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日抗戰始於台灣
今天是盧溝橋七七事變八十週年。八十年前的今天,駐屯在華北的日軍,假借尋找演習失蹤士兵,要求進入宛平城內搜索,被我守軍第二十九軍吉星文團長斷然拒絕,日軍乃砲擊宛平縣城,國軍被迫迎戰,因而爆發著名的七七盧溝橋事變。十天後,蔣委員長在廬山宣言中宣示:「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對日全面抗戰於焉爆發。
這八年的戰爭中,我方雖然裝備、訓練落後,實力不足,明顯處於劣勢、但在蔣委員長「以空間換取時間,抗戰到底」的大戰略下,軍民一體、眾志成城,歷經四萬多場大小戰役浴血苦戰,死傷322萬將士,包含268位殉國將領,以及將近2000萬的無辜百姓後,成功抵禦外侮。不但保衛國土、牽制日軍、協助盟軍,贏得二戰、提升國譽、尤其是光復臺澎、洗雪割讓50年的奇恥大辱,更是值得欣慰。當年這些不屈不撓、可歌可泣的壯烈事蹟,在八十年後回顧,仍然令人熱血沸騰、肅然起敬。
近年來,大陸當局主張對日抗戰並不是八年,而是十四年,要從民國20年的「九一八事變」起算,將局部抗日概括納入。如果這個主張成立,對全體中國人來說,1894年的甲午戰爭就已經是抵抗日本侵略的起點了,史稱第一次中日戰爭。而對我們臺灣人民來說,早在「九一八事變」的36年前,臺灣人更已經投身對日抗戰了。這場抗戰,發生在清光緒21年(1895年)5月至11月,史稱「乙未戰爭」。
乙未戰爭,始因1895年4月17日《馬關條約》割讓臺澎給日本。當時全國各界強烈反對,臺灣人民更是萬分悲憤,居民乃在全島各地組成義軍,結合劉永福的黑旗軍,頑強抵抗入臺日軍,迫使日軍多次增兵,總共出動兩個師團兵力。從1895年5月底日軍近衛師團在臺北縣澳底登陸,穿過臺北,一路循桃、竹、苗、臺中、彰化、嘉義、臺南、打到屏東,耗費近六個月之久。戰況激烈,死傷枕藉,日軍攻臺統帥─明治天皇親戚北白川宮能久親王中將,和第二旅團長山根信成少將,均因參戰而死。日軍承認,乙未戰爭的難度和死傷,甚至超過前一年甲午之戰的陸戰─遼東之戰。
臺灣軍民將士用命,造成日軍相當死傷。日軍心有不甘,瘋狂報復,大量殺害無數英勇的臺灣軍民。當時,日軍所至之處,都採取不分軍民、男女、老幼的「無差別殲滅」,和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掃蕩」,使無數城鎮淪為煉獄焦土。學者估計,臺灣軍民死傷總計有十萬人之多。當時的臺灣人口不到300萬人,臺灣人在這場抗日戰爭中,死亡超過3%人口,並不亞於42年後八年抗戰在大陸軍民的死傷比例。
而日本即使憑藉優勢武力,攻佔全臺,然而在其統治之後,臺灣人武裝和非武裝的抗暴運動仍然不斷。因此到了1898年,當時日本第四任總督兒玉源太郎和他的民政長官後藤新平就頒布「匪徒刑罰令」和「土匪招降策」,誘騙抗日志士「歸順」,並隨後將他們集體屠殺。後藤新平更在1921年《日本殖民政策一斑》一書中承認,1898至1903之間,誘殺近12,000名抗日志士,可見日本殖民政府的血腥統治。
不過臺灣人的抗日志業並未就此屈服,即使到1915年,日本已經統治臺灣20年了,都還會爆發像臺南「西來庵事件」(亦稱「噍吧年事件」)的抗暴活動,被捕近兩千人,866人被判死刑。如此大規模的抗日起義,足以顯示見臺灣人抗日的火苗始終不息。
在1920年代,「臺灣文化協會」和「臺灣民眾黨」等團體則以非武裝抗爭的策略延續抗日志業,要求臺灣總督府撤廢壓迫臺灣人民的「法三號」以及展開議會設置請願運動,參與其中的許多志士因此被捕入獄或是遭到嚴密監控。1930年甚至還爆發由南投賽德克族馬赫坡社莫那魯道頭目所領導、震驚世界的抗日運動「霧社事件」。其規模之大、意志之堅,迫使日本殖民政府使用飛機、大砲和毒氣來鎮壓,造成800多位臺灣人死傷。在先賢蔣渭水向國際聯盟檢舉後,國聯派員調查,東京國會質詢,在內外壓力下,臺灣總督石塚英藏總督及臺中州廳官員四人引咎辭職,轟動全臺。
也就是說,日本對臺灣五十年的殖民統治,臺灣的抗日運動從未停歇。臺灣抗日志士從早期的丘逢甲、劉永福、吳彭年、吳湯興、姜紹祖、簡大獅、柯鐵、林少貓、余清芳、羅福星等人的武裝抗日,到中期林獻堂、蔣渭水、杜聰明、翁俊明、蔡培火等人的爭取民主自治,再到後期蔡忠恕、李建興等人的地下運動,都以不同方式,進行反日抗爭。其中更是有不少志士,遠赴大陸,以各種方式投入八年抗戰。例如李友邦、宋裴如和丘念台分別領導臺灣革命同盟會及廣東東區服務隊;李萬居和謝東閔分別參加國際問題研究所及廣西日報、林正亨加入緬甸遠征軍、黃朝琴投入外交界,出任國內外要職,都從不同面向為抗戰貢獻心力。這些前輩投入抗戰,留下宛如史詩般的壯烈事蹟的同時,也都不忘光復故鄉臺灣,追求自由、平等與民主,他們意志堅定、行動積極,都令我們這些後輩熱血沸騰,感動不已。
無論在大陸還是臺灣,兩岸人民都曾因為日本軍閥的野心而被欺凌迫害,傷亡慘重,八年抗戰是中華民族歷史上規模最大、傷亡最多、影響最深的民族禦侮戰爭,為同盟國抗法西斯戰爭作出了極大貢獻。然而由於時過境遷等諸多因素,許多人並不知道當年我國到底為二戰勝利與世界和平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也因此,牛津大學的米德(Rana Mitter)教授,在2014年出版一本講述我國對日抗戰貢獻的暢銷書,《被遺忘的盟友》(Forgotten Allies: China’s World War II 1937-1945)。說明在八年抗戰中,那些中華民國軍民被遺忘,但卻值得流芳百世的事蹟,讓我讀來既沉痛、又驕傲。
這本書中,最令我感動的一段文字,是米德教授的序言。他說:「中國的抗戰,是在毫無勝算之下,堅忍不拔、奮戰到底的英勇故事。中國政府與人民不顧一切,抗戰到底,終於戰勝強敵,也證明各國新聞記者與外交官一再唱衰中國,認為中國必將滅亡的預言完全錯誤。直到珍珠港事變之前,中國有四年多的時間在孤軍奮鬥、抵抗日本,在這段期間, 這個貧窮、低度開發的國家,牽制住一個全世界最高度軍事化、科技先進的八十萬雄師勁旅,此後四年同盟國得以在亞洲與歐洲戰場同時作戰,節節勝利,有相當大的部分奠基於中國與日本纏鬥不休。」
這一段話,曾經讓齊邦媛教授等許多讀者因歷史平反而落淚,我也不例外。兩年前政府紀念抗戰勝利與臺灣光復70週年的活動中,我都要求國防部把這段話印在現場的牆壁、看板或海報傳單上。我為抗戰老兵頒授「抗戰勝利紀念章」時,也一定會提到這一段。
所以說,國軍為國際社會和世界和平做出重大貢獻,才是我國能從一個任人宰割的次殖民地,變成世界四大強國、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之一的原因。這才是真正讓中國人民站起來,而值得所有中國人驕傲的偉業。
戰爭,沒有贏家;和平,沒有輸家。戰爭的錯誤或可原諒,但歷史的真相不能遺忘。紀念七七事變、紀念抗戰勝利與臺灣光復的目的並不在於仇日、反日,而是在於感念先烈先賢的奉獻犧牲;在於期望中日兩民族之間仇恨終止、友誼開始,不再重蹈過往歷史的慘痛經驗;在於期許雙方能追求區域及全球的永續發展,和平解決爭端,鞏固世界和平。
抗日 戰爭勝利原因 在 鍾年晃 Facebook 八卦
想罵或想挺李登輝的人,先看完專訪全文吧,不要當盲目的人。我讀完後的心得,90幾歲的人竟然知道IOT,真令我汗顏
【2015.8.24 政治】
編按:時值終戰七十周年,李登輝日前接受日媒訪問,談及自身的歷史認知以及對台日關係的見解,引起各界熱烈迴響,支持有之,批評有之。以下為島弧對該篇文章的全文翻譯,希望能對進一步的深入討論,有所幫助。
又,Voice雜誌將本篇文章置於「不要讓安倍政權倒」專題當中,此一脈絡亦一併提供讀者們參考,感謝讀者提醒。(2015.8.25 00:10編輯)
揭開日台合作的新帷幕
李登輝
於以前的大戰時從軍
鎮魂之夏終於到來。今年同時亦是作為終戰七十週年的一年。七十年前,我曾是帝國陸軍的士兵。自舊制台北高校升學至京都帝國大學,然後在大學時志願進入陸軍,被分配到高射砲部隊。
我所經歷過的是大戰末期熾烈的戰鬥。一九四五年三月十日,在東京大空襲之際,部隊的小隊長戰死了。由我代理指揮。那時因燒夷彈的碎片劃過鼻子而負傷了。在那場大戰中沒有喪生可以說是運氣好,也可以想作那一定是神的引導。
「你一定也殺了人吧。」
今年,來採訪我的台灣記者這樣問到。大概是他已經習於和平,所以提出了這麼無知的問題。我察覺到他的眼中彷彿浮現出責難的眼光。
「不這麼做的話,是我會被殺掉。」
若是無論如何都要表達我當時的心境的話,那只能說是人類所具有對於「求生」的一種本能性慾望。話雖如此,我並非一味地企求存活下去。若是不怕被誤解地直說,我那時所追求的反倒是「死」。以最前線的步兵為志願,也是因為想要盡可能地接近「死」而已。藉由這樣做,來替自少年時期便困擾我已久的「死是甚麼」、「自我是甚麼」這樣的命題來做一個了結。但是,學徒出身的我並未能如願以償。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身為一名高射砲部隊見習士官,我在名古屋迎來了終戰。我也聽了玉音放送。周圍盡是灼燒的荒原。
回到台灣、本想終生做個學者的我,意外地踏入了政治的世界。(在拙作《新‧台湾の主張》裡彙整了這段過程,煩請有興趣的人自行參考)。
過去雖然我從一介學者,一路成為作為台灣最高領導人的總統,但是當上總統後,可以說每天都在鬥爭也不為過。對內有與國民黨內保守勢力的爭鬥,對外有與中國大陸之間的問題。但是在我擔任總統十二年期間內,我從未膽怯。而我之所以能以生死置之度外的覺悟傾力於台灣的民主化與本土化。原因之一是對神的信仰,另一個或許就是因為,我曾經有過在戰時徘徊於生死一線間的殘酷體驗吧。
作為「日本人」而戰的兄長與我
之前七月四日,在台灣新竹縣湖口鄉舉行了國防部主辦的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年紀念活動。那是由馬英九總統所推動的活動。話說原本一般的台灣人對此幾乎毫無關心,我也是在別人告訴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有這樣的活動。
我聽說日本對台窗口單位,交流協會台北事務所的沼田幹夫代表婉拒出席該場活動,我想那是當然的吧。該活動是「抗日」,但本來直至七十年前為止,日本和台灣原本就曾經「同為一國」(註1)。因為曾「同為一國」,故不存在有台灣與日本打仗(抗日)這樣的事實。我志願進入陸軍,而我的兄長李登欽則志願進入了海軍。當時我們兄弟倆無疑地是以作為一個「日本人」,為了祖國而戰的(註2)。
「武士道即是領悟死亡之道」
如《葉隱》的精神那樣,我們兄弟倆在當時有著若是為了保衛國家的話,死亦不足惜的覺悟。兄長和我所抱持的那般年輕的理想,在現實的巨牆前脆弱地崩壞了。日本輸了戰爭,而兄長作為海軍陸戰隊的一員,於馬尼拉陣亡了。沒有比血親的死更讓人悲傷的了。直到現在,只要一想起兄長的事,便會使我悲從中來,潸然淚下。然而我們兄弟倆曾作為日本人去作戰,在馬尼拉陣亡的兄長被供奉祭祀於靖國神社,這是歷史事實。扭曲歷史事實是不為眾人所容的。
另外,馬總統還發表了要在台灣建立慰安婦的紀念館。據說馬總統還說了「從大約二十年開始,我就一直支持著台灣以前的慰安婦」等發言。說到二十年以前,那是我還在當總統的時代。當時馬氏是我的英文翻譯,所以我跟他很熟。但是他一直支持著台灣慰安婦一事我則未曾聽聞。台灣慰安婦的問題已經了結了,這是很清楚的,現在才又炒冷飯實在毫無意義。
馬總統一連串的行動,可以說是在找日本的碴。他大概是想以終戰七十週年為機會,藉由與中國一同高唱「抗日」來討中國的歡心吧。但是習近平主席恐怕對馬總統未有好評。去年十一月,在台灣所進行的九合一地方選舉中,國民黨吃下了一九一九年創黨以來最慘烈的一次大敗。台灣選民對國民黨的馬政權清楚地說了「NO」。馬政權的支持率也跌至9%以下。對於史上最沒人氣的台灣總統馬先生,中國的領導部門大概早就放棄了吧。
馬總統因為焦慮於希望參加中國主導的AIIB(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因此表示不以主權國家,而以經濟體的方式參加,卻仍無法成為創立會員。此事在台灣國內招致訕笑,那只能說是不必要的丟臉。說起來台灣參加AIIB,也只有部分在中國經商的大企業能夠得利而已,除此之外毫無益處,現在美國和日本也尚未參加。台灣將目標放在參加美日所推進的TPP(環太平洋戰略性經濟合作協定)的話,還比較有益。
台灣與中國是個別的「存在」
眼下,台灣政治最受矚目的是明年一月舉行的總統選舉。台灣在一九九六年,首次進行了總統直選。其後,每四年舉行一次總統選舉。
二OOO年的總統選舉中,民進黨候選人陳水扁勝選,發生了政權自國民黨轉移到民進黨手中的政權輪替。在二OO四年的總統選舉中,陳水扁以些微差距一樣打敗了國民黨的候選人。但是,二OO八年的總統選舉由馬英九拿下,奪回了政權。二O一二年的總統選舉中,馬英九也打敗了蔡英文,再次當選。在馬總統時代的八年間,台灣都一面倒向中國。
在明年的總統選舉,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已表明將再一次出馬競選。蔡氏是一位在美國康乃爾大學取得法學碩士、並在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取得法學博士的才女,他於我擔任總統時擔任過行政院大陸委員會委員等要職。順帶一提,我其中一名孫女會去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留學,也是受了他的影響。
蔡的長處是理性而不花言巧語。雖說不只在台灣,最近有許多政治家只顧放大檢視對手的失誤,而未真正踏實地解決民眾所在意的政策問題。我所重視的領導者條件,就是「誠實自然」。不用華麗的演出來迷惑國民,而是盡可能地用平易的言語傳達給國民,失敗時則勇於承擔責任,這樣的磊落態度是最重要的。
《Time》雜誌亞洲版以「她可能領導華人世界唯一的民主」來介紹蔡英文,蔡可說是很早就被視為是二O一六總統選舉中的真命天女。當然,這並非毫無懸念。蔡針對中國與台灣的兩岸關係表明採取「維持現狀」的立場,對此,被民進黨內的獨立派批評其態度「曖昧」。但是此一批評實在毫無意義。
到底對台灣而言,維持現狀究竟是甚麼意思呢?就是指維持台灣(中華民國)是台灣,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意思。換言之,對台灣而言的「現狀維持」即是表示著台灣與中國是個別的「存在」。那是因為高唱「獨立」而在國際社會引起摩擦是不必要的。我自己本身也從未主張過「台灣獨立」。
另一方面,國民黨在經過一陣混亂後,決定了以女性的立法院副院長洪秀柱為候選人。也就是說,下屆總統選舉成為了一場女性的對決。在此之前罕有人提起的洪秀柱之所以被選上,除了是因為支持現任的馬總統以外沒有其他理由。這可說是馬英九企圖將洪秀柱當作自己的傀儡吧。洪氏所提的「一中同表(表明兩岸共屬中國的一部分)」是連中華民國的存在都否定了,以這樣的主張參選中華民國的總統,實在可以說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在上次的總統選舉(二O一二年)的最高潮階段,我正在動手術,所以無法很充分地替蔡英文助選。在下次總統選舉中,包括提供各種建議,我希望好好地支持蔡英文。
「脫古革新」才是台灣人的道路
加速倒向中國的國民黨政權,是以所謂「九二共識」為根據的。日本人應該不太有聽過這個詞,但那其實完全是一個捏造的東西。
那是指在一九九二年的香港會談上,達成了「對於一個中國的解釋,由(兩岸)各自表述」的共識,但其實那共識原本就不存在。所謂的「九二共識」是自二千年後為了讓國民黨方便利用而由外省人(日本戰敗後自中國來台的住民)蘇起(前大陸委員會主任委員)捏造的,蘇起在之後也承認他「捏造」了這個東西。說到底,一九九二年擔任總統的正是我本人。我從未接到達成此一共識的報告,也未曾從誰那裡聽聞過這樣的共識。
但是,台灣人當中也確實有人深陷於「一個中國」的思考當中。我認為這是因為整個國家尚未確立作為台灣人的主體性。對此,為了確立台灣人的主體性、使台灣成為一個更民主的國家,我所提倡的就是「脫古革新」。那是指跳脫以往、將革新所有事物的思想。在此之際,重要的是立足於歷史,向歷史學習。
伊藤博文與李鴻章於一八九五年,在下關進行甲午戰爭的和談。那時的議和條件是割讓台灣。因為對清國而言,台灣是「化外之地」。翻開中國的歷史,皇帝制度被承繼了五千年。這樣的體系是「中國式的法統」,被排除於法統外的台灣,是一個中國文明所未及的化外之地,也就是一個野蠻的夷狄之邦。
當然,現在的台灣既不野蠻,也不是一個經濟發展落後的國家。現在的台灣是眾所公認的主權民主國家,民主程度也遠遠地比中國還要來得進步。在此之上,我們必須要透過「脫古革新」使台灣的民主化、本土化更進一步。
在此所說的「脫古革新」也可以說是一種為了超越中國式的「託古改制」的思想。託古改制是指「按照古時候的作法進行制度改革」,而正是這樣的思考,才為中國帶來了德國社會學者馬克思‧韋伯所說的「亞洲停滯」。中國歷史上,出現了好幾次可以說是政治改革的行動,但可惜的是從未成功。因此,我認為韋伯所說的是一針見血。就此一意義上而言,可以稱其為「託古『不』改制」比較來得符合事實。
中國的這種存在之道,借用魯迅的話來說的話是「在封閉的空間裡亡靈附身而演出的一場戲,是這個國家蹣跚前進,一場無聊輪迴的戲。」中華人民共和國雖說發源自蘇維埃共產黨,但由於是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建國,也無法逃脫出魯迅所說的「輪迴戲劇」。在中國的共產革命不過是中國傳統中的霸權主義復活,具有誇大妄想特質的皇帝制度復辟罷了。
今年三月,李光耀過世了。他與我年紀相當,也被作為比較的對象。在此我想事先言明的是,李光耀和我的思想是完全不一樣的。著有《文明的衝突》一書的哈佛大學教授杭廷頓曾評論說「就算李登輝死了,台灣的民主依然會留下,但是如果李光耀死了的話,其制度將會消失。」新加坡現任首相是李光耀的兒子李顯龍,家族支配現在在新加坡仍然持續著。我想強調的是,如新加坡般妨害真正民主化的支配體制,若被視為是一種「亞洲價值」的話,那另一方面我在台灣所推行的則是尊重自由與民主的「世界價值」。
改變政治的是「年輕的力量」
政治必須要日新又新。對現在的日本來說最大的課題是如何修正做為國家根本的憲法。由於日本國憲法第九條禁止日本保有軍力,所以現在的日本是將自己國家的安全保障,以半委託美國的方式來解決。日本如為了要做到真正的自立的話,則無法不面對修憲的問題。我個人認為六十多年來憲法隻字未改,反而是比較異常的。
一九八八年,我就任總統時,在台灣是由國民黨政權實行著獨裁統治。我那時認為會造成獨裁的根本原因,是在於不符合台灣現狀的「中華民國憲法」。雖說碰到許多困難,但過程中靠著民眾的支持,以經濟成長的維持與社會安定為背景,一滴血都沒流地完成六次修憲,成就了「寧靜的革命」,這是我一生的驕傲。
二OO五年,進行了中華民國憲法第七次修正,但是當時的陳水扁總統(民進黨)並未採用少數在野黨台灣團結聯盟所提出,以住民主體進行修憲程序的提案。這是因為陳水扁誤以為藉由與國民黨的妥協,便可永遠地維持權力。原本中華民國憲法的修憲門檻極高(四分之一以上的立法委員提出修正案,並需四分之三以上的委員出席,在其出席人數中得到四分之三以上的人贊成通過後,還必需要自公民投票中獲得過半數的贊成票)為了台灣民主化的發展,再更進一步修憲是有其必要的,然而可以預見國民黨、民進黨的協商是很難達成共識的。
如果台灣要進行修憲的話,第一階段我會提倡的將是把現行的具有選舉權需二十歲的限制,拉低到十八歲。因為在台灣承擔起未來的果然非「年輕的力量」莫屬。
二O一四年三月,由於持續親中的馬政權即將強行通過「兩岸服務貿易協定」之際,約三百人的學生們占領立法院,催生了太陽花學運。太陽花學生運動捲動了一般的公民,最終膨脹至50萬人的規模,並包圍了總統府周圍。在台灣的新民主化潮流,可以說正是由年輕的力量所啟動的。
日本的明治維新,也同樣是由年輕的力量所成就的。坂本龍馬至江戶進行劍術修行時是19歲,並在外面的世界拓展了見聞。然後於二十七歲脫藩,二十八歲與勝海舟相遇。在京都遇刺身亡時,是年紀輕輕的三十二歲。雖說龍馬本身沒有出過國,但他從老師勝海舟那裡學到了歐美先進的制度。從龍馬所起草,被認為是新國家方針的「船中八策」裡,我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由於有像龍馬那般的年輕人賭上生命,實踐了維新,才得以建立明治國家的基礎。他們的一生正可以說是「脫古革新」的過程也不為過。對我個人而言,在台灣太陽花學生運動的身影中,可以看見龍馬等維新志士般的行動。
對於台灣的未來令人擔心的是立法院的選舉制度是以小選區為主。小選區的制度下,若無政黨的推薦或支持的話,則很難實現當選。由此產生了不敢違逆黨中央的意見、以及年輕人難以進入國政殿堂的弊病。坦白說,從廣泛地反映民意這個觀點來看,我比較希望是採取中選區制。在日本也以為了建立利於政權輪替的兩黨制為名,導入了小選區制,但是否真正確實地反映了民意,現下也有檢視的必要。
IOT是接下來成長的關鍵
去年十一月,我有機會從素有安倍晉三首相頭腦之稱,內閣官房成員浜田宏一那裡,直接了解「安倍經濟學」。安倍經濟學據說是由不同層次的金融寬鬆(第一支箭)、積極的財政支出(第二支箭)、法規鬆綁(第三支箭)而組成的。在第一、二支箭方面,我想大致上是成功的。但是第三支箭,也就是僅鬆綁法規是否能達到經濟成長,我是有些許疑問的。
日本的股價雖然持續地急漲至今,但那也是多虧了日圓貶值之故。企業多以外幣來保有本身大部份的資產。日本股價的上升,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企業將因日圓貶值而增加的資產,投資到股票市場。另一方面,我則聽說薪資所得並沒有太大的成長。能夠成為經濟成長原動力的是創新,也就是新的技術。在這個領域值得被期待的,同樣也是年輕的力量。
最近成為話題的是「IOT(Internet of Things)」。所謂的IOT不只是在電腦或是智慧型手機,而是將感應器放入身邊周遭所有的東西,並使其與網路連結,藉此可以相互通聯而產生出新的服務與方式。世界高端企業都競相開發此一足以改變我們日常生活的革命性技術。
日本的京都以擁有革新技術的企業集散地為世人所知,其中我相當關注一家名為Connect Free的公司創業者,帝都久利壽(註:美國籍,原名為Tate Christopher)的活動。一九八八年出生的帝都從三歲開始接觸Mac,十幾歲時就於矽谷創業,因故於十九歲赴日,目前是以京都為據點的二十七歲年輕人。他到訪我在台灣的住處,說明他的研發計畫,相信IOT會是成為次世代科技霸者的革新服務。
放眼世界,日本的IOT技術雖然相當先進,但大多是封閉於自家公司內的技術,很難向世界推展。對此,台灣擁有能夠因應全球市場需求,大量生產所需零件的優秀技術。也就是說,日本企業的研發能力若能與台灣企業的生產技術合作的話,是有可能稱霸整個市場的。
無論是歷史或是文化面,日本與台灣有著很深的連結,世界上再也沒有哪兩個國家間有這麼堅固的羈絆了吧!我想向安倍首相傳達,台灣的IOT生產能夠成為安倍經濟學的強力支持。如此一來,日本經濟能夠重返成長,台灣藉由成為IOT的主要生產據點,也能夠增加就業機會。有趣的是,握有此一關鍵的人是一位美國的年輕人。我今年九十二歲了,還能夠活多少年不知道,但是為了台灣的繁榮與日台間的羈絆,我也希望我的躬行實踐,往後能夠持續下去。
註1:指當時台灣受日本統治。
註2:日文中的「祖國」,指自祖先時就居於此的國家、自己出生的國家、母國,在此即台灣。
(以上註解為應Voice編輯部要求所加,內容亦為Voice編輯部所提供,由島弧翻譯後追加。201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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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處:https://drive.google.com/…/0B9lvYLR5OCjiVGp3MGNySkFFa…/view…
圖片來源:
聯合報記者黃威彬攝(http://pgw.udn.com.tw/gw/photo.php…)
抗日 戰爭勝利原因 在 李懂媽 Facebook 八卦
《 給梁競徽小朋友的公開信》
下筆之前,想著想著,還是稱呼你梁烈唯吧。
近日你更改名字又好、抱怨十年前張繼聰沒有跟你打招呼又好,似乎做什麼都被網民揶揄諷刺,老實說,網民從來都不是公平理智的一群,無需時刻動氣反撲,做好自己就是。
不過,今天想跟你嚴肅地討論一個問題,從這個問題,你或可檢討自己的行止是否正確。
就是兩年前,中國大肆慶祝「抗戰勝利70週年」,你向老兵致敬的一幅圖片。
入正題之前,先講一套荷里活電影,戲名一時忘記了,年老的男主角要應徵入伍打擊恐怖分子,向主考的軍官自我介紹:「 我曾經是國家軍人,現在仍然有能力為國家效勞……」
軍官向他上下打量,然後以不屑的口吻反問:「 你參軍的時候,屬於南方軍或者北方軍?」
電影借南北戰爭暗諷男主角年齡太老,但熟讀歷史的我,卻看到更深層次的一個重點。
片中男主角口中所說的國家,到底是什麼?
是南方軍的美國?
還是北方軍美國?
你口中「向老兵致敬」,到底誰是老兵?
應該是指冒死奮勇抵抗日軍的中國老兵吧。
那麼,故事現在可以正式開始……
中國雲南,有一處叫騰沖的地方,旅行團一般甚少去到那兒,但對於我來說,騰沖比昆明大理麗江更具吸引力,因為它就是抗戰時期美國支援國軍的其中一個重要軍事據點, 陳納德中將( C.L.Chennault) 帶領的飛虎隊,向中國補給物資的駝峰航線就是以此為根據地。
為了紀念駝峰路線,騰沖的機場也以此為名。
通常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我都喜歡預約一部汽車和導遊,那一年,到駝峰機場接我的是賀小紅(化名,免她被追究),男司機開來了一部七人商務車,三個人連同行李仍然非常寬敞。
騰沖這個小城,有兩個很特別的地方,其一就是地理位置,由於旁邊就是緬甸,很多指示牌都是簡體字加上緬甸文,其二就是不少遊客區,都有貼上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飛機大砲供遊客合照。
回頭看香港特區政府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不禁搖頭苦笑。
通常國內旅行團的導遊,介紹什麼、要講什麼都有一套指引,必須政治正確,但私下單對單的導遊,就不時會透露幾句心底話,以下就是小紅跟我說的真實故事。
每當什麼抗戰紀念日、七七事變、九一八…… 都有一些紙媒及電視台派記者來到騰沖這個地方,希望能夠找一些老兵,訪問他們奮勇對抗日軍的事蹟和經歷,但絕大部分記者都不得要領失望而回,因為沒有老兵願意接受訪問。
原因就是,騰沖這個地方,正正就是國民黨軍隊和飛虎隊的落腳點,抗戰期間他們拚死跟日軍周旋對抗,死傷枕藉……
抗戰勝利之後,反而真正的惡夢才開始。
50年代的三反五反、6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 這一批保衛國家的軍人,因為國民黨的身份,一次又一次被批鬥、被折磨,入獄的入獄、自殺的自殺…… 呼天不應叫地不聞,令人慘不忍睹。
當年十八廿二的年青軍人,逃過了日軍的砲火,卻逃不過自己人的迫害……今天,這一批被遺忘的老軍人,隱姓埋名尤來不及,還會接受訪問嗎?
梁烈唯小朋友,我想問清楚,可否說明你向老兵致敬的對象,是不是這一批國民黨抗日老兵?
當然,單單問你一個也不公平,李克勤王祖藍張智霖等等一大班藝人,也和你一樣向老兵致敬,他們或都不知道誰是老兵……
有機會的話,我會再跟你說其他私人導遊的故事,當年在內蒙守衛成吉思汗陵墓的蒙古衛士,如何阻止紅衛兵破壞,雙方劇戰演變成血流成河的慘劇、西藏人家的前世今生古今歷史……
今日就此擱筆。
謹祝
影視之途暢順
家庭美滿幸福
李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