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叔的話]
驚聞廖啟智因病離世,我亦想起2013年曾因港視失落免費電視牌照相約他作了一次訪問,刊於《明報》星期日生活副刊,再收錄於《文字欲》一書裡。訪問引起無線電視管理層關注,表示會檢討藝人福利。而這次訪問後,亦幸運地獲得智叔及其太太敏兒的回饋。
智叔言簡意賅地表示「訪問寫得很好」;而敏兒亦同意,文章把智叔的真性情表現了出來。雖然文章之中,智叔是個深沉內歛的人,但他每句說話,都是聆聽了我的問題,再深思之後才說出來的,用字謹慎,樸實無華。隨着自己年歲漸長,才愈來愈懂得欣賞智叔的厚實和智慧,特此把文章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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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翻不了波濤——專訪廖啟智 (2013年10月20日)
廖啟智記得TVB 對他的恩情,一九七九年藝員訓練班畢業後,不久就獲派電視劇《上海灘》重點角色,九十年代《歡樂滿東華》不乏他的亡命表演,最經典要數「穿高跟鞋踩鋼線」和「用喉嚨頂纓槍推郁小貨車」。九十年代中工作量更創紀錄,有一陣子,平均天天在公仔箱曝光半小時,連年「爆騷」讓他有條件養妻活兒。太太陳敏兒是訓練班青梅竹馬同學。智叔有今日,不能不歸功於TVB。
性格上,智叔為人低調,甚少在娛樂版投訴抱怨,更多是默默耕耘。大眾記得,早些年幼子文諾因血癌病逝,兩夫婦靠宗教力量互相扶持,好爸爸形象深入民心。在觀眾心裏,智叔就像他拍的外傭廣告一早已和我們「融入家中」 。
然而,今次訪問,第一次接觸真人,才發現智叔內斂深沉,有點dark。不笑的時候,他那淺灰色眼珠望着你,嘴巴半張,像個洞悉世情的智者,又像個哀傷悲劇人物。導演爾冬陞 說過,智叔眼神「凶狠非常」,筆者見證,裏面像個深海,時而波平如鏡,時而翻起暗湧。
筆者問一個問題,他思考良久,最長一次想了一分鐘,他不是迴避你,而是不願信口開河,在一分鐘裏,他瞇着眼,頭傾側,吃力從深處挖出最精準用字。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答案,缺少了「無綫」「政府」等主體語,但批評依然扔地有聲。有時他會說寓言故事,聽得人模稜兩可,但只要連同那豐富的形體演譯和千變萬化的眼神,你會明白他說什麼。
在這個脈絡裏,你知道,當他要批評自己前僱主,嘉許一個新玩家,智叔的話,句句肺腑。離開無綫多年,去年替王維基 拍了一套劇,在新工作模式下,讓他重拾了久違的拍劇樂趣。今天,看到這個讓藝人有基本尊嚴,肯提升製作水平的老闆不獲發牌 ,智叔極度失望:「這次不發牌,是我演藝生涯的一件大事。我幾十年沒有享受過工作,現在有機會享受,忽然沒有了,還不大件事?」他更形容,現在發兩個牌,沒大幅改變電視生態:「一潭死水要加入活水才有生機,現在是在潭死水裏,加了兩滴水,泛起了兩個漣漪」。
發牌被阻,有人激憤得今天要上街 。智叔不肯透露他會否參加,但哀莫大於心死:「一字咁淺(嘅發牌道理)都要上街,我寧可唔要(個牌)。」更實際的做法,智叔說,大家「唔好睇」某大台才是力量所在。
然而更令人心寒的,是一種集體絕望。王維基說香港公義已死 ,智叔說得更深入:「香港沒有公義?從來都沒有,只是以前它(當權者)會給你一個希望,𧨾你說有希望的,傻啦,有(希望)的,現在是連希望也要幻滅你……」說到這裏,智叔在筆者眼前耍了兩下魔法,尤如一個欺哄人的小丑,然後忽然變臉,放空眼神,以poker face木訥地說:「現實就係,無!」在昏黃的初秋夜,一陣無情風颳起,把樹葉紙張吹得亂作一團,筆者打了個冷震,眼前恍惚看到扼殺香港創意工業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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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斷」出現客觀現象
廖啟智出名謙虛。筆者致電邀約訪問,請他這位TVB老臣子又拍過王維基劇集的資深藝人,評一評發牌事件。智叔最初說:「我看法未必夠全面」,記者情急解釋,他才安慰:「我只是說自己經歷未必代表全面,但也願意跟你談。」到了約會時間,現於浸會大學教演戲的他下課後趕來,遲到五分鐘不忘道歉。記者上前跟他握手,他有點生硬,你可以感到一種害羞和慢熱,但骨子裏有一種誠懇。
入行三十多年,智叔是個「TVB傳奇」,自小在基層家庭長大,因親戚在大東電報局 工作,家裏得以用便宜價安裝「麗的映聲」 ,在粵語長片 裏看到童星馮寶寶,啟蒙他要做演員。中學畢業後,兩次投考無綫藝員訓練班才入圍。智叔常說,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高大靚仔」,但多年來在電視及電影機會不絕,兩次獲得金像獎 最佳男配角。
智叔說,自己愛穩定,而無綫「樹大好遮蔭」,收入又不錯,一直沒動機外闖:「熟了制度,工作模式掌握到,人的自省能力會減低,(大台)沒競爭,偶然隔籬(亞視)咬一啖,我哋就醒一醒神,當隔籬台無嘢咬,我哋就繼續,叫對得住份人工。」智叔承認,演員也不敢進取:「要求太多,跟整個氣氛不夾。」
智叔認為,不理無綫認不認,「壟斷」已經出現:「像賽跑一樣,跑道上只得我一個跑,「沒人跟到我,我為何發力?」所以,無論它是否承認壟斷,客觀現象是出現了。」
智叔在TVB服務二十五年,至二○○五年離開。他強調,和舊公司關係不錯,亦感激對方給予的工作機會。然而,外界一直報道他離巢主要為家庭(其幼子二○○三年患病),但今日智叔透露,當初離開,和舊公司管理手法也有關。
智叔形容,最初TVB 成立,藝人大都是簽同一種合約:固定薪金,每月包十個「show」(一個show是半小時節目,即每月曝光五小時)。至九十年代中,合約種類變多,知名度低藝人出現不合理待遇:如只簽一個show 卻被合約綁死一年,亦有藝人因出show 不足,在下一期合約被追討:「有人覺得這些條款匪夷所思,或不合乎合約精神,但亦有人說:你可以不簽,但藝人有選擇嗎?」
智叔發現,公司氣氛有所改變:「以前覺得公司好溫暖,大家一齊打拼,而家(公司)建立了,開始同你計數,「不要跟我講感情」,甚至同事傾約,管理層說話和態度已經「公事公辦」,甚至出現「尖銳挑釁性字眼」,這個變化,令我向心力不強。」智叔形容,同事在負面情緒下工作,促使他於二○○五年離開。
部頭拍劇綁死兩年
離巢兩年,一位相熟監製邀請他回TVB拍劇,以「部頭」 形式接了一套劇,簽約前卻發現條文無理:一套只拍兩個月的劇,竟要綁死兩年,期間不可於其他免費電視台工作。智叔說,對方解釋「這是制度」「這是規定」,並不是針對他。智叔憤憤不平,「唔係嘛?我拍兩個月咋,拍完不就是拍完了嗎?」但也無奈接受,因為更悲哀是,爭取了自由身也沒用,事關另一個免費台亞視近乎沒製作,但智叔依然有氣:「我感受是不好的」。
智叔表面有點酷,卻掩蓋不住一個演員的高度敏感,訪問裏多次提及「感受」。他分析,無綫沒實質競爭,故此沒動機維持員工士氣,但叫他惋惜是,一個以人為本的創意工業,竟悄悄流失了「人味」,說到這裏,他聲線柔軟,但字字清晰:「最初入TVB一切都是新的,可以說不成熟,但很人性。當它成熟到一個階段,變成脫離了人味,它變成不需要顧及感受,但人往往需要一種感受。」
電視台沒「人性」可以去到幾盡?大台為了提升生產力,白天外景,晚間廠景,同一班演員早上六時開工,凌晨三時收工,每天只剩數小時回家冲涼睡眠,但人不是機器:「觀眾可以看到,畫面裏的演員好唔夠瞓,狀態跟劇情應有的不一樣」。藝人拍劇期間想有社交,想有正常生活,是一種「奢望」。
去年夏天,廖啟智參與王維基新公司的《警界線》製作,飾演一個亦正亦邪的卧底。電視界老臣子如他,像劉姥姥入了大觀園,首先是技術上的創新:全實景拍攝,兩部攝影機同步運作:「這些條件是「革命性」的,過往幾十年香港電視製作,沒人會想過用這些方法,是一種「奢望」。」
更可貴是,資深演員如廖啟智,數十年來首次覺得,「原來工作可以如此享受」。他形容,以前拍劇是在「精神體力極度壓縮」,現在是「有空間給演員入戲」:以前二十集拍兩個月,現在拍半年;以前每日工作十九小時,現在縮減至十二小時,當然,老闆給演員的支票大張了,花在製作的開支上升了:「除了頭幾年入行,慢慢已沒有享受過拍劇,這一次才有番。」怪不得,有人形容無綫叫「舊世界」,王維基開拓了「新世界」。
聽到這裏,筆者感到一陣悲涼,香港演員多年委曲求全,過着比「碼頭工人」更剝削的生活,還有人拿着「自由市場」作藉口,指藝人「自願」被剝削;亦有藝人把這種舊秩序「內化」,揚言感謝大台霸權,才能練就一口流利普通話回應其他電視台訪問。
筆者大學主修心理學,記得一個經典實驗,科學家把狗放在大箱裏,箱子一邊通電,只要狗躍過中間欄柵跳到另一邊,就可以免卻被電刺痛,研究發現,狗會不斷跳躍,即使氣來氣喘,心理依然健康。但若欄柵另一邊也是通電的,意味牠如何努力跳躍,一樣會被懲罰。最恐怖是,有一天,欄柵另一邊不再通電,狗也放棄再跳,只會伏在地上任電流刺痛。簡單說,這隻狗「認命了」。科學家說,人亦一樣,長時間發現努力白費,會產生一種後天養成的自我放棄心態(learned helplessness) ,現在政府的做法,如同關掉了創意工業工作者等待多年後的最後一扇逃生門,把業內最後一線生機也要滅絕。
人味流失希望幻滅
智叔像個智者,一矢中的點出今次事件最令人擔心的事實: 「希望的幻滅」。他承接了王維基所說,香港沒有了公義,卻更透徹地分析,公義或許從來也許沒有,但至少當權者會願意假裝,欺哄我們「有的有的,這世界有希望的」,但今次決定,如同把香港人僅有的希望也要消滅: 「現實就是,無」。
請智叔分析,事件對香港整體社會的啟示。他像老僧入定,苦苦思索,良久才語帶相關地指,這次發牌決策,也反一種「無人味」的管治思維: 「這次結果是,它不需要理會你的感受。」筆者追問,「它」是當權者?智叔沒否認,只慎重地重複:「它不會理會你感受囉。」
慎言的智叔,沒有落力稱許王維基,只是陳述客觀事實:在王維基治下,創作團隊過着較有尊嚴的生活,製作水平提升,藝人有空間可鑽研演技,觀眾多一個選擇。這不過是一個健康的自由市場裏應有的生態,六天之前,政府無情扼殺。智叔回憶,周二晚聽到港視失落牌照,愕然非常:「我腦海裏諗,唔係嘛!」
對於政府不發牌的理據,連兩屆金像獎最佳男配角廖啟智也看不明白蘇錦樑局長 的戲碼。智叔幽默地道:「我真係理解不了,什麼叫一籃子(因素)?個籃幾大,裝什麼也不知道,我怎樣理解?我只是知道,(牌照)沒有。」
最大力量: 關電視
智叔說,不想猜度背後原因,說愈想愈令人難過。自稱懦弱的他說,感到扭轉事態機會渺茫,今天會否上街,他形容自己「思考中」,更有點絕望地說:「一字咁淺嘅嘢,(政府)都做唔到,如果下下要上街才可得到,我寧願不要,你可以說我消極,但消極也是一種抗爭。」他反而認為,關電視是一種可行方法:「既然,大家看到這個現象,就用選擇權去選擇,我覺得最大的力量是「唔睇」……觀眾要醒覺,有些習性我們不一定要堅持。」
兩個新牌電盈和有線 ,不會主攻電視劇,坊間認為,未能改變一台獨大,智叔以寓言故事,形容電視行多年如「死水」,今次選擇性發牌,死水也翻不了波濤:「水唔郁係死水,有嘢郁才是活水,你看死水裏沒可能有太大生機,活水才能養生,生命才可以延續。現在(發兩個牌)只能說是在一潭死水裏,加咗兩滴水,產生了兩個漣漪。」
一場革命需要勇氣
訪問在戶外,由黃昏一直進行到入夜,一陣陣秋風吹來,加上智叔的悲觀看法,令人絕望。我哀問智叔,香港人如何還有希望?智叔忽然小人物上身,推說自己沒責任令香港人有希望。大家靜了片刻,他又於心不忍心,引述港視同事收到噩耗後,發給他的短訊,內容是:「這是一場革命,革命不一定成功;一定成功的革命,便不需要勇氣。」智叔解讀,若大家把這件事看成革命,就知道革命會失敗,會流血,有犧牲,雖然過程難受,但至少「勇於去革命的人,才可貴。」
不少演員擔心得罪「舊有秩序」。智叔笑言,近年已轉向以電影為主,亦已過了「無嘢做唔得」的階段,故不太擔心。這次和王維基以「部頭」形式合作,不獲發牌他最傷心的是作品沒法重見天日。問他是否被大台列入黑名單,智叔笑着問:「我怎知道?但在公開場合,它(無綫)不會訪問你。」
對於香港電視觀眾,智叔有什麼說話要說?這個擅長演譯深沉角色的實力派,還是勸勉大家要內觀,要自省,戒掉對一間電視台的情感依賴:「其實人是需要有感情依附,一路慢慢成長,我們要學會不帶感情,或至少設個界限,做觀眾也是。觀眾好想有感情寄託,奈何有時所託非人,我哋都要有所取捨。」訪問完畢,我們客氣地道別,他一轉身,沿着昏黃的街燈漸行漸遠。我想起《無間道2》 ,智叔飾演的黑道人物,殺人之後,旁邊有人在埋屍,他在荒野裏用口琴吹起一首《Auld Lang Sy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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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每一次訪問,都擴闊我的眼界.以前我以為,演藝人物在幕前口齒伶俐,幕後他們也應該口甜舌滑.訪問完智叔,令我大跌眼鏡.
我保留了當日訪問的錄音聲帶,教新聞採訪課時會播放節錄給同學聽.智叔在錄音中說話零碎、斷裂、主語欠奉,有時我問一個問題,接着是一片死寂,dead air數十秒,他才老鼠拉龜地回應.談話內容有時抽象,聽得人不明所以.學生聽到智叔的反應,忍不住苦笑,有時皺眉.
我會問同學:「廖啟智不想接受我訪問嗎?不是.」我的觀察是這樣的.從第一通我打給他的電話開始,他的每一個反應都顯示他願意做訪問,但他的開放程度有限,有意識去保護自己的私隱.例如他只把辦公室電話留給我,跟我碰面後握了一次手,握手的力度有一點僵硬(我在課堂上經常跟學生玩握手遊戲,請學生判斷不同力度握手表達了主人翁的甚麼性格).
遇到如此受訪者,採訪風格也要作出配合.由於智叔說話風格簡約,不少意思是由身體語言、語氣傳達,我大膽在文章裡做了一些詮譯和解讀.文章刊出後,有人認為我的書寫太過主觀.完稿後,雖然文章受歡迎,但我的心情仍然忐忑.直至幾天之後遇到一件事,才放下心頭大石.
話說港視不獲發牌後,員工連日在金鐘政府總部公民廣場留守,晚晚舉行集會,不少藝人出席,獨欠廖啟智.直至一個晚上,我在金鐘現場,赫然發現台上發言的正是廖啟智,我忍不住走近台邊.本來站在台上的叔智,在人群中看到我,緩緩地走到我面前,更彎下腰伸出右手,示意邀請我握手.我立即伸手回應,在數以百計的群眾面前,我們握了第二次的手.他一如以往簡約地說了幾個字:「篇文寫得好好」.那一刻,我的滿足感難以言喻.
之後,在台下遇到廖啟智太太陳敏兒.敏兒和她丈夫的性格相反,熱情親切,她捉着我的手,溫柔地說:「文章寫得好呀.」我忍不住說:「最初也擔心,把智叔寫得那麼悲觀會不好.」她答得有權威:「怎會呢?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呀!」我放下心頭大石,跟她說,現在我在大學教學生做記者.她如同媽媽般叮囑我:「現在很多傳媒寫的東西都是假的,你記住,要教導學生,只寫真的東西.」我會好好記住,謝謝你,敏兒.
(照片:明報星期日生活副刊,明報攝影記者陳淑安)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310的網紅伊格言Egoyan Zhe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世界的盡頭,最終的隱喻〉全文連結: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00918-culture-tenet-yee-geyan-review/ 全文首發於香港「端傳媒」,超過8000字,本系列影片至少會有4集 ☞IG:https://www.instagram....
明夷待訪錄分析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八卦
0903紐約時報
*【紐約及周邊地區遭洪水侵襲,造成至少43人死亡】
颶風“艾達”帶來的暴雨持續橫掃街道和地鐵,紐約、紐澤西和賓州仍處於緊急狀態。至少11人在地下室公寓內被淹死,一人困在車中死亡,死者還包括一名兩歲的男童。
https://www.nytimes.com/live/2021/09/02/nyregion/nyc-storm
*【疊加的災害曝露惡劣氣候現實:美國還沒有準備好】
在從路易斯安那州到加州遭受破壞之後,東北部發生的致命洪水顯示了適應氣候變化的局限性。專家表示,情況只會變得更糟。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climate/new-york-rain-floods-climate-change.html
*【紐約人迎來了創紀錄的降雨,並發出警告:風暴正在加劇】
週三暴雨襲擊了紐約和紐澤西,造成多人死亡,這對氣候變化提出了一個嚴酷的警告:隨著地球變得越來越熱,暴雨傾倒的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有可能摧毀毫無準備的城市。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climate/new-york-rain-climate-change.html
*【風暴如何將地下室公寓變成死亡陷阱】
在暴雨淹沒紐約市後,至少有 11 人被發現死在地下室。狹窄的地下室公寓,長期以來一直是紐約市龐大住房存量中,一個普遍存在的現象,也是非法租賃構成的陰暗網絡,通常缺乏基本的安全功能,例如多種外出方式,但卻是許多移民的住所。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nyregion/basement-apartment-floods-deaths.html
*【美國氣候特使John Kerry訪華,雙邊緊張關係為合作蒙上陰影】
John Kerry和中方代表解振華仍在應對氣候變化問題的具體措施上爭吵不休,中國外交部長王毅也發表了好鬥言論,稱兩國在氣候問題上的合作“不可能脫離”地緣政治緊張關係。持續到週五的會談反映了在拜登政府與習近平打交道的過程中,全球變暖這一議題的不穩定性。雖然氣候變化有促使兩國在發展減排技術上合作的可能,但也是一個紛爭點。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world/asia/climate-china-us-kerry.html
*【隨著阿富汗援助恢復,喀布爾機場開始正常運作】
阿富汗在塔利班統治下陷入混亂、孤立和貧困的局面,似乎有所減緩,首先是採取了重大行動搶救喀布爾無法使用的機場,聯合國援助的流量增加,以及有消息說國際資金轉移已經恢復到該國。但這些事態發展,並沒有表明外界對塔利班的懷疑有所減少。塔利班仍被視為是伊斯蘭極端分子的強硬運動,其中許多人被列入恐怖分子觀察名單。原本預計塔利班要宣佈新政府的組成,但現在延遲了。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world/asia/afghanistan-taliban-airport-aid.html
*【塔利班將如何治理?歷史提供了線索】
在塔利班指揮官用槍換取權力的過程中,3800萬阿富汗人只能屏住呼吸,等待他們最近的征服者如何統治。這種不確定性,從華盛頓到北京的外國資本中也很明顯,該組織在1996年至2001年,前一個統治時期的極端主義和殘暴記錄,與其今日的溫和加深其矛盾和不確定性。歷史可以提供一些線索,塔利班,取決於人們如何計算,有點像現代時代接管一個國家的第六個或第七個反叛組織。雖然沒有兩個國家完全相同,但叛軍的統治方式出現了某些模式。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world/asia/taliban-govern-rebel-history.html
*【阿富汗情勢】
#由於阿富汗人面臨日益嚴重的危機,美國留下了與塔利班合作的可能性。美國及其盟友正在重新調整與現在控制阿富汗的組織的合作水準。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 A 米利將軍稱塔利班是“一個無情的組織”,但補充說:“在戰爭中,你必須做你必須做的。”
#阿富汗婦女上街遊行,高呼“不要害怕”。週四,數十名女性在西部城市赫拉特街頭遊行,要求獲取更多權利,讓女性進入新政府。雖然塔利班堅稱他們支持婦女權利,但許多人仍持懷疑態度。抗議前一天,塔利班領導人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塔利班政府中不會有女性擔任部長職位。
#自喀布爾撤離後抵達美國在歐洲的軍事基地,已有超過 38,000 名阿富汗人接受了背景安全檢查。美國駐歐洲最高指揮官表示,只有一個人提出了足夠嚴重的擔憂,需要將其移交給當局進行進一步調查。
#資金短缺,無論是合法的還是其他方面的,塔利班都面臨著危機。
#西聯匯款恢復匯款,為阿富汗人重新啟動了一條潛在的金融生命線。
#白宮新聞秘書蕯琪表示,拜登政府沒有考慮減少對阿富汗執政的塔利班政府的制裁或重新開放其進入國際金融體系的管道。
#最後一位離開喀布爾的美國外交官的病毒檢測呈陽性。
#一些急於傷害拜登的共和黨人在從阿富汗撤軍的問題上失敗了。
#在涉及多個政府和組織的艱難逃離阿富汗並在巴黎秘密停留後,Khudadadi於週四參加了東京殘奧會的跆拳道比賽。
https://www.nytimes.com/live/2021/09/02/world/afghanistan-news#dont-be-afraid-women-chant-on-afghanistans-streets-in-protest-against-the-taliban
*【各國政府會正式承認塔利班政權嗎?】
面對該如何與再次掌權的塔利班打交道,各國政府仍在謹慎觀望。為什麼外界都在密切關注阿富汗的未來?要獲得國際承認,塔利班需要做些什麼?這裡是我們的分析。
https://cn.nytimes.com/world/20210902/taliban-un-afghanistan-us/
*【美國外交政策“新時代”:不再尋求用軍事力量重塑競爭對手】
拜登稱將避免動用大量軍隊的地面戰爭,更關注與中俄在經濟和網路安全領域競爭,並側重於使用可以在沒有大量駐軍的情況下發動打擊的軍事技術來對抗威脅。
https://cn.nytimes.com/usa/20210902/biden-defends-afghanistan-withdrawal/
*【超過 80% 的老年人接種了疫苗,但仍“不夠安全” 】
為全國 65 歲以上的人口接種疫苗的努力是成功的案例,但也是強烈挫折的根源,這是發病率最高的年齡組:92% 的人,至少接種了一次疫苗,82% 的人完全接種了疫苗。然而,仍有許多人沒有受到保護。近1000萬老年人沒有完全免疫。這不僅危及他們,而且為冠狀病毒提供了在免疫系統較弱的人體內不斷變異的機會,也可能使第三劑的計劃分佈複雜化。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health/covid-vaccines-seniors.html
*【Covid-19實時更新】
#白宮在呼籲加強全球應對新冠疫情的同時,表示將投資 27 億美元用於疫苗生產。
#在病毒病例激增的情況下,夏威夷正面臨氧氣短缺。根據紐約時報的數據庫,自 7 月 1 日以來,夏威夷一直在與病毒感染和住院人數的最高激增作鬥爭,週二報告的 7 天平均病例數達到 884 例。週一的 7 天住院平均人數達到 427 人的峰值。
#大流行期間,醫院中的抗藥性感染有所增加。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報告了這一進展,部分原因是抗藥細菌在重複使用的防護設備、靜脈輸液管和呼吸機等醫療設備上大量繁殖。
#官員表示,華盛頓King County(包括西雅圖及其郊區),由於Delta變異導致冠狀病毒病例激增,將要求在吸引超過 500 人的戶外活動中佩戴口罩。
#北韓拒絕了近 300 萬劑 Covid-19 疫苗,稱其應該被送到疫情更嚴重的國家。
#在艾達受到襲擊後,紐約市恢復了大部分病毒檢測,但一些疫苗接種點仍然關閉。
https://www.nytimes.com/live/2021/09/02/world/covid-delta-variant-vaccine?type=styln-live-updates&label=coronavirus%20updates&index=0
明夷待訪錄分析 在 我是台灣人.台灣是咱的國家 Facebook 八卦
台灣人溯源
科學解密生物密碼的核心脈絡叫「基因」,而現代的陸地板塊並不是幾萬年前的模樣。因為地球歷經過冰河期與大洪水。
截至目前為止,當代人類基因研究報告指出,六萬年前人類從非洲出發後,有一支隊伍沿著陸地西方走,四萬年前抵達歐洲,而後混血融入丹尼索瓦人與尼安德塔人的基因後,成為了歐洲人的祖先;另有一支沿著大陸棚南端一路經過當時還是大陸棚的中南半島,而後走到台灣。這批人選擇留在這邊生活,也就是目前台灣原住民最早的祖先,當時是五萬年前。
而後有一支隊伍,選擇離開台灣,繼續前進。後來渡海到日本成為了日本人的祖先;而後子孫再渡海到朝鮮,再翻閱長白山進入了支那大陸北方,成為蒙滿族人的祖先。
支那大陸傳說的蚩尤大戰黃帝,依邏輯推論,就是台灣先民後裔的那支北方民族,戰勝另一支循著歐洲路線過來的百越民族。而戰勝的北方民族後來進駐大陸河套中原地區,成為大陸人最重要成份的基因來源。
由於地球上人類出現過的痕跡有一大段空白,加上目前地球上的古文明都顯示地球曾出現大洪水,洪水直到約莫1萬2千年前才退去。大洪水當時只有少數高海拔的地區的人才有機會存活,而台灣島卻是全球唯一一個短短幾天步行的距離,就佈滿了268座三千公尺以上高山的陸地。當時這些留在台灣的祖先,就倖存了下來。
而後六、七千年前台灣北部大屯山火山爆發,影響遍及全島乃至附近海域。
當時台灣地底下的熔岩庫大噴發,岩漿流入台北盆地,形成了後來從湖乾涸逐步成為陸地,而後成為今天的台北市。
當時的熔岩不只從山頂噴發,也從遠在台灣宜蘭外海11公里海底地殼薄處噴發。74座海底火山噴發的結果,形成了如今我們稱呼為「龜山島」的島嶼。
由於這種大規模火山噴發,極度不利於作物與生物的生存,當時居住在台灣的先民,因為生存空間改變感到不安,被迫再向外移民,成為了後來整個太平洋南島民族共同的祖先。
甚至有哈佛大學的教授依其研究指出,台灣人很可能是多數當代智人共同的祖先。
或許真有少部份人從北方支那大陸在冰棚退去大洪水來臨前,循著陸地抵台台灣。但那些人在大洪水存活下來的機率遠比本島人低。而大洪水過後那邊的人要來的可能性,會遠比我們要過去的可能性低,因為台灣有地震、颱風等天然災害的威脅,而那邊沒有。
也就是說,依造基因學的理論,台灣的基因之於亞洲種族相較是較為亙古的,而後陸續加入的百越民族血統,應該也都是台灣先民的後裔。這個只要從基因定序去看就能解開謎團了。
依照哈佛大學對於人類基因的研究,東南亞民族的存在可追溯至500~7000年前,而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更指出,東南亞的民族很可能是台灣的某支原住民族沿著海路抵達菲律賓、印尼定居後衍生。
這與台灣六、七千年大屯山火山爆發造成島民遷徙不謀而合。我們甚至可以大膽推估,支那大陸南方的百越民族,很可能也是當時台灣先民為躲避火山爆發後嚴苛的生存環境,向北移民後的後代。
摘》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報告指出,這是因為台灣過去是航海民族居住的大本營。靠著優異的還海技術,這位台灣人(嚴格上來說,他是現今原住民的祖先)從台灣航行到菲律賓,再到印尼,最西到非洲的馬達加斯加島,最東到復活島,最南到紐西蘭。
《遠見》MIT研究:台灣人可能是現今地球人類的共同祖先?
https://s.yam.com/pyJFZ
「#台灣族人依舊在,#只是忘了我是誰!」
日本文獻,1895-7年,台灣居民分限處理手續通告記載:台灣現有華人16,474人,其中6,546人將於二年之內返回中國,其餘10,291人,將以華僑身份,繼續居留在台灣。另有257,104人,則將以台灣人身份居住台灣。
當時留下來的華人對全島平埔族群台灣人的比例僅約3.8%。這還是在清帝國時期純種平埔族人被大舉漢化後的結果。而根據記載1895-1945這50年間,台灣的華人僅僅增加4萬人。
「 #你我都是原住民」
台灣人的祖先很多人都以為是來自福建的中國移民,此種自認中國漢人乃台灣人祖先的刻板印象其實是透過有政治目的的教育所造成。如今,許多的歷史、考古及醫學研究都否定了這個說法,底下將就各方面的研究及資料,說明台灣人大多數都是台灣原住民平埔族漢化的後代。
台灣被列入歷史記載的時間始於1582年,葡萄牙船長在船行經過台灣時高呼「Ilha Formosa」,意思是美麗的島嶼,並紀錄於航海日誌中。然而,考古學上於台東"長濱文化"的發現,證明了台灣早於據今五萬年以前的舊石器時代就已經有人居住,並不是荒蕪之島,而新石器時代的遺跡更是遍佈台灣全島。 早期居住台灣的原住民屬於「南島民族」,使用的語言屬於「南島語系」,與南太平洋區域住民的語言同屬一系。 約略分為20多個族群,住在山區者稱為「高山族」(約九族),住在平地的稱為「平埔族」(約十族)。
1616年已經有日本人來到台灣從事貿易, 荷蘭人於1624年佔據台灣,期間為了開墾及農耕需求,引進漢人從事耕作,然這些人力只是僱傭性質,而非移民。 荷人的政、教措施全不及漢人,未為漢人設置學校、教會, 荷人不視漢人為其屬民,教會亦視漢人為異教徒。因此所做的台灣「蕃社戶口調查」,均不將漢人計算在內。
根據荷蘭人的人口統計,荷據時期(1624-1662)台灣各地就有約30萬人的平埔族 (註1), 而在荷蘭駐台最後一任長官揆一所寫「被忽視的台灣」中有記載,當時漢人庸工人數為2.5萬人。然而荷蘭勢力範圍只涵蓋台灣西部,且主要統治地區為台南,高雄一帶。
沈建德博士以1624年為起點以日本學者(註1)及文獻會資料建立人口模型以人口年增率0.7%估計(同時期明朝人口平均成長率為1.054%), 認為荷蘭時期台灣平埔族約有38萬人,非歸附原住民(含平埔族及高山族)有25萬(註2)。
1662 年荷蘭降於鄭成功,鄭家的東寧王國治理平埔族,態度與方法都比荷蘭人嚴苛激烈,對平埔族的剝削程度,更甚於荷蘭人,驅使奴役、虐待刻薄的情況時有所聞,使平埔族大為反感,並起來反抗。鄭式高舉反清復明大旗, 清帝國為消滅防堵鄭家勢力, 於1661年起實施堅壁清野的戰術。對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廣東等地實施海禁,禁止人民跑到台灣,同時劃界遷民,在沿海地區的住民強制要遷到界內,並築界墻、立界石,派兵戌守,若越界則殺無赦。
以福建為例, 1048公里的海岸線居民都要遷移到界內。 鄭式王朝時期, 漢人為11萬左右(註3)。
1683年清帝國消滅鄭氏王朝,實施驅漢政策,把鄭式王朝的漢人通通驅離台灣。 1684年施琅「諸羅減租賦疏」說得很清楚:「自臣去歲奉旨蕩平偽藩,偽文武官員丁卒,與各省難民,相率還籍,近有其半」。可見1683年滿清入台後約僅一年,就將鄭氏軍民趕回約有一半。到了1688年,「華夷變態」上記載:「以前台灣人口甚為繁盛,漢人民兵有數萬人,自隸清以後,居民年年返回泉州、漳州、廈門等地,現僅有數千漢人居住」。可見,從1683年的數萬趕到1688年,只剩幾千漢人在台灣,而驅漢行動並未因而停止。
清帝國納台灣入版圖,常駐在台灣的官士兵約1.5萬人,三年為一到就離開台灣輪調,為防止反清復明或造反再發生(事實上還是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亂),官士兵選有家眷者,但家眷不可攜往台灣, 以其家眷為人質,這樣官員到了台灣就不至造反。 於是海禁不但不因此被撤消,而且再加上特別嚴格的禁令。
從1661 年起超過兩百年的時間採嚴格的海禁政策,直到1875年「牡丹社事件」,日軍出兵臺灣,清廷在外強壓境之下,採納沈葆楨之建言才廢止。 期間此禁令只有在1732(註4),1748,1760年短暫開過三次給官士兵能攜帶家眷一同前往台灣。
1724年藍鼎元「論治台灣事宜書」:「若云番地,則全台皆疆番……。宜先出示,令各土番自行墾闢,限一年之內,盡成田園,不墾者聽民墾耕」,可見1724年清帝國據台時,全台灣仍皆「番」地。
雖然清帝國嚴格禁止中國人民移民到台灣,然而犯罪者,逃犯,或是在中國生活不下去的人仍想辦法偷渡到台灣,這些人多為來自泉州漳州兩地的男性,也就是俗稱的"羅漢腳"。他們冒者生命危險通過"10去6死3留1回頭"的黑水溝到台灣謀生,羅漢腳到台灣後,因清帝國法律的規定,漢人不得進入生番(未歸附)及熟番(以歸附)地界開墾或佃田。但因全台非番地者非常少,兵律及戶律的規定,令偷渡者在台無法生存。於是透過結婚政策(入贅),同化政策,武力及騙取土地等手段(註5),取得土地,在台灣定居下來。
有些人認為康熙40年以後因海禁令漸為鬆弛,漢移民偷渡接踵而至。然而根據《台灣府誌》記載,1691 (康熙30年) 至 1711(康熙50年) 二十年期間台灣漢移民戶數並沒有增加而丁口亦僅成長1,377人, 其中1691 (清康熙40年)至1,711(康熙50年) 間丁口僅增加 755 人。
可見或許有羅漢腳偷渡到台灣, 然能落地生根者仍在少數, 而能落地生根著也多以娶平埔族為妻。乾隆二年(1737)戶律又規定,漢民不得擅娶番婦,番婦亦不得牽手漢民。違者, 即行離異。
起因乃是因為羅漢腳藉入贅平埔族(母系社會)取得土地後,不但違反漢人不可進入平埔族地界開墾的禁令,且常引起漢人跟平埔族人的糾紛。 因此"有唐山公、無唐山媽"的情形在1737年戶律規定之後必定減少甚至消失。
依照《台灣府誌》的記載1711年時漢人戶數為12,727 戶,丁口僅18,834 人,以一戶平均四口人計算,漢人(含混血)約49,088人,而此時的平埔族及非歸附原住民從1661的38萬及25萬以0.7%人口成長率計算, 則分別是54萬及35萬, 漢人(含混血)人口僅佔全台灣住民的5%。
這樣的估算雖然不夠精確, 然而漢人移民人口佔台灣人口比例不高仍是正確的。
根據清帝國宮中奏摺提到的台灣府社番人口數(註6),1766年(乾隆三十年)為66萬6,380人,1768為68萬7,290人,1769 年為69萬1338人,1774年(乾隆三十八年)為76萬5,721人。這些數據顯現荷治時期平埔族人口以0.7%的人口成長率自然成長的結果跟清宮奏摺的數字是很接近的。
從1732年開始至1760三次開放攜眷只有3萬人不到的眷屬來台,因此漢人(含混血)人口佔全台灣住民比上升到7.6% 。 而最後一次開放則僅兩百多人,顯現台灣因為人口增加,謀生不易,加上渡海風險,以及台灣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亂,已經很少人願意冒著危險移民到台灣。
平埔族人原本沒有姓氏只有名字,在命名上採連名制,簡單的說,新生嬰兒的名字,除了新名之外還加上母親的名字在後面(隨繼承法則)。清領時期採用賜姓政策當時的平埔族、賽夏族、排灣族等。漢姓是漢族血統與出身的一種表徵。《史記》云:「天子賜姓命氏,諸侯命族。族者,氏之別名也。姓者,所以統繫百世,使不別也。」
據伊能嘉矩《臺灣文化志》所列,土番之姓有机、羅、李、卯、標、卓、萬、戴、穆、寧、來、毒、孽、乃、兵、竭白、北、鄂、岳、雙、尤、溫、鬱、大、蚋、月、落、璞、力、宜一字者,有道泌、埤弄、目加、舊來、之机、合萬、羅皆、池皆、加惹二字者,有弟其力、呂猫落三字者,不過這些姓並非由賜姓而來,而是藉由「番語家名」羅馬拼音的漢譯而來。
清國對臺灣歸化番何時開始實施賜姓政策,文獻雖然闕如,不過當可推測是在「土番歸化」薙髮(即剃髮)納餉(鹿皮、小米)之後。
連橫《臺灣通史》記載:「歸化熟番漸從漢俗,乃令薙髮,錫姓,以遵國制。」乾隆23年(1758年),諭令歸化平埔熟番應薙髮結辮(請參「社學」條),並賜與潘、蠻、陳、劉、戴、李、王、錢、斛、林、黃、江、張、穆、莊、鄂、來、印、力、鍾、蕭、盧、楊、朱、趙、孫、金、賴、羅、東、余、巫、莫、文、米、葉、衛、吳、黎等姓,其中以「潘」姓最多。
1763年,楊景素任台灣道任內,嚴加禁止漢人越界侵擾平埔族,除此,並奏請準,對其轄內平埔族眾,鼓勵改姓漢化。他任內共對平埔族賜了潘、陳、 劉、戴、李、王、錢、斛、蠻、林、黃、江、張、穆、莊、鄂、來、印、力、鍾、蕭、盧、楊、朱、趙、孫、金、賴、羅、余、米、葉、衛與吳姓。
1772年(乾隆37年)朱景英《海東札記》載:「番以父名為姓,以祖名為名。如祖名甲,父名乙,即呼曰乙礁巴甲。礁巴者,番口語也。近時各社均延師課讀番童,出就道試,錄取樂舞生,給予頂戴,與新生一體簪掛。前學政就番字加水旁,姓以潘者,今則張、王、劉、李,自為姓者多矣。」
唐贊袞《臺陽見聞錄》亦載:「初,熟番有名無姓,既准與試,以無姓不可列榜;某巡臺掌學政,就番字加水三點為潘字,命姓潘。故諸番多潘姓;後別自認姓,有趙、李諸姓。」可見,賜姓時,初以「潘」姓居多,之後漸有張、王、劉、李、趙諸姓。
有些番社,並不以「潘」姓為大宗,而是以「錢」姓最多,有些姓如黎、金,因繁衍數少,幾乎絕嗣。《新竹縣采訪冊》載,竹塹堡社(即新社)於乾隆年間,「丁口千餘,厥分七姓:曰錢、曰衛、曰廖、曰三、曰潘、曰黎、曰金。今惟錢姓丁口最繁盛,計有二百。衛、廖、潘、三等四姓,每姓丁口只有數十,其黎、金兩姓則已絕嗣矣。」
1778年(乾隆42年):明令官方戶籍登記上,台灣平埔族人不再被記為「土番」或「社番」,而登記為「民」,聚落稱「民社」。
1879年(光緒5年),後山統領兼辦卑南廳撫番事務的吳光亮寫成〈化番俚言〉三十二條,其中有一條曰:「分別姓氏,以成宗族。爾等從前父有父姓、子有子姓,數傳以後,就不知誰是祖宗、誰是子孫,血脈紊亂,實與野類相同。茲本軍門將爾等各莊分別姓氏,嗣後兒女須從父姓,一脈相傳,庶免錯亂宗支。」當時所賜漢姓,係擇自百家姓,如恆春縣各番社賜潘姓、金姓,卑南廳各番社賜陳、吳、戴、林等姓。
1881年(光緒7年),將台灣各縣平埔族皆劃為漢籍。1886年(光緒12年),為了防止番姓之混冒,中路理番同知蔡嘉穀規定襲用漢姓或潘姓者必須於姓下加一「新」,成為「雙字姓」,以示區別,而且也規定各番姓之堂號。
日治初期為管理方便,在戶籍登記上又出現「生番」與「熟番」登記,日據申報戶口自動登記為「熟番」的應該是遷居近山區拒受漢化不願背祖的一群,但人口數已寥寥無幾。
至日昭和十年六月四日,台灣總督府公佈「戶口調查」規定,改稱「生蕃」為高砂族,原「熟蕃」改為平埔族,寓賤視意味的「蕃」或「番」一名詞這才從官方文書中消失,但也造成台灣平埔族後裔考証的困難。
那麼平埔族又是怎麼漢化的?
從鄭家東寧王朝到清帝國,統治者的強勢文化加上透過開設學堂,教平埔族漢字,透過賜漢姓,賜漢人祖譜與平埔族人,以及利用稅賦及勞役上的差別讓平埔族人不得不漢化。 於是平埔族雖然擁有多數人口,但聚落型態為主的社會,缺乏大型社會組織,才會落入荷蘭、鄭家東寧王朝、清帝國等的統治。
經過外來政權兩百多年的統治,因而喪失了自己的傳統文化和語言。而隨著人口的增加, 生活空間變小,以及不願意被同化,平埔族展開了族群遷移,沿海的往內地遷移,內地的往山邊遷移(註7)。
以筆者父親故鄉雲林西螺,以及母親彰化竹塘為例,根據沈建德博士的研究—
6、7千年前,鄒族從玉山下,順著陳有蘭溪、清水溪,到達濁水溪、北港溪流域的雲林,故全縣原都屬於鄒族。但,數千年前平埔族到達之後,兩族在平地開始混血,混血後的新種族,後人稱為洪安雅平埔族。雲林人本都是平埔族,因為漢化的緣故,現都自稱是和佬人或客家人。各鄉鎮市真正血統的大要如下:
斗六、古坑:斗六社,屬洪安雅平埔族。
鄭時歸順,康熙中葉再降清,改稱柴裡社,頭目老眉德。斗六在清康熙時有客家人流浪到此,但並未把斗六變成客庄。
1689年,斗六社「社番」漢化者留下棄社名改稱和佬庄,不漢化者遷出,部分遷去埔里鹽土庄。
1850年左右,鹽土庄也漢化了,斗六社二度分家,不漢化者再遷埔里,1897年只剩21戶64人。
崙背、土庫、褒忠、東勢、麥寮、台西、口湖、四湖、水林、元長、北港:貓兒干社,南社,土庫王社,屬洪安雅平埔族。斗南、大埤、虎尾:他里霧社,屬洪安雅平埔族。
鄭時歸順,康熙時降清、就地漢化。1897年不漢化者只剩20戶57人。文獻記載,社男「多娶漢女」,其實娶的是漢化的平埔女性,否則,連平埔族都有漢女可娶,怎麼還會有「有唐山公,無唐山媽」的傳說?
虎尾是荷治時期的行政中心
西螺、二崙、莿桐、林內:西螺社,屬貓霧拺平埔族。和彰化方面的血統相同。據說濁水溪以前是在西螺之南,改道之後才在西螺之北。故改道之前,西螺與彰化屬相同地理區域,因此同為貓霧拺族,而非雲嘉地區的洪安雅族。筆者的父母都是被漢化的貓霧拺平埔族人,只是父系的祖先在清殖時期就已漢化,母系祖先則直到日治時期後才遭漢化。
荷蘭血統:1641年荷蘭進入北港,在大埤築紅毛埤,虎尾為行政中心。這些地方現應仍可找到荷蘭血統。
筆者就讀雲林斗六正心中學時期,許多同學就有棕色眼珠、紅髮、捲髮等許多荷蘭血統的特徵。
1895年清帝國割讓台灣給日本,當時台灣人口約255萬人,然當時清帝國的統治區域仍未及全台,日清和平條約第五條裡有規定寬限期間二年,給與台灣居民自由選擇留在台灣取得日本國藉成為日本國民,或把所有財產變賣而離開台灣,兩者擇取其一。實際上退離台灣者,一說約4,500人,另一說則為6,500人。
國藉選擇的期限過後,台灣總督府開始嚴格限制台灣中國之間的往來,清國要在台灣設領事館也加以拒絕,同時努力排除清國對台灣居民的影響。
台灣史上第一次正式的戶口調查是始於日治時代1905年(明治38年)。當時的台灣人口約312萬人。其中平埔族人約46,432人,高山族約11萬人, 日本人約59,618人,包括中國人在內的外國人約8,223人, 其他本島人近290萬人。(註8)
日本於1945年於二次大戰中戰敗投降,當時台灣人口已經成長到約690萬人,其中日本人約42萬人,外國人士 5萬多人,平埔族約7萬人,高山族約17萬人,其他台灣本島人士約619萬人。
可見日本戰敗時仍有尚未漢化的平埔族人。而這些佔人口比例低的清國移民經過兩百多年與台灣平埔族的通婚,平埔族血源的比重早就遠遠超過了漢人的血源。而且歷經台灣被割讓後,這些人早認為自己是台灣人。
日治時代對台灣山地原住民仍採劃紅線封山圍堵政策,但仍尊重他們的姓氏、風俗、習慣,未強力干涉,甚至於實施土地居住權之保護;國民黨政府來台後立即下令要求他們改漢姓以達台灣全面漢化政策。目前原住民如果不是因面相輪廓更異於漢人及平埔人,尚可分辨,否則再經50年後原住民命運會與平埔族完全相同,就是所謂變成漢人了。
國民黨政府於1949年為逃避中國共產黨的追擊,逃到台灣。跟據1956年「中華民國戶口普查報告書」逃到台灣的中國人不包括軍隊有64萬(註9),這裏面,女性只有21萬。
而逃到台灣的國民黨軍隊數量根據駐台美援機構Foreign Operation Administration的1954年的調查報告約為50萬人,而1956年台灣人口為939萬(不含職業軍人,1970年前戶籍與兵籍是分開的),所以這些中國移民在1956年只佔台灣人口的 6.8%,即使加計軍隊也不過佔全台灣人口的11.5%。而這些中國移民,因女性人口不多,要通婚也勢必與台灣人通婚,經過幾代的通婚,這些中國移民的後代平埔族的血源比重又超過原有的漢人血源。
台灣目前的族群被略分為閩南人,客家人,外省人,原住民等四個族群。其中閩南人及客家人都有「中原」祖籍。2001 年馬偕醫院檢驗科主任林媽利在國際組織抗原雜誌發表一篇研究報告,由基因等遺傳標誌分析,台灣的閩南人與客家人並不屬中原漢人。很顯然的,族譜再度被證明並不可靠(註10)。
而且閩南人及客家人遺傳特質上確屬同源,無法分別。然而在中國閩南人,聚居於平原,客家人則散居於邊緣丘陵山區,兩族之間的交往和通婚並不頻繁(註11),如此經過兩、三千年的區隔,兩族群的遺傳特質會有分化,乃是生物進化學上常見的現象。
正如多數學者所主張,中國閩客兩族分屬不同遺傳族群,這是不難想像的。只是,中國閩客既屬不同族群,為何台灣閩客卻具有共同的遺傳特質?
唯一合理的解釋的就是因為台灣的閩南人及客家人皆屬平埔族漢化後被賜與漢姓及族譜, 加上清帝國時為了方便統治刻意分化操弄族群的結果。而此一現象就遺留到現在。時至今日,兩者之分只是語言及習慣等可以經由後天習得的特質。
東寧王朝所使用的語言是河洛語系中的泉州音系。因鄭氏籍貫為泉州,追隨者自然多閩南人尤其是泉州人。荷據時期來台的漢人亦多泉漳之人,清帝國時期台灣在未設省之前屬於福建省,而移民到台灣的羅漢腳也是泉、漳居多。因此在平埔族漢化後形成一個以閩南語為主體的社會。
除此之外,林媽利醫師發現所有高山原住民出現的抗原種類都很少,其基因的組合歷經幾千年的歲月沒有改變,成為全世界上最純的族群。每一族所具有的不同的組合數不只有限,且有很高頻率,其中賽夏族最高,成了最純的原住民。
而林醫師於2005年在Public Library of Science Biology發表的論文證明台灣原住民與玻里尼西亞人母系血緣有直接相關,顯示台灣原住民與亞洲大陸的族群在冰河時期結束時即已分開, 除排玻里尼西亞人與亞洲大陸的關係。加上 Jared Diamond 於Nature (Vol。 403, 709, 2000)以"Taiwan's Gift to the World"發表的論文都在在證明了台灣原住民乃是目前南太平洋南島語系之源。
長久以來, 大多數的台灣人都以為自己的祖先乃是清帝國時期的閩南、廣東移民。如果真有此大規模的移民,史籍上必定會有所記載,然而,卻完全沒有這樣的記載閩南廣東曾經有過大規模的移民移向台灣。而且千人萬人之數對於族群遺傳特質的改變而言仍是杯水車薪,差之千里。族群的全部取代〈Total Replacement〉非同小可,並非短短的兩、三百年可以達成。鄭昭任博士即認為DNA漸次變異的方向所得的證據,語言的淵源關係,都代表台灣原住民昔日在歐亞大陸的移動。其經由中國內到台灣的可能性幾近於零。
反之,經過印支半島中部或南部一帶由西向東或由南向北移動的可能性最大。林媽利醫師等HLA的研究顯示今日「台灣漢人」與古越南原住民的血緣最近。而林媽利醫師長期在血型上的研究,從亞孟買血型到米田堡 ( Milten-berger) 血型比例,顯現台灣人與東南亞國家(如泰國)是近乎相同,而中國則與台灣有很大的落差。
這些結論與上述先民的移動路徑正好不謀而合。而林醫師的資料又顯示「台灣漢人」與平地原住民Pazeh(巴宰族)的HLA遺傳質十分相近,幾至不能分別(註12)。
綜上所述,目前的社會科學及醫學上的研究,都指向台灣人大多數都是平埔族漢化的後代,非來自清帝國時期的漢移民,而外來移民,只佔了少數比例。 這些移民經過幾代的通婚後,也都含有平埔族的血統。這樣的結果不僅顛覆了長期以來的刻板印象,也讓台灣人得重新思考族群的關係。因為不管是閩南人,客家人,現存的原住民,或是部分外省籍的後代,全部都是台灣原來住民的後代,只是大多數已經漢化,因此,我們要特別珍惜與保存目前原住民的傳統文化,畢竟這是多麼寶貴的文化資產。
同時,閩客的分野應該從此打破,雖然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慣與語言,卻有著相同的祖源。而從荷治時期到現在,短短三百多年,台灣人從部落文化開始逐漸與現代文明接軌,強大的學習能力與環境適應力,創造出全世界第十六大的經濟體,台灣的競爭力在世界名列前矛,科技實力更是倍受推崇,這樣的成果,舉世無雙,身為台灣人豈能不自豪,豈能不向我們的原住民祖先致上崇高的敬意。
�註 1: 中村孝志著、吳密察等譯〈荷蘭時代的臺灣番社戶口表〉
�註 2: http://taup.yam.org.tw/PEOPLE/961117-4.htm
�註 3: 陳紹馨纂修《臺灣省通志稿》,卷二‧人民志‧人口篇
�註 4: 1732年(雍正十年 ) 廣東巡府鄂爾達奏請准予渡台者攜眷, 新的限制是知縣以上的文職人員必須要超過四十歲,而且沒有兒子,方可攜眷.
�註 5: 中央研究院原始生產模式與歷代經營策略貳、歷代經營策略中第三節「有清時期之土地競爭及番課租稅」.
�註 6: http://www.sinica.edu.tw/…/library/…/npmdatabase/piah037.htm
�註 7: John Robert Shepherd (1995),《Statecraft and Political Economy on the TaiwanFrontier 1600- 1800》,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註 8: 日治時期人口調查資料
http://twstudy.iis.sinica.edu.tw/twstatistic…/POP/Mt49-2.xls
�註 9: 中華民國戶口普查報告書 第二卷第一冊
�註10: 宋代以前不准民間私修族譜,而由官方公佈,為了統治或政治目的,其祖譜往往不可靠。 明代之後,私修族譜才成風氣。 據王世慶的「台灣公私收藏族譜目錄」,1218件現有族譜及93件功德榜之中,蔣介石在1951年後編印的有835件,佔全數的63。7%;乾隆23年賜姓以前編印的只有22件,佔1。6%。 可見台灣人的族譜,至少98。4%可疑。
�註11: 高木桂藏:客家:中國內的異邦人,講談社現代新書,1991
�註12: http://www.wufi.org.tw/taiwan/n020729a.htm
�註13: www.taiwannation.com.tw
文章來源:http://ppt.cc/Ucop
(圖片取材自網路)
《附記1》清帝國「化番俚言」
�改社為莊,以示區別。查內地百姓所居之地,均稱某村、某莊,未有稱為社者。茲本軍門恩准爾等安居故土,其社名改名為莊。爾等將來置買田業、立契書券,一切皆照現改莊名辦理,以歸畫一。
�分別姓氏,以成宗族。爾等從前父有父姓、子有子姓,數傳以後,就不知誰是祖宗、誰是子孫,血脈紊亂,實與野類相同。茲本軍門將爾等各莊分別姓氏,嗣後兒女須從父姓,一脈相傳,庶免錯亂宗支。
�建立廟祠,以安神祖。爾番眾現已歸化,凡一村一莊、或幾村幾莊共建廟宇一座,安設關聖帝君、或天后聖母、或文昌帝君及各位正神身像,合眾虔誠供奉。又各莊各建祠宇一座,安設全莊祖宗牌位,每逢年節及每月初一日、十五日,眾備香燭虔心叩拜,必獲保佑人口平安、五穀豐熟,獲福無窮矣。
清帝國平埔文獻之一《臺灣生熟番紀事》(1885年)
「化番俚言」 http://www.guoxue123.com/tw/02/051/006.htm
《附記2》清帝國「臺灣地圖」(地圖上方為原住民族遭統治年史)
https://theme.npm.edu.tw/selection/Article.aspx?sNo=04001051
《附記3》台灣史與基因比對呈現的「台灣人圖像」
https://goo.gl/LcJu3t
《附記4》2019年3月林媽利醫師:「『台灣血緣』╴台灣人的DNA」最新演講影片。
https://goo.gl/ZbQNz3
《附記5》國家地理雜誌以人類細胞粒腺體的基因,追蹤出人類從非洲遷徙到亞洲路徑
台灣原住民有五萬年人文歷史,比亞洲大陸支那人種還早四萬年。
https://s.yam.com/BVx4c
《附記6》埔農的台灣歷史研究演說(上半場)
https://s.yam.com/aNYvt
埔農的台灣歷史研究演說(下半場)
https://s.yam.com/PvKv3
《附記7》1623 年以前, 琶侃(Paccan)國- 至少延續有1萬3千年
https://s.yam.com/5c2fV
(註):上列「臺灣」的「臺」字為清帝國及華帝國殖民用詞,「台灣」的「台」為古字用法。
《後記》:由於本篇資料陸續有關心台灣民族史實脈絡的臉友提供寶貴資訊,在此將更多關於台灣人基因溯源的資料整理歸納如下:
台灣人溯源
科學解密生物密碼的核心脈絡叫「基因」,而現代的陸地板塊並不是幾萬年前的模樣。因為地球歷經過冰河期與大洪水。
截至目前為止,當代人類基因研究報告指出,六萬年前人類從非洲出發後,有一支隊伍沿著陸地西方走,四萬年前抵達歐洲,而後混血融入丹尼索瓦人與尼安德塔人的基因後,成為了歐洲人的祖先;另有一支沿著大陸棚南端一路經過當時還是大陸棚的中南半島,而後走到台灣。這批人選擇留在這邊生活,也就是目前台灣原住民最早的祖先,當時是五萬年前。
而後有一支隊伍,選擇離開台灣,繼續前進。後來渡海到日本成為了日本人的祖先;而後子孫再渡海到朝鮮,再翻閱長白山進入了支那大陸北方,成為蒙滿族人的祖先。
支那大陸傳說的蚩尤大戰黃帝,依邏輯推論,就是台灣先民後裔的那支北方民族,戰勝另一支循著歐洲路線過來的百越民族。而戰勝的北方民族後來進駐大陸河套中原地區,成為大陸人最重要成份的基因來源。
由於地球上人類出現過的痕跡有一大段空白,加上目前地球上的古文明都顯示地球曾出現大洪水,洪水直到約莫1萬2千年前才退去。大洪水當時只有少數高海拔的地區的人才有機會存活,而台灣島卻是全球唯一一個短短幾天步行的距離,就佈滿了268座三千公尺以上高山的陸地。當時這些留在台灣的祖先,就倖存了下來。
而後六、七千年前台灣北部大屯山火山爆發,影響遍及全島乃至附近海域。
當時台灣地底下的熔岩庫大噴發,岩漿流入台北盆地,形成了後來從湖乾涸逐步成為陸地,而後成為今天的台北市。
當時的熔岩不只從山頂噴發,也從遠在台灣宜蘭外海11公里海底地殼薄處噴發。74座海底火山噴發的結果,形成了如今我們稱呼為「龜山島」的島嶼。
由於這種大規模火山噴發,極度不利於作物與生物的生存,當時居住在台灣的先民,因為生存空間改變感到不安,被迫再向外移民,成為了後來整個太平洋南島民族共同的祖先。
甚至有哈佛大學的教授依其研究指出,台灣人很可能是多數當代智人共同的祖先。
或許真有少部份人從北方支那大陸在冰棚退去大洪水來臨前,循著陸地抵台台灣。但那些人在大洪水存活下來的機率遠比本島人低。而大洪水過後那邊的人要來的可能性,會遠比我們要過去的可能性低,因為台灣有地震、颱風等天然災害的威脅,而那邊沒有。
也就是說,依造基因學的理論,台灣的基因之於亞洲種族相較是較為亙古的,而後陸續加入的百越民族血統,應該也都是台灣先民的後裔。這個只要從基因定序去看就能解開謎團了。
依照哈佛大學對於人類基因的研究,東南亞民族的存在可追溯至500~7000年前,而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更指出,東南亞的民族很可能是台灣的某支原住民族沿著海路抵達菲律賓、印尼定居後衍生。
這與台灣六、七千年大屯山火山爆發造成島民遷徙不謀而合。我們甚至可以大膽推估,支那大陸南方的百越民族,很可能也是當時台灣先民為躲避火山爆發後嚴苛的生存環境,向北移民後的後代。
摘》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報告指出,這是因為台灣過去是航海民族居住的大本營。靠著優異的還海技術,這位台灣人(嚴格上來說,他是現今原住民的祖先)從台灣航行到菲律賓,再到印尼,最西到非洲的馬達加斯加島,最東到復活島,最南到紐西蘭。
《遠見》MIT研究:台灣人可能是現今地球人類的共同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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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待訪錄分析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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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能 #解析 #影評 #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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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英國導演克里斯多夫‧諾蘭(Christopher Nolan)再次成就了一部迷宮般的作品《天能》(TENET,或譯「信條」),獻給了這個疫情中紛擾不斷的世界。對於一位於慣於作品中挑釁觀眾智商的導演而言,這或許也是冥冥中注定;自然也令眾多「諾蘭被害人」因之而充滿了哲思與受虐的愉悅(?)。但等等──「冥冥中注定」是什麼?就是「宿命論」的意思嗎?何謂「宿命」?是某種「無論你如何左閃右躲、刻意迴避,卻依舊必然與之正面對撞」的東西嗎?是什麼在操縱著命運?是否那凌駕於一切之上,彷彿全知全能的操控者,其實正是所謂的「神」或「上帝」呢?
關於《天能》中如此曲折繁複、高溫炙燒鹽烤腦細胞(?)的諜報戰與故事線,網上已有許多智力超凡的能人對此進行拆解;觀眾們儘可自行參考。在這方面,我們無法做得更好,是以我們志不在此。我們的目的,其實是藉由電影,進一步探討《天能》複雜情節背後的哲學隱喻。記得電影主角第一次面見女科學家,學習逆轉技能的場景嗎?主角訝異發現,這世上居然真有「逆轉子彈」的存在,大惑不解,向女科學家提出疑問:「那因果律呢?」
主角的疑問其實相當哲學,哲學到我們可大膽猜測,這不該是一個情報員首先該問的──換言之,那根本是作者諾蘭藉由主角之口在暗示著自己的哲學思索。是的,如果時間可以逆轉,那麼,最重大的影響,可能就是**因果律的崩壞**這件事了。伊格言說,於本系列影片中,我們將提出一組論證過程──它始於對「時間」此一概念的討論,終於對「神」或「上帝」本質的深思;環環相扣。而其中「第一個環」,亦即我們首先必須觸及的第一個命題,正是「時間並不存在」這件事。
時間並不存在嗎?乍聽之下這匪夷所思。然而事實上,時間這個「物理量」,很可能並不存在。沒錯,這百分百相悖於人類直覺──難道我們不是每日紮紮實實地生存於「時間」之中嗎?如果你想和朋友約看《天能》,難道你不該查一下電影場次,然後相約「晚上7點威秀大廳見」嗎?
關於「時間並不存在」此一論斷,YouTube上也有其他影片做出解說。然而伊格言在此暫且提出一個特別的方法供我們思索──或許並不嚴密,但頗適合直觀理解。方法如下:
首先,我們都承認有「重量」或「長度」這樣的物理實存──對,當你想知道你的右手小指長幾公分,你只要拿出尺來量就可以了。問題是,你知道所謂「測量」是什麼意思嗎?
這正是我們首先必須釐清的概念──何謂「測量小指長度」?事實是,你的小指有一個長度,而直尺也有一個長度。兩個長度互相對比,你於是得知你的右手小指究竟有幾公分長。換言之,想要知道小指的長度,作法是:拿另一個也有長度的東西(尺),和小指做比較。
這是「長度」此一物理量的測量方法。那麼「重量」呢?其實也一樣。如何測量一顆高麗菜的重量?理論上,你得把高麗菜放到天平上,和天平另一端的砝碼做比較。高麗菜有一個重量,而砝碼也有一個重量──於是你即刻得知,高麗菜有多重。換言之,我們的結論是:無論是測量長度、測量重量,都是拿另一個同樣具有長度或重量的東西,彼此比較而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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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2021年5月即將於台灣(麥田出版)與中國(中信出版)同步出版最新長篇小說《零度分離》。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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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moo專訪1:如果在YouTube,一個小說家
https://news.readmoo.com/2020/01/07/200107-interview-with-egoyan/
☞ Readmoo專訪2:那些關於孤寂的問題,以及......
https://news.readmoo.com/2019/03/21/190321-lonelieness/
☞ 香港文匯報報導:棄醫從文 伊格言闖進精神世界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OT1909020001.htm
☞ 關鍵評論網專訪:透過YouTube頻道展示文學,我的小說虛構其實是把刀子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33126?fbclid=IwAR05NUrcGYIO3CsGLtBwld1XzR2nRnADvGqidEEJzqqpytThgaI2-lABsGc
☞ 神性之人,無邊之愛:伊格言的失戀講座
https://www.commabooks.com.tw/article/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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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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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待訪錄分析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評價
☞〈給我們的訓誡書:伊格言的瘟疫書單8 種〉全文連結:https://www.egoyanzheng.com/single-post/2020/03/11/%E3%80%90%E7%AB%AF%E5%82%B3%E5%AA%92%E3%80%91%E7%B5%A6%E6%88%91%E5%80%91%E7%9A%84%E8%A8%93%E8%AA%A1%E6%9B%B8%E2%94%80%E2%94%80%E4%BC%8A%E6%A0%BC%E8%A8%80%E7%9A%84%E7%98%9F%E7%96%AB%E6%9B%B8%E5%96%AE8%E7%A8%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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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單 #新冠肺炎 #槍砲病菌與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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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隋煬帝楊廣為什麼要蓋運河嗎?難道他不知道修建大運河可能勞民傷財,民怨四起,導致帝國毀滅嗎?
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隋煬帝之所以決定修建運河,其實根本是不得已的。
因為先前南北朝時期,連年征戰,為了一統天下,軍隊規模已過度膨脹。
而此刻天下太平,不再需要那麼多軍隊了;
留著他們,軍餉將拖垮國家財政;但要是讓他們全都解甲歸田,則等同於製造大量失業人口,導致社會問題。
束手無策之餘,只好開個運河工程讓大家來做了。
沒錯,這是一種解釋──而且是一種經濟學上的解釋。
修建運河,其實正是隋煬帝為解決民生問題,不得不採取的「擴大內需」措施。
我們暫且不去論斷此種說法的對錯──無論如何,用這種角度來理解歷史,是不是也給我們打開了不同的視野呢?
而類似瘟疫流行這種大規模影響國計民生的重大事件,事實上也特別適合讓我們拉遠距離,從更大的巨觀尺度上來理解它。
這正是一種「大歷史」的概念。
讓我們先從這種概念的科幻版本開始吧──首先,伊格言提到,瘟疫時期,我們應當讀讀科幻大師以撒‧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的《基地》系列作。
這位俄裔美籍科幻大師出生於1920年,是美國科幻的代表人物之一。
看看他本人,是不是長得很像電影裡那種瘋狂科學家的樣子呢?
在他的經典小說《基地》三部曲中,艾西莫夫設想了一門全新學科:心理史學(Psychohistory)。
這是一個有趣的想像。「心理史學」是什麼?
那是一種用以**測度群體眾人之心理傾向與集體選擇**的統計學──它假設,如若群體人口夠多,則我們將可預測未來。
什麼意思?這乍聽之下匪夷所思,然而不難理解──
舉例,你無法預測伊格言今天晚餐會吃什麼,因為單一個人的選擇變數太大,無從評估。
然而,如果要預測整座港島今日晚間約有多少比例人口以撈麵為晚餐主食,則相對容易得多,誤差也小得多。
以此類推,當群體數量夠大,當數據蒐集夠多,我們將可預測集體的心理傾向;而當此類計算愈趨精密,則終有一日,我們將可預測未來。
聽來是否似曾相識呢?
對的,於《基地》系列成書之一九五〇年代,我們叫它「心理史學」,psychohistory;而在二十一世紀的今日,我們叫它──**大數據**。
伊格言提醒我們,對,這不就是大數據的概念嗎?
在數十年前,人類蒐集資料的能力有限,所以也不容易蒐集到堪用的、數量如此龐大的數據。
而現在,這已經一點也不奇怪了──記得武漢封城初期,網路上相傳來自支付寶後台的那張「逃離武漢落點圖」嗎?
那張圖,和後來中國各地肺炎的感染數據,是否可能直接相關呢?
所以,理論上,在當初,我們是否能從那張圖相當程度地「預測」或「演算」出後來中國各地的病例數字呢?
對,瘟疫聽來科幻,一種全新的、無解藥的傳染病聽來科幻,
但我們終將承認,我們竟是如此真實地生存於科幻之中──那不正是這個世界給我們的一記警鐘、一紙訓誡書嗎?
所以,讓我們也來讀讀賈德‧戴蒙的經典名作《槍砲、病菌與鋼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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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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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Readmoo專訪1:如果在YouTube,一個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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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明夷待訪錄分析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評價
脫口秀是殘忍的嗎?可以拿鄭南榕開玩笑嗎?可以拿客家人開玩笑嗎?可以拿黑人來開玩笑嗎?界線在哪裡?
#冷血 #藝術 #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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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告白〉全文連結:https://www.egoyanzheng.com/single-post/2018/07/09/冷血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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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小說家有多辛苦?我們往往以為藝術創作者都很任性,可以毫無顧忌地消遣他人,消費現實;但其實藝術本身也很可能反過來剝削作者、消費作者自身。脫口秀演員博恩以鄭南榕自焚為題材的笑話引來了諸多批評;而近日也出現了一陣以「客家人很吝嗇」為主題的笑話創作風潮──這很可能都是「藝術嗜血」的例子。這是我們今天的主題,來自伊格言老師的一篇文章:〈冷血告白:論藝術嗜血〉。
上一集我們講述了電影《柯波帝:冷血告白》的故事,Capote採訪滅門血案兇手,寫此非虛構小說《冷血》,但這同時也令他陷入了權力慾、道德兩難與私人情感的困局。冷血的是誰?看似是滅門血案的兇手,但其實也是藝術家Capote自身。
......事實上,作為藝術形式之一種,小說當然也是嗜血的。小說對作者的剝削何其恐怖。小說家的心智,往往必須時常來回擺盪於「極端殘忍冷靜」與「極端溫暖熱情」之間。正如上一集所提到的,因拍攝蘇丹飢荒中的垂死小女孩而飽受抨擊的Kevin Carter──小說家必須冷血(如同攝影師冷靜等待禿鷹翅膀展開之瞬刻),小說家又必須時時充滿同情(才拍得出小女孩的飢餓與痛苦)。作品必須冷酷精準(夠冷血才能辦到),又必須滿懷悲憫(心地柔軟才能辦到)。
所以對於小說家來說,駱以軍所說的「身份移位」、「奪胎換骨」,確實都只是基本功而已。小說家必須分飾多角,設身處地,投入情感,塑造出不同角色的生命──而這些,都屬於極基本的細節。如若缺乏基本功,那麼此一藝術品必然便稱不上是一部好作品。藝術家為此傾注之情感(無論此一情感是冷酷、同情、鄙夷、嘲諷、震驚,或是溫柔)往往正是小說之核心,述說著人性的幽微;而小說此一藝術形式若有任何「深刻」之可能,即在於此。那就是超越在所有「全景」之上的靈光。然而這些靈光,卻可能被小說建築完成後醒目的「全景」所遮蔽。當我們看到一部偉大小說的完成,總會被成品醒目的全景所震攝,忘了這壯闊奇觀的背後,小說家如何艱難地一磚一瓦建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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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香港文匯報專訪: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
香港明報專訪: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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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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