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推薦你，除了你自己】
記得我剛出道的時候，
還是菜鳥老師，
那時正逢高三推甄潮，
幾位學生來請我寫推薦函。
有些我寫的甘之如飴，
但有些我則是難以下筆。
第一，沒什麼亮點
第二，上課也不怎麼認真
第三，他趕得像博客來出貨，
上午跟你說，下午就收件⋯⋯
我是想拒絕的，
但怕耽誤他的人生，
所以勉為其難的寫了，
寫了一堆違心之論。
寫完，我才發現，
我的推薦函，
才是耽誤他人生的罪魁禍首。
我讓他以為一切都應該的，
讓他以為凡事都可壓死線，
還讓他學會緊要關頭再裝乖就好⋯⋯
那是我最後悔的一次，
從此，我起了個誓：
「從今以後，我只為我真心
認同的孩子寫推薦函。」
因為我相信，
我的一封推薦函，
價值連城，絕非不實廣告。
因此，我對孩子們，
都是把醜話說在前面。
我說，
如果你在我班上，
活得像「空氣」，
我完全察覺不到你的存在，
對不起，推薦函我寫不出來。
但如果你活得太有存在感，
像「硫氣」，上課吵鬧、作業不交。
你還是可以找我寫推薦，
但我會像吃了誠實豆沙包，
寫下你荒誕的曾經，避免對方踩雷。
後來，
就再也沒有奇葩找我寫推薦了，
從此，我過得清爽又自在。
不過，就在今天，我忙到炸裂了！
有四個學生找我寫推薦，
他們要申請美國、加拿大交換學生。
通常這種急件我是不接的，
但他們也很委屈，
說昨天才知道這消息，
連忙花了一晚說服爸媽，
填妥報名單，就差導師推薦了。
我看抬頭看了這四位孩子，
再看看我僅存的兩堂空堂⋯⋯
嗯，我願意為他們打破規則，
因為他們值得。
首先是陳曦，
技能是「追夢」。
旅外是她的夢想，
所以她參與了日本教育旅行。
更難能可貴的，赴日課程訓練，
她全程參與，積極表現，
最後還成為致詞代表。
再來是景翔，
技能是「任重」。
在所有幹部中，
衛生股長是最吃力不討好的，
但他開學第一天，就自願擔任。
而且還說，這職務，
他國中一當就是三年。
這樣的孩子，珍貴。
接著是怡廷，
技能是「付出」。
我還記得上學期園遊會，
班上賣的是奶油煎吐司，
大家賣得很開心，
但等到要收拾攤位時，
幾乎一哄而散。
只有怡廷，
拿著油膩膩的平底鍋，
默默地刷了起來。
沒人要她這麼做，但她去做了。
最後是品豪，
技能是「堅毅」。
記得第一次看品豪上台發言，
他緊張到講話結巴，大家笑他。
我原本以為他就只是這樣了，
但他證明，我錯了。
後來，只要有上台機會，
他都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當然還是會緊張，還是會被笑。
但奇怪的是，笑聲越來越小，
因為他，越來越強。
他在公訓時，面對數百人講心得；
他參加英文演講比賽，竟得到第一。
苦練決勝負，就是他的絕招。
呼，兩節課，
我寫了四份推薦函，
總計兩千多字，大腦微熱。
很累，但我寫到熱淚盈眶。
並不是我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
而是他們早在我心中，
留下最勵志的故事，
我只是如實轉述，如此而已。
我忽然明白一件事，
原來，根本沒人可以推薦你，
除了你自己。
你現在所做的一切，
都會是未來人生的伏筆。
我把推薦函，
一封封唸給班上孩子們聽。
因為我想告訴他們，
那些得到貴人幫助的人，
都是背後不計得失，沉潛累積。
他們很傻，
傻到不知道鎂光燈在哪。
但我是知道的，
因為我就是他們的鎂光燈。
我欣賞他們懇切質樸的身影，
再也沒有什麼比那更能打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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