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夜間感恩第一缐上的醫護人員》北榮篇
前幾天,他留下一句Line:我明天帶同仁去苗栗支援。
我沒有特別詢問。
我知道他在開刀房為救治骨癌小朋友保留手腳,自己用手壓著神經切骨肉瘤:他的弟子們説,這是瘋子的開法,一不小心,就切到自己的手指。他說:切到自己的手,縫幾針,好過切除孩子們的腿和手。那將改變孩子們的一生。
這次疫情來襲,他沒有抱怨自己的處境:反而提醒我,身體太虛弱,「妳要保護好自己。需要什麼,告訴我。」
我當然不敢在此刻,麻煩他任何事,只能悄悄為他們送點蛋糕,出書時版稅收入捐贈給他們救人的基金會。
問他需不需要我們捐歐規N95口罩?他説:我的朋友都很關心我,醫院夠了。
我和林懷民老師私下叫他天使。
他年紀比我小七歲,卻已白髮蒼蒼,總是在醫院待到晚上九點,十點。深夜才回宿舍。
週末有點空閒,回到淡水家,帶收養的流浪狗斑比去老梅石槽海邊走走。喜愛攝影的他,偶爾會傳照片給我。
疫情最嚴峻的時候,斑比看不到爸爸了,爸爸不只守住醫院,還以兩天時間找潤泰集團總裁捐贈改裝醫院內病房,成立更多負壓隔離病房,醫院外也連夜建立廣篩檢戶外站。
斑比的爸爸一大早七點就起來打電話吵醒尹總裁求企業幫忙,之後一大早出門監工。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又被徵召,毫無怨言,去了台灣現在最危險的群聚感染的地點: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我看到前幾天的Line,還不知道天使正要赴湯蹈火,以為只是去支援科學園區的醫院。
剛剛才看到報導:
自疫情以來,台灣最大規模的PCR採檢行動,指揮中心安排台北榮總團隊,兩天共花12小時多,完成約5000多人採檢。
天氣實在太熱,醫護人員全副武裝,人人滿身大汗。
北榮團隊由「副院長陳威明」帶隊,帶著大量物資出發,陪伴所有採檢人員,也臨時調度及應付緊急狀況。
6月11日驗了2577人,6月12日驗2371人,兩天共4948人。台北榮總病檢部資訊師設計了一個機制, 讓報到的人刷身分證就自動列印條碼,還調整動線及加派備援人力。
因為天氣太熱,採檢人員穿著密不透風的防護衣,有人因此身體不適,但馬上就會有人補上,團隊一小時檢驗量高達600人,工作時三人一組,一位醫師搭配二位護理師,事前演練,默契十足,加快速度,減少京元員工的等候。
頂著卅幾度的高溫, 穿著密不通風的衣服,真的非常辛苦。
指揮官陳威明如今想來,還是非常心疼醫護人員。
但團隊還是趕在6月12日晚上11時58分發出最後一個報告。
完成任務!
經過北榮團隊搶時間,完成所有核酸檢查,京工員工在6月13日可以安心上班了。
https://udn.com/news/story/122173/5532285?fbclid=IwAR05b64wMu-QTPPneHHd8zcVzm5G7UMUUusDdD_IQ4VScBguOwroPEaLxV4
⋯⋯⋯⋯
*其實陳威明副院長在幾度在政治介入之下,與眾望所歸的北榮院長,擦身而過。
但當國家的醫療系統需要他,當無助又可怕的疾病感染事件需要他時⋯⋯白髪蒼蒼,心臟已經裝了一個支架的他,沒有怨言,依舊全力以赴。
前線上,他是永遠的戰士。以醫護之心,挽救這個國家。
如果我們的社會,沒有崩壞,那是因為我們還有天使:還有許多像陳威明醫師這種無私、奉獻、善良、溫暖的人。
國土如黃昏,夜已為鳥所啄,黑暗馳騁 :但天使把他美好之心,如星光,重新灑滿了原野。
是他們,是這些從不求回報的人,一直付出的天使,讓我們覺得,這裡仍然是我們永遠的家。
永遠是深夜有多好衣服 在 鄭文燦 Facebook 八卦
昨天,已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衷心感謝所有關心、慰問的各界好友,每一份關懷,都溫暖了我們的心情。
對母親思念,難以言喻,所有度過美好的時光,所有走過艱辛的生活,都將永遠留在我的心中。母親慈祥的聲音以及仔細的叮嚀,在我的生活與工作中,也將成為自然組成的一部分。
謹以此文,追思我最敬愛的母親。
——
給天上的阿母
阿母,您在天上,是否看見我們。八十五年寒暑,走過人生的坎坷與歡喜,現在,阿母,您已經做神,我相信,您在天上,會微笑看顧您所摯愛的家人。阿母,您一生的付出,給我們的一切,我們會永遠放在心底。
阿母出生在八德茄苳溪地區的瓦厝邱家,兩歲被抱到鄭家,與阿爸生活、結褵超過七十年,寫下人生的悲歡戲曲。
少女的時代,阿母就在桃園大秦紡織廠當女工,貼補家用,工作之餘,不管是農事或是家務,阿母永遠是那個最肯吃苦的無聲媳婦。
阿爸是基層的公務員,阿公中風臥病時又負債累累。在貧窮的農村,還要養育七位子女,負擔是非常沉重,但是,阿母的堅毅陪伴,讓我們一個一個完成學業,度過難關。阿母說,自己從小吃苦,因此從不打孩子,阿母常說,每個孩子就像五隻手指頭,都是骨肉,雖然長短沒同款,一樣要用心照顧。
阿母與我感情很好,我想起兒時陪伴阿母去社區賣菜,換取學校營養午餐的費用,想起家中米缸沒米時,陪阿母去鄰居家賒借的場景。貧窮家庭充滿真實的生命經驗,讓我走上不一樣的人生。
我從阿母身上學到了耐操的本領,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勇於面對。十五歲我就隻身北上就讀高中,大學時代受到時代氛圍的感動,選擇從台大電機系,轉學到社會系,放棄了平坦的人生道路。我感謝阿母,在第一時間,無法了解什麼是社會學時,就包容我充滿風險的決定。
一九九〇年代,學生運動的浪頭上,阿母從電視上看到我,報紙上斗大的標題,讓她有源自白色恐怖的不安。雖然阿母天生就很有台灣意識,她知道我在追求對的價值,但是,一顆心懸著,不知道兒子是否能夠安然,這樣的日子, 貫穿了我的學生時代。
三十歲時,我決定返鄉參選桃園縣議員。我的家庭沒有政治背景,阿爸是基層公務員,阿母是女工,樸素的生活,是家庭的日常。在沒有奧援的條件下,一步一腳印,我竟然第一高票當選,踏上政治這條路。
我擔任公職後,阿母並沒有改變原來的生活。她對鄉親友善親切,人情義理,是非對錯,阿母卻都有一把尺。人生的磨難,賦予阿母難捨能捨的智慧,我也繼承了阿母的特質,沒有什麼是看不破的關卡。
阿母不重生活的享受,她相信家庭和睦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也基於此,家是阿母的全部,阿母在,家就有了原點。我在政治上遇到挫折,卸下職務回到老家時,阿母還是溫暖如昔,兒子終究是兒子,只希望我顧好身體,顧好家庭。
二〇〇九年,我臨危受命參選縣長,要在兩個月內承擔不可能的任務。阿母默默拜託她所有認識的人,連半世紀前一起工作的女工班員,她也一個一個找回來。我以勇氣挑戰百年政治世家,被當作以卵擊石。在每一個深夜,跑完行程下了車,都會看到阿母準備好的衣服、熱食,阿母以母愛為後盾,給我滿滿的支持,我深深覺得,我就是平凡家庭所能代表最大的力量。那一役,我輸了選舉,卻贏得桃園的人心,奠定四年後翻轉桃園的基礎。
阿母是民意的雷達,在我擔任市長後,她總是給我第一手的資訊。阿母喜歡去市場買菜、廟宇參拜,到社區據點與人互動,她告訴我,人民的眼睛很亮,嘴巴很利,凡事不能只有想好的,也要想壞的,凡事都要留餘地。阿母沒有深奧的政治哲學,她的出發點就是每一張選票都會說話。
我忙碌於市政,有時候回家探望阿母,也是三言兩語而已。阿母很少來市政府,有一次,我在立法院前被抗議群眾撞傷,阿母趕快燉了排骨湯,帶到市長室,卻落了空,見不到我。因為那時我正強忍著疼痛跑行程,我想母子連心,得以印證。
生命的黃昏,也是阿母與我們最美好的回憶。七位子女與阿母的家是連在一起,無數的親情互動,是我們子女的福氣。阿母常說,阿爸沒有機會看到我擔任市長,她心底是非常感傷的,阿母說,阿爸愛面子,她要代表阿爸,看到我天天做一個好市長。
我們祈求阿母健康到老,長命百歲,卻不可得。我們還有很多話想對阿母說,卻來不及。但是,我還是要說:阿母,做您的子女是幸福的,來生來世,我還是選擇做您的兒子。
阿母,您沒有遠離,我們永遠思念您。
文燦
永遠是深夜有多好衣服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八卦
《愛,太難》
我參加了一次關於愛的測試,我還是交了白卷。
什麼是愛的測試?
愛,不只是愛情,不只是親情。愛的內含及對象太廣濶,它甚至包括愛使你傷心的人,包括愛可能損及妳生活利益的人。
通常我們不把這個現象稱之為「愛」,我們稱之為「寛容」。
但寛容從何而生?
又為何要給?
真的仔細推敲,它的源頭還是「愛」,而且不是一般吹噓的「愛別人」,而是為了「愛自己」。
因為愛的對立面是恨。
恨傷害你的親人,情人,恨父母、恨背叛欺騙拋棄你的情人,恨傷害你的朋友、陌生人⋯⋯活在恨中的人,看到的陽光是刺眼的,花苞是不夠綻放的,風景是提醒你曾經的謊言,然後感嘆:為什麼辜負?為什麼拋棄?
但恨一個陌生人,一下子發個火,就忘了!
偏偏你恨的人愈靠近你,你愈苦。
為什麼?
因為對於親近的人你會先有一個假設,並且因此假設而產生渴望,你渴望得到他們的愛。
尢其親人之愛,好似天經地義。但實情是:這個世界上,可能有百分之一的小孩因為父母的處境,私下決定在他的生命誕生之前,不得已先「處理掉」它。
他或是她,連生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接著才是撫養。
現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面對父母離異,你跟著其中之一,然後與另一角色漸行漸遠。
即使家庭不離異,這個世界上可能有一半的父母,不夠成熟,不知道如何扮演父母的角色,他們的孩子在各種爭吵、利害盤算、勢利、傳統的重男輕女觀念下,痛苦自卑又沒有自信地長大。
如果用一個普通的計算機一算,這個世界上擁有完整父母之愛的,可能只是少數人。
但這些少數人中出現了不起的文豪,寫下「背影」「目送」⋯⋯成為傳統道德謳歌的對象,而且編輯在給每一個不同處境的小朋友必須閱讀觀看的教科書。
它是美德教育?
還是道德綁架?
它是教人感恩?還是感嘆?它是定義幸福?還是逼著狀態不同的人,體會永不可得的自卑之心?
所以我説:多數人在愛,交了白卷。
因為當我們在歌頌某種愛時,並沒有體會那些黑暗角落無語、且可能是相當多數人,正在受傷的哭泣。
恨,也由此而生。
恨的人,永遠不會快樂。你以為自己恨的是他人,過不去的其實是自己。
心磨著,深夜裡也孤單著。
張愛玲逃到香港,見著時髦派的母親,她得到的「目送」是:妳的衣服領口是破的:她沒有「背影」,母親直接口説:「我,養不起妳。」她以才華洋溢的文字,寫下對所有家人的感受:「所謂祖先,就是躺在我的血液𥚃,等我死了,再死一次。」
這時,死亡的意念對她是痛快的,那是弱勢的她,對渴望親情最悲壯的報復。
死吧!大家一起死!再死一次!我要你們再死一回,透過我的死。
所有的人都知道,恨緣自於愛之不可得。張愛玲傳奇一生,孤獨一生。她沒有半生緣,她什麼都趕不上,什麼都得不到:連一半親情也沒有。
除了她自己可以掌握的才華。
我在17歲時失去了外婆,那一年這個世界上惟一愛我的人,永遠離開了。
我也曾尋覓,曾受傷,曾怨過我的母親、父親⋯⋯然後從各種理智中,平復了自己。
我的方法不是寛容,而是告訴自己:「當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愛你時,你更要愛自己。」
「如果連好好愛自己都學不會,你為什麼覺得别人懂得如何愛你?包括那個别人的名字叫做:母親?父親?」
我所謂的愛自己,絕對不是只在乎自己。而是珍惜自己,珍惜生命的不容易。
想辦法遠離得不到、受損害,不快樂的事物,這些命運給你的考試。
如果你渴望的愛,不可得,轉個念,你比孤兒好,你比被墮胎的胎盤好⋯⋯你比飢荒中的人們好,你比戰亂時期的人好。
走到山林,風拂吹你的臉,它沒有偏心:走向海灘,浪潮永遠依約一波波問候你,它也沒有遺棄你。街邊的小野花從無人搭理,它照常綻放。
當你下定決心,不求他人,並讓真正的愛,一寸一寸進入你的靈魂時,你賜予了自己快樂。
當你以美的心,裝飾生活中的色彩,不依賴他人,動人的背影就是你自己。當你用你的生命、善良、耐心、喜樂和慷慨照亮他人的道路,你是燈,你是別人的星星:更是自己的救星。
當你把最好的善意給人,你也把最好的暖意留給了自己。
當你攻克自己的創傷,獲致內在的平靜,內心深處自然會響起音樂,此時快樂頌就是你。
受苦、委屈了,選擇原諒。
你祝福的不是他,諒解的不是別人,而是讓自己釋懷。
這是一堂愛的測驗,六十多年來,我考了許多次,曾經交白卷,後來補考,以為過關了。但這堂測驗太難了,每經歷一波不同的難關,我才知道自己的白卷,只完成了一小題答案,其他仍然空白。
幾十年了,漸漸地,我明白我們必須不斷的修為自己:最終,才能學會了「愛」這門課。
它,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