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居家防疫教我的事】
好久沒有寫生活記錄了,因為跟小孩困在家的日子,每天都是複製貼上的無限迴圈。
我是個非常宅的人,只要有水電食物網路,一個人廢在家幾個月不出門,對我來說完全沒有難度,可能還有點享受。
重點是「一個人」。
升三級警戒後我不只一次想像,如果現在單身無子,理直氣壯每天在家滾來滾去的日子該有多麼快活啊。
最近在網路上看到不少媽媽分享,她們非常珍惜這段與小孩長時間相處的美好時光,未來再也難有這樣的寶貴機會。滿滿的母愛光輝看得我又敬又驚,因為我真心不行。
我愛我兒,但更愛自己,非常需要喘息和獨處的空間,這輩子不想跟任何人綁在一起。是水瓶座的孤僻特質嗎?連夫妻都要分房睡才能勉強維繫婚姻。
居家防疫本身不是難事,台灣的盛夏本來就不宜出門,在家吹冷氣最爽快。痛苦的是媽媽二十四小時被剝奪me time,工作家務兩頭燒,又得扮演老師角色,隨時回答十萬個為什麼,盯小孩上學校線上課程和拍照錄影回傳作業。以上每件事都煩!到!極!點!
身為稍微有一點責任感的母親,我們就是比父親更容易看不下去,但看不下去的人就是自討苦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話說阿梅幼兒園的功課多到讓我驚呆,寶哥上小學以前,在日本沒寫過任何學校作業,是個快樂的小文盲啊)
所以當書團工作熬過最累人的階段,寶哥終於交完複雜到不堪回首的國語和數學期末考報告,我也決定選擇性遺忘阿梅的某幾樣作業之後,我們家就提前進入放牛吃草的暑假模式。
那些以往無比堅持的生活常規,比如玩具玩完一定要馬上收、晚上八點半必須躺平,我也愈來愈放水流。當散落一地的樂高零件和寶可夢卡多到超過我的容忍極限,就誘之以利:「有人肚子餓嗎?收好玩具我們就來吃又甜又冰的八寶粥!」或「一分鐘內清空地板的人就可以玩Switch健身環!」
我把書櫃塞滿書(光是這個月就刷了超過兩萬元買書,信用卡帳單我不敢看),告訴兩兒家裡的書你們隨便看、玩具隨便玩,有其他想買的小說繪本漫畫也歡迎許願。要看電視打電動都可以,唯一的條件是,媽媽明示很忙很累或不想講話的時候,絕對不要過來煩我,就一起假裝媽媽不在家吧。
「媽媽不在家」的時段,不管孩子來告什麼狀,我都老僧入定,兩手一攤「我不在家,去找你爸」,如果他們說「可是爸爸在睡覺,我不敢吵他」,我就回答:「沒辦法,我也要睡,要嘛你們打一架解決,不然就先記在帳上,等你爸起床再告狀。還是你們哪個想要跟我一起睡?」討厭睡午覺的兩兒聽完就會光速逃離現場。
向爸爸學育兒,就是以逸待勞,取消觀眾,先躺先贏。
就這樣放牛吃草了一段時間,小人也漸漸學會自立自強和平相處。就跟侏儸紀公園裡的恐龍一樣,生命總會找到出路。
今天下午我結束「媽媽不在家」閉關時段走出房間,看到客廳裡的阿梅邊喃喃自語邊拚這禮拜第三次的太陽系拼圖,哥哥坐在一旁,邊看 Captain Underpants,邊聽康軒雜誌音檔。(一心二用王是你?)
身心靈充飽電後重返人間的母親覺得這畫面太可愛,所以當寶哥興沖沖向我報告內褲超人又幹了什麼搞笑傻事,阿梅又過來撒嬌嚷著今天第十八次的「馬麻抱抱,我是不是很厲害」,我難得沒有嫌煩敷衍,也跟著他們一起又笑又抱。
一皮天下無難事,不論是人生婚姻工作或育兒,多想兩分鐘,妳可以不必這麼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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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吃草育兒法說得簡單,但上禮拜某天傍晚我忙到焦頭爛額之際,兩兒輪番在旁邊蹦跳吵鬧告狀,我忍無可忍出手扁了超盧的弟弟。
我知道這樣不好,但當下我很確定自己再不動手就會腦溢血身亡,犧牲我兒的肥腿肉是為了保全媽媽的腦血管。請不要報警抓我。
居家防疫教我的事:軟爛育兒還可以,溫柔教養辦不到,如果人生能夠重來,我會選擇不要受精。
甜粥小說 在 二師兄 Facebook 八卦
肉鬆算是台灣最被廣泛運用的食材之一,幾乎可以跟所有料理搭配。
市面上充斥著數不盡的肉鬆料理,肉鬆麵包、肉鬆吐司、肉鬆蛋餅、肉鬆三明治、肉鬆飯糰……
除了能夠入菜,肉鬆也被廣泛應用在甜品之中,坊間不乏肉鬆蛋捲、肉鬆蛋糕等甜點,甚至有肉鬆剉冰這種驚世駭俗的料理問世。
不知不覺間,肉鬆已經佔領了台灣料理界半壁江山,成功擄獲無數肉鬆愛好者的心。
只要撒上肉鬆,就算賣土都有人買單。
我的朋友時辰是個胃口極好的人,自稱從不挑食,卻同時身兼國際反香菜組織、三色豆非法促進協會、鹹豆漿反抗軍等各種挑食團體的成員。
理所當然,時辰不吃肉鬆。
所以他在當兵之前又加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反肉鬆團體,還拿著一張入團申請書要我一起填寫。
「其實你根本就很挑食吧?」我問。
「並沒有,除了我不喜歡的食物,我什麼都吃。」時辰不以為然。
「那就是挑食。」我說。
「你想想,肉鬆不就是把豬肉炒乾,然後加一堆調味料醃起來嗎?」
「是又怎樣?」
「那不就是乾屍碎片嗎?幹嘛不直接去啃木乃伊啊?」時辰說。
我聳聳肩,懶得與他爭辯,反正我也不怎麼喜歡肉鬆。
也許是因為國高中時候吃了太多肉鬆美乃滋三明治的緣故吧?
「所以你平常會吃肉鬆嗎?」時辰問我。
「也沒有特別討厭,偶爾出現就吃一下啊。」我說。
「太天真了!」時辰大聲喝斥。
「就是你這種苟且偷生的心態,讓整個台灣飲食界沉淪!」
「你又發什麼神經?」我皺眉:「不喜歡吃肉鬆就不要吃就好了啊。」
「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幾年來,肉鬆口味的料理越來越多了嗎?」
時辰指著街道上四處林立的餐飲招牌。
「不僅是台式料理,到處都可以看到肉鬆壽司、肉鬆馬卡龍等菜色,肉鬆的魔爪正逐漸擴散到全世界飲食文化之中。」
「那、那又怎樣?」我有點被嚇到。
時辰嘆了口氣,從背包中掏出一份三明治。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他問我。
「啊不就早餐店三明治?」我說。
「這不是普通的三明治。」時辰凝重地說:「這是總匯三明治。」
「不可能!」我渾身一震。
那是一份由三片吐司構成的三明治,吐司與吐司之間夾雜著高麗菜絲、荷包蛋、漢堡肉以及……肉鬆
「竟然是肉鬆。」我顫聲。
「竟敢是肉鬆。」時辰語氣沉痛。
總匯三明治代表著早餐店三明治的最高榮耀,象徵最豐盛、最奢侈、最豪華、最多種來路不明肉類的夢幻早餐。
咔啦雞腿、鮪魚、火腿、漢堡肉、泡菜燒肉……
總匯三明治本該是早餐界最後的堡壘,也是我努力存錢的目標。
此刻竟混入了肉鬆充數。
「這個世界,正遭受肉鬆的侵蝕。」
時辰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馬上就要入伍了,我身邊的人裡面,只有你不喜歡吃肉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反抗肉鬆的大業就交給你了。」
他將入團申請書重重按在我胸口。
「切記,我們的每一次消費,都是在選擇這世界的樣貌。」
我感受著胸膛上沉甸甸的責任,內心五味雜陳。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但是我的心裡還是存著一絲僥倖。
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還有更多事想完成。
於是那張申請書被我收進了抽屜深處。
那一陣子我沉浸在寫作之中,很快便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幾個月後,我跟編輯貓小姐相約吃飯。
「你這陣子都沒寫東西。」貓小姐說。
「對不起。」我垂下頭。
「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貓小姐說。
「讓妳擔心了。」我歉然。
「害我白高興了一場。」貓小姐說。
「嗯?」
「所以你最近是有什麼問題?」貓小姐問。
「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狀態怪怪的。」我焦慮地抓著頭髮:「別說寫小說了,我最近好像連吃飯都沒有胃口……」
「我要一份皮蛋瘦肉粥。」
貓小姐完全沒在聽我說話,自顧自跟店員點餐。
「先生呢?」店員看著我。
「……給我肉燥飯就好,謝謝。」我點餐。
貓小姐的點的皮蛋瘦肉粥上桌了,晶瑩的粥面緩緩蒸出溫潤的氣。
「所以呢?你後續有什麼寫作計畫嗎?」貓小姐抽出一雙筷子。
「我這邊有一個題材......」我疑惑地看著貓小姐,一股詭異的違和感在空氣中膨脹。
仔細想想,我已經好一陣子沒出門吃飯了,外面世界的一切於我有股說不出的陌生。
只是......吃皮蛋瘦肉粥為什麼要用筷子?
「先生,你的肉燥飯。」服務生上菜。
我皺眉。
那碗肉燥飯上面,竟鋪著厚厚一層肉鬆。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我心底躁動,那是我一直不願面對的恐懼。
我腦中浮現時辰所說的話。
這個世界正被肉鬆侵蝕。
我所熟悉的世界,正一點一滴被肉鬆改變。
「你剛剛想說什麼?」貓小姐將筷子插入碗中。
我甩甩腦袋,想趕走腦中混亂的思緒。
「我說我這邊有個題材......」
唰。
貓小姐猛然提起筷子,筷子從皮蛋瘦肉粥裡夾出一大坨暗棕色的不明物體。
我目瞪口呆。
那是肉鬆,多到不可理喻的肉鬆。
巨量的肉鬆沾染了粥水的溼氣,變得黏糊濕軟,相互纏繞糾結,宛若堵在浴室排水孔的毛髮。
碗中只剩下一層淺淺的米湯,肉鬆佔了這碗粥百分之九十的體積,與其說是皮蛋瘦肉粥,不如說是皮蛋瘦肉鬆。
「肉鬆有什麼問題嗎?」貓小姐笑了。
她的笑容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邪氣,我一陣哆嗦,準備起身逃跑。
一雙手將我按回了座位上。
「服務生,倒茶。」貓小姐說道。
我渾身僵硬,任憑服務生將半包肉鬆倒進我的杯中。
「多吃點啊,不用客氣。」貓小姐瞇起眼睛。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
病了,這個世界病了。
我狂吼一聲,掙脫了服務員的壓制,拔腿跑出了店面。
出於莫名的恐懼,我甚至不敢回家,一路逃到了阿嬤家。
我敲了好久的門沒人回應,只好用備用鑰匙打開大門。
阿嬤正坐在電視機前面,抱著一大包肉鬆,用湯匙一口一口送入嘴裡。
肉鬆碎屑灑滿衣襟,她緩緩轉頭看向我。
「呷飽沒?」
「阿嬤......妳的身上......肉鬆......」我指著阿嬤的肚子。
不料阿嬤卻憤怒地打了我一巴掌,吼道:「你的身上的肉才鬆!」
我撫著臉頰,心慌意亂地離開阿嬤家。
我的心中充滿悔恨。
時辰當初所說的一切都應驗了,這個世界已經被肉鬆支配。
我只希望這一切還為時未晚。
到了周末,我填好入團申請書,開車到車站去載從軍中放假出來的時辰,準備共同商討革命大計。
那是個下著濛濛細雨的早晨,時辰在車站認出我的車,微笑著小跑步接近。
他打開車門,鬆了口氣般對我說道:「好久不見,終於出來透口氣。」
我想著要如何告訴他我經歷的一切,隨口問道:「裡面伙食還習慣嗎?」
時辰豎起大拇指,滿足地笑了。
「肉鬆拌飯,讚。」
我愣住,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寒毛緩緩豎起。
不知道是不是雨勢的緣故,擋風玻璃外的世界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起初,人們埋怨三色豆時,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排斥三色豆。
後來,人們抗議香菜時,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討厭香菜。
再後來,人們靠腰鹹豆漿時,我仍然保持沉默,因為我可以接受鹹豆漿。
最後,當肉燥飯上面出現肉鬆的時候,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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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我收到了一本別緻的書 -- 臺灣漫遊錄。 這本楊双子創作的小說背景是昭和時代,以台灣鐵道作為骨幹,由台中為出發點,穿插當時台灣各地食物,串起一段暖甜卻透著苦澀的回憶。特別要介紹,創作者楊双子老師,出身我的選區,是成長於台中烏日區的作家。
我的選區,是個很特別的地方。在過去,女性比較無法主張自我意志的年代,由林獻堂長子林攀龍創立的霧峰一新會,就兼收女性成員,這些女性深度參與組織的決策與活動,還寫下了女性參與男性組織的人數紀錄。台灣漫遊錄,剛好以臺中為出發點,對當時女性地位很有意見的書中女主角,第一站就到了霧峰,正好呼應了這段很不一樣的歷史。除此之外,這本見聞,可以瞥見台灣的鐵道建設,與日常生活的點滴,翻開書頁,就宛如坐在昭和時代的台灣喫茶店。
小時候,最喜歡和老媽一起吃飯,即使只是一只電鍋煮成的料理,都覺得特別美味,我媽的拿手菜是海鮮粥,她很像書裡的王千鶴小姐,「烈焰般的性格、冰山般的意志」,書裡的某些場面,常讓我有某種既視感,但這樣有個性的我老媽,非常尊重我的自主與獨立。而這篇飄著食物香氣的見聞錄,在勾起飢腸轆轆之外,其實隱隱在探討台灣的主權與獨立,王千鶴小姐點破了青山千鶴子,作為殖民地主人,某種不自知的優越感,以及游獵賞珍的心態。
小說裡最警醒我的,就是:「只要是自以為是的善意,再怎麼安排妥當,都令人不快。」作為民意代表,在面對政策取向、民生問題、法條修訂時,這句話會牢牢記在心底。
而書中,我最喜歡麻薏湯的文字段落。台中在地著名食物麻薏湯,「七月的熱天,揀菜、搓揉、煮飯、烹湯,全程花費兩個多鐘頭,染得雙手指甲縫隙青黑一片,大火滾湯的時候更是揮汗如雨。」就像政治工作,人家說怕熱就不要進廚房,從政就像酷暑在廚房揮汗如雨。但我也深信,只要努力,成果將如麻薏湯的滋味,苦味裡會透著甘甜的餘味!
#現下還正好是麻薏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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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書活動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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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3Q一起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