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滴眼藥水 】
Kiko 滴到成面都係,人富忍唔住要幫幫佢! 🤦♂️
身邊總係有啲人唔識滴眼藥水!
#準繩度好重要 #淋水落去好幫到佢 #今次輪到Kiko #差啲浸死 #小明定Kiko慘啲 #冇喇喇有攪拌機 #食豆腐花就要用 #Pomato #小薯茄
人富、童童都開咗Facebook同IG喇!
FB:程人富 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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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2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有些故事,只屬於某個年代。 那年頭的月光,似乎特別澄明。 或許是人心,格外皎潔。 當夢闌酒下,情節便隨月兒去。 只餘那股味兒,戀戀不捨地迴盪着。 徘轉於一家老牌食店——得龍大飯店。 好生故事之年,約莫是五、六十年代開始。 娃娃於鑽石山鐵皮屋落地,改名為曾國生(生哥)。鐵皮屋內,只有一張床、一個櫃及...
淋水落去好幫到佢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有些故事,只屬於某個年代。
那年頭的月光,似乎特別澄明。
或許是人心,格外皎潔。
當夢闌酒下,情節便隨月兒去。
只餘那股味兒,戀戀不捨地迴盪着。
徘轉於一家老牌食店——得龍大飯店。
好生故事之年,約莫是五、六十年代開始。
娃娃於鑽石山鐵皮屋落地,改名為曾國生(生哥)。鐵皮屋內,只有一張床、一個櫃及一個痰盂。他與父母及其他四個陸續出世的弟妹就擠在這麼一個空間內過活。父母為生計,都只能起早貪黑地於外頭打工,養活小孩:「嗰陣我哋冇人睇㗎,阿媽得閒返嚟望吓,見我哋喊就塞啲鹽入我哋口。」小子懂事,果真止涕。
未幾,爸爸曾義(曾伯)得鄰居傾囊相助,借來當時數千元的巨額開辦了位於大角咀的「得龍」大牌檔,賣碟頭飯、叉燒飯,當年工廠林立,生意雖然不俗,但大牌擋始終日曬雨淋,又受黑白兩道逼迫,曾伯最終看準時機,決定搬到新蒲崗現址入鋪,貪其位於機場附近、工廠環繞,而且娛樂場所眾多。經營模式大致不變,只是早市除了賣飯以外,亦加入了點心,又購入高質素茶葉,以水滾茶靚作招徠。
聽說,有種人注定勞碌。一家七口環境算是好轉,但曾伯及曾媽手腳仍未停歇。生意旺,夥計缺一不可。一天,一名洗碗姐姐突然哮喘發作,曾媽惟有着當時還在讀小學的生哥來幫忙。自此,幾乎每天都到店裏工作的生哥,換來的,就只有一支汽水,但足以令當時的他樂翻天。中五畢業那年,自知不是讀書的料子,生哥決定全力到小店工作,逐步接父親的棒。曾伯不是省油的燈,要求他由低做起,一開始是洗地打雜、綁背帶賣點心,上手後,再讓他入廚房學紅案,打荷、砧板、點心、燒臘等功夫,都學會了,方才讓他管賬目。小子能獨立自主之時,已經踏入一九八零年。你相信嗎?八十年代的月亮特別圓。
生哥凝眸白玉盤,緩緩吐出:「嗰陣時啲客,行入嚟就自己企喺枱隔籬等;唔夠位,就自己帶埋櫈仔嚟。」那是個工業領導的時代,人人有工開,而且最愛加班,他記得那時候工廠老闆十分闊綽,平安夜會請員工吃一百元一個的鮑魚雞球飯:「八幾年賣一百蚊,咁都有人買,你諗吓大家環境幾好。」然而,陰霾終於掩至。
一九九八年,陳方安生宣佈啟德機場關燈:「機場熄燈,成個新蒲崗好似都熄咗燈咁。」一夜之間,飯店流失了三分之二的客人。加上九七金融風暴及工廠北移,生意實在令人慘不忍睹。當時飯店養活了五十多名員工,當時曾伯已進入半退休狀態,他着生哥索性把飯店結束,「佢話呢個唔係我嘅錯,咁辛苦不如執咗佢。」但他一方面不希望父業敗在自己手中;另一邊廂,又不願看到五十多個家庭失去支柱,一念復一念,他最終還是堅持信念。
雲霧,卻遠比他想像中厚。他想盡辦法挽回生意。於是他決定做外賣生意,當時願意做跑腿的只有他一人:「我四十幾歲人去學電單車,一個飯盒我都送,廿三蚊,啲夥計都背後偷笑。」這對生哥而言不算甚麼,更甚的是,他要借錢發薪予員工,賣車賣樓,每天身上只有十元,他就日日從新蒲崗徒步回西貢的家,足足三個多小時的路程,這些苦頭,他都獨自承受,不敢跟父母及太太哼半句:「我問自己,你仲要行到幾時?我唔想衰畀人睇。」結果,朗月重見之日,竟是十年之後。
千禧時代降臨,新潮玩意盛行成風,於是有朋友建議生哥把老式菜「金錢雞」加入菜單,結果反應熱烈,他也就索性於晚市做起懷舊菜來,轉做中檔客路。除了招來食客外,也吸引了不少傳媒追訪,生意終於起死回生。
如此一役,曾伯也對兒子另眼相看,任其變革,但只有一個要求:「佢叫我一定要照顧番班老街坊,所以我早市照賣點心﹑午市繼續賣碟頭飯,客情好重要,班街坊養大得龍,養大我哋。」水滾茶靚,照舊。
此情此景可以維持多久,生哥也不敢斷言。已屆六十之齡,膝下無兒女,他倒下了,也就無人承繼飯店,但他不言悔:「我敢講我人生八﹑九成都畀咗飯店,我冇能力再去照顧其他事情,其實冇話可唔可惜,結束就係結束。」風雨曾蕭蕭,回首,心境與鏡月卻恍如從未被歲月洗禮,澄澈、靜謐。
蝦餃 $24 // 排骨飯 $22 // 乾蒸牛肉 $22 // 古法太爺雞 $338/一隻 $218/半隻 // 砵酒焗桶蠔 $208/例 // 雞蛋焗魚腸 $88/例 // 懷舊金錢雞 $40/件(如配蝴蝶餅$25/件,但金錢雞只有半件)
得龍大飯店
地址:新蒲崗康強街25-29號地下
電話:2320 7020 / 2323 0383
營業時間:6am-11pm
淋水落去好幫到佢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晨時,鳥喃未聞,人煙不沸,這是公園仔少有的風景,畢竟她是大埔墟的地標。
這公園挺逗趣,中央的聳樹被圓弧大理石圍繞,背向蒼翠,眺望園內四個角落都座落了涼亭,綠蓋白頂紅底柱,凜凜底下,是數個被煙霧迷漫着的大叔。樹蔭今天似乎起不了作用,滾動的水滴於綠亭邊緣滑落,漸覺頻繁,眾大叔見勢色不對,紛紛止住吐霧,急着腳離開公園仔。
出口四邊都是街道,條條大路都通往大小食肆。面前穿著藍襯衫的大叔,隨其穿過其中一條大街,拐兩個彎頭,於一家開了半閘的店子外駐足。雨粉漸成點,大叔握着玻璃門的扶手一拉,就往店裏去。水珠積聚於半彎的睫毛上,勉強撐起沉重的眼皮,只見,頂上是一個黑色招牌,以俗金刻了「陳漢記粥麵專家」七個鑄字。
腳丫穿過玻璃門,大叔邊領頭走,邊自我介紹。他是亮叔,王永亮,是這家廿八年老店子的事頭。
聞知是一家老店,真有點驚嗟,畢竟門外裝潢新簇,沒有太多痕迹。步進店內,與外間的烏霧相反,是一片燈火通明。牆身都貼滿茶記式菜單,左側是麵檔,右側是白色小圓桌兩三,行至盡頭,方知左前方尚有偌大空間,同樣是散落了多張圓桌及銀色圓櫈,一名員工手執濕毛巾,在枱面隨意打着大圈,試圖拭淨桌面;另外兩位把各類調味品填滿小瓶子後,半扔回桌上;還有一位提着拖把,在地上來回晃擦。不修邊幅的景象,反倒滲出了點點庸俗的雅致。撿起掉到地上的餐單一看,選擇繁多,暗忖小店食物五花八門,入神之際,亮叔一屁股坐到櫈上,盯着餐牌看之餘,又調侃道:「啲人話我哋乜都有得食,雜過鬼。嗱,我份人乜都隨緣,但對食物好執着,冇一樣嘢做得馬虎。」他以手為筆,於桌上寫了四個字——「一門四傑」。
緣來又去
收起指頭,一陣牛腩的滷香蓋過了市井味,隨炊煙而行,又來到門口的麵檔。亮叔隨即走到麵檔,用力搭了搭師傅的肩膀,咧着嘴巴介紹着「第一傑」,牛腩師傅佳哥。穿上青綠色制服的佳哥靦腆地笑了笑,又轉過頭去,繼續撈起炆煮好的牛腩及牛雜。一旁的亮叔見狀,着他切好一碟三分肥、七分瘦的牛腩,拿到就近圓枱坐下來,邊吃邊自賞。小店的牛腩十分講究,天天購入新鮮牛腩,肉類絕不保留超過一天。夾起其中一塊放到口中,咀嚼三數下便嚥下,他指要肉質軟腍,不是炆得愈久愈好,而是熟知每塊肉所需火候,不同位置,不同厚度都有影響,所以每天炆煮時間不一樣,這就要講經驗。他說這裏的師傅都跟他有緣,想法一致,緣合則聚。很多麵檔師傅為求方便,將牛雜與牛腩一大鍋煮,此乃亮叔不能妥協,因為牛雜多雜質,會影響牛腩的味道與質感,分開烹調縱使費時費火,他都堅持廿八載。除了火候,醬汁也是重點,與其他店做法不同,小店的腩汁加入了沙嗲,說到這裏,他的表情出現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徐徐道出這是他姑丈的秘方,幾十年不變。「我姑丈係邊個?之唔係陳漢記個陳漢囉。」手執已過身姑丈的照片,亮叔的笑容帶點苦澀。他相信緣分,亦知道安天命,有些命運無法改變,就如他與父母無緣。父親於其四歲時離世,後來母親改嫁,他頓成孤兒。幸而緣去,又來。當時幸得姑丈陳漢一口答應撫養,他才得今日安樂。
陳漢記其實是姑丈的心血,第一間店位於荃灣。他十歲就開始到店裏幫忙,上學前幫忙開店,放學後背着書包做樓面及清潔。一切自願,因為他本來就不喜讀書,故十二歲小學甫畢業,他就全力到店裏跟姑丈學做牛腩。陳漢對他非常嚴格,細小的他要學着站高炒鑊﹑攪拌汁醬,更要把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鍋子舉高過頭,雖苦,卻因而練出一身好功夫。十六歲那一年,他已經做企檔師傅,獨當一面,煮得一手好牛腩。至十八歲,姑丈因年老而要退休,整家店交由他打理,一直至三十歲。
後來,雄心壯志的他,想要一闖天下,於是有了自立門戶的念頭。姑丈聞言,口裏雖然不想他離開老店,卻又身體力行,借數十萬予他開店。於是,就有了大埔陳漢記的出現。「我可以有今時今日,全靠姑丈,所以鋪名一定要用番陳漢記。」未幾,姑丈兒女無法繼續經營,陳漢記只剩他一家。話一出,他又塞了一塊牛腩進口。亮叔把牛腩視為小店的靈魂,味道一點不能變,因為這是姑丈的拿手好菜,是一份不可割捨的感情、一份由心的尊敬、一絲眷戀。
種下善因
面前的牛腩一掃而盡,只剩下空碟。忽地,一股米香飄至鼻腔,喚醒了沉浸於思海中的亮叔。他仰頭望鐘,十一點半,已經開店半個小時,於是他動身往粥檔去。只見粥檔前貼了幾張沾了水的手寫單子,繞過傳菜的小窗口,他駐足於另一名穿上制服的男人身旁,男人看上去,還帶點青澀,正是小店「第二傑」,粥檔師傅恆仔。舀起一勺察看,小店的粥底屬於稠杰,這是亮叔的喜好,認為這樣較有口感。但要粥夠稠綿,得花上四至五小時煲煮,中間要不住攪拌,需要耐性。「我成日話後生唔係問題,我教佢要用心、用感情去煲,咁先做到一煲好粥。」播種善念,恆仔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每天都一大早就回來煲粥,不敢怠忽。此時,恆仔看看單子,先舀起一勺粥底往小煲內,再加入豬雜搖滾,鋪上葱,一碗及第粥就完成。樓面阿姐把粥捧到客人面前,再附上一碟腸粉。
對啊,吃粥又怎麼少得了腸粉?視線回到粥檔這邊,不知何時起,一名青綠上衣的女人,正立於旁邊的腸粉檔埋頭苦幹。她是店裏的「第三傑」,腸粉師傅英姐。只見英姐舀起一勺粉漿,淋到長方形的蒸架上,再均勻地於中上方位置放上蝦仁,於最下方灑上切碎了的豬膶,待粉漿凝固後,用小鐵片於中間割開,各自捲成兩條腸粉。「玻璃腸粉到。」黝黑的大叔打着哈哈,似乎是熟客。兩碟腸粉晶瑩剔透,厚薄均勻,英姐說這是亮叔對腸粉的要求,餡料每日新鮮,粉皮輕薄而帶少許透明,要薄而不破,少一點技術都不行。最有趣的是,腸粉的秘方只有師傅知道,就連老闆都是門外漢。亮叔聞言,即過來搭訕:「試過有四個客人,一食食咗三十幾碟,冇呃你,真係。」吃三十碟有何驚奇,小店有很多客人,一吃,便吃了廿多個年頭。
立足廿八個年頭,亮叔在這一區,除了美食有口碑外,亦是有名的義氣仔女,只要朋友有難,他都會拔刀相助。他憶起當初小店僅得一邊鋪位,彈丸之地放了七八張木摺枱,當時生意不錯,想要擴充地方,隔壁卻有一間建築材料店,令他無從入手。直至十多年前,建材店要倒閉,告知執達吏要到此封鋪,多年鄰居關係,他想也不想就借了三十萬給對方應急,好讓店鋪不用被封,對方為了報恩,把鋪位轉租予他,才得以有現時寛大的陳漢記。種善因,得善果,亮叔坦言,這善心由姑丈播下。陳漢花名為義兄,幾乎荃灣區所有爛仔、道友都受過其恩惠。也許是一種薰染,他人生中,一個「情」字對他特別重要,不論對朋友或是員工,他都動之以情。與姑丈的緣分,他自覺是修來的福氣;與姑丈的關係,如父,也如師。
緣原是圓
游離憶潮,天色漸黃,預告晚市即將開始。一個身影霍地於煲仔飯檔出現,亮叔上前打個招呼,介紹他是小店的「第四傑」,煲仔飯師傅正哥。正哥跟了他二十年有多,煲仔飯的水準從來沒變過。正哥臉帶淺笑,打開了正在冒煙的其中一個瓦煲仔,見米粒煲得適中,粒粒分明,帶少許飯焦,把新鮮的白鱔鋪於米飯之上,再蓋上瓦頂。甘鮮混和飯香,從小隙縫滑溜到店外,只見店門側已有一條長長的人龍,靜候嘗鮮。煲仔飯是小店的名物,多年來都全靠正哥的手藝,方令店子夜夜笙歌,亮叔眸子裏倒映出裊裊白煙,又開腔:「呢啲瓦煲仔用四至五次就要換,但師傅呢?一齊打拚咗咁多年,梗係想一直唔變啦。」這又是他從姑丈身上學到,夥計是一家店的靈魂,要視之為手足,將心比心,他多年來都一直慎守。就如,他每年都豪擲數萬元,請員工吃團年飯;又如,他付員工之薪金,都較同行高。記得沙士那年很難過,小店每月虧三十萬,亮叔卻一點沒有想過放棄,要守住員工,護着他們背後的家室,結果,向政府提取的一百萬資助金,他全都用來發薪給夥計,上下齊心,終渡過難關。緣是圓,老闆來,手足往。有一年,他們遇到了勁敵,一家粉麵店開到隔壁,客人貪新鮮,都紛紛離巢,生意淡薄,足足三年之久。一班夥計沒有因為怕飯碗不保而過檔,反而工作得更拼搏,終於使得一眾客人回頭。「我當正佢哋家人,唔係點會跟我咁多年?」此刻,他正於廚房外,與數名樓面聊得興起,一時抱頭勒背,一時笑得合不攏嘴。
驟然,見有熟客,他拍拍員工肩頭,只見對方有默契地遞上一壺熱茶,亮叔即執壺熱情地上前跟客人打招呼,不消一陣子,已經坐了下來一起喝茶。聞說,他以前都會拿出珍藏威士忌與客人碰杯,只是大家白髮已見,惟有健康點,以茶代酒。言笑間那種親切,似乎超越了賓主關係。時針又繞了一圈,亮叔仍然埋首於一片喧繁之間,顯得玻璃外的朗月更孤清。
送別最後一桌客人,舉錶一望,凌晨四時。店裏半昏半明,站在門外,月光冷冷地打照到臉上。他笑意未散,瞇起的雙眼末端,是藏不住的魚尾紋。這時,才回想起亮叔已將近六十。他默默來到收銀處,拿出鈔票邊點算着,邊自嘲年事漸高,現時回店裏都以管賬目居多:「我做咗幾十年,而家比以前冇咁好力,辛苦好多。」苦卻甜,他其實一點不想退休,只望回店子找樂子。語畢,四位師傅各自捧來牛腩、蟹粥、蝦腸、白鱔煲仔飯,正哥扯高嗓子:「嚟啦!老細!」啊,宵夜。一桌子六﹑七人,拿着碗筷,一言又一語,忘卻了深宵的疲憊。
甚麼是知足常樂?看他,辛苦了大半輩子,得失,得失,最終隨行的,還是老緣分。
他說,陳漢之言,會牢記。
陳漢記
地址:大埔運頭街91B地下
電話:2658 2277
營業時間:11am-4am
詳情: http://bit.ly/2LRFw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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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灑落碧水之上,漁艇早已飄蕩至海中心,與點點燦光相融。岸邊是一條長廊,看了看錶,十時正,難怪晨運客已不見。這裏是鴨脷洲,從前不曉她,以為她是個如長洲般的偏遠小島,然而,她其實是港島南區的一個彈丸之地。步離海旁只有一條路徑,就是往中心的大街走。這大街啊,其實小巧筆直,坦率親切,兩三步一小店,五六步遇左鄰,如今有了利東站,多了外來人,更為熱情。
眼前正迎面走來一名略肥的婦人,臉上一抹燦笑,沿路跟不少途人寒暄着,大家都一句二句「貞姐」地喊。來到一道頗舊的鐵閘前,貞姐拉閘至半開,竄進店內。舉目一睹 ,淡青的招牌,左右各有六張食物的照片,中央夾着「金龍」兩個紅字,半點不別緻。然而,她的俗氣卻養活了足足四代人,雖庸猶貴。
穿閘而過,率先入目的是右方的粥檔,一個大鍋配一個小鍋,旁邊數個放配料的小膠盒空蕩蕩的;左方則是腸粉檔,冷冰冰的腸粉櫃旁邊,是一個沒有油的炸鍋。再往內走,玻璃面的方桌、圓桌數張,旁邊是天藍色膠櫈;密麻的菜單及照片掩去鏡面牆身;腳下踏着翡翠襯白的磁磚地,來到食廳盡頭的水吧,探頭一望,裏面還有一個明檔,看來是裝放糖水的。暗忖一切甚是老舊之時,貞姐早已身在廚房。
庸菜細煮
她是小店的第二代,自五年前接父母手後,就主力撐起小店。小店雖說下午四時才開鋪,但她每天十時就要回來做準備工夫。先是煲粥,小店賣的是生滾粥,所以特別注重粥底,洗好米後,下腐竹及柴魚到粥鍋內熬煮,貞姐接着邊把粥料洗切好備用,邊沾沾自喜地低喃着,自家的碎牛艇仔粥、及第粥、雞粥多麼好吃,但一切歸功於母親,「我媽媽識煮好多嘢,教我要用心煲粥,用心煮嘅就最好食。」她自言自己的廚藝,全都是媽媽教,在她心中,媽媽總是萬能的。備妥粥料,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煮糖水。主要先煲好中式糖水,如西米露、木瓜糖水、番薯糖水等,這些都是由媽媽作主的年代維持至今。說起往事,她倒滔滔。
小店雖只立廿七個年頭,但那個昔日則要從三十八年前說起。那時候的貞姐,年約十二,當時媽媽於工廠區推車仔檔,專賣中式糖水予附近的工人,她每天放學後來幫忙,自幼就有一手好廚藝。只是,車仔檔始終不穩妥,日日膽顫心驚。母女堅持十年,終於得一小店於利東邨街市,雖然只是外賣小店,但總比走鬼日子來得好。當時父親也協力顧店,果真是自家生意。貞姐畢業後,外出工作兩三年,就應母親的要求回店裏幫忙,她爽朗一笑:「佢希望我學她嘅手藝,唔係就冇人傳承啦。」一家人性子隨意,偶爾煮到好吃的,就想把菜式加入餐單,但做外賣畢竟有限制,結果於一九九一年,決定搬到地鋪。這家人是土生土長的鴨脷洲人,很多相熟街坊,對這地方感情最深,順理成章遷到此地,才有了現時的金龍。
明火正紅,幾個大鍋各自煮着糖水﹑白粥及例湯。說是茶餐廳,小店賣的食物卻雜得很。大汗淋璃的貞姐,轉身又埋頭開腸粉漿。只見,她小心翼翼地秤好材料:「一定要用磅,唔可以靠估,爭少少個味就唔同咗。」她口裏說着話,目光卻專注磅前數字。一切妥當,她接着開水,再把粉漿耐心搓至均勻,這樣才不會起粒,口感滑溜。將完成的腸粉漿拿到門口腸粉檔時,已經有客人在外等候,瞄了瞄牆鐘,噢,原來已經將近四時。她見狀立即把鐵閘打開,着這位兩手提重物的大嬸先進來坐坐,又匆匆跑進廚房,捧出一盤剛釀好的煎釀三寶到炸鍋旁邊,二話不說就丟到鍋裏去,看來是熟客。三寶於炸鍋內奔跳,乍看之下,明顯較坊間的大件,且塞滿自家手打魚肉,炸好排放於碟子上,淋上自製醬油,就端到客人面前,「今日食唔食腸粉?照舊翠瓜叉燒腸?」她熟稔地對大嬸說,見對方點頭,就準備跑到腸粉檔。怎料一轉身,一名頭戴鴨嘴帽的婦人已立於此,雖然把一頭短髮染了啡紅色,臉龐上的仍見歲月的痕迹,她正是貞媽。性格似乎比貞姐更爽朗,貞媽見人就開口道:「呢個腸粉櫃用咗廿幾年啦,係我大佬構思畫圖,再請人整,出面買唔到㗎!」這台機器是座地式,的確比平常的較大,厲害之處是由開檔到收檔都不用加水,以致速度及蒸氣更佳,火候好,做出來的腸粉方滑。試過有遊客每晚遊樂完畢,都來吃煎釀三寶及腸粉,吃足一星期,貞媽聞言搭訕:「梗係覺得滑啦,唔係都做唔到咁多年。」與其說她自信,倒不如說是自豪,雖自知這些食物只是粗菜,卻用心細做。貞姐自小就受到薰陶,對食物同樣充滿熱誠:「阿媽教落,自己擺得入口先好賣畀人。」五年前,父母因為腳疾而退休,由她接手小店,只偶爾到店裏幫忙,令她緊張不已。如今可保持着媽媽的水準,她已經滿足。傳承是孝德,一顆赤子之心,卻是難得。
情若瑰寶
天色漸見朦朧,一盞又一盞錯落的街燈陸續亮起。下午時間的客人多是吃些小點,或買外賣,加上父親也回來幫忙看鋪,貞姐就步進廚房去準備晚餐。為鍋子內的湯加鹽調味後,她徐徐步到廚房的後門,看着馬路的遠方,盼着甚麼似的。驀地,眸子被強光刺中,舉手一擋,回神之際,一輛貨車已經停泊於門前。引擎聲一下子消失,一名身穿間條衫的男人利落地跳下車子,往店裏走來。貞姐見狀,率先步回廚房,又着對方快點幫忙準備晚上的蒸餸。細看,二人樣子還真有幾分相似,她解畫:「呢個係我個仔昊賢,佢日頭做司機,黃昏返嚟幫我手做晚市。」說起兒子,她倒有些少愁色。一如當年她接手小店般,現時她同樣希望兒子可以接手,畢竟她已經五十歲,總有退下來的一天。只是,昊賢喜歡開車,自小已告訴貞姐,長大後要做司機,當時,她可是晴天霹靂,果然一直到長大後,仍然不變。對於這個事實,她也是理解的,年輕人喜歡自由,還沒定性,所以她也沒有強人所難。
終於到數年前,她的氣餒才令兒子決定回小店工作。當時父母退休,移居於大陸,不常到店內幫忙。有員工辭職,可是這飲食業啊,要招聘也不是容易事,員工不足,備菜﹑煮菜﹑樓面﹑洗碗,她只得硬撐。她皺着眉心,直言無助:「真係好辛苦,你睇我咁嘅身形,一日企咁多個鐘,對腳好痛。」腳痛得躲起來哭,又不敢讓人知道。終於有一天,她坦白跟兒子表示,打算把小店關了,不再做下去。昊賢這下子可緊張起來,一來得知媽媽的辛酸;二來不願看到兩代人的心血就此去,於是提出回來幫忙。他不諱言:「我梗係希望做全職司機啦,但唔想睇到媽媽咁辛苦,我見到金龍需要我多啲。」一旁的貞姐拍拍兒子肩膀,調侃他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而且還欠缺了一點熱心,強調這一行真的要用心去做。昊賢口裏唯唯諾諾,手則用力地炒着鑊,她看在眼內,心裏還是有點點欣慰。還盼,守得雲開月正明。
月兒亮,依舊擋不住漆黑。幸而,萬家燈火,照亮了一切。小店的星火很是溫馨,貞姐的弟弟及弟婦下班後也會到店裏幫忙。小店早已坐滿了熟客,甫坐下,人人送上例湯一大碗。貞姐一家人就坐於旁邊圓桌吃晚飯,期間不住與客人逗着趣。
大半輩子都守着金龍,並沒有賺過甚麼大錢,她說這是一個情意結,只希望有一個安穩的家,一家人想吃甚麼就能吃。對待客人亦然,因為自己有家庭,會關心是否有靚湯喝,這正正是這條街的人情味。「可以咁講,金龍係我哋一家人﹑所有街坊嘅聚腳點,呢個就係我辛苦咁耐嘅得着。」她眸子內反映了店子的一牆一磚,庸舊卻宛如瑰寶。
採訪:黃寶琳 拍攝:胡浩賢、謝本華
金龍茶餐廳
地址:鴨脷洲鴨脷洲大街124-126號
電話:2553 7363
營業時間:4pm-12am
詳情: http://bit.ly/2zBmf8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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