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輝隊長說故事》向「火場逆行者」致敬——「義消團隊大家相處在一起,救火救災,都是生死與共。」
「災害發生時,民眾的逃生口,就是消防義消救災的入口。」
我參加義消團隊二十年,這裡的人都有自己獨有的故事,值得一一分享給大家。
劉清潺副總隊長民國62年就參加義消團隊,是目前新竹市年紀最大、資歷也最深的義消夥伴,直到今天,他已經投入了47年。一直是我敬重的義消成員。
「我成為義消的時候,要參加義消的人非常多,所以我們有一年的試用期,這一年如果沒有離開,才可以當義消。」然而,義消團隊裡那種使命感和服務的熱忱,讓大家就算試用期結束,也不曾退出。
想起最深刻的回憶,清潺副總隊長還有些激動,是關於兒子的故事⋯⋯
「那時我還在務農、住在田的中央,兒子剛學會走路,在大家沒留神的情況下就不見了、整整失蹤一個晚上,而且我那時還幫忙擔任全運會裁判,不在家裡,簡直急死我。」
「家裡的人都很緊張,四處找啊,都找不到。我那時候是救生分隊的隊員,義消們一聽到我的兒子不見了,派出整分隊幫我找,直到我深夜趕回家,整分隊都沒有走、還在幫我找。我看到這麼多人為了我的小孩這麼辛苦、沒有停下來休息,心裡真的是滿滿的感謝。」
最後在一個水坑中找到副總隊長的兒子,帶去醫院後身體沒有大礙,四十多年過去,副總隊長說起這段往事仍滿是掩蓋不住的感謝,「受人點滴,泉湧以報」把這段情傳下去,是支撐他在義消生涯不斷付出的動力。
義消這個大家庭,貴在服務的熱忱,也貴在大家互相照顧、任何問題都樂意伸出援手。「以前參加義消的隊員,都一定要是自由業、或者自己當老闆,因為勤務哪時候會發生不知道,災難隨時都會發生,我們要隨時準備好可以去救火。」就算工作多少會受到一點影響,卻沒有阻止大家成為義消的一份子,在火場上多出一雙手,就是多了一線希望。
清潺副總隊長將近50年的人生都待在義消團隊,這麼長的資歷,讓他對時代變遷的樣貌特別有感,「以前救火,因為消防隊人力不足,都是我們義消在第一線。」他跟我說,「像是林森路上的瘋馬MTV發生火警,死很多人,都是我們義消上去救人。現在救火的技術提升很多,有很多化學的方法可以滅火,警消有受過訓練,他們比較知道怎麼操作。所以義消都退到第二線,做殘火處裡的工作。」
當時沒有手機、也沒有BBCALL,那要怎麼知道有火災發生?副總隊跟我說:「我們都靠敲鐘。」噹~大家一聽到鐘聲,就會馬上衝到消防隊。「而且消防車也會繞市區,」跟現在的消防車不一樣喔!副總隊長補充,「它會開慢慢的,後面有一個人負責敲鐘,鏘鏘鏘,經過每戶人家,屋裡的人聽到聲音,就會衝出門直接跳上車,我們就是靠這種方式去收人,載一些人去火場救火。」
副總隊長口中的義消夥伴,都非常有救人救災的熱情,奉獻自己,只為了這個社會的平安幸福。「身為義消,火災發生的時候就要到。」那是這個身分所要擔負的使命感。
「義消團隊的大家相處在一起,救火救災,都是生死與共。」說這句話的清潺副總隊長,像是談起他重要的家人,我想,這就是他仍待在義消團隊服務的原因,如同他最後所說:「很高興我有這麼一群重情重義的交心朋友,一群互相保護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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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輝隊長說故事》向「水下引路人」致敬——「一定要相信,我會把你帶回來。」
義消弟兄水裡來、火裡去,早期消防隊的人員編制不足,其實許多火場都是靠著熱血義消們甘願冒險衝鋒陷陣,這股眾人團結的力量才能從一次次災難中帶回更多希望。我參加義消團隊二十年,這裡的人都有自己獨有的故事,值得一一分享給大家。
直屬救生分隊的楊建榮副總隊長民國67年進入義消,當時不只出入火場,還要負責抓蜂抓蛇、下水打撈受難者,他跟我分享的故事,是火場之外的義消們,如何在艱困環境裡救生。
「以前我們是特殊單位,就是今天特搜的前身,一定都要受過訓練。尤其是特殊地點的訓練,像我們分隊都會去山訓,或是高樓救生。」建榮副總隊長跟我說,之前消防演練要從市府旁邊的大樓十六樓跳下來,那時候他只綁一條繩子就模擬救人,抱著人從樓上滑下來到市政府。「我們還要學怎麼在高樓吊著繩子把窗戶擊破,你雙腳在地面上很好敲,在高樓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建榮副總隊長待在救生分隊裡,有許多水下尋找受難者的經歷,都是與湍急的溪水搏鬥,不讓自己被水流吞噬的同時,盡力摸索受難者的任何跡象。「其實我憨膽,但是我敢衝。」他那時候是第一個受訓的,「第一次下去的時後都會怕,就算我現在年紀大、看過的比較多,都還是會有點怕。這沒辦法。但是你就是要克服。」人命關天,黃金救援時期千萬不能耽擱,「所以我在災難現場都會衝第一個,只要第一步出去了,就沒什麼好怕。」
然而在天人永隔的遺憾中,仍有著義消們盡全力的身影,每個受難者都是家屬的寄託,義消們拚盡力量就是為了早點帶家人回來。建榮副總隊長告訴我,每次加入打撈受難者的行列,最重要的是心中要有信念,「一定要相信,我會把你帶回來。」
「所以別人撈不到的受難者我就撈的起來。」建榮副總隊長堅定的說。
「之前有個爸爸帶他兩個小孩到山裡玩水,結果小孩下水之後沒有起來了。」這起悲傷的事故發生後,那位爸爸撕心裂肺,在岸邊喊著孩子的名字,一刻不願離開,就算知道結果還是想看到孩子。「那個水很清澈,但是發生事故的地方就是看不到東西,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蓋起來了,急流找了一天還找不到。後來本來想說要放棄了,但我那時候有一個信念,再撈一次!就賭最後一次!」
「那時候我就在心裡默唸說:『如果你聽的到,那就跟我起來,沒有的話你要在河裡被魚咬,不然沒辦法了。』然後我就下水繼續找。」那個水流很急,只用繩子根本不行,「尤其發生事情的地方,是伸手不見五指,都要靠感覺用摸的。我下水去找、把手伸下去撈,一邊在心理默念要找到要找到,結果受難者真的被我找到了。」
另一起發生在分隊裡的憾事,是位副小隊長因為自己到南寮進行潛水訓練,好在搜救時成為夥伴們的助力,結果不幸被大浪襲捲,成為大家心中的遺憾。「我那時候在山上,同分隊的弟兄們已經趕到海邊,我到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出去搜救的是我的老兄弟,他也被洋流捲走、一直回不來,我站在岸上死命的看,心裡什麼都不要想、只要想著會找到他,就看到海面上有一顆頭浮沉浮沉,我馬上衝進海裡,結果真的是自己的兄弟。」但危險的事情還在後頭,建榮副總隊長接著說,「我找到他之後發現他身上沒有足夠的裝備,我跟他說我先回去拿裝備,但他跟我說:『我在這裡浮很久,有點累了,你就在這陪陪我吧!』所以我就留了下來。」
出了海之後就很難回來了,這點他們兩人都明白,但就算裝備不能讓兩個人使用,他們誰也沒有放棄對方,靠著兩人合力潛水、抵擋不斷把他們推出海的力量,最後一起回到岸上。義消不只是一個出生入死的團隊,更是一個大家庭。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留在海上,「我要把你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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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輝隊長說故事 》向「火場逆行者」致敬——那位不停奔走的舉旗手
「災害發生時,民眾的逃生口,就是消防義消救災的入口。」
我參加義消團隊二十年,見過也聽過許多奮不顧身、捨己為人的故事,值得被紀錄下來,分享給大家。
現任義消總隊總幹事的彭世雄,是我不可或缺的好夥伴。要讓整個義消團隊良好運作,要爭取更好的福利,總幹事其實默默承擔起聯絡和維繫的責任,總是騎上他的摩托車,就為了義消事務四處奔波。他說,自從接任總幹事後,已經好久沒打網球了,以前可是天天都往球場跑。
「義消像個大家庭,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總幹事輕柔、但堅定的說:「我覺得,能待在這裡,蠻好的。」因為情同手足,在火場從不會見死不救,因為是一家人,大家更不會輕言退出。
年過半百的總幹事,當初懷著貢獻一己之力的初衷,他和朋友們加入義消,這麼一待就是四十年。他笑著解釋自己這麼長的年資:「我二十五歲就加入義消了。加入義消的人,常常一進來就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到退休了。」我深有同感,跟義消夥伴們並肩同行的歲月,往往一眨眼,半個人生就栽進去了。
「我曾經擔任過義消的舉旗手喔!」說這句話的他,眼神發著光。因為當時沒有無線電可以跟火場內的弟兄們告知火源,火場外的舉旗手是很重要的角色,要完整記住每個動作代表的方向之外,更要能靈活運用。「而且那時候也沒有手機啊,我們只有BBCALL。所以每次它啾啾啾,我們一看,就能知道哪裡有火警。」從舉旗手到無線電、從BBCALL到智慧型手機,幾十年下來科技進步,為義消們帶來便利和安全,但我在總幹事的眼中,看到了義消夥伴們不曾改變的無私奉獻。
早期資源不足,義消訓練環境十分嚴苛,為了將消防設備保留到火災現場使用,夥伴們經常單槍匹馬就上場訓練,常在救人之前先負起賣命的風險。但總幹事用輕鬆的口吻提起那個資源匱乏的年代:「那時候訓練,有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卻沒有什麼保護,就像競技比賽一樣。」
「你知道嗎?我那個時代要跳火圈耶!」總幹事比我早加入二十年,他經歷過我所不知的年代,這些回憶也格外珍貴,「以前齁,我們在市政府對面的中山分隊,要模擬逃離火場的緊急狀況啊,都要從一樓爬到二樓,然後跳下來。」總幹事做了一個立定跳遠的姿勢,一、二、三!蹦!向前跳。
「當時都沒有什麼防護設施嗎?」我趕緊詢問總幹事,兩層樓是不矮的高度,這樣跳下去,真的好危險。「沒有!那時候哪有現在這種救生氣墊,」他笑著說,「那時候我們的救生彈簧床啊,就是一塊帆布。」「一塊帆布?」一塊帆布怎麼撐得起一條命呢。「對呀,工地遮雨棚很常見的那種帆布。那時候一人抓緊一個角,四個人用力往後拉、把帆布拉緊,這樣我就跳下來了。」腦海中的驚險回憶都浮現在他臉上,「當時真的把我嚇壞了。但如果是在火災現場,怎麼可以猶豫。」
待在義消團隊裡四十多年了,我問起總幹事印象最深刻的回憶是什麼?他說,二十幾年前,有次在西大路那邊的平房發生火災,那場一氧化碳中毒,家中有一對夫妻在洗澡。「我穿消防衣到那邊的時候齁,看到義消兄弟們正在把他們抬下來,兩人都沒有穿衣服,只有大概裹了毯子,那時候他一被抬下來,我就馬上把他接起來。」
「我一直抬著,他們有沒有呼吸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敢停下來確認、更不敢放掉,只能一直跑、一直跑,都不敢慢下腳步,很擔心我停下來,背上的人就不行了……」我看著總幹事,他是一個比我嬌小精瘦的先生,要扛著一個人狂奔真的不容易的事,他肯定在當下盡了全力,奮力一搏,只為了救肩上的陌生人。
就像總幹事說的最後一個小故事:有次和一個人擦身而過,那似曾相識的臉孔,他花了五秒就想起來上次在哪裡遇見,「欸,你是我救起來的。」對方之前在路上暈倒,他馬上去幫忙CPR,才把這條命救起來。
義消們和陌生人的關係,總是在無形之間拉起一條線。
「你是我救起來的。」這是屬於義消夥伴和人們的招呼,也是默默守護這座城市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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