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嘮叨系列二
前言: 最近整個世界局勢複雜混亂, 今年是祝融之年嗎? 先有巴黎聖母院大火, 再有歐洲各地高溫與森林火災, 然後西伯利亞燒掉1300萬公頃相當於一個希臘的面積林地, 現在是亞馬遜河燒得更是叫人怵目驚心, 無力回天的無奈…
與此同時, 法國有黃背心之亂, 世界有美中貿易大戰, 三個月來的香港自由之爭, 歐洲有難民船被拒遲遲無法靠岸… 總總總總, 讓我倍覺沮喪無力, 對於繼續寫這些吃喝玩樂的瑣事, 實在提不起精神.
2019. 我們好像活在一個價值, 理念, 真相, 對話… 都在一點一滴瓦解崩潰的時代. 有時, 我實在不知道該相信甚麼, 不該相信甚麼.
我常常想起我的乾兒子.
去年, 一對好友希望我當他們第一個小孩的乾爹. 我欣然接受, 可是除了這些現實與未來的焦慮與不安, 實在不知道我能夠給這個孩子什麼. 況且他在台灣, 我在法國.
我只能寫, 寫給未來的長大後可以讀信的他.
以下是去年給我乾兒子的第一封信.
寫給未來 - 空間 23.06.2018
親愛的孩子,
乾爹在網上訂了一隻村上隆設計的哆啦A夢玩偶給你… 收到的時候才想到, 這是我童年時候的漫畫人物, 未必會是你的. 你現在讀信的當下, 我不知道你幾歲了, 更不知哆啦A夢是否還在你身邊, 你是否聽過日本藝術家村上隆的名字.
哆啦A夢, 我小時候是翻成小叮噹, 牠是一隻未來的機器貓, 回來幫助牠笨拙可愛的主人大雄應付各種難關. 小叮噹有個叫人羨慕的東西, 一個四次元的百寶口袋, 裡面空間無限大, 可以從未來拿出各種奇特神妙的東西…
哆啦A夢長這個樣子:
(圖)
看著哆啦A夢, 我忽然意識到, 隔在我們中間的時間與空間: 我在巴黎, 你在台灣; 你現在不到2歲, 我已經邁入50. 我必須要對著十幾二十年後的你, 和想像中的你說話; 而你, 讀這封信時, 至少在10歲以上, 你則要想像著過去的我. 寫信當下的我.
我想著現在的你應該是開開心心地過了一天, 吃完媽媽做的晚餐, 又玩了一會兒, 或許還去寵物店看了可愛的狗狗, 跟爸爸媽媽道過晚安, 躺在舒服溫暖的床上睡著了. 也許又長高長重了一點, 也許正在做著奇怪的有趣的夢. 我則是看著窗外2018年巴黎進入夏天的第三天的藍色天空, 聽著外面清亮的鳥鳴, 對著巴黎屋頂的風景給未來的你寫信.
信是唯一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讓我跟你對話的方式. 雖然我也不確定有一天信是否會到你手上. 不知道讀這封信時你幾歲了, 長多高了, 我會在哪裡.
但是我覺得很開心. 所以我想跟你聊聊時間和空間.
當我們拉長時間來看事情的時候, 往往會從不同的角度思考. 比如當我打算要寫信給未來的你時候, 時間的因素讓我放棄電腦打字印刷, 重新思考. 我決定用手寫.
我有幾支好筆, 也喜歡寫字, 打算買幾刀質感好的信紙來寫. 字跡墨水在你讀信時不會像我現在下筆時那麼鮮豔明亮, 但是希望你拿在手中的信, 可能有點變色但還不至於脆化粉碎. 我幾乎可以確定你的時代不會有太多人還用手寫字.
紙的存在也不會太多. 但是我希望你讀這些字的時候是展開一張漂亮的觸感佳的信紙, 看著手寫的不是很漂亮但是有溫度的字(我盡可能寫得整齊些), 而不是看著手機銀幕或是冰冷印刷體.
讓我先來說說空間.
我們活在一個許多空間平行並存的世界, 寫信的這一天 – 2018年6月23日 - 你1歲8個月, 上次見到你還在學"咬咬咬", 試著建立嘴巴牙齒和食物的關係; 我51歲9個月, 已經享受了很多年的法國美食, 開始白髮斑斑, 齒牙動搖, 還有下腰背痛的毛病. 你剛剛過了"只有5秒鐘專心"的時期, 開始願意跟人玩(根據你媽媽的說法); 我剛吃過晚餐, 盯著電視報導義大利再次拒絕接受難民船, 以及生氣法國法院剛判刑一個農民提供難民吃住, 這位農民的理由是: 基於價值信仰他不能對受難者見死不救.
這一天地球上還發生了:世界盃足球賽比利時5:2踢贏突尼西亞晉級8強; 沙烏地阿拉伯終於允許女性開車; 台灣頒發金曲獎引起爭議; 因為美國總統川普的移民政策分離的孩子終於和自己的父母重聚…
我相信, 你的時代會有更多更快速的消息新聞. 沒有人有本事關注世上所有的事, 你選擇的關注決定了你的世界; 你的世界的形成, 在於你關注甚麼事.
換句話說, 你的世界是由你關注的事情構成的. 你關注的那些事情慢慢地會形成你的視野, 你的價值觀, 對人的態度, 對事情的看法分析. 最後內化成你的人生的一部分.
你讀這封信的年紀時, 心中最關心的是明天的考試, 還是找工作? 是苦惱寫一封情書, 還是興奮剛拿到的電子遊戲? 我不知道你現在是10歲還是20歲, 但是我希望當你在關心自己的生活情境時, 不時地抬起來看看世界其他地方正在發生的事.
當你思考其他地方, 國家, 文化正在發生的事, 會讓你從不同角度, 或是更清晰的方式, 去看待你自己的問題. 不要被當下的身邊的小困擾妨礙你看見事物真正的本質.
比如你考試不順利時, 應該問自己的是是否真正學到書裡的知識, 而不是在乎分數. 我記得小時候曾因為考壞試而難過了很久, 沒有人告訴我分數不重要, 重要的是知識. 等我長大了, 分數和難過早就忘記了, 但是有些知識卻一直在用.
每個人高興難過的理由原因都不一樣, 讓每個人幸福快樂的東西也都不一樣. 5歲小孩會因為得到或失去一塊糖果而快樂或大哭; 15歲的青少年會因為學校成績好壞而高興或難過; 25歲會因為感情而痴狂或傷心…
哈哈, 乾爹扯遠了, 本來說空間, 現在說成時間了. 下次再來說時間.
現在, 這個哆啦A夢是否還在你床頭衣櫃, 或是髒了舊了, 早已被丟棄塞遺忘在某個角落.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很高興為你 – 我心愛的孩子 – 買玩具.
單單是為你買玩具就是一件讓我覺得幸福的事.
這無關時間與空間.
火災發生時第一件事情應該要做甚麼 在 無待堂 Facebook 八卦
【「人接收資訊有兩大動力:希望與恐懼」 | 盧斯達 on Patreon】
美國選舉結果最終肯定有排爭議,但首先已經令香港網絡和輿論界炸裂。由於結果失望、疑似舞弊、主流傳媒繼續封殺 Donald Trump,一些論者出來表示「暫時未有證據顯示有舞弊」、呼籲香港人不應傳播「假訊息」,正常地引來 Back Fire。憤怒的群眾反擊這些人撐登、左膠、跟中共成了同路人之類。
情緒即一切
火災蔓延的模式跟很多年前社運界的進化點一樣。有人開始想用其他方式抗爭 (早至陳巧文呼籲游行之後應該繼續和爬樹),就會有人出來說,冷靜 D、理性 D,但群眾聽到這些話,只會更加不理性和冷靜。這無關政治或社運,而是人性和心理學,因為沒人想開波就被人否定;而群眾反擊的時候一定涉及很多情緒失控和人身攻擊,於是被鬧的自然會不開心,也覺得自己被否定。長期累積下來有可能因為怨恨而跟群眾越行越遠,雙方不斷將對方推開和孤立自己。
以下這句話十分適合疏理現時的情況:「人接收資訊有兩大動力:希望與恐懼……選舉從來不是關於事實,一切都只是情緒。」 這句話來自 Mark Turnbull,他不是甚麼社會學或政治學大師,他是惡名昭著的網絡輿論操控公司「劍橋分析」的主管。有一個臥底記者偽裝成有興趣的買家,前來接洽。Mark Turnbull 就大談「劍橋分析」有多把炮,而事實上也很把炮:例如自稱「劍橋」已成功介入全球超過二百場選舉,由歐美國家到東南亞都有,套餐包括常見的網絡競選廣告策略、在社媒製造輿論,甚至說可以揭發性醜聞來打擊你想打擊的競選對手。
在談話中 Mark Thurnbull 就展示了上面的情緒哲學。希望與恐懼的來回板蕩,可以輕易將任何人接受資訊的理性摧毀。香港人在經歷反送中之後,進入存在恐懼、自我保護機制開動至 120%,又受政權和疫情持續打壓,情緒已經接近崩潰。在大絕望之下,人便要尋求手邊可以拿到的希望。於是國際線就誕生,而最大影響力的美國也順利成為香港人的投射點,而美國之中最能代表鷹派路線的 Trump 則成為香港很多人希望所在。
現在侵落敗的可能越來越大,支持者一下子就由大希望跌入大絕望。當期望與事實不符,人就需要重構自己解釋世界的 narrative,這個時候他們就需要任何關於美國選舉有舞弊、拜登是親共、國際線全部是美國民主黨海外支部的講法,來重建自己對拜登極可能勝選的世界觀。這個時候指責他們沉迷假訊息,並且動用已經為人洞察權力操作實質的 Fact Check、客觀、體制,只會將失望者進一步推向陰謀論敘述,即任何事情都不可信。你想跟一個人討論問題,你不能先否定他的情緒。
弗契分享那些年到「佔領華爾街」的現場跟民眾談話,也說你想開啟對話,你首先要稱讚他們有些事做得好,就算是大致和平、沒有垃圾之類,總之人就是不會喜歡有人疑似高高在上地「管教」他們,特別是當那個人的自尊和希望已經跌到低點。我們一直主張,要承認撐侵的民意並不非道德上低人一等、也值得被承認,這是避免大撕裂的預防針。當然,這不是「話語權群體」的主流看法,而且失望情緒也太大,所以撕咬還是爆發了。
大台的象徵物
特別的是,拜登疑似勝選,卻沒有在香港引起勝利情緒。即使是反侵者,看來也憂心沖沖。反侵者是反對,國際游說者大致算是中間,但他們都似乎越來越憂慮。拜登的中國政策是不肯說的,而害怕中美關係又回到又傾又砌、國際組織裡面解決的憂慮,並未得到時間的驗證,十分實在。更加現實的,是憂慮拜登一場上場,中國確實得到喘息機會,預言成真,群眾就會找他們算帳;國際線的憂慮則是再現實了一重,縱然他們當中有些人可能跟民主黨關係較好,但大局的發展無疑令他們夾在中間。本地民意似乎支持共和黨,而美國建制卻有所改變,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得失一邊。他們就自然想預先教育民眾,為將來稍為鋪平道路,但低估了民意的情緒面,時間點挑得太近,於是遭受炮擊。
部份反侵人其實不是撐登,但他們對「知識份子的象徵物」(大台、數據、主流傳媒客觀性) 的迷戀和辯護,在生態上落入了高高在上者的旁邊。例如民調已經再次被證明不准確,還是要為其辯護,因為自己也是依靠數據的權威行走江湖;例如「民主制度」、例如外頭有一個柏拉圖描述的「客觀真實世界」……無論發生甚麼,他們都像維護聖殿一樣維護這些概念。現實上聖殿已經千瘡百孔了,第四權採取「非常手段」對付 Trump 已經是白紙黑字。拜登上台,也回不去往日的神聖體體統。大家已經赤膊上陣,就很難穿回衣服。
既然美國已經改變,反侵者還是高舉某個自己想像中的 equilibrium,只是顯得偽善。不如大家都承認,雙方已經逾越了界線,都已生死相搏,「沒有誰比誰更高尚」,還來得坦承。反川者跟撐川者似乎都心神不寧,因為前者自己潛意識都明白,拜登勝選,世界也不會回到過去。侵的政策遺緒,在民主黨在兩院選舉的失利之下,似乎會繼續。因為反侵建制派的極端行為,撐侵者也得到自我極端化的理由;當然你也可以說第一輪逾越行為是 Trump 實踐,但再往前追就是自由派建制多年來忽視基層民意和利益,才導致侵在兩黨之外崛起,往上追是無窮無盡的純思想遊戲。
總之極化已經出現,並不斷加速,於是反川者也知道這不可能是勝利。特別是很多更左傾的人根本認為拜登實際上是右傾建制派,對進步議程口裡說是,但身體永遠不做,於是慶祝無意義。
上面重提「劍橋分析」並不是說今次選舉共和黨或民主黨有沒有類似「劍橋分析」的操控行為,而是「情緒主宰一切」確為實證的真理,更進一步是忽視情緒等於忽視了真實的一大半。不管你是從政、游說、媒體、評論者,這都是無法跨過的人性高牆。人就是如此,你無法創造一個新的神、新的希望,你不可能靠言說和理論去拆毀那個神檯。你需要一個民眾能夠移情的新對象。民眾有民眾的倫理,活動家也有活動家的倫理。如果後者認為現實的主張是,對兩黨要持開放態度,那麼亦同樣不應該選邊認同「對選舉公正性有質疑的發言就是附和假訊息」「質疑中國有介入美國選舉就是假訊息」,畢竟 fact check 機構愛 fact check,但誰人去 check 那些 fact-checker ?大家都不可能知道每個細節的真相,也未去到認為既定機制不能處理爭議,陷進去搏鬥會很困難。
薛丁格的 Donald Trump
說了那麼多,我還是自報家門:個人一直都是支持 Donald Trump 政府的政策取向,特別是他身旁有龐貝奧、有彭斯。Trump 的意識形態濃度,沒有他們的高,但 Trump 任選了他們,對大歷史有功。有色人種特別是拉丁美人特別是古巴人對 Trump 的高支持率,亦已經說明了 Trump 在內政和經濟上沒有別人說得那麼差,甚至是優異。他唯一不好就是不夠運,武漢肺炎和 BLM 打亂了一切;但最終香港人還是要有面對最壞的心理準備。
Trump 破壞了很多人、很多國際組織、很多境外集團的既得利益,如果他們沒有阻止他順利當選,就證明他過去四年做的事沒有入肉;既然入肉,他就多數要中途中箭下馬。背後涉及全球利益,任何人當然都會用任何手段鬥爭。你要不就在中途下馬成為神話,要不就做完極限任期然後大家發現你也不是最終的加速者。這是周公恐懼流言日的假設、薛丁格的 Donald Trump。究竟他是哪種定位,是歷史要準備的問題,但一般香港人要準備的,永遠應是最壞情況和想像,即對方換人要怎樣做,換路線又要怎樣應對。
真心支持是一回事、叫屈抱怨也是值得,但如果現實是殘酷版本,由拜登上、整個對中對策也變成緩和版本,那我們是真心繼續下去,以後截斷自己跟美國可能的溝通?放棄政治?那是口頭的,因為大多數人都無法移民,政治不會放過你。即使美國總統變得親中,香港人最終還是無法避免被「港美關係」影響,可以選擇任由被別人決定自己的命運,或者自己也爭取成為籌碼或者更好的版本——決定者之一,並沒有一個叫做放棄的選擇。
不管是今年還是四年之後,Donald Trump 都會成為世人內心逐漸遠去的影子,人們會嗅到他的政策氣味、也許他會成為名嘴繼續參與政治,但他不可能永遠勝利。正如特朗普當權的時候,機會來到,香港的主流政界人再不喜歡他,還是要被迫著去合作溝通;如果是拜登,香港人如果再有機會,肯定還是要積極跟進,你不可能眼白白看著自己失去突如其來的機會——即使對方是自己不喜歡的人。如果 Donald Trump 是香港人,他也會抱持這樣的實利立場。如果美國的行政當局對香港不友善,那就看看眾議院、參議院、民間團體是否對香港友善。如果都沒有,那就是回到原點;但機會還是要靠香港創造,美國才會跟,上一次也是,下一次應該也一樣。 難道香港不是一直也逆風嗎?難道逆風不是我們一直要面對的現實?
澳洲「反華學者」Kevin Carrico在《蘋果》這樣說,是所有派別的港人甚至美國人都要探究的問題:
「……由此產生的問題是:當美國歡慶自己擺脫了特朗普政府國內政策的可恥遺產時,我們如何才能避免無恥地返回對中共自滿的『無條件交往政策』、並在錯位的『開放』幻想下繼續犧牲在中共鐵蹄下受害的民眾? (The question that thus arises is: as the United States thankfully sheds the more disgraceful legacies of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s domestic policies, how can we avoid a disgraceful return to the type of complacent unconditional engagement with the CCP that sacrifices those suffering under Beijing’s hand to a misplaced fantasy of “opening”?) 」
你是甚麼人?的問題
最後就是看到一個網友的話,我認為很值得深思,也描繪出一個危險的想像:你將自己定位為 (例如) 香港駐華盛頓民間代表,還是華盛頓某黨駐香港民間代表?權力和話語權不斷往還加減的中間,身份和想法可能轉移。在千百年的地球殖民史裡,無數的民族都有一小部份人接受殖民母國的文化和教育之後,就開始產生另一個身份認同,即買辦階級。這不是支持誰人就是買辦。就算有人支持侵但思想意識利益都已經在外國,就是已自外於香港這個命運共同體。
我們對於上一代的港人買辦不斷瞞報本地民情、「代表」人民、支持回歸、支持中國入世貿之類咬牙切齒。將來若果同樣發生,這是沒有人想見到的情況。台灣人很早就有「美國線」了,他們用了幾十年來游說,中間跨越了很多屆政府。這些政府有親台的,也有很多親中的,但他們還是要世代繼續經營大國關係,也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完成的事。香港的國際線會怎樣流變呢?這可能是比起美國大選更切身的問題。
如果你去墨爾本旅行,一日遊行程通常會有「菲利普島」(Phillip Island)這個選項。Phillip Island 主要是看小藍企鵝集體跨越大海自沙灘上陸的生態奇觀。小藍企鵝害怕燈光和人聲、海路很遠、海獅也會掠食牠們。最終有些企鵝能夠上岸,也有一些會迷失或死在途中。雖然這也是一定發生,但你只能期望牠們最後有一些能挨得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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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災發生時第一件事情應該要做甚麼 在 夏天晴x天狼星 Facebook 八卦
既然提到《我愛蕭邦》03番外篇Lesson 17.5中秋獻禮,就來擺這篇番外的全文吧^O^(要放四年前寫的文章,真的需要勇氣XD)
(放之前存鮮網的廣告橫幅)
繪師:AixKira
*****Lesson 17.5中秋獻禮開始*******
「託付給你買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放心!我一個人拿得動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這些肉串在中途就被妳吃完……」
一年一度的中秋節,赫蓮家和往常一樣,開放自家的別墅供關係企業的人士進行年度的烤肉大會。
不過名義上是烤肉,實質則是年度的音樂交流會議,來的全是世界有名的音樂家,預計今晚七點開放入場,目前六點十五分,在半小時前庭院差點釀成火災。
也就是說,傭人們準備的肉串全變成焦黑不成形的不明物體。
「嘎─!我是因為擔心你買完會來不及演出,所以才由我來購買!竟然說這種話!雖然我也不保證……會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些原本是由赫家的傭人來準備,但光替換這場小火燻黑的家具以及會場的重新布置,傭人已經忙得焦頭爛耳,赫蓮只好派讓人最不放心、但是超有空的樂蓓兒採買。
「妳說的那間烤肉真得好吃嗎?妳知道他用甚麼肉嗎?炭火安全嗎?」穿著立挺西裝燕尾服的蓮一面對著全身鏡調整領帶的長度,一面叮嚀提醒。
「沒問題啦!交給我就是了,你待會就放心演奏鋼琴吧!今天是彈拉赫曼尼諾夫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的獨奏版吧!一定要等我回來再演奏唷!」
「我會認真的按照時間表演出!」
哀……他最不放心這女孩了,至從父親領養了她之後,原本高貴優雅的生活都能夠被她毀在一瞬間。
真的是一瞬間……
「喂!妳對我的領帶做了甚麼!」
他對正向管家拿信用卡的蓓兒喊著,他不敢相信母親送他的領帶,『夏季香奈兒限定款』的領帶,竟然被塗上立可白,而且還寫著『赫蓮』這兩個字。
基於在更衣室,他就將怒氣先忍住,如果不小心爆發……在場這三位崇拜他的女傭人一定會嚇一跳,而且門外的老管家會向家人報告他的暴怒狀況,然後父母一定會請家教老師來教導他各種禮儀。
不行,一定要忍。
他沒轍的退後幾步,順勢坐在中央的沙發區,看著一塵不染的更衣間,大約二十坪的空間,模仿香奈兒的貴賓室,周圍吊掛未拆牌的秋季新裝,品牌大多是母親挑選的BURBERRY、LV、CHANEL較為秀氣的男裝,中央擺放六人座的長型牛皮沙發供陪伴者休息,室內則是全黑的天花板、銀色的金屬吊桿以及四面環繞的鏡面。
都是這四面的鏡面擺設……他身後的女孩常把這更衣間拿來當舞蹈教室。
從鏡面觀察蓓兒的赫蓮,就在她即將踏出更衣室時,發出聲音,「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我陪妳?」
「什、什麼!你真的是很擔心我把肉吃完耶!真是的,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的演奏!」說完,蓓兒吐著舌頭擺出鬼臉,輕盈地彈跳離開了更衣室。
會一邊跳一邊走,大概是因為她穿著赫蓮的母親送的洋裝,市價十二萬三千元,會員價十二萬零五百四十元。
赫蓮撐著頭向她離去的方向嘆了口氣,「我是因為擔心妳才問啊!」真是個小鬼,她真的是剛升高一嗎?不,看這種情況應該才小學。
她真心想穿著這樣昂貴的洋裝去買路邊攤的烤肉嗎?哀……
他替那件昂貴的洋裝不值。
***
「真棒、真棒!入學第二周就得到一個假日!」原來她開心的點是因為得到一個平日的假期。
樂蓓兒下了公車後邊走邊跳,這裡她最熟了!平日都在這裡買漫畫月刊和動畫周邊,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新進甚麼聲優的專輯…
不行!現在不是耗時間的時候,得趕快去點烤肉才行,一年一度的中秋節怎麼能夠被『安尼美』漫畫店吸引,她現在是剛考上納爾芬藝術學院的音樂科一年級生,被賦予重要使命的高中女子!她一定要快步離開漫畫店…
快步離開…
「歡迎光臨『安尼美』!」
「那個,請問『B’s Log』有進十月號的航空版嗎!」
結果還是來了,而且還問了充滿乙女向遊戲的雜誌!
突然,樂蓓兒靈敏的直覺瞥到櫃檯上就正擺著這本雜誌,正當她想將雜誌占為己有時抱在懷裡時,帶著墨鏡的男人也走向櫃台,並將手上的十本雜誌擺在櫃檯。
全都是有關音樂的雜誌,而且不只是古典樂,連現代流行的樂譜都有。
「加上那本,這樣總共多少?」男人指向蓓兒身上的雜誌,並掏出VISA的白金卡。
蓓兒看著身旁的男人,拿起那本充滿乙女向的『B’s Log』月刊,瞬間,她瞪大眼地看著他,差點落下巴。
等、等!這是他要買的嗎?
櫃台小姐從後方走回櫃台,並向蓓兒說著,「客人,不好意思…我們航空版的只剩下這本。」
蓓兒趕緊將嘴合回原位,機靈地退後幾步,「這是我先看到的!」
「啊?」穿著合身夾克的男人不悅地看向蓓兒,便不客氣地伸手打算抽回自己的雜誌。
「色狼啊─!」蓓兒緊緊地抱住心愛的雜誌,以女性的優勢故意喧嘩這件事,這讓眼前的男人面露難色,但手仍然緊抓著雜誌不放。
「開甚麼玩笑!再怎麼樣對象也不是妳!這是我先擺在櫃檯的,給我!」
「你把它放回櫃檯了!所以我就接收了!」
「妳這小鬼還真令人火大!」
蓓兒刻意轉身,躲開了男人的手「我才不是小鬼!我是納爾芬藝術學院的音樂科高一生!」
咦?
查覺到男人突然停下動作,蓓兒有些訝異並看向戴著墨鏡的男人,看著他將墨鏡拿下。
看著那對罕見的紫眼,這男人有張混血的臉,俊秀的程度和赫蓮不相上下,但他的眼神多了一股殺氣。
就算身旁的男人長得有多帥氣,會買充滿乙女向與BL雜誌的男人一定很詭異!她只有短短幾秒鐘與男人四目相接,趁這個時候,趕緊回頭轉向櫃檯,快速地拿出管家給的VISA卡結帳。
她三步併兩步,像螃蟹一樣側身慢慢地遠離奇怪的男人,就在自動門打開時,她感覺快步跑出漫畫店,抱著心愛的雜誌快步離開。
留下了紫眼的男人,他望著蓓兒跑開的方向,心裡想著,一開始沒有仔細看,沒想到竟然是她……
找了這麼久,竟然是在漫畫店看到她。
「客人,請問要結帳嗎?」櫃台小姐的聲音讓他回過神。
「是!請幫我結帳。」
男人雖然覺得可惜,沒能留住她,那這就表示老爸說的沒錯,她在這個城市。
想到這裡,男人又開始擺出難色。
說到那老頭,沒買到他要的雜誌,待會他又要在車上碎碎念了。
***
在鼓掌聲中,赫蓮撥著燕尾服,坐在這台選用茱莉亞音樂學院今年使用的新品牌FAIZOLI的鋼琴前,在自助吧的大廳中央與賓客的圍繞中,展開了今晚的序幕。
即將演奏的是拉赫曼尼諾夫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那傢伙竟然記錯我要彈的曲目……他往客人的方向看去,果然,她沒有趕上。
他閉上雙眼,手指大力地擊鍵,用琴音代替鐘聲,展開了主題部。
這時,門外停了一台罕見的長型賓士,不遲到就不是鞏天襄了,沒錯,踏出賓士的中年男子,是前任柏林愛樂的大提琴首席『鞏天襄』,他也是納爾芬藝術學院的新任理事長,從車裡走出的接著是他與波蘭籍第一任老婆生的兒子,有著一雙紫色瞳孔的『鞏天靜』,不過因為這雙罕見的瞳孔,他在外都是帶著墨鏡。
「都是你啦!人家想看這一期的『B’s Log』!」天襄咬著手帕抱怨著。
「你給我認真的參加別人邀請的晚會好嘛!」天靜手抵著額頭,快受不了他的疲勞轟炸,「等船版我在幫你買,大概一周半後好嗎?你就專心點吧!」
天靜聽著大廳內的琴音,他將墨鏡摘下,仔細地看著少年演奏的模樣。
如銀色月光的旋律,如星空閃耀的音符。
他笑了一下,拿出邀請函,將身旁鬧彆扭的父親帶入赫氏的豪宅。
「妳看、妳看!這就是傳說中的『鞏天襄的兒子』!」
「他一定有繼承父親的才華,不知道他是學甚麼樂器。」
「要不要和他說說話!他長得好帥唷!」
天靜刻意忽略身旁千金們的對話,姑且不論漂亮與否,對話中的女人應該都超過三十了吧!竟然對比自己小的男人出手,算了,別人的道德觀他不想研究。
只是,他對於『鞏天襄的兒子』這句話,感到有些在意而已。
聽聽拉赫曼尼諾夫,真適合今天的月亮,他仔細地聽著大廳中少年的琴音。
就是他,在這個城市竟然能找到兩位他要找的人,這實在是太巧了。
天靜順手拿起服務生端盤裡的紅酒,他閉上雙眼,趕緊調整好自己的思緒,希望能多聽一點少年的演奏。
就在柔板的第二樂章進行到一半,客人開始發出些許的吵雜聲,來源是從後方,大約是庭院門口的地方,天靜先是回頭,注意到庭院中央還擺放了一架鋼琴,然後才注意到門口走進的少女,充滿烤肉的燻味。
「嘎─!竟然沒有趕上!」
她的聲音似乎傳入正在演奏的赫蓮耳裡,還好,剛好進入第三樂章,他一邊彈奏一邊分心地看著遠方那大包小包的樂蓓兒。
果然不該讓她去買的!真是的,打壞了他的演奏!不過,也還好她有趕上他的最後一樂章,詼諧的快板,充滿華麗豐富的樂章。
蓓兒趕緊將烤肉遞給傭人,從天靜的面前走過,快步地走向大廳的方向。
但她身上充滿了烤肉的味道,很難不引起別人的目光,看著周圍的千金與少爺不禮貌地用手揮了揮,「好臭,都是肉味。」
天靜慢慢地走到她的身旁,以身高的優勢守在她的身旁,並用殺氣抵擋周圍的目光,只是身旁的蓓兒似乎早已沉醉在琴音中,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好美……」蓓兒雙手已經拿了黑森林蛋糕與馬卡龍,一邊將甜點送入口中,一面欣賞赫蓮的演奏。
聽著蓓兒的話,鞏天靜敵意起赫蓮,但也僅只有一瞬間,畢竟與其敵對,不如成為朋友比較快活對吧?況且他一點也不在意彈得好或壞,真正美麗的琴音,是能夠刻入他人心中、屬於自己的聲音不是嗎?
「過了好久……妳還是這麼會吃!」
這句話說完沒多久,蓓兒立刻回頭往音源方向看去,卻沒見到任何人,奇怪?她也只不過活了十五年,過了好久到底說有多久呀?那個人應該不是在和她說話才對吧!
***
「您好,這是目前華沙鋼琴大賽所選用的品牌之一,這是蔽公司的名片。」穿著白色西裝梳著油頭的中年男子是『steinway & sons』的亞洲區總裁。
「喔─!很感謝您今年提供貴品牌的鋼琴,這次的預選會多虧了你們呢!」而對面擦著汗、穿著立領西裝的中年男子是音樂廳的企畫執行長。
結果這場中秋節烤肉晚會實質果然是商業交流會。
接近九點鐘,晚會接近了尾聲,客人們陸續地交換名片,門口擠滿了前來將主人接回家的賓士與保時捷。
如果是十七、十八世紀,應該是擠滿了馬車對吧!
樂蓓兒終於靜下來了,她坐在庭院的石椅上,吃著冰棒。
她觀察著赫蓮,一場晚會下來,他不知道被父母親帶去見客多少次,原則上就是握手、被稱讚、閒話家常,然後以去洗手間的名義逃離人群中,接著又被帶出。
連現在也是,仍然繼續送客中。
「現在真得好多聲音。」蓓兒一面聽著客人的交談聲,一面拆開第二個冰棒。
只不過,這個冰棒還真難拆!蓓兒使勁力氣,左右扯著冰棒袋,但怎樣就是打不開。
只好……去向和藹的老管家借剪刀囉!
實質上她只是想和老管家聊天而已,她從石椅跳了起來,正準備離開庭院。
銀色的滿月下,佇立在庭院中央的鋼琴,傳出了蕭邦的《升F大調船歌》,敘述著威尼斯水道上晃樣的情景,那水波蕩漾的琴音,隨著水波的方向,不停地行駛著。
音色就像是乘載著星辰的河畔,從中央的鋼琴傳入蓓兒的耳裡。
她快步地轉往音源方向跑去,壓抑著自己因感動而顫抖的身體,她看著鋼琴前的男人,慢慢地走近他,男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存在,眼角的餘光瞥過了她,卻也更激動地演奏著。
沒想到月光竟和他如此相配,雖然漆黑的夜晚沒辦法看清楚他的長相,但他的琴音美極了。
太美了,就和蕭邦一樣,波光粼粼的琴音。
「以後,我們會再碰面的。」
當時,完全不了解男人為何這麼說的樂蓓兒。
就在隔一周的入學考試後,與這位大魔王的代課老師鞏天靜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