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暉隨緣家書🇨🇳🇺🇸🇭🇰】Chicken Game:中美博弈在香港的下一步?
當中美新冷戰以香港為主戰場,身在戰區的香港人,自然是雙方人質。關心形勢發展下去會怎樣,乃人質之常情,而相信人質都不會天真,明白雙方行為都不是為了香港利益,而是為了自己博弈。
假如危機出現在十年前,相信很容易瞬間解決。但這次,有點不一樣。
特朗普籌碼的上下限
美國總統特朗普日前的記者會,承接早前國務卿龐貝奧對香港不再有「一國兩制」的結論,雖然只勾劃出政策大綱,細節尚待落實,但有一個重點:一切行動,並非援引2019年通過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而是直接追溯到這法案母體,也就是1992年的《香港政策法》。這跳躍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官僚程序,一步到位,開啟了無數可能性:可以輕輕放下,也可以火燒連船。
舉例說,制裁可以是簡單的制裁某低級官員,像從前制裁某新疆官員那樣,但也可以是全盤宣戰。假如美國認為香港不再享有「一國兩制」,發現有中概念公司利用「一國兩制」概念鑽空子、影響美國國家利益,予以制裁,再延伸至與其貿易的其他中資公司、銀行、乃至發鈔銀行,再波及港元……
這類金融戰,早已超越了香港範疇,屬於世界級別的金融大戰,也配合了美國已經開始嚴打中概念股在美上市的國策,作為decoupling關鍵一步。無論《環球時報》胡錫進怎樣宣傳「中國要哪裏成為金融中心、哪裏就是金融中心」這類謬論,現實是它們除了利用香港「走出去」,完全沒有「中國法制下使用普通法而被國際接受不同中國內地」的替代品。澳門遠未成熟,而且美國、台灣似乎早晚一併把「港澳」同等看待,作為對中國「特區」失信的回應。通過越南、新加坡等區域網絡,人家肯定坐地起價。Decoupling方向如此,但速度可緩可急,力度可大可小,一切就看互動。
港版《國安法》草案籌碼的上下限
再看中國的部署。港版《國安法》可算「突襲」,和美國相似的是,北京所有牌都懸在空中(習近平的「底線思維」),但具體細節未公佈,靜待討價還價,否則人大其實可以一併宣佈細節。但其實空間有多少呢?雖然這只是一條植入香港的法例,潛在的火燒連環船,同樣是恐怖的。《基本法》23條作為香港內部立法,因為要顧及普通法慣例,無論多辣,都有先天上限;但現在的全國性法律,硬生生把兩個不同體系整合,難免大大摧毀香港普通法基礎,既然如此,反而再也沒有甚麼顧忌。美國出招後,人大通過的《國安法》立法決定沒有減辣、反而加辣,危害國安的行為加上「和活動」,「國家安全推廣教育」沒有了「推廣」而是直接教,六四晚會由最初親政府文宣強調可以如常、到人大代表說口號若有行動「唔犯法都難」,訊號很清楚:你進一步,我進一步。至於其他具體內容,像追訴期、國安公開角色、有沒有秘密審訊、日落條款等,一切都是還價內容。
正如美國一旦完全不承認香港不同中國內地之地位,可以全盤摧毀現制度,《國安法》一旦以最辣版本實施,攬炒效果也一樣。假如以審判某報業大亨為頭炮,幾乎可以肯定,不設追訴期很難舉證,設則成普通法大笑話;假如事涉「國家機密」,又很難公開審,秘密審判單是名字就叫人不寒而慄;假如不動用國安,又根本不是香港警察職能範圍內能查……每一個細節,對家都很難不回應。到了那一步,再會涉及資產問題,是否凍結、範圍如何、株連多少,然後又涉及銀行是否完全跟從、怎樣才算符合「國安」,再聯繫到匯豐被指沒有公開發聲支持《國安法》、被國家領導人呼籲對其擠提…… 再推演下去,已經失控。
根據正常國際關係慣例,各方亮出底牌後,中間人很快代討價還價,各取所需,然後各自犧牲一些棋子,就會一切如常。假如這在十年前出現,劇本很可能是這樣:美國要中國「交人」,中國交出一些無關痛癢、自己也打算懲罰的閒人(例如林鄭月娥)予對方制裁,再加上一些小企業(年前捲入北韓洗錢案的澳門匯業銀行,就是為國捐軀),然後各自在市場波動中各撈一筆,政治上一輪文宣,一切落幕。法案落實了,但條文比最初說的寬鬆,執行也不太辣、引而不發,某些事先張揚的針對對象會及早體面離開、生意繼續但自劃紅線,各國暫時繼續保留香港特殊地位,直到下一波挑戰。
弄假成真的Chicken Game,會出現嗎?
但這次不同。中美雙方,似乎都進入了博弈論的Chicken Game,相信「狹路相逢勇者勝」。對中國而言,疫情過後,忽然推出港版《國安法》,對內大張旗鼓宣傳,以香港為稻草人,自然有內部維穩、轉移視線等作用。條文目前已沒有多少減辣空間,而且無論怎樣寫,假如不執法,怎能滿足十四億愛國同胞期望?而且這次配合了文革式群眾動員,不見血不封喉,種種批鬥、舉報、割蓆、上崗上線、公報私仇的劇本,甚至還未正式開始,太多人(包括香港外部的人)押了注,夾帶了大量私貨,根本不想停。就算有人能暫時按下瘋狂(這已幾乎不可能),只要出現第一個案例,根據上述種種推演,同樣會火燒連船。但微信民族主義瘋狂至此,不審卻不行。這是騎虎難下。
對特朗普而言,此刻唯一重點,自然是連任。他對連任的欲望,比其他總統更強,因為他的「使命」和習近平類似,都在大幅改變現制度,可惜美國不是中國,他一旦落選、而有違憲證據被蒐證,後果足以坐牢,除非他連任、並在四年內進一步改變關鍵法律,才能自保。民望自然重要,但特朗普的選民光譜分明,整體民望從來偏低,會反游說不要取消香港獨特地位的美國傳統精英,偏偏是其敵人。特朗普連任本來最賴以自豪的經濟政績,被一場疫情一筆勾銷,死傷枕藉不用說,現在國內還出現騷亂,在未來選戰,除了反華,根本無牌可打。反而民主黨既可以批評特朗普振興經濟、處理疫情不力,又可以批評他對中國「口硬手軟」,結果在選舉期間,親華派都不敢大張旗,否則自己也會成為民粹對象。操作下來,很可能意識形態主張和中國decouple的美國新貴,會成為deep state,無論誰上台,都主導大局。
因此習近平和特朗普,都可能認為自己沒有退路。本來把危機拖過美國大選,是各國精英的共同利益,但因為一連串基層行為和高層誤判,這樣的空間,正越來越少。作為配角的英國、歐盟、日本、台灣等,也不得不半推半就捲進來,謀求各自的最大利益(利益不只是金錢,還包括地緣政治、長遠制度建設、話語權等)。
微妙的是,一般而言,香港人作為棋子,命運本來完全被動。但在Chicken Game,香港發生的每件「小事」,例如街頭有沒有激烈抗爭、政府是否以「反恐」名義戒嚴、立法會選舉以哪一條線DQ候選人、完全符合基本法參選的和理非會否被北京演繹為「奪權」、某報業大亨是否被《國安法》起訴和具體情況、出席六四晚會的外商是否被當間諜處理…… 這些事,必然在未來數個月內出現,也必然會被各玩家以不同角度演繹,繼而出現不可測的蝴蝶效應。光譜非兩極的傳統精英,都在向雙方放話降溫(例如溫和建制、溫和泛民),但兩極「攬炒」意志恐怕都異常堅定,配上兩強的Chicken Game,可能求仁得仁。
最後結果,依然可以像北京盤算那樣,各國雷聲大雨點小,「二次回歸」很快大功告成;但形勢不自覺的逐步失控,中美同步跌入(不同範疇)「必有一戰」的「修昔底德陷阱」,機會卻越來越高。雖然身處大時代,但世上本無事,菩提亦本無樹,香港人歷盡千帆,處變不驚,願歸來仍是少年。
明報,2020年6月1日
微凍結如何使用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八卦
《夜.文摘:英國鬼才建築師Thomas Heatherwick 新作品》
* 《讓工作有趣的兩個方法》羅素
使工作有趣的有兩個元素:第一是巧技的運用,第二是建設性。
每個練有什麼特殊本領的人,總樂於施展出來,直到不足為奇或不能再進步的時候為止。這種行為的動機,在幼年時就開始:一個能頭朝地把身子倒竪的男孩子,在頭向天正式立著的辰光,心裏是不甘願的。
有許多工作予人的樂趣,和以妙技為戲得來的樂趣相同。
一個律師或政治家的工作,其包含的樂趣一定還要美妙得多,正如玩橋牌遊戲時的趣味一樣。雖然,這裡不但有妙技的運用,也有和高明的敵手鈎心鬥角之樂。即在沒有這種競爭元素的場合,單是應付一樁艱難的工作也是快意之事。
一個能在飛機上獻本領的人感到其樂無窮,以致甘願為之而冒生命之險。
我猜想一個能幹的外科醫生,雖然他的工作需要在痛苦的情勢之下執行,照樣能以手術準確為樂。同樣的樂趣可在一大批比較微末的工作上獲得,不過強烈性較差而已。我甚至聽到鉛管工匠也以工作為樂,雖然我不曾親身遇見一個這樣的人。一切需要巧技的工作可能是愉快的,只消它有變化,或能精益求精。
假如沒有這些條件,那麼一個人的本領學到了最高點時就不再感到興趣。
一個三英里的長跑家,一過了能打破自己紀錄的年齡,就不復感到長跑之樂。幸而在無數的工作內,新的情勢需要新的技巧,使一個人能一天天地進步,至少直到中年為止。有些巧妙的工作,例如政治,要在六十至七十歲間方能施展長才,因為在這一類的事業中,豐富廣博的人情世故是主要的關鍵。
因此成功的政治家在七十歲時要比旁人在同年齡時更幸福。
在這方面,只有大企業的領袖堪和他們相比。
然而最卓越的工作還有另一元素,在幸福之源上,也許比妙技的運用更加重要,就是建設性。
有些工作(雖然絕非大多數的工作)完成時,有些像紀念碑似的東西造起。
建設與破壞之別,我們可用下列的標準去判辨。
在建設這件事情的原始狀態是紊亂的,到結局時卻形成一個計劃;破壞正是相反,
事情的原始狀態是含有計劃的,結局倒是紊亂的,換言之,破壞者的用意是產生一種毫無計劃的事態。這個標準可應用於最呆板最明顯的例子,即房屋的建造與拆毀。
建造一所屋子是依照一預定的計劃執行的,至於拆毀時誰也不曾決定等屋子完全拆除後,怎樣安放材料。固然破壞常常是建設的準備;在此情形中,它不過是一個含有建設性的整體中的一部分。
但往往一個人所從事的活動,以破壞為目標而毫未想到以後的建設。他大抵把這點真相瞞著自己,自信只做著掃除工作,以便可以重新建造,但若這真是一句托詞的話,我們不難把它揭穿,只要問問他以後如何建造就行。
對這個問題,他的回答必是模糊的,無精打採的,沒有重點的,不比他提及此前的破壞工作時說法又確切又有勁。
不少的革命黨徒,黷武主義者,以及別的暴力宣傳家,都是如此。
他們往往不知不覺受著內心仇恨的鼓動;破壞他們所恨的東西是他們真正的目的,至於以後如何,他們是漠不關心的。
可是我不能否認在破壞工作內和建設工作裡,一樣可有樂趣。那是一種更獷野的,在當時也許是更強烈的歡樂,但不能給人深刻的快慰,因為破壞的結果,很少有令人快慰的成分。
你殺死你的敵人,他一嚥氣,你的事情便完了,因勝利而感到的快意也不會久存。
反之,建設的工作完成時,看了令人高興,並且這工作的完滿也不會到達無以復加的田地。最令人快慰的計劃,能使人無限制地從一樁成功轉入另一樁成功,永不會遇到此路不通的結局;由此我們可發現,以幸福之源而論,建設比破壞重要多多。
更準確地說,凡在建設中感到快慰的人的快慰,要大於在破壞中感到快慰的人的快慰,因為你一旦充滿了仇恨之後,就不能再像旁人一般在建設中毫不費力地獲得樂趣。
所以人要治療憎恨的習慣。
—-羅素
* 理想的動物社會沒有盼到,而他們反倒落入了這樣一個時代:誰也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動輒狂吠不止的惡犬到處橫行,你不得不眼睜睜看著你的同志在招認了醜惡罪行後,被撕成碎片——她不知道怎麼會鬧成這樣的。—-喬治歐威爾
* 羅斯福自一九三三年就任美國總統,提出一連串百日維新政策,使用的都是憲法裡賦予總統的緊急行政命令權。
到了一九三六年,羅斯福在美國的聲望已經到達最高峰了。
什麼叫最高峰?零負評嗎?不是的。
他的主張等於是抓住社會主義裡某些重要精神,然後補足資本主義貪婪及製造災難後所形成的不平等;雖是資本主義,可是用了部分社會主義的精神。
這個結果是什麼?結果是他兩邊都沒有討好。
美國企業界、政治菁英普遍認為他太左。
而哈佛大學──羅斯福的母校,現在在美國被認為是平等及自由精神的象徵──在當時三百週年的建校紀念會時,羅斯福走進去, 本來以為會迎來美國最高學府學生給予他的掌聲,但他面對的是噓聲!
學生以噓聲對他表達抗議。因為有很多社會主義信仰者認為,羅斯福應該以更符合民情需求的方案,來取代資本主義的經濟結構,當時左派在美國校園裡已經開始萌芽。
羅斯福怎麼自處呢?他憤怒?委屈?或是討好年輕學子?都不是, 他一跛、一跛的走上台、發表演說,一如往昔,充滿自信。
他告訴學生們:
這個國家現在正步上經濟復甦的路途,我們當然會繼續尋求改善美國工人的工作環境;我們當然也會繼續為降低電價而努力;我們仍會繼續為年輕男女、殘疾同胞、失業保險、老年福利及女性保護等問題而努力。
但是我們才剛開始,有太多類似的問題要被解決,制度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年輕學子沒有耐性,他沒有說服這些學生。
但美國下層社會的人們心中,羅斯福是他們的英雄。那個時候羅斯福所到之處受歡迎的景象是:一位資深記者記錄小羅斯福來到紐澤西州澤西市(Jersey City)這個地方,車隊通過荷蘭隧道(Holland Tunnel)——連結紐約市跟紐澤西的一條隧道──洞口之後,如雷的掌聲已經響起,整個城市沸騰。
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舉目所見是一片搖動旗幟的人海。
當時在美國華府最重要的辯論,並不是我說的在哈佛大學,而是剛好與哈佛大學學生批評的方向相反,也就是「羅斯福把整個國家帶離資本主義太遠了。」
所以當哈佛的學生罵他:你還是在保護資本主義啊,你還是在保護貪婪的富人!但共和黨與民主黨參議員對他都有意見,認為他:太左了。
很快的,一九三七年進入羅斯福第三屆總統的競選活動。
選舉有時候是媚俗的,因為民主政治的前提是由老百姓決定國家未來。
當一個制度危機可能連專家都非常困惑時,人民怎麼可能有他們的理性分析、合理及最好的政治選擇?
面對一九三六年年底大選時,共和黨提出競選主張,最重要的四個字叫作「平衡預算」,在美國這可是天經地義。
他們認為,羅斯福拿太多國家的錢創造「新政」,留下太高的國家負債。
共和黨當時批評:美國正處於危急之秋,美國人的福利太高了,高到那些人根本不想工作,美國年輕人沒有任何前途、看不到未來,政府又有這麼高的赤字。
共和黨不是希望贏得總統寶座,他們知道沒有人可以打敗羅斯福, 他們要的是贏得參眾兩院。
但他們不知道正由於那一次的競選勝利之後,共和黨大贏了國會,他們真的如願以償:但代價是:華爾街股市因政府過早走向平衡預算,再度大崩盤,美國走向「二次衰退」,失業率又大升,美國做為世界經濟當時惟一的中心,世界經濟又再度被拖垮。
於是,大西洋這邊納粹主義達到巔峰:太平洋那端日本軍國主義羸得絕望社會的全面支持。美國平衡預算不到一年,日本發動七七事變:美國平衡預算剛好兩年又九個月,德國侵佔波蘭。
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戰爭:二次世界大戰正式掀開序幕了。—-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 1940年二戰已經開打了半年,根據一項蓋洛普民意調查,8%的美國人支持同盟國,只有2%的人支持納粹;可是問他們要不要捲入這次歐洲戰爭,90%美國人說:不。
今天我們所熟悉的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是不存在的。美國眼看著納粹在整個歐洲連戰皆捷,不動如山。
美國不想捲入戰爭的民意,多麼的深入人心,幾乎在每一個美國人的血液細胞裡流動。
然而,羅斯福對於國際事務的看法不一樣。其實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他看到威爾遜總統支持國際聯盟卻被國內批評,他曾經説:自己也很想找各種理由來反對國際聯盟,可是想破頭也想不出理由。
在那個年代,羅斯福很感慨的說:「我們就算中立,也不應該不聞不問吧?」
可是他拿這樣的美國一點辦法都沒有,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敦促國會,廢止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禁止軍火出售的規定,也就是可以賣一些軍火到歐洲去。
其中,出口44%軍火都賣到英國。
從一九三九年到一九四○年春天,經過幾個月的觀戰,德國已經在很短的時間裡不只是打下了奧地利、波蘭,一路打到了北歐,征服丹麥;征服了東歐,打到北歐了。
此時,英國人才從幻想和夢中驚醒,但美國人仍然置身度外。
全英國開始恐慌了,因此邱吉爾出任了首相。德國在歐洲大陸勢如破竹,這個情形一直到一九四○年九月,眼看希特勒下一個目標就是英國。
美國和英國有一種特殊關係,但美國人普遍厭戰,他們深信正是因為一次大戰美國沒有介入,美國才能超越英國、成為世界第一的大國。
面對反戰的民意,羅斯福採取一項大膽的措施:他以總統的行政命令權,把五十艘服役已久但還可以用的驅逐艦,以退役為由送給英國,交換可以租借英國在海外的海軍基地。
一九四○年,又時逢美國總統大選,羅斯福在這一刻面臨抉擇。過去的慣例,總統連任兩屆就不選了,可是他覺得為了歐陸戰爭,他必須參選。
他知道大多數美國人民並不瞭解,美國人不可以把自己置於國際事務之外,他必須用個人的聲望來領導這個世界,所以他決定競選第三任。
那時候的美國憲法沒有禁止競選第三任或第四任總統;直到一九五○年,美國才通過新的憲法修正案第二十二條,美國總統任期最多連兩任。
羅斯福想解決歐洲事務,他覺得只有他可以做得到, 但當時他也沒意識到這即將成為人類史上最慘烈的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
其實人處在二次世界大戰中,都還未必意識到這就叫做二次世界大戰。當時的羅斯福說:我好幾個夜晚都躺著想,自己問自己,身為美國的三軍總司令,是否有權力呼籲美國人,自我訓練為國家效勞,然後拒絕一己之私呢?面對危難,每個人都不應該逃避應負的責任。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在那一刻並不容易。
其實他對於競選第三任,自己也常常處於搖擺之中,沒有那麼堅定,他曾說:「有一部分的我很想退休,回到海德莊園。」
也就是回到他出生的羅氏大宅,寫寫回憶錄。
可是他的良知不允許,所以這次他仍然競選了。當然,輿論的批評就大了, 批評者認為他不該打破慣例,世界大戰干美國人什麼事情;連他曾經在大蕭條時期史無前例的在田納西河谷設立管理局,成立一間水力發電公司,等於是美國第一次有國營事業,也被拿出來批評是左翼,或說這就叫做官僚作風。
選舉的結果,羅斯福還是連任了,得票數是二七二四.四萬張,和他競爭的共和黨候選人叫威爾基Wendell Lewis Willkie,他的得票是二二三○.五萬張,美國人打破總統連任兩屆的傳統,讓羅斯福繼續領導,可是贏的票數就沒有羅斯福第二次連任時這麼多。
這說明瞭其實大多數老百姓未必知道自己所面臨的危險是什麼;其次老百姓容易很厭煩一個人,我們都已經看了你八年,我還要再看到你?──這當然是老百姓的一種天性。
所有的英雄都會令人厭煩。這是一位很有名的歷史學家保羅• 甘迺迪Paul Kennedy講的話。
美國國內本來還為羅斯福勝選問題繼續吵,但是吵到一九四一年, 突然沒什麼人再吵下去了;因為美國已經變成民主同盟國家的兵工廠,利用了租借法案,將飛機、坦克還有其他用品送到英國。
簡言之,美國從歐陸的戰爭,開始嘗到甜頭,發現了一門好生意。
那時中國也開始因為抵抗日本侵略獲得美國的援助,貸款達到五百億美元。同時,羅斯福凍結德國、義大利這些法西斯國家在美國所有的存款以及信用,接著日本也被列入凍結的對象。
羅斯福和英國首相邱吉爾兩人會晤,共同發表《大西洋憲章》,宣稱確保世界遠景更美好的共同原則──可是請注意,即便如此,美國仍然沒有參戰。
歐陸戰爭打到英國時,美國出口大增,失業率開始大降。美國人突然在那一刻發現一件鬼魅般的事, 原來支持其他的國家打仗,變成軍工廠,可以解決美國大蕭條的問題──這是之前他們從沒想到的,他們只想著如何避免捲入戰爭。
但這件事情很重要,因為這使得美國後來出現「軍工複合體」。他們發現此事,實在太穩賺不賠了。
美國第一次嘗到甜頭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許多人難以想像,包括最優秀的經濟學家。
等二戰快結束、一九四五年時,美國的失業率只有1.2 %。
從一九四○年的10%,短短四年之內降到1.2%,幾乎達到充分就業。
所以經濟及歷史學家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挽救了美國的大蕭條:也從此改變了美國人的思維。—-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圖片:https://www.archdaily.com/554750/bombay-sapphire-distillery-heatherwick-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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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傳媒大樓有冇可能被收回?】
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集團營運總裁周達權和行政總監黃偉強,各被控一項欺詐罪,案件在西九龍裁判法院提堂。
控罪內容指「蘋果日報印刷有限公司」在未得業主「香港科技園公司」批准下,讓「力高顧問有限公司」使用駿盈街8號壹傳媒大樓。壹傳媒在今年六月表示,「香港科技園公司的代表已到該處所造訪,及並沒有發現該集團向力高轉租、許可或分割該處所之擁有,或任何違反相關租賃規定」。
事件第一個令人震驚之處,是中共如何將民事契約的執行發展成刑事重罪。與租約有關的糾紛無日無之,香港亦特別設有土地審裁處專責審訊,就算「力高顧問有限公司」真的在壹傳媒大樓內運作,以整個大樓的規模﹝可建樓面面積60萬平方尺﹞來說,可說是非常輕微的違反租約事宜。如果凡是違反租約﹝例如租約說明不准養狗但租客繼續「靜雞雞」養﹞都用對付黎智英的標準控告「欺詐」,香港建再多法庭和監獄也處理不了。
但當中共以國安標準將違反租約一事無限上綱時,我們也可以評估,若果以最極端的方法執行租約,政府可以對壹傳媒大樓做什麼?
根據報導,「蘋果日報印刷有限公司」於1999年5月25日與「香港工業邨公司」﹝後改名為香港科技園公司﹞訂立租契,用途為「出版及印刷報章和雜誌」,為期由簽約起計至2047年6月27日。
由於「香港科技園公司」為香港政府全資擁有的法定機構,其租契的格式與地政總署批出的租契相仿,但對租戶的控制更為仔細。
與壹傳媒事件相關的租契條款包括:
B條11項f款──附屬或關聯公司使用物業需要事先得到業主同意;
B條14項──物業的任何部分都不能用作「出版及印刷報章和雜誌」以外的用途;
B條15項──當業主認定物業的任何部分違反了使用協定,而租戶在六個月通知期內都不能糾正問題至業主滿意,業主可以無條件收回物業,即壹傳媒大樓。
和政府直接批租的租契一樣,壹傳媒大樓的租契給予業主「香港科技園公司」極大的權力,包括收回物業這項「極刑」。過往政府為了不嚇怕投資者,就算租戶長期違反地契,不分黃藍都會隻眼開隻眼閉。然而在《國安法》新時代,當中共可以動用封存幾十年的「煽動罪」起訴快必,對持有物業的政治敵人以非常手段凍結資產以至收回物業,發生的機率已愈來愈高。
現在就看國安法官蘇惠德裁決「力高顧問有限公司」確有使用壹傳媒大樓後,「香港科技園公司」會否按租契B條15項啟動「極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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