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PK》陳心遙
刊登於2015年2月25日《信報》副刊《視線所及》專欄
仆街(PK)是什麼?意為「跌倒」,但又不完全等於「跌倒」。區區二字,盡現粵語的博大精深。
首先要弄清楚標題,說的是政客PK,而不是PK政客。後者的「PK」是形容詞,帶主觀判斷;前者的「PK」是動詞,純粹客觀描述一個動作而已。
政客PK,除了帶動啤酒銷量急升之外,對於當事人的政途有沒有影響呢?我們不妨撫今追昔,在歷史中找找答案。
因為「水門事件」,尼克遜下台,副總統福特夠運,根據憲法,不用選舉,1974年就任美國第三十八任總統,一切春風得意。福特在1975年6月官式訪問奧地利,空軍一號降落微雨中的維也納機場。正當福特優雅地落機的時候,突然跣腳,從樓梯中間直插落地,出醜人前。運氣好像就在那裏逆轉一樣,三個月後,福特在加州被企圖暗殺,女刺客的槍幸好打歪了,福特執返條命,但1976年的總統選舉敗卻給當時名氣不大的新丁卡特,成為史上最短任期的總統。
1988年,兩屆麻省州長杜卡基斯,把這個陷於高失業率的州份拯救過來,挾着創造「麻省奇迹」的氣勢,代表民主黨問鼎總統大位。在一場造勢活動中,杜卡基斯跑上台接受擁戴,竟然在數級矮矮的台階中仆倒。結果那次選舉慘敗,杜卡基斯把寶座拱手讓給當時副總統,共和黨的老布殊了。
幾年後,選贏老布殊的克林頓,在第一屆總統任期中,飽受奢侈稅、醫療改革及白水門事件等問題困擾,任內民主黨更喪失把持四十年的參眾兩院控制權,前景堪憂。克林頓1996年競逐連任,挑戰者是共和黨德高望重的參議員多爾。在一場加州的演說大會舉行前,多爾想和隔着石柱的台下支持者握手,怎料那石柱竟是一塊發泡膠裝飾,他七十三歲的身軀就從三呎高的高台直墮落地,左眼瘀傷,衰朽老態盡丟全國眼前,最後以大比數輸給遠較他年輕的克林頓。
最近例子還有2012年訪問印度時,大庭廣眾失足趴地、一年後黯然退出政壇的澳洲前女總理吉拉德。
尚有「五體投地」的南美獨夫、「仆落樓梯」的歐洲女首相,以及「瞓身支持立法會選民登記後」腳痛的領導人,篇幅所限,就不一一詳述了。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話我穿鑿附會,但PK完好似真係唔多吉利。不過一個政客的前途,還是相信民心為先。當眾仆街是有目共睹的;民心,都是有目共睹的。
同時也有4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310的網紅伊格言Egoyan Zhe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脫口秀是殘忍的嗎?可以拿鄭南榕開玩笑嗎?可以拿客家人開玩笑嗎?可以拿黑人來開玩笑嗎?界線在哪裡? #冷血 #藝術 #歧視 ─── ☞〈冷血告白〉全文連結:https://www.egoyanzheng.com/single-post/2018/07/09/冷血告白 ☞IG:https://www.i...
白水門事件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評價
脫口秀是殘忍的嗎?可以拿鄭南榕開玩笑嗎?可以拿客家人開玩笑嗎?可以拿黑人來開玩笑嗎?界線在哪裡?
#冷血 #藝術 #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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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個月,脫口秀演員博恩以鄭南榕自焚為題材的笑話在網路上引起軒然大波。
然而事實上,類似事件並不罕見──生活中有許多笑話原本就源自於對特定群體的刻板印象或歧視;近日一波以「客家人生性吝嗇」為題材的笑話創作風潮,其實也是這樣。
這總令我們好奇:藝術是嗜血的嗎?藝術能否歧視他人?
藝術創作是否可能是對他人苦難的消費?藝術創作需要遵循現實世界的倫理嗎?
這是本集的主題,來自伊格言老師的一篇文章:〈冷血告白:論藝術嗜血〉。
文章開頭,伊格言帶我們進入了電影《柯波帝:冷血告白》(Capote)的劇情。
這部2005年的電影由已故的奧斯卡影帝菲利普西摩霍夫曼(Philip Seymoure Hoffman)主演;
改編自美國同志作家楚門卡波堤(Truman Capote)的真人真事──1965年,Truman Capote完成了一部述說真實罪行的「非虛構小說」作品《冷血》(In Cold Blood)。
這本書的題材是發生於堪薩斯州小鎮的一家四口滅門血案──兇手潛入農場主人赫伯特‧克拉特(Herbert Clutter)家中意圖偷竊未果,遂殺害了克拉特夫婦和他們的兩名子女。
Capote對血案兇手和案發過程產生好奇,心生《冷血》寫作計畫,並設法前往監獄,採訪落網兇手。
探詢真相之餘,也希望實地經驗能為此書增添血肉。
也正因如此,Capote與兇手成為好友,甚至互生情愫。
然而這樣的權力關係卻將這件事拖進了一個曖昧無比的泥沼中──Truman Capote希望能在兇手幫助下獲得素材,儘快完成曠世鉅作;
而兇手則懷抱著一種模糊的願望:渴望被了解、渴望被寬宥、渴望成名、渴望為世人所知。
但冗長的司法程序使二人的關係越趨緊張。
Capote原本的預期是,兇手將被處決;而在處決之後,《冷血》一書也將順利定稿出版,進一步將作者的文學聲望推向高峰。
然而另一方面,站在兇手的立場,當然並不希望判決對自己不利。
結果是,司法程序複雜漫長,行刑一拖再拖,宣判之後上訴再上訴,纏訟曠日廢時,作家也等得心焦不已;
因為結局尚未出現,書自然也無法完成。
在故事尾聲,當Truman Capote終於獲知全案死刑定讞的那一刻,簡直是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Capote的心境當然非常複雜──權力慾、名氣與地位之誘惑、道德兩難與私人情感在此一荒謬情境中彼此拉扯,從而展現了巨大而深刻的張力。
而這部電影的重點之一,正是藝術冷血、藝術嗜血的問題。
Capote與凶手之間,是採訪者與被採訪者,也是平常人與犯罪者的關係;他們確實是朋友,甚至產生了友達以上的曖昧。
所以,回到電影的標題,這其實不僅僅是滅門血案的「冷血」,甚至也可以說是作家Capote自己的「冷血告白」,其自身的「Cold Blood」──
我們以為冷血的只是那個犯下滅門案的兇手,但作為藝術家、採訪者的Capote,是否也在冷血地透過剝削他人、剝削朋友,來獲得藝術上的成果呢?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但伊格言提醒我們,事情還沒結束。
事實上,藝術不僅僅習於透過藝術家剝削其描述對象(也就是滅門血案本身,以及血案兇手),它尚且剝削了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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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香港文匯報專訪: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
香港明報專訪: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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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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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門事件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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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單 #新冠肺炎 #槍砲病菌與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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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隋煬帝楊廣為什麼要蓋運河嗎?難道他不知道修建大運河可能勞民傷財,民怨四起,導致帝國毀滅嗎?
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隋煬帝之所以決定修建運河,其實根本是不得已的。
因為先前南北朝時期,連年征戰,為了一統天下,軍隊規模已過度膨脹。
而此刻天下太平,不再需要那麼多軍隊了;
留著他們,軍餉將拖垮國家財政;但要是讓他們全都解甲歸田,則等同於製造大量失業人口,導致社會問題。
束手無策之餘,只好開個運河工程讓大家來做了。
沒錯,這是一種解釋──而且是一種經濟學上的解釋。
修建運河,其實正是隋煬帝為解決民生問題,不得不採取的「擴大內需」措施。
我們暫且不去論斷此種說法的對錯──無論如何,用這種角度來理解歷史,是不是也給我們打開了不同的視野呢?
而類似瘟疫流行這種大規模影響國計民生的重大事件,事實上也特別適合讓我們拉遠距離,從更大的巨觀尺度上來理解它。
這正是一種「大歷史」的概念。
讓我們先從這種概念的科幻版本開始吧──首先,伊格言提到,瘟疫時期,我們應當讀讀科幻大師以撒‧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的《基地》系列作。
這位俄裔美籍科幻大師出生於1920年,是美國科幻的代表人物之一。
看看他本人,是不是長得很像電影裡那種瘋狂科學家的樣子呢?
在他的經典小說《基地》三部曲中,艾西莫夫設想了一門全新學科:心理史學(Psychohistory)。
這是一個有趣的想像。「心理史學」是什麼?
那是一種用以**測度群體眾人之心理傾向與集體選擇**的統計學──它假設,如若群體人口夠多,則我們將可預測未來。
什麼意思?這乍聽之下匪夷所思,然而不難理解──
舉例,你無法預測伊格言今天晚餐會吃什麼,因為單一個人的選擇變數太大,無從評估。
然而,如果要預測整座港島今日晚間約有多少比例人口以撈麵為晚餐主食,則相對容易得多,誤差也小得多。
以此類推,當群體數量夠大,當數據蒐集夠多,我們將可預測集體的心理傾向;而當此類計算愈趨精密,則終有一日,我們將可預測未來。
聽來是否似曾相識呢?
對的,於《基地》系列成書之一九五〇年代,我們叫它「心理史學」,psychohistory;而在二十一世紀的今日,我們叫它──**大數據**。
伊格言提醒我們,對,這不就是大數據的概念嗎?
在數十年前,人類蒐集資料的能力有限,所以也不容易蒐集到堪用的、數量如此龐大的數據。
而現在,這已經一點也不奇怪了──記得武漢封城初期,網路上相傳來自支付寶後台的那張「逃離武漢落點圖」嗎?
那張圖,和後來中國各地肺炎的感染數據,是否可能直接相關呢?
所以,理論上,在當初,我們是否能從那張圖相當程度地「預測」或「演算」出後來中國各地的病例數字呢?
對,瘟疫聽來科幻,一種全新的、無解藥的傳染病聽來科幻,
但我們終將承認,我們竟是如此真實地生存於科幻之中──那不正是這個世界給我們的一記警鐘、一紙訓誡書嗎?
所以,讓我們也來讀讀賈德‧戴蒙的經典名作《槍砲、病菌與鋼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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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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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moo專訪1:如果在YouTube,一個小說家
https://news.readmoo.com/2020/01/07/200107-interview-with-egoyan/
☞Readmoo專訪2:那些關於孤寂的問題,以及......
https://news.readmoo.com/2019/03/21/190321-lonelie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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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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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門事件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評價
不管諾貝爾文學獎的長期陪跑者村上春樹歐吉桑在想些什麼,我都絲毫沒有降低難度的意思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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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唯一的存在價值──村上春樹《1Q84》〉全文連結:https://www.egoyanzheng.com/single-post/2018/04/27/愛是唯一的存在價值──村上春樹《1Q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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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 #存在主義 #書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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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吾的父親,在晚年中風後,被天吾送進了一座鄰海的療養院。有一天,父親在彌留之際被送去做檢查。此時天吾看見了魔幻的景象:一個空氣蛹突然出現在父親床上,裏頭包覆著十歲的少女青豆。
「空氣蛹」正是「世界觀」的隱喻。天吾直覺認為那是他自己的空氣蛹。雖然裏頭包覆的是青豆,但確實是天吾自己的空氣蛹──那是他重生的契機。為了青梅竹馬的少女青豆,他可以重新定義自己,重新找到自己的世界觀。讓自己有機會在全新世界觀的指引下,「變成另一個人」。
伊格言說,這世界上眾多世界觀,林林總總,或硬或軟,可能兼具不同程度的包容性或排他性。有些世界觀是柔軟包容的;但也有些過於堅硬,非黑即白,極端嚴厲。而《1Q84》暗示的,正是世界觀如何被形塑與改變。
小說中的邪教組織「先驅」,影射的是日本沙林毒氣案的奧姆真理教。不同於主流新聞對此事件一面倒的負面撻伐,村上春樹對此做了更為細緻的批判。「先驅」領袖深田保的作為當然是不可饒恕的重罪;然而在村上的描述中,深田保確實具有神通;但這神力是由「先驅」幕後掌控者Little People所賦予,深田保必須受到Little People的操控,承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精神與肉體痛苦。這提示了小說對邪教領袖複雜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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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安‧葛林(Graham Greene)的名言:童年是小說家的存款。以此標準而言,村上春樹的個人戶頭顯然非常空虛──他出生於平凡無奇的日本關西中產階級家庭,小時家庭關係並不特別(老爸沒小三,媽媽沒小王),學校成績不好不壞,像所有普通學生一般交朋友和女朋友,偶爾結伴出門遊玩,自己一個人在家裡聽音樂看書;唯一稍有殊異之處可能是,他是個獨生子──這在當時的日本並不常見;然而根據他自己的說法,「因為是獨生子所以也沒有糾紛」,「可以說是平穩無事的少年時代,總之,沒有一件想要寫進小說的事情」。然後這樣一位小說家向我們示範了如何白手起家(從空空如也的童年戶頭中硬生生製造出貨幣來,簡直像聯準會印鈔票)──「漸漸知道一件事,就是幼年時代,少年時代,自我其實仍受過各種傷痛」、「我並不是在責備父母。父母也盡了力。任何動物都一樣,都把要活下去該知道的know-how傳遞給孩子。人的情況和其他動物不同,因為運作著非常複雜的社會生活,因此know-how也變得更複雜。不過傳遞know-how這件事,某種意義上是讓迴路閉鎖起來的行為」──何謂「閉鎖迴路」?村上的意思是,那是一種價值體系與世界觀的(半強迫)植入,對一個敏感的孩子而言,無論如何都帶有某種程度的傷害性;因為那等於是將一準備敞開自己,藉以逐步進行自我組構的心靈旅程(出之以《1Q84》的語言:Perceiver=知覺者之形成)中途截斷。於此,村上含蓄地提示了自己的個人創傷。我個人完全同意這樣的看法──若說《挪威的森林》與《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的核心都指向虛無,那麼「巨大且無從迴避之傷害」應當就是村上用以將之嫁接於現實(小說的寫實世界)的媒介了吧。───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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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
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香港文匯報專訪: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OT1909020001.htm
香港明報專訪: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le/20190811/s00005/1565460652324/星期日文學-伊格言-極端的題材-極致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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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