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dinal Conversations
遵照專家指示，我跳過這場座談的引言部份，但一開始聽，我就想，這引言人是誰，有什麼資格作為矽谷哲學家Peter Thiel和LinkedIn創辦人Reid Hoffman對談的主持人? 仔細一看是Niall Ferguson，我心想，沒錯，他夠格。蛋頭學者夠格做這種深度很夠的座談主持的人不多了，我想這也是我這蛋頭的目標。哪天博得諸位聽眾一聲，「夠格」，那也心滿意足了。
廢話少說，胡佛研究所辦的Cardinal Conversations，水準很高，開場就請到Peter Thiel，下一場還有Francis Fukuyama和Charles Murray，精彩可期。以下就是我對這場對談的重要摘要，還有一些我自己的看法，有興趣的可以自己看YouTube。
Ferguson問Thiel和Hoffman，科技的發達，對政治的分歧有什麼影響，以前是左右之分，現在呢? Peter Thiel說，如果你看現在熱炒的兩大科技，一是加密貨幣cryptocurrency，另一是人工智慧AI，前者可以說是古典自由主義libertariran的代表，目的在分權，讓個人取回自由的; 而後者是共產主義，目的在菁英統治，一切透明，一切中央集權。所以中國政府喜歡人工智慧，而厭惡加密貨幣。了不起的觀察。
對我來說，Thiel的回答另外的一層意思是，左右之分還在的，還是沿著傳統「分散民主 vs. 集權菁英」的左右之分，並不因時代變化而改變。他們也討論到現在政治氣氛的極化。眾所周知，Peter Thiel力挺川普，所以對這問題的回答，Thiel也很精準。他說，政治分歧一直都有，但經濟的停滯會加劇政治對立。代議民主下，議員為了自己的派系爭權奪利，分給別人的多了，自己就少了，但如果經濟一直成長，餅大了，也許民眾比較可以接受自己分少一點，只要吃得到就好。但在Thiel眼裡，這餅已經在變小，所以鬥爭加劇是正常。
Thiel的這觀點，和我之前主張民主需要經濟成長支持的論點，是一致的。但我對美國的民主是比他來得樂觀，如果大蕭條那種市況都傷害不了美國民主，現在這「停滯」，算什麼。Thiel的悲觀是有名的，他甚至在Ferguson問他說，如何身處在矽谷這一言堂，但能和廣大失落的美國群眾連結，而力挺川普時說，他認為政治人物都太過樂觀，沒有把美國，或是世界面臨的大問題當回事，不好，但如果有政客太悲觀，那又不能激起民眾熱情，所以很少有像川普這樣，對未來悲觀，但又能激起民眾熱情的政治人物。這是又一個對川普鞭辟入裡的觀察，他以前說，主流媒體看川普太literally，而不seriously，只注重他講的言詞，而不管他做的事，也是另外一個我現在還持續看到的現象。
所以到底Thiel對未來悲觀的來源是什麼? 我總結他的看法有兩點，一是對未來人類發展沒有科技遠景，二是知識份子的一言堂化。對第一點，他說因為現在科學家都越來越專精，做的事越來越狹隘，到底我們人類科技的走向是前進，還是後退，沒有人知道。消滅癌症，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時程? 量子力學真的是物理的下一個集大成? 沒有人說的準，因為沒有人是有廣泛知識的專家。也許你會懷疑，那這麼多的醫療進步，都不算數了? 我雖然不認同Thiel的看法，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登陸月球的阿波羅計劃、製造原子彈的曼哈頓計劃，都是相當困難的人類科技突破，但都在有遠景、有計劃、有執行力的政府帶領下完成了，現在政府能做什麼事? 這是他一貫的看法 ，在他眼裡，消滅癌症這樣的事，雖困難，但是辦得到的。
這缺乏科技遠景，很多時候是來自知識份子的左傾一言堂。矽谷是有名的左傾，Thiel說，以矽谷科技人的能力，他們做事的效率放在很多政治、社會議題上，反而是壞事一椿。因為一旦他們決定投入，比如說，消除不平等，那他們就完全接受左派的意識型態，不去思考對錯，效率很高的要達成「平等化」。那不對。Hoffman說，在矽谷的右派，反而比較能理性分析，思維能力反而比較強。Thiel說，當然，右派在矽谷和史坦福有比較好的教育，因為他們每天都要對抗多數、主流的意見，事情沒想通不行。如果你到阿拉巴馬的鄉下，你也會發現左派在那邊比較能理性分析事理，同樣的道理。
所以Thiel說，如果要在智識上發展，就不該用現在這種紥稻草人的方法論辯，光把敵人想成笨蛋，一點好處也沒有。你反而應該把敵人想成很厲害的鋼鐵人，對手想的、做的，都很有道理，但你要想的、做的比對手更好，那才是進步的方法。
整場座談，除了這些主軸外，Thiel還有許多精彩亮點，比如說，他談矽谷的所得不平等問題，還有中國的現狀、貿易問題等，都很值得一觀。我就留給讀者自己發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