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哈利波特：神秘的魔法石 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問世。分飾哈利、妙麗與榮恩的三位小童從此成名，帶來鉅額財富，卻也有如詛咒伴隨著他們。十年後，《哈利波特》系列告終，三人已然長大成人，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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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恩」魯伯．格林特（Rupert Grint）最低調，與表演工作的關係若即若離；「妙麗」艾瑪．華森（Emma Watson）在主演《美女與野獸 Beauty and the Beast》（2017）之後再登巔峰；而那個「頭上有道閃電疤痕的男孩」丹尼爾．雷德克里夫（Daniel Radcliffe）雖然持續活躍影壇，其品味卻時常讓世人經常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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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時演完整個系列也並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依照當時華納開出的合約，丹尼爾可以選擇在第二集拍攝完成之後選擇不續約。當時的他確實考慮過這個選項，不過他也深知如果在15歲找尋其它演出，恐怕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機會。於是他決定續約，但也開始試著抓住空檔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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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6年，當時年僅17歲的丹尼爾就曾接演舞台劇《戀馬狂 Equus》，在劇中全裸飾演對馬有著異常著迷的馬廄男孩。對歐美影壇熟悉的影迷都知道，多數在演技受到肯定的演員，幾乎沒有人沒經過舞台劇的淬煉，丹尼爾顯然是不願固守電影世界的舒適圈，才作出這個決定。而他的表演最終也大獲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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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利波特》系列完結時，21歲的丹尼爾以4200萬英鎊身家成為英國青年（30歲以下）首富。許多同齡人的人生才正要開始，但至少在累積財富這件事情上，丹尼爾看似已經沒有再繼續努力的理由。但成為平凡人已經是不可能的選項，無論走到哪裡他都會面臨無盡的粉絲圍繞甚至挑釁。繼續做一個明星並不難，但作為全世界最令人難忘的面孔，要再轉型更難，因為所有人都只會拿著「哈利波特」的標準來衡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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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最後的決定很耐人尋味，就是盡量與商業主流大片（尤指那些會有大量續集的IP）保持距離，因為那些作品很少有什麼供他發展的空間。反而他決定不計片酬去出演那些在他看來具有原創性、能讓他有所發揮的獨立電影。許多人可能以為這些電影讓丹尼爾演是沾光，但其實是互利，丹尼爾也想要藉此跳脫自己既定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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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跳脫形象，但也不全然，好比自從他在2010年為一個非營利組織「特拉沃項目」（The Trevor Project）拍攝公益影片、幫助同性戀者發聲之後，關於他的性向傳言向來不絕於耳。丹尼爾自稱自己是「百分百直男」，但卻不怕繼續被貼上標籤，反而順應了觀眾的期待，在《愛殺達令 Kill Your Darlings》（2013）中飾演同志詩人艾倫．金斯堡（Allen Ginsberg），繼續表明對同性戀社群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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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在《屍控奇幻旅程 Swiss Army Man》（2016）之中，丹尼爾則是澈底地放下了自己的偶像包袱，所飾演的角色是一個屍體。身為屍體的他，因為不斷脹氣，所以成了主人翁漢克的「交通工具」。保羅．迪諾（Paul Dano）就這樣騎在他的身上，用他的「屁能」來橫渡大海。當漢克口渴時，丹尼爾還會噴出無限的自然飲用水。據說在日舞影展首映時，本片過於胡鬧的設定逼走了不少觀眾，但最後事實證明這是21世紀最富原創力與想像力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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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質疑丹尼爾是不是瘋了，但丹尼爾在受訪時卻說道：「我對自己的要求非常嚴格，總之就要做讓自己開心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興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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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新作品《鑰命監獄 Escape from Pretoria》之中，丹尼爾飾演了南非民運人士提姆．詹金（Tim Jenkin）。提姆．詹金因為反對種族主義而遭到南非政府監禁，然而他卻花了一年時間研究每個獄卒配戴的鑰匙，並用筆畫下形狀，用木頭打造成鑰匙以達成越獄計畫。其歷程已經不能只用「險象環生」來形容，完全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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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會去想像，如果在納粹德國或南非種族隔離的處境下成長，我們是否有足夠的道德勇氣去意識到當權者是錯的。實際上，很少人能有這樣的意識。」丹尼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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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與南非算是有一定淵源，他的母親正是出生在南非。為了完美詮釋這個角色，他也特別聘請了一位口音教練，以掌握南非的英語口音。雖然不是好萊塢大片規格，但在丹尼爾加盟之後，這部由澳洲出品製作的電影獲得了國際關注，其後也獲得了影評的普遍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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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關於這些少年得志的明星的迷思就是，猜測他們多半可能對公眾生活極度厭倦。但丹尼爾對此揣測卻不以為然，對他而言，演戲就是他一生的職志，他說：「事實上，除了電影拍攝現場之外，其它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是讓我感到無比舒適與熟悉的地方。我希望我可以死在拍攝現場⋯⋯當然啦，別死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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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Charlie Gray）
波 波 教練 幾 歲 在 Fw: [教練] Popovich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part1) - 看板Spurs 的八卦
※ [本文轉錄自 NBA 看板 #1Fnjpn1P ]
作者: loserkobe (喪家犬科比) 看板: NBA
標題: [教練] Popovich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part1)
時間: Thu May 31 10:52:30 2012
多米粘注：本人版權所有，新聞媒體勿轉
也許你只關心籃球比賽，波波在談到和老師複合的友情時，曾這麼回答過：籃球？你
只關心籃球，那些又不是腦外科手術！重要的是人，人的關係，人的故事。
我在這裡只講述給真正的馬刺迷，波波維奇的愛情、友情、美酒和人生故事。
沒有比賽，沒有統計。我把故事結束在遇見鄧肯時，也就是說，這裡還沒有豐功偉業
。
故事會很長，上下部分，希望有修養的馬刺迷，有些耐心。
十月的東芝加哥已經頗有寒意，來自密歇根湖的秋風，凜冽地穿越過白胡桃街，一輛
從城中南下的汽車正緩緩駛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老舊房子前面。車裡坐著六十二歲的格
里格.波波維奇(Popovich)，還有年輕的胡安.布萊爾(Blair)和喬治.希爾(Hill)。
擔心現在的房主或許並不那麼友好，波波和他的兩個球員只是在車窗裡向外張望了一
陣，便前往另一條街------歐幾里德大街，尋找波波另一所兒時住過的房子。"歐幾里德
?" 布萊爾看看路牌開玩笑說： "波波，你曾住在數學家命名的大街? 怪不得你的戰術板
，複雜得像是幾何計算。"
波波們此次行程是接受高中同學好友的邀請，參加家鄉一個青少年籃球的慈善宴會。這個
宴會為迎接重要人物波波，特意將日程安排在馬刺隊北上挑戰活塞的日子。
這裡是東芝加哥鎮，波波出生成長於此，雖緊鄰芝加哥城之南，但並不屬伊利諾伊，
而是印第安納轄區。這就是他帶上喬治.希爾加入旅程的原因，他們是老鄉，波波管他叫
“來自印第安納的瓊斯”。至於胡安.布萊爾，他總是話語不停，總是感慨甚多，是一位
體面的旅伴，適合舟車勞頓時解乏。為了說服他同行，波波答應他，看完兒時舊居，會繼
續載著他，南下前往緊鄰的加里鎮，去參觀布萊爾更有興趣一睹為快的，流行音樂之王邁
克爾杰克遜的故居。
“你為什麼不是帶提姆(Timmy)，托尼(Tony)或者馬努(Manu)？你鎮裡男孩俱樂部的小傢
伙們能和他們學幾招，豈不比看到我和喬治更興奮？”布萊爾在出發上車前，嘟囔著問他
的教練。
“我們的鎮長會宣布：今天，十月十五日，將是本鎮的紀念日：波波維奇日。我不想讓
這三巨頭中的任何一個搶了我的風頭，我要確保我自己，今天，就是本鎮最大的人物。”
波波關上車門，嚴肅地回答。
“那年的聚會，上台發言的人都在嘮叨我的重要性，我的成就對家鄉的意義，言語都有
點誇大。我以為他們會在聚會結束時，獎勵給我這個'大人物'一輛新車，最後他們送給我
一件紀念T卹。”波波維奇作哀怨狀說道。
無疑，這些是玩笑，波波維奇此生最大的美事並非是籃球帶給他的榮耀，無論這榮耀是那
天的衣錦還鄉，還是之前的四攬桂冠。醇醪佳釀才是他真正的樂趣。
波波維奇已坐擁一個俄勒岡州的葡萄酒莊“紅山谷”，釀製黑比諾酒；而在美國大陸另一
端，遙遠的東北緬因漢考克角，在他臨海遙望沙漠山島的夏季避暑大宅里，也是儲備豐富
。
“那邊都是些我能隨時飲用的酒，我在紐約或歐洲淘到的好酒，通常就近在東部喝了他們
，像是法國伊甘酒，不管夠不夠年頭，我都會等不及打開。 ”
而在聖城這裡，我身處他綠瓦白牆豪宅的後院，樹木環擁著一個金黃膏岩砌成的私人酒屋
。夕陽斜照之下，那種色彩愈發濃厚，盡顯優雅。“這個黃油色岩石和法國伊甘酒莊的酒
屋一模一樣。”看起來，波波每次帶客人參觀，都不免得意介紹一番酒屋的細節。
和波波的談話若能從酒開始，那意味著他即將談興大發。
由“靈感來自古埃及壁畫”的漢子們採摘葡萄的浮雕支柱間穿過，推開“這個是整扇運自
西班牙”的木門，環顧酒屋，拱形的天花板，一排凹進牆壁的紅木架，上方垂著“這也是
運自西班牙”經典吊燈，落座於“這些都是手工打磨的杉木”品酒桌一旁，目光掠過“從
芝加哥運來的”巴黎陶瓷磚檯面，我的視野淹沒在酒屋的主角：那一格格，數不清的繽紛
酒瓶中。
“有多少酒？”
“三千個格子，每過一陣都需要補充。尤其輸球多的賽季，我會藉酒澆愁，消耗得就更快
些。”
“你會收藏對你有特別意義的年份酒嗎，比如說出生那年，第一次約會艾琳，米奇和吉兒
出生，或者奪冠之年？”
“我沒有特意去找，但你知道，如果我恰好有那些年份的收藏，會格外回味一番。”
“你有1949年的酒？”
“對，我有，49年，法國拉圖酒莊。”
一九四九年，祖父母輩來自塞爾維亞，全名是格雷.查利.波波維奇的波波出生在東芝
加哥鎮。而籃球，正是這個鎮子男孩們的第一運動。“基本上，如果你是男孩，卻不喜歡
籃球，那時在東芝加哥，就被看成是怪人。”童年的波波維奇，總是在各種場地邊上，看
著大孩子們打球。尤其是在華盛頓高中的5000座體育館裡，“我幾乎是呆在那里長大成人
的。除了夏天，缺乏製冷設備的體育館就會非常悶熱，我們才會轉移到室外。”
那時，無論是ABA.NBA或者NCAA都不存在於波波維奇的腦海，對於少年波波來說，親眼觀
看東芝加哥和近鄰加里的鎮際學校籃球較量，就像在看至尊決戰。尤其是1960年，高中明
星朗.迪夫雅克和波比坎切帶領鎮裡的華盛頓高中一路殺向印第安納州際高中冠軍決賽。
“我至今記得那天，我坐在白胡桃街的房子裡，和全鎮人一樣，聽著收音機裡決賽轉播的
情景，我們拿到了冠軍，我們盡情狂歡，那是如此興奮的記憶。”
高中時代，波波隨著他的母親和繼父搬家，進入加里鎮梅里維利高中，“他們希望我進入
一個學術教育更嚴格的學校。”
高一時，波波的籃球技藝已經有資格讓他進入梅里維利高中隊，然而遠不是主力。“我的
教練，比爾，甚至搞不清我的名字，他總是叫我克雷，而不是格雷。我有點沮喪。等我當
教練時，我由此總結了一點，如果想要我的球員感覺受重視，我至少要叫對他的名字。”
然而，對波波維奇的母親而言，打上高中球隊主力，絕不是最重要的事，完成作業並拿到
成績A才是。小波波維奇就在這兩件事情上疲於應付，隨之的後果就是，他拿到了好成績
，卻在第二年被比爾從球隊裁掉了。波波遭受了籃球生涯的第一次重大打擊，幾乎喪魂落
魄。
很多年以後，波波的老母親遇到鎮上的比爾，還嗔怨道：“你那時幾乎毀了我們家波波的
人生。” 而比爾辯解說：“邁克喬丹小時候也被校隊裁過，現在他成為了芝加哥英雄。
”
當小波波維奇向母親訴苦，準備放棄練球，理由是他並不足夠聰明，足夠天才到一邊維持
全A，一邊還能提高球技再次入選校隊時，他的母親所告訴他的話，儘管時隔久遠，波波
維奇至今能複述：
“在你準備打退堂鼓，並概括了結論：這全是因你能力不足之前，你要每天盡你所能做完
每件小事，然後再看結果是更好，還是更糟，是你的能力問題，還是你的態度問題讓你自
承失敗。”
僅隔一年，波波維奇救贖了自己，再次入選校隊打中鋒位置，期間還入選過加里全
明星高中隊，打入一項世界性的高中籃球比賽決賽，獲得第三名。四十年之後，梅里維利
高中為此退役了他的球衣號碼，21號，並舉行了一個球衣退役儀式。
儀式在一場籃球比賽上下半場之間舉行，波波提早離開一個聖城主場比賽，飛到印第
安納家鄉，並要在翌日天亮前起身，趕往丹佛的客場。整個儀式波波都憂心忡忡體育館外
面的雪花漫天：如果它們下的更多，去丹佛的飛機就會停飛。在現場的人們乘著比賽間隙
，只想上廁所，給自己買點零食飲料，吵吵鬧鬧的。“相信我，那個場面沒有任何莊重感
，任何過長的發言都不討人喜歡。但是，最底線的意義是，那裡是我的家鄉，它存在於我
的血肉中。我喜歡見到我的兒時夥伴來參加儀式，我喜歡那些老朋友。”
“說起體育館裡的莊重感，你在巴特勒大學老鬥牛場體育館打球過嗎，那可是印第安納州
的學校籃球聖殿。”
“我高中時去過一次，那時並不覺得歷史悠久的莊重感。年紀越大，越覺得老的東西有意
義，之後我安排馬刺與步行者的賽前練習場地，和小伙子們去過那個體育館好幾次，而我
那些隊員，第一次去還耐心聽我'懷舊自述二三事'。之後，他們就不耐煩了，那態度好像
是：好吧，我們已經足夠了解，現在可以動身回旅館了嗎？”
一齊大笑。
這笑顯然帶走一點我身體的熱量，感覺冷意一逼，激凜起皮膚疙瘩。
“真夠冷的，這裡多少度。”
“華氏五十八度，濕度百分之六十七。這溫度適合我的收藏，也適合我的大腦冷靜，我在
這裡看錄像剪輯，畫那些攻防戰術圖。”他指指牆邊的錄像機和小電視。
“我們還是先回到艾琳那裡，她準備了一些意大利菜，我開一支意大利的法詩可.蒙蒂諾
酒。”
走出酒屋之外，幾隻寒鴉驚起，翅膀撲閃過枝椏樹杈，消失於清冷的上空月影，隨後，
萬籟寂靜，腳步踏著橡樹落葉的聲音，格外顯得寂寞。
“收藏年份酒的人都有點愛懷舊，你最舊的酒是？”
“我有一瓶1795年的馬德拉島酒，那是我最舊的古董。”
美國早期領導人在舉杯相慶《獨立宣言》簽署的那一刻，飲用的便是大西洋馬德拉酒
，幾個世紀之後，青少年的波波維奇進入了一個美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時代，史稱：百事
可樂一代。
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冷戰和越戰帶來了不穩定感，黑人民=權運動，避孕藥的發明，披
頭士巡演美國唱著《黃色潛水艇》描述那一代人在“迷幻劑作用下的幻覺”。青少年電影
，民謠搖滾組合，最著名的口號是：三十歲以上的人不值得信賴。
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少年波波維奇選擇了美國空軍學院，絕對屬於保守的一分子，和那個
青春反叛的時代有點格格不入。
波波維奇高中時曾想過將來當醫生，他的家人也沒有和軍隊有任何联系，他幾乎已準備上
另一所大學，去參觀還預付了學費。然後有一天，他的升學指導老師說：波波，你該試一
試空軍學院。
一九六六年初始，越戰大規模升級，頭六週的陣亡人數便達到之前犧牲總人數的一半，美
國空軍學院，這間主要培養空軍飛行員的軍事學院，正處於建院以來，首度面臨畢業飛行
員殉國名單不斷拉長，急需擴招軍事人才的階段。
對少年波波維奇來說，能離開加里鎮那鋼鐵工廠大煙囪噴發的骯髒空氣，來到山高天藍的
落基山一隅的空軍學院，對他彷彿有著伊甸園一般的魅力。
另一方面，空軍學院的學雜費用全免也是個考慮。那是一個百姓家境困難的年代。“我至
今記得一個新聞，當時有位大學校長，寫信給一位畢業生，索要他依然拖欠未付的大學學
費，結果他收到了回信，裡面不是支票，只夾有一張照片---- --那個傢伙赤身裸體地坐
在一個山洞裡生火。”
科羅拉多泉市，美國空軍學院所在地，距離丹佛市60公里，在這兩市狹小的高原地帶裡，
聚集了波波維奇人生中好幾位重要人物。他多年以後的妻子，艾琳，她此刻笑意靄靄地，
在一旁傾聽我們的談話。他的教練生涯引路人兼兄長，當時的空軍學院籃球隊助教，伊根
。他的職業籃球事業引路人，最好的朋友之一，拉里布朗。還有一位被譽為“美國現代軍
事教學之父”的時任空軍學院訓導長，此人日後在改寫馬刺俱樂部以及波波維奇本人的命
運中，所投下的一筆，卻幾乎被聖城以外的全部馬刺迷所忽略。
空軍學院不同於其他民間大學院校，有更嚴格的學習日程，標準的軍事訓練，學員幾乎沒
有自由支配的時間，學院至今仍然遵循慣例-------學生們的早餐時間，安排在日升之前
結束。它的嚴苛，塑造著波波維奇，2008年4月，波波維奇回到科羅拉多泉市，接受空軍
學院授予他“傑出校友”獎項時，稱空軍學院“造就了他，使之成為一個思想上全面地明
智，行為有一半還算得體的人。”
即便退役已三十年，當空軍學院頒獎儀式的國歌奏響，他依然保持著當年雙腿並立，手貼
心胸，身形挺直的軍人氣派。
回溯一九六六年的秋天，少年波波維奇遠不知空軍學院對他一生的意義，即便知道也無暇
品味，因為他正忙於哭泣。
如果你腦海浮現出波波維奇的形象之一，是怒髮衝冠張牙舞爪這一幀的話，那麼這一切的
根源就在於空軍學院的新生時期：
“他們沖我大喊大叫，我的教官們，不停地找理由痛罵我，我完全震驚了，嚇到了。”
小將軍約翰遜曾經說，當年他在波波手下打球，即便是贏了，波波每每能找到他的某個不
足，狠狠教訓他一頓。這就是當年教官遺留給波波的作風：“我的教官曾說，如果某個戰
術動作錯誤，不被斥罵到糾正，說不定日後就命喪於此。”
波波回憶學院的教育信條便是：“一個人或許不是非凡之人，然而只要他循著正確的方向
，便可能成就非凡之事。”
波波的專業是《蘇聯研究》，畢業方向是蘇聯情報收集的文職工作，然而基礎軍事訓練課
全院統一，這意味著在精神飽守怒吼摧殘的同時，體能軍訓也使十七歲的波波幾乎每天都
是拖著精疲力竭的身軀，爬上宿舍的床鋪，在疼痛感中垂淚睡去。
“對小格雷來說，頭一年基本上是看著美夢破碎,又演變成噩夢的日子。有時我剛落座，
想吃上一口早餐，中餐或晚餐，突然某個教官出現，要求我背誦一個軍事條例，如果沒有
背好，我會在眾目睽睽下，被他驅離餐廳，飢腸轆轆等待下一頓。然而到了下一頓，我剛
拿起刀叉，看到教官又朝我走來，我幾欲昏厥。”
波波維奇傾過酒杯，紅稠的酒液滑過杯壁如絲，思緒滑過記憶若綢。他輕啄一口，繼而飲
盡那杯底酸澀的殘留。
察覺波波正沉浸在懷想的氣氛中而默然，艾琳插話說：“那時候，波波曾經有74次想逃離
那裡。”
波波維奇在一旁微笑地糾正：“不對，應該是97次。這想法直到你走進籃球館的那一刻，
才就此終止。”
艾琳微笑著將自己的手放在波波的手腕上。
“回想起來，我很感激那段歲月，它使我在此之後，能歷經任何艱難時刻，沒有什麼使我
感覺恐懼，而我現在最大的噩夢只是......”波波維奇用叉子敲敲酒瓶，提高嗓門：“我
有大約1000瓶藏酒，少則十年二十年，多則三五十年，才到它們的最佳飲用時間，包括94
年到97年度裡奇蒙德貝羅的聖克魯茲山，彼特邁克的萊斯帕托96年到99年度騎士谷酒，95
年到99年度德爾奧納利亞的托斯卡納馬賽托酒。”
對波波維奇來說，最大的噩夢就只剩：“在我死之後，我的兒孫們可能隨意取用我的遺產
陳釀，兌上七喜或雪碧，切入草莓水果，擠入幾滴檸檬，將它們變成一杯杯桑格利亞果酒
，真正暴殄天物！”
艾琳一邊撫慰地輕拍他的手臂，一邊面向我說：“抱歉，他真的會發愁，發愁如何才能趕
在他去世之前，盡可能喝光他的好酒。”
“我完全理解他的心情。我們回到波波剛才說的，更有積極性的話題吧，當年，他可真是
在體育館場邊的觀眾裡註意到了您？”
“確實如此，我不覺得當時有任何女孩可以和我媲美。”艾琳出人意料的坦率後，停頓片
刻，作無奈承認的模樣接著說：“好吧，真實狀況是，那時的空軍學院還不招收女生，所
以當我去籃球館找我父親，他是球隊的體能訓練師，當時周圍就沒有其他女孩，而可憐的
波波，很久沒看見年輕姑娘了。”
在我和波波笑聲甫落之間，艾琳繼續哂笑：“我父親後來告訴我一個故事，球隊的內勤曾
透露：之前，波波訓練完畢，每天淋浴一次，一塊肥皂就足夠他使用一個月。而在我出現
之後，肥皂一周就用完了，他幾乎在每段訓練項目的休息時間裡，都會去沖洗自己一次。
耶穌啊，他有多麼擔心，每當他坐下休息的時候就擔心，也許就在下一分鐘我恰好走進
了體育館，會聞到他的臭汗淋漓。”
二零零六年秋天，波波維奇帶著整個教練組回到空軍學院，參觀訪問校園，指導學院籃球
隊的教練。在情誼融融的表面，無論是手下的教練，還是空軍學院的舊相識，都在盡可能
迴避一個人的名字，以免波波維奇陷入尷尬，這個名字就是：漢克.伊根。
波波維奇在空軍學院的日子，最美妙的某個部分之一，就是和漢克伊根的友情，這位當年
空軍學院的年輕助教，就像波波維奇的大哥。
平時練球時，“伊根總是教訓著我，沖我大吼，踢我屁股。”然而到了周末，伊根和他的
妻子，會把小波波從學院宿舍裡“拯救”出來，重返家庭生活，“我住進他們的房子，享
受他們冰箱裡的食物和飲料，享受他們的電視，順便照看他們的孩子，掙點零花錢。”
當波波維奇的五年服役期滿後，伊根介紹他去丹佛，去ABA丹佛掘金隊主教練拉里布朗那
邊試訓，儘管之後被拉里布朗開掉，卻使他首次建立了和布朗的聯繫。
然後，波波回到空軍學院當升任主教練的伊根的助教，“我執教生涯的第一個比賽計劃，
就是伊根手把手教我做的。”
“有幾年，我去丹佛大學上課，攻讀運動學碩士學位，在泉市和丹佛六十里的公路上奔走
，順便兼任布朗和伊根兩人之間的跑腿，他們有什麼教練戰術交流，我就幫助傳遞那些戰
術圖。”
在當了伊根的助教六年之後，波波維奇去了加州當了九年的大學隊主教練，這期間，他們
兩家人總會花些時間呆在一起。
拉里布朗從馬刺隊召喚波波去當助教時，他們兩家正在日本旅行。也許是吃多了生魚片的
緣故，“接到拉里布朗從美國轉來的電話時，我們兩個正呆在日本某個小診所裡看病。”
“我接到電話，徹夜不眠，當然，肚子不舒服也是睡不著的原因，我整夜都一直在徵求伊
根的意見，討論這份興奮的新工作。”
又過了幾年，波波維奇升任總經理，立刻召喚舊主兼好友伊根來聖城當首席助教，並在之
後的年頭緊密合作，拿到了馬刺第一個總冠軍。
然而，在相識相交長達三十五年之後，在馬刺那年的季后賽失利於湖人隊之後，他們
鬧翻了。具體原因至今不詳，我此刻也無意向波波維奇尋究。回憶當年，馬刺人本已習慣
聽到他們兩個關在辦公室內，為了某個分歧，互飆嗓音，當仁不讓的爭吵聲。打開大門，
兩人又切換成親親熱熱，不分你我的老友狀態。然後那天，大夥突然意識到，他們在這兩
種門里門外的切換模式之間，卡槽了-------卡在持續的、尷尬的、對峙的沉默當中。
正如當年某記者就他們關係破裂，所用的一句話概括的：對波波維奇籃球生涯來說，最好
的部分，起始於他和伊根開始交談，最糟的部分，就是他們不再交談。
不久，伊根宣布從馬刺退休，轉去投奔另一位弟子，時任金州勇士主教練的馬索曼，幾年
後，他又投奔了另一位弟子，時任騎士隊主教練的邁克布朗。
儘管在日後，那些不明就裡的媒體在採訪伊根時，問及他三大弟子的有關問題，伊根總對
波波維奇誇獎有加，不加一句怨言。然而有一次，在被不識趣的記者問及為何離開波波時
，老頭凝思一會，只哽咽說了一句：也許只為一些愚蠢的，不值的事。然後就沉默著，背
轉身，噙淚而去。
有幾年，熟悉狀況的馬刺迷看到這一幕常會唏噓不已：當馬刺和勇士或之後的騎士在賽場
相遇時，波波維奇和伊根已經不再交談。而和兩人都熟識的人們，邁克布朗及其他馬刺助
教們，都面露愛莫能助的尷尬。
這破裂一直持續到2007年總決賽，當馬刺和騎士隊的第一場比賽打響前，“伊根以一種非
常經典，非常紳士的方式，傳遞給我一個重歸於好的信息：我們是否該下決心，結束我們
之間那些醜陋的部分？”
伊根選擇了在協助布朗打入總決賽的微妙時刻，和波波維奇修復關係，似乎也暗示了當年
鬧翻的原因，定是某種被波波傷害的自尊：老師我當你這位學生的助教，一起獲得了冠軍
。老師我當布朗這位學生的助教，也闖進了總決賽。
也許，空軍學院內一個鐫刻的銘言更可以解釋一些原因：“我們不說謊，我們不欺騙，我
們也不容忍別人這麼做。”一個火爆的愛爾蘭人，一個火爆的塞爾維亞人，兩位倔強的軍
人秉承空軍學院銘言，一直心直口快，從不彼此諱言。強硬男人的個性，常會損害另一個
男人的自尊，也常傷及男人之間的友情。道歉不能挽回自尊，只有成就才能。
之後的秋天，新賽季開賽前，波波維奇邀請伊根來到聖城，重返離開五年的球隊做指導。
那幾個夜晚，老年伊根住在老年波波的房子裡。他們把酒言歡，一泯恩仇，一邊在這間酒
屋喝光一瓶1966年的拉菲莊園羅斯查德酒，一邊還說起那一年，青年波波住在青年伊根房
子裡時發生的趣事。
“我們那天還爭論過，爭論過一陣納帕谷的黑比諾酒是否好過我俄勒岡的A to Z。為此，
我返屋讓艾琳拿了一塊深色的餐巾回來，蒙了他的眼睛，讓他盲品盲評。”
“艾琳在遞給我餐巾時，還要我保證，不會再愚蠢地和他吵個不休。”波波維奇一邊搖頭
，一邊苦笑對我說道：“我肯定不會再和這老傢伙為籃球而爭吵了，我們為籃球的事情互
相叫嚷了四十多年，荒唐的是，這老傢伙幾乎就是我整個籃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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