水畫家的藝術Taiwan Artist World Youtube 的評價
#水墨#梁震眀#水墨畫家
鄰近靳珩公園,位於立霧溪與魯丹溪交會處的印第安酋長石,是花蓮太魯閣國家公園相當著名的地質景觀,因視角的錯覺,組構出有如人臉造型的奇石群,矗立在溪畔上,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好見識這巧奪天工般的自然奇觀。
如何將所畫題材營造出有如太魯閣峽谷那般的視覺強度?藉由台灣各地搜羅的奇石圖像,以小觀大,用貼近藝術的手法,假像虛構的方式,將其搬到近雲山巔處,當想像的連結空間變大,方寸之間的畫面也就有更為大器的可能。
【實景‧虛境‧真山水 梁震明的墨色台灣】 國立成功大學歷史系所美術史教授 蕭瓊瑞
梁震明的細筆山水,是戰後台灣水墨現代化運動中,從材料學與物象學一路切入而獲得具體成果的代表性藝術家。
1971年次的梁震明,並未經歷台灣1960年代的抽象水墨風潮,也未能得見1970年代的鄉土運動,在他稍稍懂事的年代,台灣已經進入1980年代的美術館時代,而在裝置、數位,乃至行動多元蹦發的90年代,他卻獨獨選擇了以看似最為傳統的毛筆水墨,作為創作的工具和媒材;這似乎和他作為「外省第二代」、且出生成長於被視為具有濃厚「眷村」特質的高雄岡山,有著一定的關聯,而在學校擔任工友、獨身撫養三個小孩的父親,更是引導、支撐他孤獨奮鬥、精勵上進的重要支柱與力量。
國小畢業,在韓永、李春祈等老師的啟蒙下學習水墨畫,一路從國中美術班、高中美術班,在1991年考入校區仍在蘆州的國立藝術學院(今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系,師事李義弘(1941-)與林章湖(1955-),也正式展開了他水墨繪畫的探研之旅。
1993年,他以碎筆萬點的手法,表現台北草山、九份地方的芒草,呈顯一種荒蕪與孤獨的美感,開始了他「水墨台灣」的系列創作,也引起了眾人的注目。1994年,他除了獲得該系系展水墨組第一名的成績,同時也獲得了馬壽華獎學金,及張穀年獎學金第一名;隔年(1995),再獲張穀年獎學金第一名,及劉延濤獎學金第一名,這些傳統水墨畫家的獎學金頒給,在在肯定了梁震明在傳統水墨方面的用心與成果。不過,如果更深入地考察梁震明在這段學習過程的面向,便可以發現他自我要求的廣度與深度,包括在中國美術史、佛教史、器物史,及日本膠彩畫的多方學習;1996年,更獲得慈濟藝術類美術理論組的獎學金。
這一切的努力與成績,反映了這位年輕的水墨研習者,顯然不願拘限於傳統水墨的窠臼,意圖尋找出另一條更為寬廣而深入的路徑。他曾說:「倘若我們將水墨視為單純的一種材質,那麼其屬性是否該被深入的探討。因為我們對這些材質的認知,經常來自傳統的規範,而較少本我的分析、推理與判斷。當我們對眼前的任何事都視為理所當然的時候,缺乏進一步的思辨,就會矇蔽自我的智慧,如果僅是相信前人的體略,卻沒有去思索其背後所隱藏的道理,蕭規曹隨般的跟隨其步伐,必然無法超越他們的成就,提出更有開創性的見解。」
在大學時期全方位的學習,以及短暫的中學教職後,1999年,梁震明重回母校,進入美術創作研究所進修,並在李義弘老師的指導下,展開「墨與黑」的材料研究,完成〈墨與黑的創作思辨〉碩士論文。
這個階段的研究,從材料學的角度出發,梁震明徹底地分析了中國水墨的墨色與西方繪畫顏料中的黑色,兩者間的不同。除了材料屬性上,墨所含的碳粒較細,色調固定,黑則較粗,亦會因成分不同而有不同的色調變化;更指出:在前人的使用觀念上,墨是重寫,黑則是畫,因此,在東方的藝術發展中,才發展出「書畫同源」的概念。(註1)
這種看似純粹材料學的研究角度,其實正是梁震明徹底掌握創作材料,同時也為自我畫類定位的一種深沈反省;因此,他說:「墨屬於廣義的黑色顏料,無論作品中是否用墨,現今的情況下依然會被視為水墨畫,如果創作者未曾提示的話,況且『近墨者黑』,所以也無所謂畫類定位的問題;而畫類的定位,只是方便溝通的一種狹隘界定,而這種界定不盡然等於創作者認知的界定,唯有模糊或是衝撞這種材料界定,才能獲得無限的可能。」(註2)
又說:「水墨的傳統是一種時空背景下逐漸發展而成的,但如何讓充滿西式視覺經驗的當下觀眾,重新認識水墨的當代價值,這樣的採用,正是覺醒下的選擇。」(註3)
2002年,他就以「墨與黑的創作思辨」為題,推出研究所畢業展於台北羲之堂。那些綿密素樸的墨
點,烘染出層次豐富、形式多變的台灣山脈、岩石,擺脫中國古老的山水意象,直接從台灣的自然切入,那是親眼所見、心中有感,沈澱為生命情緒的一部份。而畫面豐富的層次,正是他研究所時期媒材研究的具體成果,為了對各種知名古墨的掌握,他曾走訪中國蘇州姜思序堂、周庄、上海、 _杭州、安徽歙縣胡開文墨廠及黃山等地,更自製各種不同材料的墨條,包括:石榴、檳榔心、杜仲皮、燈草、桐油……等,逐一試用,甚至製成色票,相互比對。
研究所的畢業展,也引發了藝評界的注目,以「層層染點.古墨新研的樸實路線」(註4)來形容他。
梁震明,畫如其人,人如其畫,那種樸實、綿密的風格,也展現在他為學求藝的生活態度上。研究所畢業後,在原有論文的基礎上,全力深入、持續探研。2003年,他又完成並發表〈日製液態墨的材質特性及使用方法之研究〉一文(註5),這是將當時台灣市售的33種日製液態墨進行試用及比較,得出多點特性,並發現指出:日本廠商所製的液態墨,主要是適合日本書畫界的創作觀點而生產的;因此,使用者的認知與選擇,才是主導這些墨品材質特性的關鍵因素。
歷經五年的研究、整理與擴展,終於完成《墨色的真相》一書,由國立編譯館補助出版。其中涵蓋的主題,包括:歷代畫家使用墨與黑及相關材料之種類說明、墨與黑之相關著作介紹、固態墨、液態墨及黑色顏料的製作工序及流程比較、中國歷代製作固態墨的流程分析與介紹、歷代文獻關於墨與黑之製作流程及概念的探討、歷代畫家使用墨與黑之方式及邏輯的比較、材質特性與使用方法及概念之關係研究等。《墨色的真相》可說是當代畫壇在材料研究上最具典範性的成果。
梁震明是以學術研究的態度面對創作,一如民初畫家黃賓虹的耗費巨大精力整理歷代畫論,彙編成《歷代畫論叢書》,也增美自我的創作。
梁震明的研究精神也展現在他獲得國藝會補助、與廣興紙寮合作撰成的〈中性紙材開發與成效研究〉(2005),及走訪全台三百多座廟宇,拍攝近萬張照片的「台灣寺廟龍柱造型之研究」(2006-2010);後者於2010年,由國立編譯館補助出版。
回到創作本身,2002年北藝研究所畢業後的這段時間,顯然是一個重整、深入整備的階段。2004年任教台中僑光技術學院,往返途中,經常前往苗栗後龍外埔拍攝海邊石滬;而在一個偶然機緣下,更接下了全台茶山之旅的拍攝工作,走遍了梅山龍眼林、鹿谷大崙山、大禹嶺、梨山,和嘉義石桌等地,對台灣的山林有了更深入的觀察、感受與瞭解。
事實上,2001年春天,梁震明就有機會首登大陸黃山,這是多少水墨畫家歌詠描繪的聖山,古松、奇峰、雲霧……,自然也給予梁震明極大的震撼,但他說:「雖有千景可選、奇石可畫,但無法長居,總有著霧裡看花難以動筆的感覺。」
2007年,梁震明轉任國立台南藝術大學藝術史系教職,也將生活重心轉回創作本身。2009年的「黑色的覺醒」個展,正是這個階段創作的一次總結。〈綠草黑世界〉(1995-2009)、〈黑葉下的台南孔廟〉(2008)、〈黃昏下的黑山〉(2009)、〈聳立在一片山巒的黑岩〉(2009),都是這次展出的幾件重要作品;在較為逼近的構圖取景中,呈顯樹葉、草叢、山岩、雲氣的豐美質感。這是梁震明在大量的照片分析下,捕捉現場的感受,以格物致情的方式所逼視出來的一種幽情,純粹畫景,空無一人,帶著一份深沈的孤寂與寧靜。
2010年,長期以來的精神支柱,父親病逝於高雄榮總,讓梁震明對生命有了新的體悟。經歷一段「無名虛相」的抽象水墨山水創作,撫平了失怙的心靈創傷;2012年的「海景」系列,重新回到細筆寫實水墨的路向,但畫面大為開朗,甚至加入了較多的色彩運用。
原來自2008年以來,梁震明便被澎湖特殊的自然景緻所吸引,節理分明的玄武岩,加上海天一色的開闊氣象、孤立海隅的小島、白色的沙灘…….;此後,他多次前往澎湖探訪,走遍七美、望安、桶盤,及目斗嶼、姑婆嶼……這些南北列島,也重訪宜蘭頭城、龜山島、屏東墾丁、旭海,及貢寮龍洞、南澳粉鳥林,和台中梧棲高美溼地,更不必提及自學生時代就經常和師長前往的北海岸淡水、石門麟山鼻、老梅等地。此外,也前往日本沖繩座間味島、古宇利島、瀨底島及石垣等地,比較不同文化下的自然景觀。
梁震明的創作取景,完全是以一種幾近物象學研究的科學手法,現場寫生不是他的創作形態,部份的速寫只在記錄某些必要的重點。遍遊這些景點,甚至重複多次的前往,主要是在收集相關的圖像和豐富自我的體驗,景色的記錄則以攝影取代,每次的前往,都經事先周詳的規劃,即使是相同的地點,也會有不同的路線和時段,因此景緻總是不同,或是晴、陰、冬、夏,或是晨起、夕歸,或是徒步、搭船,甚至動用空拍機等。梁震明的創作,帶著高度學術研究的心情,雖寫實景,但回到畫室,則是進行周密的草稿模擬及意象推演,反覆推敲,不斷思辨,務求達於虛凌、超越的意境。
2011年及12年的「海景意象」展,梁震明在以往以墨色為主體的畫面中,加入大片的色彩,這些色彩帶著稍顯誇張、鮮艷的高彩度,反而呈現了某種夢幻的意境;某些作品甚至直接以金色表出,或是紙張的金,或是顏料的金,但當轉化成物象的金,反而虛幻成視覺情感的金,那是一種純粹心象的金,實景、虛境,才是梁震明心中追求的真山水。
2014年展開的「千岩萬語」系列,回到山岩海石的細部描繪,積細成多,氣象浩瀚,以千岩寄寓萬語,是藝術家應物抒懷的本心,部份畫面加入細線的方格分割,益增非實境的畫面效果。
2015、16年的近作,在尺幅上更為開闊,他辭 _教職,專職創作,畫面的細筆寫石(寫實),幾如僧人的抄經,一筆一念、一劃一覺,梁震明的作品,也因此呈顯接近宗教般的凝定與寧靜。
中國近千年的水墨繪事,在近代而有「學」「藝」分途的隱憂,但在梁震明的身上,我們喜見高度學術研究的精神,如何貫穿、滲透在他的創作之中。戰後1960年代啟動「現代水墨」運動,曾以「革中鋒的命」的自動性技法,翻轉民初或日治以來,以寫實「改革」寫意的路徑,開展出一片暢意淋漓的抽象風潮,中經幾近照相寫實的鄉土水墨,落入寫景不寫情的機械操作。1970年代出生的梁震明,從台灣制式的學院體制中,一路走來,在深沈、穩健的學術操作中,重建了古典水墨的結構與質地,卻同時展現了現代宏觀與微觀兼具、客觀寫實與主觀虛境並呈的絕妙視野,堅實、蒼茫中,透露著一股孤獨、傲然的真氣。那是梁震明特有的墨色台灣、現代山水,隱隱承續著自余承堯(1898-1993 )、夏一夫(1925-2016)一路以降的密實水墨傳統,也是李義弘開創的材料學與物象學研究最耀眼的傳人。
註釋:
1 梁震明〈黑色的覺醒――梁震明創作自述〉,《藝術收藏+設計》25期,頁132,台北:藝術家出版社,2009。10。
2 同上註,頁133。
3 同上註。
4 參見黃寶萍〈梁震明:層層染點.古墨新研的樸實路線〉,《藝術家》326期,頁236-239,台北:藝術家出版社,2002.7。
5 收入《中國水墨藝術之回顧與前瞻:2003研究生學術研討會論文集》,頁172-183。
【梁震明簡歷】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創作研究所畢業。
曾任國立台南藝術大學藝術史系及東海大學美術學系講師。
個展12次,國內外聯展30餘次。
作品曾在香港蘇富比、羅芙奧及沐春堂拍賣成交。
著作「墨色的真相」與「台灣寺廟龍柱造型之研究」獲國立編譯館出版刊行。
現為羲之堂代理之專職水墨畫家。
梁震明臉書粉絲頁:https://www.facebook.com/inkliang/
梁震明痞客邦:http://tom20030208.pixnet.net/blog
梁震明IG:https://www.instagram.com/liang_chenming_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