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的夢想驛站》Love Life News
【雷龍之國不丹 世界周報呂怡青、彭智宏採訪不丹這個喜馬拉雅山的快樂王國 面積和台灣相當 七成國土為原始林保護區 2015年達到全球第一個碳中和標準的國家】
「不丹為什麼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國家?我們也有和任何其他地方一樣的問題。我們也必須發展,我們也必須趕上世界的腳步。有時候我並不相信這個說法。然而,每每看到這片大自然,人們為此而來,我就會感到驕傲。我們擁有國王,英明的領袖,讓不丹既能維持原始純淨的樣貌,同時不忘兼顧發展的道路,我為生在不丹、以及身為不丹人而感到幸運且驕傲。」Chasing Ravens導遊Tshering Dorji這樣說。
不丹。隱身在喜馬拉雅山中的神秘王國。夾在中國大陸和印度之間,數百年來對外隔絕、與世無爭,幾乎被時間遺忘。直到推出以「國民幸福總值(Gross National Happiness)」,取代「國民生產總值(Gross National Product)」的發展願景,將精神感受置於經濟滿足之前的施政主張,才引起外界注意。這個名詞最早由旺楚克王朝第四任國王於1972年提出。出發點是建構能為佛教精神價值觀為主的特殊文化,而服務的經濟體系,以避免步上開發中國家因追求迅速繁榮而犧牲環境的後塵。
2008年,不丹從王權統治轉型為君主立憲,GNH正式入憲。四大支柱中,保護自然環境的永續理念,被列為邁向快樂的第一要素。
不丹反對黨領袖Pema Gyamtsho說,「不丹憲法規定,全國必須有百分之六十的區域被森林覆蓋。這是法定面積。目前全國森林面積已達百分之七十二,這是很高的覆蓋率,如果再計入農作物和綠色植被範圍,比率甚至更高,接近百分之八十。」
Pema Gyamtsho是民主政體成立後,首屆內閣的農林部長。這群專業技術官僚努力不懈貫徹國王理念,讓五個國家公園、四個野生動物保護區、一個自然保留區,總面積超過一萬六千平方公里的目標,在過去十年間獲得實現。若加上待頒布的三千平方公里生態走廊,全國超過一半以上國土列入保護區,其中蘊含豐富的稀有物種,居世界之冠。卓越的育林成果,讓不丹在2015年巴黎氣候高峰會(COP21)上,宣布成為全世界第一個碳中和國家。
「事實上不只是在巴黎COP21,我們早在2009年丹麥哥本哈根COP15期間,就首次宣布即將達到碳中和。那時我是農林部長,主管環境保護。以不丹目前的碳排放和碳封存程度來看,碳吸收能力是碳排放的三倍。目前我們的碳封存能力,也就是吸收廢氣的容量是六千giga tons(十億噸),不丹目前的碳排放量僅一千giga tons(十億噸),這中間還有很大距離,也就是說,未來就算空氣污染成長兩倍、甚至三倍,我們都還可以維持碳中和。」
相較於過度蹂躪自然的尼泊爾和西藏,不丹擁有濃密的綠地、沁脾的空氣、純淨的水源,無毒的土壤。政府還宣示境內有機農業須達百分之七十五的目標。在不丹,生活中的食物供應鏈上,看不見麥當勞、肯德基和星巴克這些代表資本主義的速食產物。全國七十六萬人口,世代都以虔誠謙卑的心,和大自然共存共榮。
不丹農民說,「我大概每隔一兩天左右做一次起司。但母牛這陣子生病了,所以做得比較少了。除了自己吃,也拿到市集去賣。牛是我們最重要的動物,既從事耕作,也是食物來源。動物如果老了,或者如果病死,也不會被宰殺,我們會待牠們死亡後好好埋了,一般來講公牛的功能比較少,如果我們負擔不起,養不來,就賣給別人,但賣之前會先確保買主絕對不會宰殺。」
最新鮮的手做牛奶和起司,讓人嚐了以後通體舒暢,幾乎忘卻旅途勞累。不丹境內的肉製品全進口自印度。民眾一般不殺生,也儘可能茹素。居住在帕羅山區的Namgay,每天清晨五點農忙前的第一件事是大禮拜,每回至少一百下。
由於沒有太多灰塵和污染,農舍室內整潔舒適,即便在山區,水電供應也不虞匱乏。
「快樂這種東西就是,如果你一直要更多享受,那慾望就會永無止盡吧。」
Lopen基金會執行長Karma Phuntsho說,「佛教思想資產中最重要的是慈悲心。慈悲心不論在過去,現在或未來都很重要。佛教講的是萬物相互依存,基本上就是彼此如何和平共處,不只與人類、與其他形式的生命,甚至那些超越現代科學知識系統所能理解的部分,也就是那些所謂看不見的、非人類的眾生。」
研究佛教教義和藏區文化的Dr. Phuntsho,是不丹第一個取得英國牛津大學博士學位的學者。他認為,宗教信仰對不丹最大的加持,是啟發人們發自內心認同眾生平等、進而愛屋及烏、珍惜環境。
不丹有嚴格的環保環評法令,包括禁止攀登六千公尺以上山岳,禁止私自砍樹、打獵和採礦,禁止進口化學肥料,甚至禁用塑膠袋。此外,政府還在2004年頒佈了全世界第一個禁煙令。
「即便在佛教傳入之前,不丹都有非常濃厚的文化,主張和大自然彼此結合,不只是對大自然深刻且堅定的崇敬,甚至還要和大自然和諧共處。這是不丹的世界觀。尤其在談論全球暖化和氣候變遷的時刻,這種價值觀更是重要。」
安居在高山峻嶺、蜿蜒河谷中,不丹人民不貪著也不打擾。大自然給予「白金級」回饋,是讓他們善用可再生潔淨能源,而且百分之百自主。產能的百分之七十,可利益求電若渴的印度。
不丹國家電力公司總經理Chhewang Rinzin說,「在不丹,水力發電是我們擁有的主要能源資源。這也是一個戰略資源,每年貢獻25%到30%的政府總體營收,是目前國家GDP中很重要的收入來源。」
不丹國家電力公司(Druk Green Power Corporation)有一千七百名員工,是不丹最大的國營企業,也是金雞母。不丹高度依賴印度購電的經濟挹注。然而只要南亞地區持續發展,也意味著不丹得讓出更多林地來興建電廠和水壩,滿足市場胃口。
「印度是個龐大的市場,他們需要更多電力供應。但問題來了,不丹投資那麼多經費不斷興建電廠,結果回過頭來引發了國內對社會和環境衝擊的擔憂。我們會因分攤印度自己原本該面臨的問題而獲得補償嗎?我們在自己的後院,為印度分擔了原本歸他們國內該處理的社會、環境和政治問題,然後接下來還得擔心,印度日後是否會像歐洲和美國一樣,開放能源市場。」
走遍無數國家的Chhewang Rinzin認為,小國思考存續時最忌短視,只想十年不夠,時間線至少要延展到四十年、甚至五十年以後。不丹嗅到了印度市場的不可測,也看到不丹國內石化燃料需求攀升,將嚴重衝擊環境。
「談到能源,就不得不談到滿街跑的汽車,目前我們所有的柴油和石油都進口自印度。我們目前出口到印度的電,和自印度進口的化石燃料產品還足以打平,但如果未來進口更多車輛,化石能源的成本將會大幅上升。這很令人擔心。」
不丹在幾年前一度暫停汽車進口,並自2014年起推廣電動車,全國已設立十個充電站。政府正加緊思考分散風險的因應對策,畢竟若不及早防範,不只碳中和的成果無法維持,還會成為全球氣候變遷惡化下,最立即的受害者。
「在國內我們還得擔心全球暖化和氣候變遷發生,會讓流入河流的冰河雪水量變得十分不穩定,有時缺雪,有時暴雨,這幾個都是長遠的未來裡,讓人擔憂的問題。」
採訪團隊停留期間,感受到全球化為不丹帶來的挑戰,如何考驗著這個古老民族的智慧。
「不丹國內的意見衝突也日益升高,有了民主制度後,人們開始想要開闢更多道路,興建更多學校,蓋更多公共建設,這對經濟發展如何與環境品質妥協的問題,形成了壓力。」
輿論目前正就是否讓某條道路開發案的環評過關而爭論不休。這條道路所經之處不只是極大片林地,更是老虎棲息地。政府最後承諾,在完成環評前絕不發出許可,絕不為滿足少數人通行方便,而犧牲了廣大眾生的幸福。聽來也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想起「生物多樣性之父」、前哈佛大學教授威爾森(Edward Wilson)曾說,在激進的年代,對抗地球暖化和氣候變遷,要用激進的手段。不丹,成了實踐威爾森主張的最佳範例。
「我們的願景是作為一個獨立,自我依賴,小而美,團結的國家。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也是往後所有政府的重要課題。」
維護自然環境,只是不丹達成快樂的第一個步驟。這個稱自己為「Druk(Thunder Dragon)」的雷龍之國,還有更多驚喜。
建構膠要除膠嗎 在 堅離地城:沈旭暉國際生活台 Simon's Glos World Facebook 八卦
【#沈旭暉隨緣家書】「黃色經濟圈」的十字路口,也是運動的十字路口(上)
日前舉辦了一個關於「黃色經濟圈」的學術論壇,感謝中文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趙志裕教授答應作為合辦單位出席,在此時此景一片蕭索的香港學術界,具有相當道德勇氣,令後輩動容。據說曾有內地教授在一些渠道,事先張揚質疑「黃色經濟圈」的討論不夠學術,只是政治宣示,這種論點經過趙教授的基調發言,引用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George Akerlof關於「身份認同經濟學」的理論,與及他搜集不同經濟體有關「顏色經濟學」的第一手數據,立刻不攻自破,「黃色經濟圈」的未來,已成為顯學。
然而,經過一整天的會議,通過不同學者、業界代表的分享,作為一個希望借用國際案例提倡「黃色經濟圈」的人,我不得不分享觀察到的憂慮。此刻「黃色經濟圈」正處於十字路口,假如往小圈子圍爐取暖老路走,只會無疾而終;而要釋放「黃色經濟圈」應有的千億經濟潛能,必須社會出現真正的範式轉移。問題是,大家預備好了嗎?
讓「黃色經濟圈」越走越窄的五條窄路
1. 人血饅頭論
黃色經濟旗艦網購「光時」手足當日的分享,極具啟發,詳細可見李祖喬博士在《立場新聞》的文章。由於支持「黃色經濟」的朋友都是理念主導,才願意以消費模式「懲罰黃店」,但同時卻傾向以道德高地審視「黃店」的商業模式,這是先天矛盾的。光時因為開宗明義的定位,已經苦苦經營,要生存,不可能以半義工方式營運;然而出現了全職員工,一旦手足失職被炒,「利用光環賺錢」、「人血饅頭論」就立刻出現;甚或只是沒有每天播《榮光》而被評為「不夠黃」,理念支撐的品牌效應,也會崩潰。假如不以商業方式營運,連生存也成問題,談何經濟圈?
2. 藍黃教條主義
沒有「撐黃罷藍」的積極性,就沒有「Identity Economy」,但方法論上,有沒有絕對公平的「黃店」定義?恐怕沒有,就像十年前內地罷買日貨,不久就發現很容易傷及自身。早前台灣一芳水果茶的香港代理被「錯誤裝修」,代理商的表白就很有代表性:他只是franchisee,已用盡一切方法支持運動,假如因為台灣母公司一個微博聲明變成「藍店」,還有甚麼誘因令同路人互相扶持?其他「黃店」的飲食貨源大部份來自中國,是否都是「扮黃」?一些被網絡標籤為「藍店」,只是小股東、獨董或茶水阿姐發表了個人意見,但可能90%股東都是黃,難度就是「扮藍」?論及是否「真心黃」,難道要像特區政府DQ主任施加讀心術?一些深黃店東忽然被列為「藍店」而申訴無門,心灰意冷,假如依靠網絡評分和舉報,怎樣避免商業打手主導?當運動膠著,分化成風,每一個有心人都有「唔夠黃」的一面,稍一不慎,淪為網絡批鬥場,就前功盡棄。
創辦「米豬連」的朋友坦言,重要的不是逐步變成獵巫的「黃藍fact check」,而是怎樣吸引更多商店認同黃色理念,「扮黃」也是傳播理念的行為,而且可以真的覺醒,何樂不為?新聞不時有「藍色名人」被「黃店」拒諸門外的新聞,然而就像周顯日前講述,黃店不但不應排斥「藍客」,反而應該盡力賺他們的錢,聘請員工、消費時才選黃,這樣才能壯大「黃色經濟圈」。對此,我深深贊同。近來參加了不少相關會議,很有趣的現象是,不少發起「黃色經濟」的有心人,正職都在「藍色企業」工作,內地淵源深厚;他們認為只要官方職責不突破道德底線(例如寫屈小姐的文章),善用對家資源、壯大己方陣營,天經地義;沒有了這批雙面人,「黃色經濟」可能瞬間崩潰。假如社會對上述基本經濟原理不接受,「黃藍教條主義」必然在運動緩和時,變成內耗、批鬥、紛爭的泉源,變成拖散運動的催化劑。
3. 無大台、也無平台
政治上,近年全球都興起無大台、去中心化,這完全是可取的,也是「時代革命」一部份。然而在經濟層面,即使無大台,黃色經濟也不可能沒有平台。目前出現的黃色經濟體規模甚小,內容重疊之處卻甚多,「抄車」不斷,資源已經有限,要是還有不必要的浪費、錯配,令人憂心。但正如與會IT講者分享,現在有多個大同小異的「黃藍app」,最寶貴的資產就是各自千多個database,是否願意分享出來合併,除了涉及根本利益、還有對理念的不同理解。現在連政壇也沒有一錘定音的人壓場,經濟講求實力,只有更難;但假如採用中大邱林川教授牽頭的「山上見」模式,有百多名股東、體現民主程序挑選項目,卻有過度理想化的風險。現在運動momentum依然強勁,很多朋友期望眾籌解決基本問題,但這是不能持久的。但假若集資搞十億以上的基金,必須一擊即中,誰有這樣的號召力?這些結構性問題不解決,黃色經濟體可以生存,但很難發揚光大。當然,黃色左翼傾向認為存在體現價值更重要,黃色右翼則強調必須儘快壯大、達到經濟效益,兩者並非互相排斥,但前者其實已成功,後者才是未來關鍵。
4. 對威權政府的非威權假定
目前「黃店」標籤成為一時風尚,但不少發起人都是根據現有社會規則行事,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威權打壓,並沒有充份準備。在殖民時代最高壓的時候,政府以衛生條例勒索不聽話店舖、消防條例人為阻撓營運,「是常識吧」;這還未算金融體系(例如匯豐銀行對星火帳號的處理)、發牌系統等,都可以搞小動作。假如未來香港政府淪落至此,會不會出現「黃店變藍潮」,尚未可知。目前的「黃店」一方面希望脫離建制、大企業掌控,但另一方面,使用的工具、中介、貨幣、通訊,卻不得不完全依賴現有制度的一切,起碼在思想上,這是早晚要理順的。
5. 對經濟體的有限想像
不少人對「黃色經濟圈」興致勃勃,都是情感主導的,喜歡看見同路人的店舖獲加持、對家的店舖關門大吉;但到了討論專業操作時,需要很專門的經濟、金融知識,熱情卻往往冷卻。這裏存在一個基本理念問題:「黃色經濟圈」的價值,是否就是一種情緒發洩?還是真的以抵銷政府、大企業影響自己日常生活為目的,「光復」對衣食住行的控制權,從而減低對未來出現威權、極權社會的結構性依賴,進行的一場「時代革命」?前者思想是封閉、防禦性的,後者方向是開放、進取性的,必然涉及金融、資訊科技、貨幣、土地(境內/境外)等範疇。我們自然不能一蹴而成,但起碼需要在食肆黃藍店外,逐步開拓不同想像,否則就跌入死胡同。而這些想像,又不能是空想主義,需要高質專才加盟,但這些人大部份在大企業內「表藍內黃」,怎樣走下一步,涉及很具體的現實問題。
說了這麼多,我自然不是像施永青老闆那樣,對「黃色經濟圈」大潑冷水;事實上,當他了解到Identity Economy的國際潛能,結論可能改觀。一直覺得香港的未來,離不開「黃色經濟圈」的建構,只是必須理順上述困局,才能#WeConnect下去,到達彼岸。就像這場運動,正處於轉型期十字路口,究竟繼續團結走下去打持久戰,爭取最後勝利,還是因為操作問題,歸於內耗,無疾而終,正是考驗真香港人的時候。至於如何理順上述問題,下篇再述。
明報筆陣,2019年12月16日
建構膠要除膠嗎 在 堅離地城:沈旭暉國際生活台 Simon's Glos World Facebook 八卦
【#沈旭暉隨緣家書】「黃色經濟圈」的十字路口,也是運動的十字路口(上)
日前舉辦了一個關於「黃色經濟圈」的學術論壇,感謝中文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趙志裕教授答應作為合辦單位出席,在此時此景一片蕭索的香港學術界,具有相當道德勇氣,令後輩動容。據說曾有內地教授在一些渠道,事先張揚質疑「黃色經濟圈」的討論不夠學術,只是政治宣示,這種論點經過趙教授的基調發言,引用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George Akerlof關於「身份認同經濟學」的理論,與及他搜集不同經濟體有關「顏色經濟學」的第一手數據,立刻不攻自破,「黃色經濟圈」的未來,已成為顯學。
然而,經過一整天的會議,通過不同學者、業界代表的分享,作為一個希望借用國際案例提倡「黃色經濟圈」的人,我不得不分享觀察到的憂慮。此刻「黃色經濟圈」正處於十字路口,假如往小圈子圍爐取暖老路走,只會無疾而終;而要釋放「黃色經濟圈」應有的千億經濟潛能,必須社會出現真正的範式轉移。問題是,大家預備好了嗎?
讓「黃色經濟圈」越走越窄的五條窄路
1. 人血饅頭論
黃色經濟旗艦網購「光時」手足當日的分享,極具啟發,詳細可見李祖喬博士在《立場新聞》的文章。由於支持「黃色經濟」的朋友都是理念主導,才願意以消費模式「懲罰黃店」,但同時卻傾向以道德高地審視「黃店」的商業模式,這是先天矛盾的。光時因為開宗明義的定位,已經苦苦經營,要生存,不可能以半義工方式營運;然而出現了全職員工,一旦手足失職被炒,「利用光環賺錢」、「人血饅頭論」就立刻出現;甚或只是沒有每天播《榮光》而被評為「不夠黃」,理念支撐的品牌效應,也會崩潰。假如不以商業方式營運,連生存也成問題,談何經濟圈?
2. 藍黃教條主義
沒有「撐黃罷藍」的積極性,就沒有「Identity Economy」,但方法論上,有沒有絕對公平的「黃店」定義?恐怕沒有,就像十年前內地罷買日貨,不久就發現很容易傷及自身。早前台灣一芳水果茶的香港代理被「錯誤裝修」,代理商的表白就很有代表性:他只是franchisee,已用盡一切方法支持運動,假如因為台灣母公司一個微博聲明變成「藍店」,還有甚麼誘因令同路人互相扶持?其他「黃店」的飲食貨源大部份來自中國,是否都是「扮黃」?一些被網絡標籤為「藍店」,只是小股東、獨董或茶水阿姐發表了個人意見,但可能90%股東都是黃,難度就是「扮藍」?論及是否「真心黃」,難道要像特區政府DQ主任施加讀心術?一些深黃店東忽然被列為「藍店」而申訴無門,心灰意冷,假如依靠網絡評分和舉報,怎樣避免商業打手主導?當運動膠著,分化成風,每一個有心人都有「唔夠黃」的一面,稍一不慎,淪為網絡批鬥場,就前功盡棄。
創辦「米豬連」的朋友坦言,重要的不是逐步變成獵巫的「黃藍fact check」,而是怎樣吸引更多商店認同黃色理念,「扮黃」也是傳播理念的行為,而且可以真的覺醒,何樂不為?新聞不時有「藍色名人」被「黃店」拒諸門外的新聞,然而就像周顯日前講述,黃店不但不應排斥「藍客」,反而應該盡力賺他們的錢,聘請員工、消費時才選黃,這樣才能壯大「黃色經濟圈」。對此,我深深贊同。近來參加了不少相關會議,很有趣的現象是,不少發起「黃色經濟」的有心人,正職都在「藍色企業」工作,內地淵源深厚;他們認為只要官方職責不突破道德底線(例如寫屈小姐的文章),善用對家資源、壯大己方陣營,天經地義;沒有了這批雙面人,「黃色經濟」可能瞬間崩潰。假如社會對上述基本經濟原理不接受,「黃藍教條主義」必然在運動緩和時,變成內耗、批鬥、紛爭的泉源,變成拖散運動的催化劑。
3. 無大台、也無平台
政治上,近年全球都興起無大台、去中心化,這完全是可取的,也是「時代革命」一部份。然而在經濟層面,即使無大台,黃色經濟也不可能沒有平台。目前出現的黃色經濟體規模甚小,內容重疊之處卻甚多,「抄車」不斷,資源已經有限,要是還有不必要的浪費、錯配,令人憂心。但正如與會IT講者分享,現在有多個大同小異的「黃藍app」,最寶貴的資產就是各自千多個database,是否願意分享出來合併,除了涉及根本利益、還有對理念的不同理解。現在連政壇也沒有一錘定音的人壓場,經濟講求實力,只有更難;但假如採用中大邱林川教授牽頭的「山上見」模式,有百多名股東、體現民主程序挑選項目,卻有過度理想化的風險。現在運動momentum依然強勁,很多朋友期望眾籌解決基本問題,但這是不能持久的。但假若集資搞十億以上的基金,必須一擊即中,誰有這樣的號召力?這些結構性問題不解決,黃色經濟體可以生存,但很難發揚光大。當然,黃色左翼傾向認為存在體現價值更重要,黃色右翼則強調必須儘快壯大、達到經濟效益,兩者並非互相排斥,但前者其實已成功,後者才是未來關鍵。
4. 對威權政府的非威權假定
目前「黃店」標籤成為一時風尚,但不少發起人都是根據現有社會規則行事,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威權打壓,並沒有充份準備。在殖民時代最高壓的時候,政府以衛生條例勒索不聽話店舖、消防條例人為阻撓營運,「是常識吧」;這還未算金融體系(例如匯豐銀行對星火帳號的處理)、發牌系統等,都可以搞小動作。假如未來香港政府淪落至此,會不會出現「黃店變藍潮」,尚未可知。目前的「黃店」一方面希望脫離建制、大企業掌控,但另一方面,使用的工具、中介、貨幣、通訊,卻不得不完全依賴現有制度的一切,起碼在思想上,這是早晚要理順的。
5. 對經濟體的有限想像
不少人對「黃色經濟圈」興致勃勃,都是情感主導的,喜歡看見同路人的店舖獲加持、對家的店舖關門大吉;但到了討論專業操作時,需要很專門的經濟、金融知識,熱情卻往往冷卻。這裏存在一個基本理念問題:「黃色經濟圈」的價值,是否就是一種情緒發洩?還是真的以抵銷政府、大企業影響自己日常生活為目的,「光復」對衣食住行的控制權,從而減低對未來出現威權、極權社會的結構性依賴,進行的一場「時代革命」?前者思想是封閉、防禦性的,後者方向是開放、進取性的,必然涉及金融、資訊科技、貨幣、土地(境內/境外)等範疇。我們自然不能一蹴而成,但起碼需要在食肆黃藍店外,逐步開拓不同想像,否則就跌入死胡同。而這些想像,又不能是空想主義,需要高質專才加盟,但這些人大部份在大企業內「表藍內黃」,怎樣走下一步,涉及很具體的現實問題。
說了這麼多,我自然不是像施永青老闆那樣,對「黃色經濟圈」大潑冷水;事實上,當他了解到Identity Economy的國際潛能,結論可能改觀。一直覺得香港的未來,離不開「黃色經濟圈」的建構,只是必須理順上述困局,才能#WeConnect下去,到達彼岸。就像這場運動,正處於轉型期十字路口,究竟繼續團結走下去打持久戰,爭取最後勝利,還是因為操作問題,歸於內耗,無疾而終,正是考驗真香港人的時候。至於如何理順上述問題,下篇再述。
明報筆陣,2019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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