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賀一航對年,1954年7月31日-2019年6月3日。
《花甲男孩 /賀一航》
台北光啟社攝影棚,《美食應援團》的錄影現場,賀一航、米可白、郭彥均若干藝人對著一碗鴨賞麵線擠眉弄眼,做足饑渴表情。當然,假使綜藝節目只讓藝人乖乖吃完麵線,發表評論就太無趣了。主持人庹宗康拿出一枚巨大道具骰子,上頭寫「吃光光」、「吃一口」,「戴帽子吃」,「只吃蔥薑蒜」等不同獎懲,藝人天職就是讓自己出糗,而沒經驗的女藝人擲一次,兩次,擲無數次都是「吃光光」。節目卡住了,女藝人嬌噌討厭擲不到,賀一航索性走向,前奪過骰子,直接把骰子翻到「戴帽子吃」碰一聲往地上一擺,一張老臉戴上幼稚園小朋友小黃帽,稀哩呼嚕吃起來,六十一歲的他是其中最老辣的薑蒜。
昔日秀場天王混在一堆通告咖上節目玩遊戲顯得有些心酸。他近日為宣傳公視和衛視新戲《長不大的爸爸》勤跑通告,出道三十餘年,首度擔綱男主角,片名對照他前幾年吸毒、欠稅被羈押等社會新聞,不免顯得諷刺。問他接演王小棣新戲是否力圖轉型?他給出一個很白目的回答:「製作單位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知道王小棣是誰,被找出去開會時還東張西望,看哪個男的叫做王小弟。後來上網資料才知道,哎喔,她居然是王昇的女兒,還製作這麼多戲。」
大港開唱飆髒話
王小棣說賀一航有天生語言的魅力和壞壞的孩子氣,正是這個角色所需。王小棣口中形容賀一航特質也是他今年大港開唱受邀閃靈樂團表演的理由,髒話垃圾話黃色笑話齊發,比任何一個搖滾明星更搖滾。他說:「年輕人,不要和他們假仙,台下罵幹你娘,你就幹回去,幹一次五百,不戴套子加五百。 」他把受訪當主持,逗得我們哈哈大笑,但他童年卻看不出有任何吃這一行飯的跡象。
本名曾新民的他台東出生,父親是流亡學生,四九年來台,擔任代書。因替人作保,欠了一百萬債務,一輩子都在還債。他家境不好,常常搬家。為減輕家中經濟壓力,國小畢業就去念軍校。父親要求嚴謹,每天要他們毛筆抄《古文觀止》,在士校八年,他一天一封家書,開頭必然是「父親大人膝下」,然後再報告一天瑣事。
一九七七年,退伍之後舉家搬到台北,他和張菲、檢場結識,在酒家吹那卡西,看見張菲姐姐費貞綾當藝人收入不錯,便報考台視歌唱比賽,模仿余天得了名次。他在台北歌廳駐唱,得空就躲在幕後看主持人鬥嘴,偷師主持技巧。輾轉赴高雄藍寶石歌廳表演,被延攬當報幕主持人,偶然一次機會幫康弘代班,和豬哥亮搭檔,主持歌廳秀,拍錄影帶,人生舞台在七彩燈光變幻中揭開豪華的第二幕。
黑道盯場練口才
年輕時候長得俊俏,神似日本明星西城秀樹,唱歌也很好聽,但他樂於當諧星,說當諧星台下觀眾笑聲的回饋最直接,也最有成就感。當年秀場多為黑道包檔,他在台上主持,兄弟們就站在幕後監看,台上笑話第一個、第二個、講到第三個還是很無聊,兄弟們便罵:「幹拎娘,不好笑,這句上一檔講過了。」他全神貫注,看到奶講奶,看到腿講腿,因為不讓兄弟們發笑,就等著他哭了。口才靈敏反應快則是天生好辯,凡事都要找理由、找藉口。一回騎摩托車載張菲,他鑽小巷子,張菲緊張兮兮地說「單行道逆向了。」他轉頭正色說道:「我知道,我不怕。」油門一催飆得更快了。
舞台上,豬哥亮和他,一個台語,一個國語,一主一副,他恆常扮演挨罵受氣的小弟,但偶有小聰明,會頂嘴和反擊,弄得大哥啼笑皆非。他和豬哥亮互動是這樣,日後和余天合作也是這樣,舞台上,他甘於當綠葉,是永遠的老二。台上如此,台下也是如此,「我很狗腿很巴結啦,某某大姊口渴,馬上衝出去買飲料,豬大哥清清喉嚨,知道遞上喉糖。目色(眼神)很好。剛出道,第一次受邀到余天家打牌,那時候一天賺一萬多塊,可一晚上輸好幾十萬,但走出來輕飄飄的,很高興,因為可以輸錢給大哥,代表我被認同了。」
何時覺得自己紅了?一九九二年,豬哥亮出走三立,投奔八大楊登魁麾下,他和余天組金牌五虎將錄點唱秀,節目大紅。一天早上接到電話,金主請他到工地秀講句話唱首歌,他賴床不想去,隨口開價三十萬現金酬勞,誰知金主竟然也答應。他說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熱情跟他打招呼,覺得自己是個咖了。BENZ 280、BMW635,那時候最貴的車是那一款,就開那款。他講一講不忘虧豬哥亮,說一次載豬哥亮去買凱迪拉克,領了幾百萬現金放後車廂,整輛車都「翹孤輪」。我們叫他不要鬧了,講正經的。他一臉正色說:「後車箱堆滿錢,車子底盤沉甸甸往下壓,那感覺就是走紅的感覺吧。」
錢來得太快太輕易,也就失去了價值,賭桌一晚輸贏幾百萬,或者一期六合彩千萬財富化為烏有,就只是數字。賭對秀場藝人而言,與其說是追求財富,倒不如說是追求刺激。豬哥亮是這樣,他也是這樣。節目停了,會有新的節目再開,錢賭光了,會有新的進帳,自然有人會幫忙解決。他說自己捅簍子,就會躲起來,「跑路其實是一種撒嬌,躲個幾個禮拜,自然會有電視台老闆打電話來問還差多少,幫忙把金額補上。」
凡事愛頂嘴,找藉口,他竟也發明了一套欠錢哲學:「第一種,借錢後你會找不到我,但我在和你見面之後,我一定會把錢幫你準備好。第二種,借錢後天天和你膩在一起,讓你覺煩到說『好啦,好啦,你欠我沒關係,你趕緊去打拼。』第三種,你跟他保持聯絡,隨時讓他知道你在幹嘛,不要失蹤。一皮天下無難事,欠錢欠到大家認為你這個少年仔不錯。」
二○○○年左右,他節目一個一個停,賭債高築,自己躲了八個月,老闆不再出面,「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借不到錢,就會知道自己不行了。」 谷底之後是更深的谷底,深淵後是更黑暗的深淵,他不敢找比較正常的朋友,開始接觸比較壞的朋友,後來的事就是影劇版寫的那樣,吸毒、召妓……沉淪,到底了,「接觸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個環境、一個朋友的誘惑,一步一步陷進去,這些朋友給你安慰,全世界也只有這個朋友會安慰你,等到發現事情不對勁,也回不了頭了。」
他黑暗中看到的光亮是女朋友Judy。二○一○年八月,他因欠稅八百多萬,管收在土城看守所七十四天,扣除星期六、日無法會面,Judy天天帶他喜歡吃的菜報到,風雨無阻。「一次下雨天看到她的背影,小小的個頭,那畫面至今怎麼樣都洗不掉。我哭了,那時候在心裡發誓,我出去一定要好好對待她,我不能再跌倒了。」他十月被釋放,兩人十一月就結婚。這是他第二次婚姻。二十三歲,他因女友懷孕兩人倉促結婚,卻因對方新婚期來了月經說搞錯了,又火速離婚。照相館打電話要他去拿婚紗照,他說:「離婚啦,不用拿了。」
問Judy哪裡來的勇氣嫁給賀一航,她靦腆笑著說他人很善良。兒子曾治豪剛參加《超級星光大道》出道,但那幾年被父親的負面新聞波及,連帶喪失許多演藝機會,他說:「自己也不能怎樣,爸爸出了這樣的事,只能把兒子的角色先撇一邊,以朋友的姿態陪伴在他身邊。」
出事後他一段時間找不到工作,只能悔改信耶穌,接教會活動,因為如此,他在我們面前講話都有一種見證福音的平安喜樂。他講自己現在有工作,不用求人,把握當下生活,遍地燦爛陽光。但面對陽光,背後就拖著長長的陰影。他二〇一一年年底被檢測出大腸癌第三期,開刀後不做化療選擇逃避。有保險嗎?他搖搖頭。兒子曾治豪執意闖星河,但他覺得天分不夠,又恨自己不能像豬哥亮那樣替女兒打造舞台。年過花甲,面對惱人的現實,只能像小男孩一樣的逃避,話題一轉講個笑話:「欸,有一次自己回家逮到兒子看A片,他看到我進來還歪過頭裝睡,我看到他那裏還翹翹的,往他後腦杓一拍,你怎麼在看這種東西?!停頓幾秒,我說來,爸爸陪你看。」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0萬的網紅Vamos Sports翊起運動,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嗨嗨~狗吠火車回來啦!! 差一點這個節目就跟變了心的女朋友一樣回不來 還好政典哥挺住強勢回歸,沒有跟美國隊一樣 今天來賓陣容也非常強大,有潘忠韋與羅國禎 要討論的棒球議題包括有 1.U-18青棒世界冠軍 2.王柏融生日快樂 3.11分最大逆轉 4.代班救援代出心得-陳鴻文 5.CASE題 6.鄭錡鴻...
王俊凱的女朋友 在 Facebook 八卦
🌟《一的情書》全新番外篇🌟
事情是從黃恆一提出那種要求開始的。
他特地請住在隔壁的顏博一到家裡,向他和父親宣布一件事。
「這一次的段考,我考得不好,會一口氣掉到五名之後。」
兩個男人有點意外,黃惟一馬上笑說:「沒關係啊,在前十名就很強了。爸爸一點也不在意呀!」
「這次的考題很難?」顏博一好奇。
「不,我覺得算簡單,只是我的分數並不會拿太高。而且不只是這次考試,之後我的成績都不會再回到第一名。」他如此回。
兩人總算察覺不對勁,有默契地對看一眼。
「怎麼了?恆一。你出什麼事嗎?」黃惟一不由得有點緊張。
「沒什麼事啦,我只是暫時不想再拿第一名。但我不會就此荒廢課業,爸爸你別擔心。」輕描淡寫說完,男孩轉而看向顏博一,「博一叔叔,很抱歉,你那麼用心教我功課,我卻辜負你的苦心。我保證只在會考前的這段期間如此。」
在那二人反應過來前,黃恆一又對父親說:「我想拜託爸爸一件事,如果因為我的成績大幅退步,老師來聯絡你,你就想辦法幫我搪塞過去,什麼理由都行,只要能說服老師就行了。」
語畢,男孩從沙發上站起,像是怕他們再追問,匆匆回到房間。
「顏博一,我的兒子到底在說什麼?」
黃惟一眨眨雙眼,表情茫然。
「你沒聽懂?你兒子的意思是到會考前,他都會故意讓自己的成績退步。」他淡定的總結。
「這個我知道,我是指他為何這麼做?恆一第一次這麼反常耶!」
比起擔心,黃惟一的反應更像是驚奇。他這兒子自小就天資聰穎,又有曾是學霸的顏博一在身邊教導,即使不上補習班,在學校也一路穩坐第一名的位置。
如今黃恆一已是十五歲的國中生,不僅開朗懂事,也深受師長跟同學的喜愛,各方面都不需要人操心,這次卻突然做出這種奇怪的決定。黃惟一跟顏博一縱然困惑,卻也不覺得男孩是進入了叛逆期。
「真正的理由絕對沒有恆一嘴上說的這麼單純。」顏博一饒富興味瞧著好友,「你身為父親,打算怎麼處理?」
「你突然這麼問我,我也⋯⋯」
黃惟一難得如此苦惱,猶豫一陣後決定:「先照恆一的意思做吧,我相信他沒什麼不好的想法。而且你也知道他有時挺頑固,一旦有不想跟我們說的事,就真的很難逼他開口。我只希望他不是在學校遇上什麼麻煩就好了。」
顏博一聽完,跟著起身前去少年的房間。
似是知道來者是顏博一,聽見敲門聲,男孩馬上就開門,眼中滿是心虛。
「恆一,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我知道你向來懂分寸,所以我跟你爸決定先尊重你的意思。」顏博一不疾不徐地說:「但你剛才說的謊不是很高明,這樣反而會讓我們更不放心。除非你保證,你並不是基於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才這麼做,不然我跟你爸會很擔心你是否遇到危險。」
男孩明顯陷入遲疑。
「你有煩惱嗎?還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莫非學校裡有人脅迫你?」
「沒有!」黃恆一澄清,在男人筆直的注視下,終於肯稍微鬆口:「是有人『請求』我這麼做。他沒有威脅我,我是心甘情願答應幫對方的忙,沒有半點勉強。」
「你是說,對方請求你別考第一名?而你對此也無所謂?」
「對。」黃恆一輕輕咬唇,「博一叔叔,我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我保證,如果我確定需要幫助,我一定會跟你們說。」
顏博一就此打住,「好,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你爸,所以你要說到做到。有嚴重的事一定要先跟我們商量,不可以自行解決。」
「好。」
男孩慎重點下頭。
*
幾天後,學校的段考成績出來了。黃恆一的成績果真如他那日的預吿,一下子退步到第八名,震驚一票同學跟老師。
裘劭威的侄子正好是黃恆一的學弟,裘劭威從侄子口中聽說此事,特地在好友們的群組上關心,當下顏博一就請對方向侄子打聽這次拿到第一名的學生,最後得知是一位叫張漾雅的女孩。
黃恆一的導師果真聯絡了黃惟一,黃惟一謊稱是父子吵架,兒子為了跟他賭氣,才會故意考糟。
「你怎麼不先跟顏博一商量看看是否有更好的說法?恆一可是說他到會考前都是這樣哦。你這回說父子吵架,下次要換什麼理由?總不能都用同個藉口吧?」
林仕強到黃惟一家作客時,直接開口吐槽他。
「唉,到時再說啦。恆一說他故意退步多一點,就有空間讓名次慢慢回升,就算不是第一名,也是在『進步』當中,老師應該也沒辦法再說什麼。真虧他想得出來!」黃惟一百般無奈。
「哈哈哈,不愧是恆一,還好他沒有遺傳到你這個傻爸爸的腦袋。」林仕強揶揄完,接著看向另一人,「不過顏博一,你為什麼要在群組上跟劭威打聽這次拿第一名的學生?」
「因為我覺得恆一這次的行為,說不定跟那個叫張漾雅的女孩有關。聽說那女孩向來是全校第二名,這次恆一失常,第一名自然由她拿下;只要恆一持續失常,她也會持續拿第一。所以在這件事裡得到最大好處的人是她,不是嗎?」顏博一回答。
林仕強愣住,「怎麼被你說得充滿陰謀論?難道你認為那女孩為了拿第一名,要恆一故意放水?」
「顏博一你的想像力怎麼還是那麼豐富?我的乖兒子個性超正直,才不可能答應這種事!」黃惟一打死不信。
「等等,要是恆一其實喜歡那個叫張漾雅的女生,對方跑去拜託他的話,說不定恆一真的會答應哦。」林仕強馬上改變想法。
「這怎麼可能啦!」黃惟一抗議。
「怎麼不可能?你以前不就為愛沖昏頭,做盡一堆蠢事。恆一骨子裡也許有遺傳到你這點。」他邊說邊大笑。
「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反正恆一不好的都像我就對了!」
一道門鈴聲打斷兩人此時的鬥嘴,離大門最近的顏博一直接走到對講機前。
「喂?」
「請問這裡是黃恆一的家嗎?」
另一頭傳來的青澀男聲,聽起來跟黃恆一的年紀差不多,顏博一沒印象在黃恆一的朋友圈裡聽過這男孩的聲音。
「你是哪一位?」
「我是黃恆一的⋯⋯隔壁班同學。我叫吳天祈,請問他在家嗎?」
發現確實是沒聽過的名字,顏博一回:「恆一不在,他今天跟朋友出去了,你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我、我沒有。您是黃恆一的爸爸嗎?能不能跟您說幾句話?」
聞言,顏博一直接開了門,看見一名濃眉大眼,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清瘦少年,站在門口怯怯瞧著他。
吳天祈進屋後,黃惟一立刻展現他的親和力,熱情招呼:「歡迎歡迎,吳同學你別緊張,就當作自己家,你要跟我說什麼儘管說。不用客氣!」
男孩緊繃的神情放鬆不少,他坐在沙發上輕輕搓著雙手,囁嚅道:「是關於黃恆一的段考成績,他這次突然掉到第八名。黃叔叔您很生氣吧?」
「沒有哇,就只是掉到第八名,我不覺得有怎麼樣。」黃惟一訝異,「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事?」
「對,因為他會退步跟我有關,是我拜託他在這一次的考試放水。我怕他會因此挨家裡的人罵,所以決定來跟你們道歉,希望能得到黃叔叔的原諒。」
吳天祈隨即解釋,他之所以如此拜託黃恆一,其實是為了好友的女朋友,對方的女友正是張漾雅。
張漾雅的母親對她的成績始終落後黃恆一而不滿,經常因此責罵她,導致張漾雅壓力極大,出現情緒不穩的狀況,甚至開始會拿刀片割手腕自殘。吳天祈聽完好友的煩惱,決定跑去跟黃恆一談,請求他在這次的段考把第一名讓給張漾雅。
黃惟一跟林仕強二人瞠目結舌,對料事如神的顏博一更是佩服不已。
「那你朋友知道是你去拜託恆一的嘍?」林仕強有點為吳天祈的義氣跟善良所感動。
「他不知道。他跟我訴苦時,是有說乾脆去拜託黃恆一放水,但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的。而我大概是吃錯藥了,有天我在合作社遇到黃恆一,竟衝動把他叫住,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了他。結果⋯⋯我萬萬沒想到黃恆一真的會這麼做,而且他為了維護我,在學校還裝不認識我,我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很怕因為我的關係,換他被父母責備。」吳天祈將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黃惟一的表情。
黃惟一非但沒生氣,反而一臉感動,「我可以直接叫你天祈吧?謝謝你特地過來跟我說明。那張漾雅她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她媽媽很高興,但張漾雅似乎更鬱鬱寡歡了。」
「她不是第一名了嗎?怎麼還會鬱鬱寡歡呢?」黃惟一不解。
「或許她認為恆一只是一時失誤,下次就會再贏她。她母親這次的喜悅,無疑給她更大的壓力。」顏博一回答。
「說的也是,而且也不能跑去跟那女孩說恆一是故意放水,要她放心,這樣不只會害了天祈,她一定也會覺得非常難堪。」林仕強難掩同情。
「張漾雅的母親不知道她已經出現自殘行為?」見吳天祈搖頭,顏博一再問:「張漾雅的父親也對她很嚴厲嗎?」
「不,她爸爸很疼她。據說張漾雅的爸媽去年離婚後,她媽媽就性情大變,對張漾雅相當尖酸苛薄。張漾雅常哭著跟我朋友說,她很想念她爸爸。」吳天祈眼底有著清晰的不捨。
了解事情的全貌後,黃惟一為了感謝男孩,邀請他留下吃晚餐。
黃恆一回來時,看見吳天祈出現在家裡,嚇了好大一跳。到了晚上八點,經由顏博一提醒,黃惟一才總算肯放他走,黃恆一親自送他到捷運站。
*
「你爸跟你叔叔們人都好好。尤其你爸,他真的好有趣。知道他沒有生你的氣,我就放心了。」吳天祈一臉如釋重負。
「你太多慮了啦,居然還特地跑到我家來。」黃恆一笑得無奈。
「對不起啦。因為明明不干你的事,你卻真的願意幫張漾雅。剛才跟你爸相處,我就忍不住想,要是張漾雅也能跟她爸一起生活就好了。我真替她羨慕你。」他深深感慨。
黃恆一看他,忍不住啟口:「吳天祈,你是不是⋯⋯」
身旁傳來的兩道車喇叭聲,讓他們同時朝馬路轉頭,一台銀色轎車的副駕駛座車窗緩緩被搖下,裡頭出現一張精緻小巧的臉蛋。
「恆一,果然是你。好久不見。」
頂著美麗妝容的胡綵秦跟他打招呼。
看見坐在駕駛座的人,黃恆一驚喜來到車窗前,「博凱阿姨怎麼會跟綵秦阿姨在一起?」
「我們樂團今天拍攝MV,你綵秦阿姨是女主角。現在工作結束,我順道送她回家。你爸最近身體還好吧?」顏博凱問候。
「他很好,博一叔叔都有盯著他,不讓他亂喝酒。」
「恆一,替我轉告顏博一,叫他不許再已讀我。我新片首映會那日他絕對要來,不然我跟他翻臉,知道嗎?」胡綵秦的語氣有著濃濃埋怨。
「好。」黃恆一笑著與兩人道別後,才赫然想起吳天祈。而吳天祈撞見兩位知名女星跟黃恆一有說有笑,果然震驚到說不出話。
他們在這一晚真正成為朋友,送完吳天祈後,黃恆一就收到顏博一的訊息,要他先去到住家附近的超商。
黃恆一有些心慌,以為顏博一終究是不太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以你的個性,知道張漾雅的事,確實會很難不在意。我也不希望你去承擔這種罪惡感,所以我完全理解你想幫她的這份心。」
「真的嗎?」
「嗯。」見男孩明顯安心下來,顏博一繼續說:「但恆一你是否想過?就算你跟張漾雅以後不讀同一所高中,張漾雅也很可能會再碰上相同情況,屆時你要怎麼繼續幫她?還是你認為到時就不干你的事,所以索性不去考慮?我猜你其實知道,你的作法並不能解決張漾雅的問題。你之前跟我保證,等你確定需要幫助,就會跟我們說,但你已經知道張漾雅出現自殘行為,卻認為這事光靠你考試放水就能解決?不覺得事情其實已經嚴重到需要讓大人介入?」
聽出顏博一在意的重點,黃恆一面紅耳赤,頓時啞口。顏博一看穿他的行為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我滿足。
「倘若張漾雅跟他的男友還有吳天祈,都不敢跟大人求助,那我希望能由你去幫他們反應。看是要告訴信任的師長,或是找我跟你爸討論,都是很好的選擇。承認有些事靠自己是無能為力的,也是一種有擔當的表現。若你真心想幫張漾雅,就該讓真正需要負起責任的那些大人知道情況。只要你們有勇氣開口,我們都會出面協助你們。」
黃恆一咬住下唇,小聲地說:「博一叔叔說得對,我太不深思熟慮了。」
「不必這麼說,你跟天祈願意做到這樣,我覺得已經很不簡單。我在你這種年紀就做不到,跟你爸不同。」
「真的?」
「嗯,以前我就是在你爸的幫助下,才漸漸開始覺得自己像個人。我希望這點你能向他學習,用你自身的判斷,去找『正確』的大人幫忙張漾雅。讓自己的母親受點打擊,對張漾雅來說或許也會痛苦,但這世上確實還有很多父母需要再被教育;讓小孩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這種父母是最可惡的。」
黃恆一愣愣反芻著他的話。
「不過也難為天祈了,為了好友,不敢表現出自己真正的心情。」對上男孩不解的目光,顏博一嘴角微勾,「天祈應該是喜歡張漾雅的吧?」
黃恆一大驚,「你怎麼知道?」
「看他今天談張漾雅的眼神就猜到了,他有告訴你?」
「沒有,但我也有發現他特別關心張漾雅。當初吳天祈來拜託我時,我其實就有在懷疑了。因為比起張漾雅的男友,我覺得吳天祈才是更積極想幫張漾雅的人。」
言及此,黃恆一停頓半晌,若有所思道:「現在想起來,會不會是吳天祈對張漾雅的那份心意,讓我想要幫他。我總覺得他那股不可思議的傻勁,跟爸爸有幾分相像。」
顏博一當場笑出聲來,「這我認同。」
*
經過一夜的長考,黃恆一聯繫吳天祈,請對方在隔日的中午時間,把張漾雅的男友劉毅約到隱密的體育器材室。
黃恆一直接在那裡跟劉毅表明願意幫張漾雅,也提供自己的意見。在黃恆一的鼓勵下,劉毅鼓起勇氣聯繫張漾雅的父親,而黃恆一與吳天祈則去向輔導老師及張漾雅的班導師報告。
林仕強跟裘劭威都來到黃惟一家的這天,黃恆一跟吳天祈一起向所有人說明之後的發展。
得知女兒情況的張父,以及被師長通知的張母,二人在張漾雅不知情的情況下,同一天被邀請至學校,在輔導老師的引導下進行漫長的溝通。
「聽說張漾雅的媽媽是因為失婚後,就遇上公司即將裁員的危機,她不想讓前夫知道自己可能會失業,才漸漸把壓力加諸在張漾雅身上。好在輔導老師的開導,讓張漾雅的媽媽終於不再逞強,不僅回家就跟張漾雅道歉,還同意讓她去跟父親住一段時間。」黃恆一笑著說。
「太好了,多虧有天祈,你真了不起。」
裘劭威對眼前的男孩豎起大姆指。
「不不不,了不起的怎麼會是我?是黃恆一才對,他才是讓事情圓滿解決的人!」吳天祈猛搖頭,完全不敢邀功。
「但若不是你一開始的行動,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呀。我剛剛聽了還以為你喜歡張漾雅呢!」
裘劭威此話一出,吳天祈的臉霎時變得紅通通的。
除了黃恆一跟顏博一,其餘的人都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
黃惟一這才後知後覺地驚詫問:「真的是這樣?」
「之前我就覺得哪兒怪怪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林仕強也恍然大悟。
「呃。那、那個,我⋯⋯」彷彿失去語言能力的吳天祈,在大人的起鬨下,這才滿臉尷尬的間接承認:「我沒什麼想法,我只是想在離開前,看到劉毅跟張漾雅兩個人好好的而已。從來就沒有別的心思。」
「離開前?這話什麼意思?」黃恆一納悶。
「我下個月就要轉學了。我爸調到台中去工作,我跟我媽也要一塊搬過去。」見黃恆一表情錯愕,吳天祈呆呆的問:「咦?我⋯⋯我沒跟你說嗎?」
「你沒說!」
黃恆一失聲大喊。裘劭威跟林仕強被這兩個男孩逗得一陣爆笑。
「既然這樣,你離開前再來我們家吧。啊,乾脆把劉毅和張漾雅也一塊叫來,讓我好好招待你們!」
黃惟一的大力邀約,讓吳天祈開心地答應了。
之後裘劭威跟林仕強繼續戲弄吳天祈,不斷向他索要張漾雅的照片。
顏博一在廚房裡對正在清洗水果的黃恆一說:「我以為你最後會找我跟你爸幫忙,沒想到你是去找劉毅,讓他去跟張漾雅的父親聯繫。」
「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這麼做是最好的。如果可以,我還是不太想麻煩你跟爸爸。博一叔叔不是說過嗎?要讓真正該負起責任的大人去解決問題才行。我們學校的輔導機制很完善,讓專業的老師來聯絡張漾雅的母親,會比較『正確』,我是這麼想的。」黃恆一吶吶回。
「原來如此,你的分析很正確,做得很好。」顏博一由衷道。
「嘻嘻,好久沒被博一叔叔直接誇獎了,真高興。」男孩面露喜悅。
「你真的很高興?」男人仔細瞧他。
「當然是真的,我超高興。你不相信我嗎?」
男孩認真的表情,令顏博一忍俊不禁,「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水果我來準備,你去救天祈吧,他快招架不住那兩人了。」
男孩離開後,在隔壁洗手間裡聽見兩人對話的黃惟一,之後走到顏博一的身邊,好奇問他:「你剛剛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真的不是不信任我兒子?」
「不是,我只是發現恆一並非真的『高興到不行』,才故意那樣問他。」
察覺到對方的疑惑,顏博一動手關掉水龍頭,看著他仔細解釋:「你知道你兒子『極度』開心的時候,兩隻耳朵會完全變紅嗎?剛才被我稱讚,他並沒有出現這種反應。」
「真的?我只知道他極度難過或生氣時會這樣,他開心時也會?我怎麼從沒見過?」黃惟一瞠目。
「這就表示我跟你並不是能讓他極度開心的人啊。但你放心,這不表示恆一在說謊,只是跟我們比起來,得到另一個人的讚美,會更令他狂喜。」
顏博一丟下滿臉問號的黃惟一,將洗好的水果端去給大家吃。
在黃恆一的邀請下,劉毅跟張漾雅果真在吳天祈轉學前的週末來到黃家,為吳天祈舉辦歡送會,加上裘劭威的兩個兒子,氣氛熱鬧不已。
黃惟一不無感慨,「才剛認識不久,天祈就要搬家了,好捨不得。」發現身旁的顏博一始終低頭在用手機,他好奇,「你從剛才就在傳訊息給誰呀?胡綵秦嗎?」
「不是。」
「你怎麼都不回應她?她不是抱怨你一直已讀她?」黃惟一笑嘻嘻的調侃。
「你少囉唆。」
顏博一白他一眼,就抬起手機,將相機鏡頭瞄準眼前處得和樂融融的四名少年少女,按下快門。
*
吳天祈轉學兩個禮拜後,依舊會跟黃恆一互傳訊息,保持聯繫。
週六早上八點,家中門鈴大響,黃恆一在模糊意識中想起今天父親跟顏博一有事,一早就出門,於是放棄多睡一會兒的念頭,下床出去按對講機。
「請問是誰?」聽到另一頭傳來的聲音,黃恆一幾乎瞬間清醒,愣了兩秒鐘後立刻開啟大門。
「恆一,好久不見。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腳邊放著行李箱,西裝筆挺的王元聰對他微笑。
黃恆一猛搖頭,又驚又喜,「沒有,我剛好起床了。元聰叔叔你不是還要再三個月才會回來?」
「唉,說來話長,總公司那邊出了些問題,我在東京的外派工作因此提早結束。我告訴博一叔叔今早會抵達,他卻要我到你家坐坐再回去,正好我可以先把一些伴手禮拿給你們。你爸不在?」
「他跟博一叔叔出去了,但知道你過來,他們應該會很快回來。元聰叔叔先進屋,我幫你泡咖啡!」
「好啊,謝謝你。」
黃恆一幫他將行李箱放置在玄關,就跑去廚房,沒多久將一杯熱騰騰的香醇咖啡端到男人手上。
王元聰啜飲一口咖啡後,嘴角上揚,「喝到恆一的咖啡,就有回家的感覺,疲勞一下子都消失了。」
「嘿嘿,真的嗎?」
「嗯,再昂貴的咖啡,都比不上恆一你幫我泡的這杯喔。」王元聰輕輕放下杯子,含笑問他:「我聽說你前陣子幫助一個叫張漾雅的女生?」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男孩瞪大雙目。
「博一叔叔都跟我說了,他還有拍下你們四個人的照片給我看。聽說那個叫吳天祈的男生,某方面跟你爸很像。」
「對呀,要是元聰叔叔你也能見到他就好了。」他真心覺得可惜。
「會有機會的。他不是搬到台中嗎?台中我很熟。我們找時間過去玩,你就約他出來見面。」
「你說真的嗎?」黃恆一更驚訝了。
「當然,我騙過你嗎?」王元聰再度莞爾,「話說回來,沒想到你會想到那些辦法來幫助那女生,我對你刮目相看嘍。」
「沒有啦,都是博一叔叔點醒我,根本不算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他害羞的說。
「就算是那樣,終究是你讓事情圓滿結束的吧?你不必謙虛,我真的覺得你很棒,非常了不起。」
伸手溫柔摸了下男孩的頭頂,王元聰接著摸摸咕嚕作響的肚子,苦笑說:「回到這裡果然太放鬆,突然間變得好餓。恆一,你家裡有東西可以先給我墊墊胃嗎?」
「有,還有很多餅乾跟糕點,我去拿!」
黃恆一回神,馬上從沙發上跳起,背對著王元聰準備從置物櫃上拿下點心盒。
同時間,他的一對耳根子,染上一片深深的紅色。
(完)
#一的情書全新番外
王俊凱的女朋友 在 雷雷夥伴 Facebook 八卦
#日常用品想脫單 【我的暖男保溫瓶】保溫瓶X人
是這樣的,我喜歡一個男生,可是他好像一直沒發現。
以前我們形影不離,雖然後來分開很久,但他一定不會忘記我!
「你忘了嗎?小時候我們明明每天一起玩,一起上下學!」
「所以你是?」
「我是你的哆啦A夢保溫瓶啊!」
「……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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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上來了個轉學生,又高又帥,站姿端正筆挺,跟升旗手似的。
他一看見我便雙眼放光,「阿狗!」
我姓苟,小時候綽號是阿狗,但很久沒人這麼叫我了,因爲都活到高中這把年紀,大家已經知道我爸是誰,說是喊我狗就像在罵我爸,所以只有熟一點會叫狗大少,總歸是比較尊敬的。
轉學生見我發愣,急著說:「你忘了嗎?小時候我們明明每天一起玩,一起上下學!」
小時候全班同學都一起玩一起上學啊,靠北誰記得……
我挑眉,「所以你是?」
轉學生激動地說:「我是你的哆啦A夢保溫瓶啊!」
「……三小?」
轉學生名字叫寶溫平,姓寶,名溫平。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說保溫瓶,以為這傢伙膽子真大耍我玩呢,後來我想了一節課,終於懂了,他的意思是綽號叫哆啦A夢的寶溫平吧?
老師說這傢伙是中日混血,大概中文不太好。
不過,我還真沒印象小時候有哪個玩伴叫哆啦A夢,類似這種綽號的人可多了,中文乃至小熊維尼,英文乃至Hello kitty。
我沒放在心上,寶溫平倒是把我當親兄弟。
「阿狗,喝點熱水。」
「阿狗,要不要喝熱水?」
「阿狗,今天有點冷,喝熱水。」
媽的,不要說親兄弟,根本是親媽了!
一連幾天,我終於忍不住罵道:「你有什麼毛病啊?一直叫我喝熱水!」
寶溫平無辜地說:「喝熱水對身體好,涼的容易受寒,熱的最好。」
我撫額,這傢伙怎麼回事?
寶溫平這個人特別熱情,甩都甩不開,幸好他不只會叫我喝熱水,還會幫我搶飯,我們學餐特製的排骨便當特別難搶,搶不到就得吃軟爛的義大利麵,難吃的東西我吃不慣,但寶溫平每次都能幫我搶到便當,而且送來還是熱的,再附帶一碗味噌湯,我懷疑他還特地拿去微波。
征服一個男人,要先征服他的胃,這句話真沒說錯,再加上他的關照幾乎無微不至,鐵石心腸都會被感動。
寶溫平叫我阿狗,自己才像小奶狗似的整天繞著我轉,誰都不親近,就親近我一個,有人笑他巴結權威,問他是不是特別窮,家裡做什麼?
保溫瓶一臉茫然地說:「叔父說我們挖礦。」
那個我根本喊不出名字的同學笑說:「聽見沒?做礦工的。」
我聽得直冒火,職業不分貴賤,從小我爸就這麼說,我們是為民服務的,大家都是在過日子。這學校有錢人多,嘴賤的人也多,我正要發作,寶溫平說:「礦工?不是,是挖著玩的,叔父說等錢花光了再隨便賣個鑽,你們想買?要買幾噸?」
「……」
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同學嚇跑了,我笑到不行,「看不出來你挺會唬爛啊,還礦產大亨咧,比我還猛。」
寶溫平見到我笑,也跟著笑,笑得特別傻,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在笑什麼,然後說:「我沒騙人啊。」
「……賣什麼礦?」
「最近好像在產鑽石。」
「我媽一定很愛你。」
這天之後,不知道為何班上有人開始流傳我們其實是表兄弟,只是礙於安全問題,不方便透露身分云云。
有什麼毛病,電視劇看多了吧?流言這種事,真是怎麼說都可以,管他好的還壞的,反正都不是真的,真煩。
不管那些瞎猜,我跟寶溫平交情越來越好,小時候交情如何我是真不記得了,但現在倒是真的形影不離。(主要是我也甩不掉)
我和他實際的相處情況,其實和表面看來不太一樣。
表面上看起來都是他照顧我比較多,但其實他挺任性,有時比我還大少爺脾氣。
好比說,他端的水我一定得喝完,就算天氣他媽熱到四十度,我還是得喝熱水。
還有,他真的像斷不了奶的小狗,去哪都要跟,有時我嫌他煩,不讓他跟,他就鬧脾氣,最後還是硬要跟。
不過,兄弟嘛,吼兩句就沒事了,大多時候還是相處愉快。
有一次我感冒了,寶溫平一直不停給我倒熱水,一天下來都不停歇。
說真的,這麼說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娘,但真的有點感動,可能是喝完熱水確實舒服不少吧,也可能是有兄弟關心還是挺不錯的,我爸媽都沒他這麼緊張,我爸沒什麼機會休假,而我媽現在還在巴黎度假,過幾天還要飛義大利。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家裡常常只有我一個人,David對我很好,可是那是工作,尤其當他喊我小少爺,我總覺得有距離感。
David是家裡的管家,從三十歲待到現在六十多歲,在我出生前,他就已經在了,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
小時候我不懂事,大概是寂寞吧,常常吵著要David不準喊我小少爺,要喊我小名。
David總是溫和地說:「小少爺就是小少爺。」
後來我才知道,David一輩子不可能喊我的名字,因為他和我朝夕相處,所以必須保持距離,他永遠不能僭越父親的位置。
從那之後我就明白,這世上不會有人比家人更無條件陪伴你,但現在寶溫平成了例外。
在我們這個年紀總是能輕易交出真心,相處久了,自然就有感情,所以現在我和寶溫平可以說比家人還親,比兄弟更兄弟。
有一次我打球拐到腳,寶溫平很緊張,把我扶去保健室,保健室沒人,他又急匆匆地跑出去,我以為他去叫老師,沒想到他捧著一杯水跑回來。
他說:「快,喝點熱水。」
「……」我撫額,「你他媽比直男還直,什麼都說多喝熱水,兄弟,我勸你,千萬別對女朋友這麼說,就算是她姨媽來,熱水也是拿來敷的,不是拿來喝的,懂嗎?」
寶溫平聽見我這麼說,愣了愣,眨了下長睫毛,「直男是什麼?」
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擺擺手,「你自己上網查吧。」
幾天後。
我一大早到學校,寶溫平老樣子比我來得更早,已經先去學餐帶早餐,我正想掏錢,聽見他認真地對我說:「我不是直男。」
我一頓,這才想起他在說好幾天前的事。
「好好好,你說不是就不是。」居然還記著,這傢伙真是。
寶溫平點點頭,「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從那之後,寶溫平就變得有點不對勁,雖然他本來對我就照顧有加,但……
「你把排骨給我做什麼?」我一臉古怪地看著寶溫平。
他扔完排骨,又順手把我撥到蓋子上的青椒掃到自己的餐盒,然後捧著疊成山的青椒和飯扒著吃,「網路上教的。」
什麼網站教人家貢獻自己的主菜?做公益的???
吃完飯,他又把自己的飯後甜點送我,今天是烤布丁。
我傻了,這傢伙特別喜歡甜食,常常自己吃不夠,又纏著我讓他吃一口,到昨天為止都是這樣的!
我皺眉說:「不用了,你吃吧。」甜點我還好,他一定比我喜歡。
寶溫平認真地說:「你吃。」
我搖頭,「不用了。」
寶溫平仍堅持舉著布丁,執拗地看著我,露出小狗般的眼神,有一些期待,又有一些失望。
「……」以前這種人我甩都不甩,從小到大想巴結我們家的人多,布丁算什麼,給我三大盒進口巧克力都能甩到對方臉上。
但眼前的人是寶溫平,所以我也只能收下了,這世界找不到我這麼有耐心的兄弟。唉,我一代混世魔王,被磨得脾氣都沒了。
我實在不懂,「你這樣對我做什麼?」
寶溫平也疑惑,「不是要這樣對女朋友?」
我更加不懂,「所以你幹嘛這樣對我??」
寶溫平同樣疑惑,「你不是我女朋友??」
我驚呆了,一時搞錯重點,「你他媽是gay???」
寶溫平比我更驚訝,「我不是說我不是直男???」
事後回想,這對話靠北智障,我花了三節課消化這個訊息。
他是gay。
他以為我們在交往。
我除了傻眼不知道能說什麼。
我決定放學後跟他談一談,畢竟說好要作一輩子的兄弟,總不能因為兄弟太蠢就不要了。
我和寶溫平約在操場談,談不攏就打一架,談好了就順便打個球。
我想了整天,早想好了要怎麼用不傷害兄弟情的方式先發制人:「我對你是對兄弟的那種好,不是對男女朋友的好。」
當然,英明如我也設想了千百種他可能的回答,反正最有可能的就是鬧,鬧著要交往,我會嚴厲地告訴他:感情這種事可不是鬧脾氣就能求來,不能是誰忍讓誰,誰施捨誰。
我他媽根本是哲學家,小時候的哲學史沒有白上。
他喜歡我這件事我沒覺得奇怪,因為我早就知道男人可能喜歡男人。
這樣說吧,我從小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家族聚餐總是在看幾個西裝筆挺的表哥,當然不是真動心思,但喜歡男人是真的。
可是,這不代表哪個男人我都喜歡,至少我從沒想過跟寶溫平那啥的。
寶溫平聽完我說的話,只是沉默,然後回答:「你是不是還是不能接受我是保溫瓶?」
得了,又鬧脾氣了。
「你在說什麼啊,你就是寶溫平啊……」
寶溫平整個臉色都沉了下來,眼睛一抬,目光中竟是我沒預想到的怨懟:「你連小時候有個哆啦A夢保溫瓶都忘了吧?」
他一聲聲質問,話題漸漸往古怪的方向發展——
「小時候你明明一直揹著我的。」
「你是不是忘記我了?」
在那瞬間,我以為自己演的是恐怖片。
就像有一天,被扔掉的機器人突然走到床邊對你說:「你知道垃圾場多黑嗎?」這種感覺。
寶溫平一再逼近,最後把我壓在樹幹上,平時像小奶狗似的人突然強硬起來,我猛然回神,推了他一把,「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別開玩笑。」
「我也是認真的,苟明輝。」
寶溫平第一次叫我全名。
他掐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視他執著的眼睛,「你要接受我就是你的保溫瓶,你得接受全部的我,我為了你成為人類,但我還是保溫瓶,我不想你把我當成人類。」
寶溫平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湊在一起就是莫名其妙。
什麼保溫瓶?變成人?騙鬼啊?
我瞪著眼前這張臉,怎麼看就是個正常人,而且還是個特別帥的正常人,眉毛黑,鼻子挺,身高還一百八,一點都不像「保溫瓶」那種平凡俗氣的外表,就算擬人化也不可能長這麼帥吧?跟我說其實是妖精還差不多!
我甩開寶溫平的手,「你煩不煩啊,這麼厲害,變身給我看啊?」
寶溫平撇開臉,「不要。」
呵呵。
寶溫平看我一臉鄙視,更來氣了,「我不是不能變給你看!是因為我變成保溫瓶,就不能跟你說話了!」
喔。
「而且也不能抱你!」
……
「還不能親你!」
現在也不行啦!
「啊,不過你可以主動親我,小時候我們都是這樣口對口。」
……你這樣教我以後怎麼正視保溫瓶。
見他講得跟真的一樣,越講越來勁,我忍不住反駁道:「你當我白癡啊?你不是說小時候住日本?那怎麼可能是我那什麼哆啦A夢保溫瓶,我又不住日本!還是說你騙人?誰知道你哪句是真的。」
寶溫平睜大眼,一雙眼睛又圓又亮,滿臉寫著「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然後道:「我沒騙人!我的確是Made in Japan啊!」
……好,你行,很會編。
「狗兒,我……」
「什麼狗兒,你叫狗啊!」
「狗寶寶……」
「……」我真的會被他氣死。
懷疑自己會被氣死的我,又多活了一個禮拜。
這段時間寶溫平還是成天在我面前晃,時而不時就要提醒我自己其實是保溫瓶的事,好像很希望我接受一樣。
我冷靜下來後,仔細想想,寶溫平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平時也很乖,不可能硬要開我玩笑,就算真的是玩笑,拖到一個禮拜也太過了,我心中雖然有一半猜想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但又有一半相信科學才是真的。
就這樣拖過了一個禮拜,我沒吼他,也沒認同他。
寶溫平雖然心中有不滿,可是行為卻還是處處為我著想,搶飯、倒水一樣不少,和之前一樣。我暗自慶幸著現在的安穩,寶溫平就是寶溫平,沒有任何改變,我帶著一絲不肯承認的愧疚,比平時對他更好聲好氣,接受他對我黏黏膩膩,又過了一天。
聖誕節快到了,我們學校要舉辦化裝舞會,就在這個星期六晚上。
寶溫平再三強調我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跳舞,除了他。
要是之前,我肯定不甩他,先不提公然出櫃這件事,八字都還沒一撇,你管啥?
但因為種種原因,我腦子一熱,竟然同意了。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心軟。
想到他對保溫瓶的執著程度,我有些害怕他會扮個保溫瓶來舞會,跟一支保溫瓶跳舞,那畫面不要太美,顏控傷不起。
所以,我扮成了魔法師。
如果他扮成保溫瓶,我可以假裝他是我變出來的,這樣就很自然。
當天晚上,我先到了,等待的心更煎熬,甚至在想要不要編個咒語什麼的,所以當他進場時,我整個人怔住了。
寶溫平是扮成海軍,純白的制服,金色雙排扣,領口有藍金線條,襯得他一身高挑筆挺,整個人像是散發著光芒。
帥,太適合他了。
不只我,整個舞會似乎都安靜幾秒,但我沒注意,視線全黏在他身上,少看一秒都捨不得。
寶溫平直直朝我走來,明明笑容跟往常一樣,像隻狗狗似的,此時卻異常燦爛奪目。他朝我俯身,做出標準的邀請手勢。
不好,居然還戴著白手套,看起來特別帥。
人要衣裝,保溫瓶要精裝啊。
我承認自己對制服有特別的偏好,尤其對這種穿得好看的。
寧願作隻顏狗,也要有個好看的男朋友。
寶溫平說:「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舞嗎?」
要是平常,我早吐槽他,不是你規定我只能和你跳嗎?但現在我除了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寶溫平摟住我的腰,我把手搭在他的肩徽上,隨著樂隊優雅的旋律輕輕旋轉,搖擺,兩個大男人跳舞,自然有人注目。
但我並不在乎他們想什麼,因為關我屁事?
寶溫平的臉和我湊得很近,幾乎是額頭碰額頭,眸底的笑意和溫柔久久未散,他好像很開心,而我也被感染地笑了起來。
我想我還得承認一件事,我心動了。
或許在更早之前,或許在一開始,但這一刻我清楚明白了這件事。
交響樂還未到高潮處,我卻握緊寶溫平的手,湊向前,在他唇邊親了一下。
寶溫平剎那頓住,瞪大的眼滿是驚訝,又瞬間笑顏逐開,舞都不跳了,攏著我腰部的手驀地收緊,然後低頭狠狠吻住我。
我沒抗拒。
這個深吻少說有兩分鐘,攪得我舌頭都麻了。
寶溫平挪開,好看的臉因為缺氧而微微泛紅,看起來特別英俊可愛。他滿足地輕嘆口氣,凝視著我的雙眼,漆黑的瞳孔有著水光,像是晶亮的玻璃珠。
我正想說話,寶溫平忽然把我騰空抱起來,我嚇了跳,雙腿盤住他的腰,寶溫平仰著臉,滿臉笑意地閉上眼,要我吻他。
還沒親夠啊?我拿他沒辦法,捧住他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好吧,其實我自己也有點急,換氣時喘個不停,我們倆看對方焦急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寶溫平嗓音微啞地說:「我還是希望你愛的不是人類的我,而是保溫瓶的我。我是一個保溫瓶,一點也不喜歡變成人形,但我更想和你說話,更想碰你,進入你,所以我才成為人類。」
他捧住我的臉,鼻尖蹭鼻尖,低聲說:「其實我很想證明給你看,但這不容易,我變回去一次,得耗費一百天才能再化為人形。」
他說得認真,我心臟狂跳幾乎聽不見,只能傻傻地看著他的臉,彷彿這一切天大的笑話都是真的。
寶溫平看我被他迷得暈頭轉向,也許覺得現在不管說什麼我都會點頭,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其實,我要對你坦白,一直不想變給你看的最大原因,是怕你不能接受我是一個保溫瓶。現在,你能接受我的原形了嗎?」
我想,他猜對了,現在不管他說什麼,我都會點頭。
我帶他回到我的租屋,三房一廳兩衛浴,他想在哪裡我都可以。
我難掩猥瑣地想,該不會保溫瓶其實是指大小什麼的吧……
寶溫平選擇了主臥室,是個純情的好選擇,相當適合我們的第一次。他說要進房間準備,還再三強調:「你絕對不能偷看。」
我一邊敷衍他,「好啦、好啦。」一邊神遊太虛地想:他是想準備啥?該不會是灌腸吧?我可是純零啊……
寶溫平深黑的眼眸盯著我說:「我一旦變了,沒一百天回不來,你不可以丟下我,要隨時帶著我!」像一隻擺著尾巴威嚇的小狗。
我還在想:是不是演完這齣就能上床了?一邊說:「我知道、我知道。」現在精蟲充腦,感覺自己特別像是敷衍女友的男朋友。
寶溫平紅了眼眶,「我是說真的,你以前就丟下我好久,我一直在等你。」
「……好。」
看我表情比較嚴肅了,寶溫平才關上門,好一會裡頭都沒有任何動靜。
寶溫平沒開門,我就站在門口傻等,連手機都不知道要滑,下半身蠢蠢欲動,看起來特別蠢。
等了半小時,我才回過神來。
所以我什麼時候能進去啊?剛才怎麼沒講!
我敲門,「寶溫平?溫平?我可以進去了嗎?」
敲了老半天,沒人回應。
我想說:這是玩什麼情趣啊?
推開門的那瞬間,我才明白這是他媽天大的惡作劇。
我床上躺的不是秀色可餐的裸男,而是一個藍色的保溫瓶。
看見這個保溫瓶,才讓我終於回想起來,我小時候的確都是帶它上學。
可是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迅速檢查房間,床底下、衣櫃、書桌底下,都沒看見寶溫平。
我愣了很久,一直不敢靠近床上的保溫瓶,哆嗦地從口袋拿出手機,撥號時還差點摔了手機。
電話通了。
我抖著說:「喂?媽、媽媽媽……妳今天有來我這裡嗎?你還記得我小時候那個哆、哆啦A夢保溫瓶嗎?」
電話那端傳來我媽訝異的聲音,以及一些英語交談的背景雜音,「小Gavin?你在說什麼?」
我應付兩句後,掛了電話,瞪著保溫瓶。
那個哆啦A夢笑得特別燦爛,好像他顯擺地對我說:我好看嗎?
我死也不會跟一個保溫瓶說話的。
這個保溫瓶看起來就是個造型精緻的普通瓶子,不會動,也不會說話,不知我是該慶幸這個保溫瓶不會說話,還是該頭大。
媽的我男朋友去哪了?今天晚上我要自己擼了?
隔天上學,我還是帶上了保溫瓶,把它放在桌上,看它能變出什麼花樣。
我多希望晚點寶溫平就會出現,告訴我:「哈哈,你真的相信了?」,但一直到老師進門,寶溫平都沒來。
老師簡短地說:「寶溫平同學最近要請一百天長假,這段時間暫時不會和同學們一起上課,好,那現在翻開課本第八十九頁……」
我霎那間五雷轟頂,看向桌上的保溫瓶。
一百天。
這謊編得太真了吧?
雖然這樣想,但其實我心裡直打鼓,沒有理由能解釋為什麼寶溫平會在我房間消失,也沒有理由能解釋為什麼我小時候用過的保溫瓶會出現在那裡。
從這天起,我開始隨身帶著保溫瓶。
我才不相信什麼變身,我只是……有點懷念我的哆啦A夢保溫瓶而已……
「苟大少,你幾歲了啊?這保溫瓶也太幼稚了!」我的損友之一阿凱拿起我桌上的保溫瓶,開玩笑道。
「媽的,拿來!你手洗過沒?」我把保溫瓶搶回來,看了看瓶身確定有沒有刮痕。
「哎唷~這麼寶貝?你喜歡哆啦A夢喔?」阿凱沒當回事,跟老何擠眉弄眼。
趁上課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從包裡拿出保護套,小心翼翼地把保溫瓶裝起來。
想不到他們對我這保溫瓶的關注度還真不是普通的高,一到放學我就被逮住了。
「靠!你還給他戴套喔!哈哈哈,超娘!」
我整張臉漲紅,覺得很丟臉,一個大男人拿著兒童保溫瓶還娘兮兮裝套子,真不能怪他們愛嗆。
但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每天帶著保溫瓶上下學,從不離手。
阿凱和老何這幾天特別嗨,特別愛鬧我玩,大概是因為好不容易解禁。之前寶溫平老是吃醋,搞得他們不敢靠近,現在寶溫平請假,自然就沒人擋得住了。
阿凱驚訝道:「媽啊,苟大少,大熱天你在喝熱水?」
我裝淡定地說:「喝熱水健康,你不懂。」
老何深思:「我就說最近你怎麼一直帶著這個瓶子,該不會是你媽要你帶的吧?」
阿凱和老何互看一眼,異口同聲說:「媽寶啊?」
我憋著氣,假裝沒聽見。
老實說,我很好面子,也覺得隨身帶著這個兒童保溫瓶有夠丟臉……可是奇怪的是我從沒想過要把保溫瓶放在家裡。
還好阿凱和老何也只是鬧著玩,說幾句就會適可而止,很快轉移到其他話題。
「喂,你們聽說了嗎?六班的阿偉哥失蹤了,聽說他……」
沒想到,過幾天我就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阿偉哥。
阿偉哥雙頰凹陷,眼窩青黑,還笑得不懷好意,一臉就非善類。
他把我堵在巷口,四下無人,我嘖了聲。
要打趴這弱雞不是沒辦法,但他手裡拿著一根帶刺的鐵棍,我手裡只有一支保溫瓶,硬體設備不足啊!
這王八蛋似乎是有備而來,打定主意堵我,朝我搓了搓手指,「苟大少爺,聽說你家大業大,關照一下同學的生意,小意思吧?」
你知道你的動作很像太監嗎?我在心裡吐槽,但也不敢馬上拒絕,他手裡的武器實在看得我有點慌。
阿凱那天說,他現在正在被通緝,是貨真價實的罪犯,不只販毒,還殺人未遂,那根鐵棍的作用恐怕不只是嚇唬。
我避開視線,故作鎮定地說:「有事直說。」
阿偉哥見我沒有抵抗,堆滿了狡笑,立刻道:「來點白麵吧。」
我驚訝他如此直接,忍不住看向他的臉。他雖然在笑,但滿頭大汗,明顯很急。
仔細想想,他現在已經被通緝,大概很多生意都被斷了,所以才急著想從我這邊換點錢吧?也許是想再買毒,或者想逃到國外……
走投無路。
我心裡亮起這個詞,這是最麻煩的情況,這種人什麼都幹得出來,反正橫豎都是被關,多殺一個人又何妨?
我忍住緊張,背著手,故作沉思的樣子,阿偉哥見我有所動搖,催促道:「快、快快快!」
我稍微放大音量說:「我不吸白粉。」
阿偉哥更急了,壓低聲音說:「操你媽小聲點!少裝純,你們這些有錢人還吸得少?我這貨還是那個什麼集團公子哥叫的。」
我又陷入沉思,趁機垂眸想偷看身後,但又怕被發現。
我背著手打電話,看不見螢幕想撥號很困難,幸好有緊急服務鍵,我朝著那個方向隨便亂點好幾下,一邊放大聲音說:「有話好說,別堵著我,這貨多少錢?」
相信警局的人經驗老道,肯定能聽出異常。
但我怎麼也沒料到一件事——我不小心按上了擴音。
「您好,這裡是110勤務中心,請問有什麼狀況需要為您服務嗎?」
完了。
清晰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巷口,阿偉哥霎時臉色煞白,他是通緝犯,現在最怕就是遇上警察。
他瞬間飆罵:「我操你媽!你報警?!」接著幾道黑影落下,他舉起鐵棍拼命地往我頭上砸!
我大叫出聲,無助地抬起手擋,碎裂聲接連響起,我渾身發抖耳鳴。
阿偉哥害怕警察很快會來,砸完就跑。
我嚇得癱坐在地,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奇怪的是沒感覺到任何痛楚……
「鏗瑯!」
有東西掉了。
我低頭一看,是個被砸扁碎裂的藍色保溫瓶,翻滾到水溝邊,不動了。
我愣住。
是我嗎?
我拿來擋了嗎?
我有嗎?
隔天,照常上學,還是沒聽說保溫瓶要回來的消息。
我去問老師,老師笑著說:「還沒啊,不是說他要請假一百天嗎?現在才半個月。」
「老師,你知道寶溫平的電話嗎?」
老師愣了下,「奇怪……怎麼沒想過要問電話呢?連家長資料都沒有……」
我回到教室,回位子坐好,攤開今天的語文作業開始寫。
「苟大少,你的寶貝保溫瓶呢?」阿凱在我桌前晃來晃去。
我沒回話,專注地寫作業。
阿凱看我非常認真,調侃兩句:「哎唷,這麼認真喔?你昨天的數學考卷寫完了吧?借我抄!」說完就往我書包翻。
「咦?這什麼?」他拿起我書包裡的保護套,嚇一跳說:「哇!你的保溫瓶怎麼扁了?這不能用了吧?都爛成這樣了你還不丟啊!」
一字一句都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瞪著作業簿,握緊筆,忍不住吞口水。
中午,我看見學餐的便當就吐了。
阿凱他們以為我感冒,開玩笑說:「多喝熱水啊~」
我不作聲,老何發現我有點奇怪,問:「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保健室?」
阿凱說:「對啊,去保健室睡一下,下午的數學課還不用上!好爽!」
我一句話都不想說,覺得特別煩,明明都是平常的對話,卻讓我異常煩躁。
當晚,我把保溫瓶藏在房間櫃子裡,不再讓任何人看見他,不再看見他。
後來幾天我的「感冒」遲遲沒好,一直吃不下,還好不覺得餓,反而老是打嗝。
晚上也睡不好,到了三點還睜著眼,五點就作噩夢醒了,只記得睡得不安穩,不記得夢到什麼。
我迅速瘦了下來。
我隱約知道自己不對勁,查了一下症狀,說可能是憂鬱症。
太扯了,我這麼樂觀的人怎麼可能得憂鬱症?只是出了點事高興不起來而已,一點小事就隨便說別人有憂鬱症,我哪有那麼弱?
我躺在床上,懶得去學校,請了幾天假,老師說再請下去他們可能要聯繫家長。
我又煩躁起來,想到爸媽可能會被叫來學校,搞不好還要特地飛回國,想起他們的臉,我抹了抹臉,只能爬起來去上課。
「苟大少,你沒事吧?」老何嚴肅地說。
我皺眉說:「怎樣?」
阿凱說:「兄弟,心情不好啊?欲求不滿吧?」說完猥瑣地往我身上戳幾下,我一把推開他。
阿凱踉蹌幾步,驚訝地說:「苟明輝?你怎麼了?」
什麼我怎麼了?幹嘛一直問?
老何轉頭對阿凱說:「你白癡啊,我早就跟你說了,大少不對勁。」
我怒極,「我哪裡不對勁了?你什麼意思?」
老何不敢再說,我也察覺自己口氣太差,但實在壓不下這口氣,控制不住自己。
阿凱趕緊出來打圓場,「哪有什麼大事,晚上一起打球啊!打幾場就忘了啦,什麼心情不好,多娘,是不是?」
對啊,多娘。
我晚上打完球,覺得累到躺下就能睡著,但沒想到,身體很累,卻怎麼樣都睡不著,一直到兩點多都還醒著,特別痛苦。
睡得不好,精神越不好,整個禮拜都這樣無限循環,我每天都在想,什麼時候是個頭。
我總是想,再撐一天,明天就好了。
如果明天沒有好,就再撐一天吧,也許後天就會好了。
我算了算日子,只要再七十五天,就是一百天。
一百天後,寶溫平就會回來了。
他才不是那個保溫瓶,那一定只是個無聊到爆的玩笑,我一點也不難過,等他回來發現我被騙得這麼慘多丟臉。
我撐過了第八十九天,第九十五天,第九十九天。
第一百天終於到了,這天,寶溫平沒有出現,老師什麼都沒說,同學們也沒有問,彷彿所有人都忘了他。
我問:「阿凱,你還記得寶溫平嗎?」
阿凱說:「你說誰?」
我沒說話。
第一百零三天,第一百零四天,第一百零五天。
我站在學校頂樓吹風。
天空蔚藍,操場的人叫著笑著,看起來特別開心。
世界這麼大,少了一個人也沒人在乎。
人為什麼要活著?繼續活下去又如何,未來有什麼好?每天都是一樣的,未來又會有什麼不一樣?每天都不開心,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我閉著眼,覺得特別難受,好久沒有睡好覺了,好想好好睡一場覺,最好一覺不醒。
我看著底下的柏油路,也許眼睛一閉,就是解脫。
忽然背後有人攬住我的腰,把我從圍牆上撈了下來!
我嚇一跳,轉頭時卻怔得更厲害。
寶溫平滿頭是汗,笑著說:「我回來了。」
我愣很久。
我已經很久沒想起他了。
也許是刻意不去想他。
現在看到寶溫平的臉,我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顧不得面子,掐著他的領子激動地說:「你、你你……我、我明明……你怎麼會……」我渾身顫抖,又驚又怕。
寶溫平抹了抹我臉上的淚,眼眶通紅,卻故作輕鬆地笑著。
我怕是假的,拼命摸他的臉,「我殺了你,我明明殺了你……」
「你真傻……」寶溫平搖頭失笑,「你真的相信了?」
我茫然。
「哈哈!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老師不是說我請假嗎?」
寶溫平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特別欠扁,聲音卻背叛他的表情,哽咽著說:「保溫瓶怎麼可能變成人類?」
我滿臉震驚,張著嘴又都是淚,特別蠢。
我哭得更兇,寶溫平拼命道歉,但他一定不知道我為何哭。
其實我早就相信,他真的是保溫瓶,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他這麼任性又固執,明明說不喜歡變成人類、明明一直堅持自己是保溫瓶、明明要我接受真正的他,現在卻為了我的愧疚,選擇永遠作個人類。
寶溫平抱緊我,有一瞬顫抖,最後仍穩穩地摟住我。他側頭吻了吻我的耳朵,與玩笑截然不同地珍重。
夏天的蟬鳴中,寶溫平聲音清澈,像是水珠落在鐵窗框,說道:「狗寶寶,我想好了,我會接受全部的你。傻的你,好騙的你,脆弱的你,我愛你。」
END.
「寶溫平,你有沒有想過人為什麼要活著?」
「我想過,為什麼要擁有生命,常常過得不順利,又毫無意義。」
「後來呢?」
「後來我遇見了你,我懂了。我想未來就是等著遇上喜歡的人,碰上喜歡的事,就像現在的我一樣,天天開心。」
【後續】
「寶溫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是個『保溫瓶』……那你平常給我喝的水,是什麼水?」
「………………反正我不是,我不知道。」
「你他媽……唔、唔!」
王俊凱的女朋友 在 Vamos Sports翊起運動 Youtube 的評價
嗨嗨~狗吠火車回來啦!!
差一點這個節目就跟變了心的女朋友一樣回不來
還好政典哥挺住強勢回歸,沒有跟美國隊一樣
今天來賓陣容也非常強大,有潘忠韋與羅國禎
要討論的棒球議題包括有
1.U-18青棒世界冠軍
2.王柏融生日快樂
3.11分最大逆轉
4.代班救援代出心得-陳鴻文
5.CASE題
6.鄭錡鴻引退
7.臨時動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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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凱的女朋友 在 J K Youtube 的評價
#JK#抒情饒舌#Girlfriend#是在哈囉#馬子狗#情人
【可點選CC字幕開啟歌詞】
開啟畫質1080p60最佳觀看
首先感謝這次朋友們幫忙我提供資源完成了這首歌~
雖然我沒女朋友XD但是我希望每個人都能遇到對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互相陪伴~男生都能永遠好好的珍惜著自己遇的girlfriend!!畢竟緣份得來不易~
寫了這首情歌送給所有情侶希望大家會喜歡多多支持小弟~
用歌來打敗全世界的冠狀病毒武漢肺炎😂
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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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 Wang
IG:https://instagram.com/ogwangofficial?...
丁睿(Ray)
IG:https://www.instagram.com/dinnnnnnnray
Jxfix
IG : https://instagram.com/jxfix?igshid=1x3oopfyypqql
Jing Cheg En
IG: https://instagram.com/_jiang.c.e_?igshid=1st80c6g02rqa
He Cang Jia
IG: https://instagram.com/gaga_o922?igshid=k7gz1a9wg9us
作詞:JK
作曲:JK
曲Composer:JK/OG Wang/丁睿Ray
鋼琴Piano:丁睿Ray
編曲Music Arranger:OG Wang
混音Mixing Enginner:Jxfix
導演:Jing Cheg En
剪片:He Cang J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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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
嘿 girl 自從你出現以後想要牽你的雙手走遍所有的街頭做我baby everyday 就由我為你守候我把全部都給你 寫了這首love Song
I love love love my girlfriend
你的笑容怎麼可以那麼的甜
I love love love my girlfriend
你就這樣闖進我的生活裡面
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會聽的懂
是不是我給你 安全感真的不夠
只要你難過傷心我就抱著你寵
你留的每滴淚對我來說是一種病痛
你問我下輩子是否能遇到我
我笑著著說十輩子也不夠你給我寵
真希望妳能了解又能懂我
不是我不理你只是我也有忙的時候
真希望我懂你 Do you now wan I me
我就只想要單純 做什麼都與你一起
可是你常常為了點小事就跟我賭氣
我只能承認是我的錯誤別氣了baby
Love me 就請你給我乖點
Love me 就每天陪你熱線
你說我每次都不理你只會理朋友
我說我都把時間給你像一隻 馬子狗
I love love love my girlfriend
你的笑容怎麼可以那麼的甜
I love love love my girlfriend
你就這樣闖進我的生活裡面
Baby這次我承認是我的不對
但是如果要放棄你我真的不會
習慣有你的日子 你就像天使
一起過每一個節日 我會愛你一輩子
是在哈囉你到底是在哈囉
你怎麼可以隨隨便被捕便便就說你要
我的心 交給你 只給你 最甜蜜
寫這首 送給你 證明我 很愛你
真希望我懂你 Do you now wan I me
我就只想要單純 做什麼都與你一起
可是你常常為了點小事就跟我賭氣
我只能承認是我的錯誤別氣了baby
Love me 就請你給我乖點
Love me 就每天陪你熱線
你說我每次都不理你只會理朋友
我說我都把時間給你像一隻馬子狗
I love love love my girlfriend
你的笑容怎麼可以那麼的甜
I love love love my girlfriend
你就這樣闖進我的生活裡面
嘿girl 自從你出現以後想要牽你的雙手走遍所有的街頭做我baby everyday 就由我為你守候 我把全部都給你寫了這首love 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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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凱的女朋友 在 女子月月友 Muse Comedy Youtube 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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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
謝博宇│祖寧│巴逼│林玄│姚翰│聖虎
白雪│吳佳穎│王辰元│許銘倉
編導 祖寧
製片 巴逼
製片助理 林玄
攝影 潘昭文 趙彥傑
燈光 林余璠
燈光助理 楊宇凱 姚翰 聖虎
場務 王辰元
收音 張雅婷
收音助理 許銘倉
特別感謝
謝欣宜 謝佳育 陳紹宏 郭妮昕 楊子毅 張詠婷 林仕庭 李奇叡
林昱任 蔡宇蓁 郭家妤 洪紹欽 李子軒 劉庭瑋 林余璠 謝博宇
許銘倉 沈嘉樂 施博瀚 石力瑋 劉得生 陳心婗 許瑞衡 張錦順
廖薇欣 林佩情 呂佳穎 黃怡璇 張依璇 林耘慈 胡嘉君 陳慧文
吳佳穎 陳智綺 游淳茜 張雅婷 李亭萱 莊佳婕 劉昀岱 李蕎因
鄭依淳 曾月琴 陳穎瑤 林品均 鄭涵予 顏世鑫 譚雯詩 王詠欣
陳詠潔 徐嘉儀 謝佩萱 陳淑歆 賴儷芸 楊雅竹 陳潔敏 謝汶珊
陳俐妏 曾欣虹 陳坤燊 莊惠珊 卓家欣 張家毓 陳廷安 張家毓
陳俊宇 陳陽 李胤綺 陳泓旭 盧姿涵 李雅琪 林靖雅 馮于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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