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評論了光復高中的納粹cosplay後,有幾位網友問了我二戰、納粹與迫害猶太人的問題,身為老師的我,當然要好好回答,結果一不小心就變成超長文了... (汗)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絕對不贊成學生們模仿納粹。
但我希望大家在攻擊這些孩子們的時候,回頭反省一下為什麼這些孩子會這麼做,以及我們要怎麼樣才能防止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因為這背後更需要被教育的,不是這些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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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舉個納粹的旗子要鬧這麼大呢?
這要從100年前講起了...
那時,歐洲的各個國家,因為殖民地的資源分配不公而吵成一團,最後變成打成一團,打完之後,德國輸了,必須賠償英國、法國等打贏的國家一大~~~~~筆錢。 $__$
但別忘了,德國是戰敗國,不但資源用光光,男人也幾乎死光光,根本沒有足夠生產力去重建,也沒辦法繳出巨額賠款。
德國苦苦哀求英、法等國網開一面,但討債的哪管這些,錢付不出來就奪你大屋佔你田,把德國僅存的一些工業區佔走,失去了僅剩的生財工具後,德國經濟完全爆炸、通貨膨脹超級嚴重,一條麵包要一袋鈔票,德國人民超過一半失業,連吃飯都有問題。
眼見德國絕體絕命,即將面臨國家滅亡之際,這時一個叫作古斯塔夫(Gustav Stresemann)的前戰爭英雄接手了德國,進行一連串政治、經濟、貨幣上的改革,把德國從毀滅邊緣救了回來,呀呼!帥啊老皮!
正當德國年輕人覺得「好像有救了欸?」的時候
歐美那些國家因為玩弄金錢遊戲玩得太過分,經濟超級大爆炸,出現了大蕭條時期 (Great Depression)
這下可好,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德國經濟現在又送回加護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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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錢遊戲中,有兩支表現極為出色的隊伍,一支是美國、一支是猶太人。
打一戰的時候,美國賣軍武給歐洲、借錢給歐洲打架,賺!
打完一戰的時候,美軍賣建材給歐洲、借錢給歐洲重建,賺賺賺!
現在大蕭條了,美國催著英法等國還錢,但英法沒錢還...
英法:「德國不賠我錢,所以我沒錢QQ」
德國:「我不是不賠,是沒錢賠QQ」
美國:「那我借你錢,可是要收利息喔ㄏㄏ」
於是,德國從美國貸款 → 拿來繳錢給英法 → 英法再拿這筆錢還美國 → 美國又拿這筆錢借德國。
一個循環下來後,還是美國賺、德國虧,但是德國人生氣歸生氣也沒辦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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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支很會玩金錢遊戲的隊伍,就是猶太人。
猶太民族內建天賦技能「精打細算」
他們原廠設定就聰明狡猾、賺錢能力超爆幹強,在德國人各個滑落人生谷底之際,這些猶太民族的有錢人們卻利用稅制、資源、權勢開店、開工廠、放高利貸,剝削已經窮途潦倒的德國人。
簡單來說就是慣老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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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時期,德國的年輕人當然會覺得:「幹,真衰......以前佔殖民地爽都老人在爽,打仗也是老人說要打;結果自己被政變又投降,害我們一進社會卻要過這種沒尊嚴、沒錢、沒未來、沒有希望的日子....」
就當德國再次倒下去的時候,希特勒出現了。
希特勒靠著超高校級的領袖魅力與演講技巧,迅速的得到德國人民的支持,加入了工人黨,並領導工人黨不斷的擴大勢力,之後改名成國家社會主義黨,也就是納粹。
他推動了各項內政,像是擴大內需、發展重工業與軍工業、推廣文創、運動、增進社會福利,讓德國人民像從鯉魚王進化成暴鯉龍一樣,人人有家住、有麵包啃又有牛奶喝。
幫德國人民找回尊嚴後,希特勒把苗頭指向幾個重點:
1. 外國人很姬芭,都欺負我們德國人。
2. 猶太人很姬芭,都欺負我們德國人。
3. 共產黨跟同性戀壞壞,拉低了我們德國人的素質。
4. 我們日耳曼民族好棒棒!讓我們重返榮耀!
在當時的氛圍下...
德國青年們都覺得希特勒根本救世主,講什麼都是對的!
反正這些人欺負我們這麼久了,現在他們付出代價剛好而已啦!
( ゚∀゚)o彡゚ Heil Hitl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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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得到了國民普遍的支持,希特勒開始針對猶太人、共產黨、少數民族與同性戀立法。
也就是抓起來,關起來,再把他們金銀財寶搶光光,房子工廠充公。接著,再將資源分配給德國人,房子與土地升級成工廠,製造更多工作機會 + 提高產能。
德國一吐怨氣成為歐洲最屌的國家,經濟、軍事、科技一飛衝天,甚至每個人家都有福斯金龜車可以開。
對德國年輕人而言,根本是「跟著希特勒走就有肉可以吃」,納粹軍服又帥、軍人地位又高,加上愛國心與民族優越,自然是大家都加入了納粹、排隊想當阿兵哥。
軍人一多,國家又強盛,德國陸續把一些以前被佔走的地搶回來;把以前流離失所的好兄弟們統一,希特勒在萬民擁戴下創立了德意志第三帝國,也就是納粹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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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各國不斷譴責德國,但也只限於打打嘴砲,希特勒才不鳥,仗著自己超強,把野心放在侵略波蘭跟對以前欺負它的人報仇。
首先,希特勒跟蘇聯史達林講好:
「欸,我要打波蘭,你幫我出點油錢,打下來後我跟你一人一半」
史達林覺得真是太划算啦!當然說好。
得到了新朋友的希特勒,開著新亮相的戰車,用一個之後被稱為「閃電戰」的全新的戰法,咻一下就打下了波蘭,跟蘇聯好朋友一人一半。
英法很生氣,就跟德國宣戰 (但是其實也沒有派兵過來)。
既然你宣戰宣爽的,希特勒就順便把北歐的挪威、丹麥一併打下來,確保港口與鐵礦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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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希特勒決定對法國報仇。
法國本來就料到希特勒會打過來,早有準備,從北方高聳的阿登山往南蓋了滿滿的碉堡,不管什麼夭壽骨打過來,法國都能用這條「馬其諾防線」守住。
沒想到...德國工藝世界第一,希特勒的戰車會爬山,直接繞過這法國的防守一路尻進去,路上還順便尻掉荷蘭。
歐洲剩下的軍隊這時全部被困在敦克爾克港等死,要不是德軍重新集結的時候,邱吉爾與英國人用吃奶的力量投入所有資源,把所有能在水上飄與天上飛的東西都開過來,10天撤退了40萬人回英國,不然法軍就GG了。
德國把沒跑掉的法國人集合起來,創了一個維琪法國來宣布對德國的投降,正式占領法國,而這前後才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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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蘇聯也想要佔領一些國家來爽一把。
史達林第一個目標是西邊的芬蘭。
為什麼是芬蘭?因為史達林其實一開始就不信任希特勒,跟他聯盟的目的除了波蘭這塊地不賺白不賺,更重要的是讓德、法、英對打,消耗彼此國力,然後再先拿下芬蘭、後拿下瑞典的話,以後要侵略歐洲就有更好的港口與源源不絕的鋼鐵啦!
於是...
2億人口的蘇聯,對200萬人口的芬蘭宣戰。
100萬蘇聯紅軍,即將對戰2萬芬蘭軍。
6000台裝甲車對戰30台裝甲車。
本來大家都覺得「完了完了,芬蘭要被輾暴了」
結果芬蘭超強,不但沒被屌虐,反而是拼死抵抗!
「我們不見得有辦法戰勝,但是我們要讓所有侵犯我們家園的人痛苦的死去」
芬蘭用這句話當唯一戰術目標,在零下20度的雪地中進行打帶跑的遊擊戰。
而蘇聯這邊,剛才結束一場政治清算,將領都是菜逼巴的年輕人,天氣又很糟害坦克沒辦法開,士兵穿著設計不良的褐色毛皮大衣在雪中蹣跚前進,在芬蘭狙擊手前面根本是長了腳的靶而已。
這場冬季戰爭打了4個月,蘇聯失蹤與死亡超過30萬人,外加30萬人受傷生病,還要被其它國家笑廢物。
最後只好意思意思的跟芬蘭簽了一張合約,拿了10%的國土跟一些錢回來,但對此蘇聯士兵表示:
「這塊地只剛剛好夠我們埋葬我們的弟兄... O_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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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回到德國。
希特勒才花一個多月就橫掃歐洲。
心裡才在想著「我好像有點強」
又看到蘇聯軍打芬蘭打不下來根本ㄏㄏ,所以就拳頭癢癢。
同時因為德國潛艇在大西洋亂轟一通,美國很生氣,封鎖了整個海域,德軍的油料、原料補給上開始出現問題。
這時的德國只好向蘇聯借油料等資源......
但,希特勒從一開始就討厭共產黨,也覺得俄國一定會背叛他,現在要是資源反過來被蘇聯掐住「萬一哪天蘇聯切斷我的補給,我不就只能吃土?」
於是希特勒就決定先下手為強,發動《巴巴羅薩作戰》突擊蘇聯,300萬大軍直接督進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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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本來就有預料:遲早一天要跟德國交戰的。
但沒想到法國輸的這麼快,所以蘇聯根本還沒準備好,大戰初期整個被德軍殺爆。
但後來蘇聯發動了一堆讓全世界傻眼的戰術。
德軍:「幹,哪有人這樣打仗的啦?」
這戰術叫《焦土作戰》簡單來說,就是「你想佔我家?我就把我家燒掉;你想通過這?我就把橋毀掉」
並且強徵人民,使用人海戰術不斷衝鋒,德軍不但得不到資源、行軍困難、補給耗時、還要花很多心力處理敵軍屍體。
處理蘇聯軍屍體是很麻煩的,因為蘇聯士兵不一邊喊著「嗚啦!(萬歲)」一邊衝鋒的話,會被自己的政治委員射死。所以他們常常意思性衝一下就倒在地上裝死,等到德軍清理戰場時在跳起來偷襲後逃跑,最後德軍受不了,到後期還要拿機關槍掃射屍體一輪才敢開始清理戰場。
而且,雖然德軍裝備與科技實力屌打蘇聯,一開始打得很輕鬆,但後來,日本攻擊美國珍珠港,美國對軸心國宣戰後,不斷提供蘇聯經濟援助、還有技術支援,讓蘇聯做出更多更強的T-34坦克,從此紅軍得以在戰場上跟德軍抗衡。
最後,俄軍艱困的防守,把戰局拖到了冬天,那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霸王寒流。
德國本來以為蘇聯這麼廢,入冬前就能打完收工,所以在裝備跟補給上並沒有對嚴寒充分準備,引以為傲的裝甲單位也因為結冰而癱瘓,又長又沒效率的補給線讓德軍完全失去了進攻的力道。
但蘇聯不一樣,他們有去芬蘭補習班上過課,30萬條人命買來的教訓讓蘇聯在制服、戰術上全面改良,紅軍們得以保住首都莫斯科,並在雪地中一直用力的乎德軍巴掌!
最後德軍撤退,在蘇聯的追擊下,撤退過程出現大量死傷...300萬德軍跟裝甲單位幾乎都沒辦法活著回到德國。
而蘇聯大概死了近2000萬人,但是全國依然歡慶著衛國戰爭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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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換義大利戰區出事
義大利墨索里尼本來意氣風發,拿下了北非許多別人的殖民地,並與希特勒一起組成軸心國,本來說好會幫忙防守地中海並保障補給路線的。
結果...雖然義大利海軍很強,牽制了英國皇家海軍,保住了補給路線,但義大利陸軍卻根本是來亂的豬隊友,導致德國還得派一堆兵力來幫忙防守,......如果肯好好防守就算了,守一半墨索里尼被義大利人自己政變推翻幹掉......
義大利軍到底有多弱?
當時英軍常常打一半,突然義大利軍就投降了,投降原因是紅酒喝完了、或是沒義大利麵醬可以煮麵。
之後因為投降的人實在太多,英軍乾脆直接空一塊地給他們「欸,自己的戰俘營自己蓋,我們沒空」
沒想到,義大利戰俘們竟然生出了冰箱、廚房跟熱水淋浴間,戰俘營比英軍臨時指揮部的設施還高級。
隨著義大利新政府直接表明要加入同盟國,元氣還沒回復的德國在被義大利拖累下也只能節節敗退,此後,德國的經濟路線被全數切斷,只剩羅馬尼亞那邊可以經由陸運勉強取得一點點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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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就是美軍帶著同盟國,從法國諾曼第登陸了!
美軍賺了兩次戰爭財、也為這場戰爭準備多年,這時候是戰鬥力MAX的狀態,面對裝備精良、經驗老到又紀律嚴謹的德軍雖然打的有點吃力,但是依然不斷的推進。
東線的蘇聯也回復元氣,集結軍隊,進軍羅馬尼亞與保加利亞,切斷希特勒最後的補給,再從東側跟同盟國一起夾擊德國,這時德國戰敗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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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德國在各處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集中營,專門管理猶太人,那時希特勒主打優越民族主義:日耳曼亞利安民族的才是好的血統,像猶太人、吉普賽人、同性戀這些人都是劣種。
在這扭曲的仇恨下,猶太人毫無人權,在集中營過著慘淡的生活,吃不飽、睡不飽、沒適當的保暖衣物、還得被迫做苦工。
後來日子久了,這些猶太人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開始接連死亡,集中營的猶太人工作,逐漸變成處理同伴的屍體...
戰況吃緊後,希特勒沒有這麼多人手看管這些集中營,乾脆開始直接把這些猶太人殺死,一開始用槍,後來為了省子彈,用吊的,之後嫌用吊的太沒效率,就假裝說要幫他們洗澡,騙他們進入「淋浴間」後用毒氣一次毒死一票人。
在德國首都柏林兵臨城下時,許多德軍直接放棄集中營回防,放任猶太人在集中營、火車車廂與監牢中活生生餓死。
不論是美軍還是蘇軍,都在進攻柏林的過程中發現這一處一處的人間地獄,許多士兵大受打擊而陷入崩潰,並將情緒發洩在周遭城鎮的德國平民上,結果發現,大部分的德國人完全不知道這些集中營發生的事。
在美軍側,美軍強迫德國平民進入集中營幫忙清理與善後,這時德國人們才知道他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據統計,超過600萬的人被希特勒毫無人道的弄死。
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德國人這麼care納粹,他們把這段歷史視為國家最大的汙點,並且努力根絕所有崇拜納粹的言論,只求這種事情不會再度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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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美為首的同盟軍在包圍柏林後就停止了進攻,把心思放在找回希特勒當初搶走的金銀財寶與文化產物。同時開始建造防禦工事 (以防蘇聯打完柏林直接找同盟國開打) 。
而柏林方面,希特勒死不投降,一次一次挺過政變,一次一次集結剩餘兵力反攻,但最後都不敵蘇聯的人數優勢,最後甚至還下令發放武器給小朋友跟平民,要求戰到最後一兵一卒
但他最後幾個親信開始抗命,並且極力說服元首:戰局已經不可能逆轉了,要是再拖下去,你會像墨索里尼一樣被公開處刑,屍體示眾,希特勒才不要這樣沒尊嚴的死法,於是把後事交代交代,跟多年女友舉行了婚禮後,開槍自殺,德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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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歐洲戰線就此畫下句點,德國為了自己的侵略行徑付出慘痛的代價,死傷接近1000萬人,國土被拆成東德與西德,分別被蘇聯與同盟國佔領。
東德方面,蘇聯軍肆意的對戰敗者毫不留情的掠奪、殺害、強暴,要不是國聯數次警告與空投物資,東德可能會多死幾百萬人。
西德人除了家破人亡以外,再次陷入了無止盡的賠償困境,好在聯合國後來考慮到巨額天價賠償是引發世界大戰的主因,於是免除了賠償這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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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猶太人現在還恨德國人嗎?至少檯面上、大部分的猶太人都決定放下這段仇恨了。
因為在戰時,許多德國人民冒著殺生之禍保護猶太人、窩藏或協助他們逃亡。
戰後德國也花了很多時間與資源來揪出戰爭犯、並在德國重建的艱困時期硬是騰出大筆預算來賠償猶太人,並協助猶太人建立自己的國家。
德國總理也一次一次的在猶太紀念碑前對猶太人道歉,非常有誠意的不斷道歉。
「關於納粹所犯下的罪行,以及對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受害者,特別是大屠殺的罹難者,德國應永遠的承擔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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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WW2歐洲戰線的故事說完了。
今天孩子會想學納粹一定會有他的原因...
有可能單純只是因為「帥」,因為希特勒認為:軍服要帥才會讓人想當兵、士兵有心才有榮譽感,所以每件軍服都是量身訂作、立體剪裁出來的藝術品。
有可能單純因為「崇拜強者」?畢竟當時德軍的武器、科技性能真的是強到爆炸,要不是希特勒在經濟、政策、數量上走錯,不然現在很可能世界霸權國不是美國而是德國。
(學生作的那台《虎式坦克》原型可是能一台打十台的無敵坦克呢)
也有可能只是對歷史無感?對道德正義無感?對戰爭的殘酷無感?因為繁雜的學歷主義逐步讓他們感到麻木?或是看到社會這麼多不公不義卻沒人伸張...
別忘了,納粹崛起的時空背景是:經濟崩壞、權貴壟斷財富、鄰國武力威脅,這些狀況,有沒有很眼熟...?
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人類用7000萬條人命來換的教訓,結果我們課本用幾句話帶過。
我們大人也沒給孩子作一個好榜樣,告訴他們道德正義的重要,反而是崇拜有權有勢的人,以金錢與社經地位來定義「成功」...儘管這些有錢人賺的是骯髒錢也不在意...。
孩子們無知犯錯,該罵,該好好教育沒錯。
但我們怎麼好意思只責怪這些孩子而不檢討自己?
同時也有22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街坊小店,從來都只是做鄰舍生意,由早餐A到碟頭飯,日夜如是,堅守多年,面臨結業,卻因為太子爺浪子回頭,令小店不再小,衝出界限,跨區發展。由流浮山走到慈雲山,除了是榮記老闆娘Polly姐的愛情故事,亦是扭轉這間小店命運的關鍵。 金蠔 VS 蠔豉 「羅撚蠔」,在流浮山經常聽到的三個字。驟耳聽,似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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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我的人生辛苦你了】
『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得見的時候,我可以一直為你做飯,然後看著你好好吃飯』……
那時每晚當我輕輕的窩在他的背彎中,光想要對老劉說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老是斷斷續續沒辦法完整的說完。
後來我~在~練習說了一年多之後……才能不被自己的哽咽或淚水給打斷。
兩年了……
距離2018年的首次確診已經經過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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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烏雲飄過來/
兩年前我在花蓮殺青了種菜女神這部戲之後,一直感覺眼睛不太對勁,好像越來越模糊,甚至在花蓮拍戲的時候,我常常因為劇烈的頭痛,以為自己是中暑了。
那是一種痛到瞬間全身冒冷汗然後會想吐,會在床上呻吟的那種頭痛,不過當時我完全沒有多想,真的只是以為那應該是夏天拍戲太熱太累中暑而已。
現在回想起是不是自己有點太輕忽了~
不過也不對呀~因為那時眼睛一直模糊不舒服,所以我還趁拍戲的空擋,從花蓮回台北時去了一家大醫院檢查眼睛啊。
但是那家大醫院的醫生沒特別說什麼,只說『你有一點白內障,但還好,不用急著處理』聽完了這句話,於是我就又繼續回花蓮拍戲了5個月,直到整齣戲殺青之後從花蓮回到台北,才在台北的一家眼科診所確診,我有青光眼,而且是中、末期的青光眼了。
/我的青光眼/
什麼是中、末期的青光眼?因為青光眼是一種視神經萎縮、受損&死去的疾病,所以這是不可逆的眼睛疾病,也就是青光眼是好不了的,當你發現之後只能積極的控制它,讓它不要再繼續的惡化下去,所以很不幸當你發現你患有青光眼時,代表你已死去的視神經,就再也無法利用任何方法死而復生了。
而我的中、末期青光眼,真實的感覺症狀簡單的說,就是目前我一眼的視力大概剩下一半,而另一眼大概有2/3弱的視力,也就是說現在我兩眼加起來的視力,大概是一般正常人一隻眼睛的視力左右,不過我目前有很積極的透過開刀跟藥物持續的在控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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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和老劉聊起之前剛確診時的一些過程/
在我確診青光眼之後,老劉說他只花了一天的時間難過,接著他就讓一切生活回到我們之前的正常生活。
這是我覺得他真的相當不可思議的地方。
(當然這當中還有好多的故事,我希望以後跟大家慢慢分享)
其實我已經記不得確診那一天,老劉的反應了。
我只清楚地記得剛剛確診青光眼的我,每天都必須靠著抗憂鬱的藥以及安眠藥才能入睡,但還是經常睡睡醒醒,常常在半夜一身汗的驚醒,然後又是一陣淚水到天亮。
而那段時間(將近一年左右的時間)我膽小的連失明兩個字,都不敢從自己的口中說出,每次所有想說的話都來不及到口邊,因為淚已經先流了。
萬萬想不到我的人生居然會有“可能會失明”的這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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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哭,你不能哭/
青光眼的患者有一個很大的忌諱,那就我們不能哭。
因為哭就會造成眼壓的上升,而眼壓上升就會壓迫到視神經,然後視神經就會壞死,你就會有視野的缺角,當你視野的黑色板塊越來越大的時後,那就表示你能看見的部分會越來越少,也就會漸漸的走向失明。
不過要叫一個完全沒想過自己眼睛會有狀況的人,一瞬間接受自己就是青光眼中、末期,真的好難,真的好難~
我大概花了將近一年多的時間才走到今天,可以這樣跟大家說出來我的真實狀況,這過程我是真的好努力,真的好努力。
老劉果然沒有說錯,他說當有一天我可以跟大家說的時候,就是我已經可以接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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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病共存/
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所以就只能好好的過好當下。
在我心情最困頓的時候,我常常會在自己的筆記中寫下一些負面的文字想法,但是還好我都沒有讓它們公諸於世,不過真的多虧有那些負面的文字,陪我也療癒了我,度過那段確診後最暗黑的鬱卒時期,我把所有恐懼、害怕、不安的心情,全都化為字字句句典藏在我自己內心的深處,我將它們安置的好好的。
記得老劉那時做了很多事,其實他一直都做了很多事,對於我這個“毋成某”(他常會很甜蜜的這樣叫我),他做的真的多出了我所有的想像了。
不善言辭的老劉給過我一段話,是真的鼓勵到我了(雖然這句話原始不是他說的,但是沒有關係)
老劉說美國隊長說過
『還能改變的,就盡力去做,不能改變的,要勇敢接受』
是的,這就是真實的人生,沒有含扣的人生。
所以從我2018年青光眼確診之後,老劉陪著我做過太多,讓我流乾眼淚都說不完的感動事了,但是我真的不能哭,也不能一次打太多字,我會慢慢的想到什麼就分次的跟大家分享,這兩年來我是怎麼一點一滴的走到現在有笑容的阿嬌。
還有我如何幸運的在確診之後遇到好導演、好醫生、好醫護人員、志工,是怎麼在大家的照護下,我已經開完了兩眼的手術,而現在我正在往好的控制下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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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要公開說/
當然這一切我可以選擇不說,因為目前從外觀上你們是看不出來我眼睛的狀況的。
原因是我的青光眼的視野缺損很特別很剛好,當我兩眼張開看的時候,剛好左右兩眼互相互補平衡,這也是造成我一直沒發覺的很重要的因素。
但是今天我選擇公開說出來,是因為我有切身之痛,而我希望藉由我的經歷,可以讓更多的人重視自己眼睛的健康。
因為一般我們的健檢通常都忽視眼睛的部分,所以定期到大醫院做視野、視神經檢查,真的是一項現代人非常重要的健檢選項之一,當初我就是因為不懂也沒想到,更沒有人告訴過我,才會讓自己一次就走到這一步,我多麼希望如果有人可以提早提醒我,那該有多好啊!
所以我準備好了,可以面對了,我想告訴大家,千萬不要輕忽或忘了自己的靈魂之窗喔!
我非常的希望大家可以在看到這篇文章之後,不管你的年紀是幾歲,只要高度近視(就是500度以上)都趕快安排到大醫院檢查你的眼睛,還有記得一定要做視野跟視神經的檢查喔~
尤其現在的人眼睛用的兇,所以青光眼已經有年輕化的趨勢了,真的千萬不能輕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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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給你愛的人,關心他們眼睛的健康/
如果這篇我的青光眼人生經歷,有提供了你一些警示的作用,也真的很希望你可以將這篇文章分享出去,讓更多的人看到,讓更多的人注意自己眼睛的健康。
最後我想告訴我所有親愛的粉絲,我想請你們別為我難過好嗎?
我會好好的,我會堅強的,我會繼續說“來做菜吧”!
我也會一直在這裡陪伴你們的~
*還有你們不用擔心,所有你們給我的留言,如果我看累了,我都會“聽到”的,因為老劉會很有耐心的把每一則留言都一一讀給我聽喔~
*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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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地排冒水 在 田馥甄 Hebe Facebook 八卦
看到這篇讓我感慨萬千,導致在2018地球最後的夜晚,自我回顧碎碎唸。
今年,分享了自己的房間、公司開了一間,就差卵子還沒凍它個一些些。
這篇【地球最後的夜晚】製片紀錄文,喚醒我若浪漫立業,會如何被生活抽鞭。
外人看起來導演天生才華洋溢、順風順水、風風光光的背面,也是有吃不完的鱉。但最珍貴的是在孤獨中依然堅持信念;萬念俱灰時貴人相助重新點燃火焰。
(我天!“堅持”跟“信念”這種字眼……?難道廢柴我臉書被盜用了?)
明知道人生就是一盒便當,不可能只吃雞腿啊。一吃到廉價的冷凍三色豆還是會白眼翻到天邊。喜歡的、討厭的都必須要一起買單。嘖!討M~
(狗屎運如我的人生的便當大概是一個500元那種等級了吧,真的不能再嫌再抱怨~)
無論如何還是必須再努力多一些。
今年,在庸庸碌碌迴旋打轉中,有些變動,其實也不知道是壞是好。
從來不求最好(也做不到啦),但願在所有的學習裡“樂來樂好”。
小船航向未知的大海,總會偶有顛簸,甚至遇到大風大浪迷失方向的時候。
沒立過大志大業的我,只想以“樂”為本,讓“樂”成為小船的錨。
音樂使我快樂;快樂的我使音樂好;我的音樂使人快樂。
真是看似簡單卻不容易的期許。(突然覺得雄心壯志…………3秒而已)
今年,離開了一些人,一些人離開了我,無論如何,依然滿心感謝。
更謝謝不知道哪來勇氣陪同上船的伙伴們,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誤上了一艘時時動念想退休的賊船。(大家都很有能力,就算翻船也不怕他們失業啦!<推卸責任!>)
還要謝謝【地球最後的夜晚】《墨綠的夜》,讓我更確定地球是圓的,一切是緣也是業,其實無需趕盡殺絕,即使地球只剩最後一夜;就算人生就要翻篇。
很可惜這部電影目前無法在台灣上片,但真的很喜歡畢贛,把潮濕又難耐的現實生活用鏡頭幻化得如此唯美,如夢似乎幻。
大概就是人生如夢吧。(粵語歌:人生如夢,夢裡不分西東~唱起來吧!)
無論甘苦總會醒來,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廢話這麼多,不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謝謝2018,
我們2019見!
#能好好看完本文跟轉貼文的人請容我給您一個吻
#不敢相信我竟然掏心掏肺跟你們說這些
#要去準備跨年表演了
#我愛你們
#再請多多指教
#新年快樂
#墨綠的夜 給您好眠一整夜
https://youtu.be/-wte_c_lpns
「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製片單佐龍說。
畢贛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
《地球最後的夜晚》的製片,在明天中國上映之前,寫了這篇文回憶這一年,地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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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至暗時刻
三年前,北京朝陽大悅城的金鼎軒,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頓飯,沒有談太多電影。他搶著買單,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天的他,已經沒有錢請朋友吃飯了,但他需要錢做完一部電影。「我好像遇到了一個『天才』」回到住處,我朝最親近的一個微信群裡丟了一條信息。我與畢贛,就這樣認識了。
開 局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昨晚的飯局興奮地給投資人娓娓道來。沒過半天,公司決定入資他剛完成初剪的電影,便是日後將要名揚業界的處女作《路邊野餐》。
他是個愛請朋友吃飯,其實又根本沒幾個錢的人,所以偶爾也問上帝借錢。我們帶著《路邊野餐》在瑞士盧卡諾影展做全球首映,他就帶上我天天往賭場跑,我不懂玩,就替他看管護照,手裏攥著現金,從那時起,就好像一個管錢的制片人。頒獎前夜,我們贏下好多瑞士法郎,光顧了當地最貴的牛排館子。隔天,他拿下了人生第一座國際大獎。三個月後,畢贛又以最年輕導演的姿勢,奪得第52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不到兩周,擒獲法國南特三大洲電影節最佳影片。
《路邊野餐》還沒上映,《地球最後的夜晚》就在一段梗概中徐徐展開。迫不及待地讀完畢贛發來的千字大綱,飛天遁地、自由生猛。2016年7月15日,《路邊野餐》公映。創下一個體面的藝術片票房成績,650萬。這年生日,我收到畢贛送我的禮物——地球儀檯燈。他說:「佐龍,這就算是我們地球項目的正式開端了。做這個項目需要有一家自己的公司,才會有自己的節奏。」一切似乎都撞上了中國電影最對的時間。平時根本不懂社交的我,找到了杭州工作時留下的唯一線索 —— 華策影視。透過朋友遞交了一份稚嫩的商業計劃書。不到一個月,華策決定戰略投資畢贛,我們給這家尚未出生的公司取名「蕩麥影業」,借自畢贛電影裏最為重要的一個地域空間,選址在上海。公司營業執照核發當天,恰逢《路邊野餐》國內下映。這更直接意味著,從今天起,一切責任都由「蕩麥」自負了。
項目開發過程一片坦途:哪怕身在上海,投資人還是紛至沓來;畢贛有了更穩定的劇本寫作環境,時而也去找文學顧問大春哥(張大春)過過招。我們先後去台北找到鴻其(李鴻其)和張姐(張艾嘉)面述最初的故事,去長白山探班覺哥(黃覺)定下「羅紘武」,最後又去香港當面邀約湯湯(湯唯)出演電影裏的「萬綺雯」,合作一一促成,疏無遺漏。
此刻的蕩麥就像意氣風發的少年。記得有天,一位老朋友來訪公司,他正面臨轉型,問起我來:「佐龍,做這個項目,你們有被人拒絕過嗎?」我回憶了半晌:「好像真的從未嘗過被拒的滋味。」
開機前一個月,我飛赴坎城,在那裡和歐洲最一流的國際銷售公司Wild Bunch簽下合約,隨後,《銀幕》(ScreenDaily)雜誌高調發布了《地球最後的夜晚》即將開機的新聞。然而,神壇並不為蕩麥,更不為畢贛而設。之後遭遇的一切,今天想來,如夢一場,也不禁感激那些即將排山倒海般襲來的「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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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機
2017年6月15日上午9點,凱里暴雨,開機儀式潦草收場。下午放晴,美術場景到最後都沒達到要求,但是協調好的開機時間已到。平時不甘妥協的畢贛,嘗試著硬拍下去,但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於是我們決定停機。
我們知道,做出的這個決定,將觸發一個多米諾式的災難系統,影響面廣闊而縱深,但沒想到會一直持續到今天。現在回想起來,作為製片人,預算設計不合理,製片籌備不充分,是最關鍵的問題。
停機一天直接經濟損失數十萬,兩個毫無工業經驗的導演和製片,瞬間被擊倒⋯⋯。我近乎狼狽地逃回上海,準備第一時間向投資人闡明戰況。深夜見到電影的主投方華策影業的傅斌星總,我磕絆顫巍地講完情況,她卻一直勸我吃小龍蝦。我又試著給其他幾家投資方電話通報,大家接到我的電話,都覺得我在開玩笑,怎麼可能開機第一天就停機呢。
回到劇組,一片肅殺。
為了盡快交出場景,我們不得不從外地調配和從本地招募近百名臨時工人,加班加點開工幹活,貴州山高路險,又遇上雨季,原材料運輸更是難上加難;平均年齡只有20多歲的導演組成員,被迫集體抵抗著毫無準備的壓力,他們每天陪著畢贛改劇本、覆景、會議,夜夜無眠;雪上加霜的是,中途我們還調換了一次製片主任。幾乎全部製片關聯部門,從現場製片到生活製片,再到場務、司機,甚至廚房,走得一個不剩。本就入不敷出的劇組,愈加人心惶惶。
製作預算開始滑向極不可知的方向。和畢贛商量後,我們給投資人們主動表態,先砍光蕩麥影業所有承製費,再砍光導演和製片人的全部片酬;又召集導演組開會,把大家本就極低的工資又砍掉一半;很多部門主創也都主動提出停機期間薪資減半。
一切,都看似正在裡入不可逆轉的漩渦中⋯⋯這些狀況,也都在一點點占據畢贛的心頭,侵蝕著他真正能夠用於創作的時間。有天,我跑去找已經一週沒有戲拍的鴻其(飾演白貓),小哥見我神情凝重,想用新學的幾招,試圖幫我鎮靜。
一條微信跳出來,是畢贛發來的:「我到盡頭了。」我問他:「你在哪裏?」他沒有回我。
告別鴻其,當我出現在導演組辦公室,剪輯師亞楠、導演助理孫濤等等,大家異常無助地圍坐一旁,空氣凝固起來。我跑去推開房門,他熟睡中。絕望地靠倒在客廳的沙發,我給作為監製的華策影業萬娟總打電話,遠在北京的她,也只能聽我們拼湊著分析戰報,掛掉電話,大家陷入了無法決策的深淵。
被吵醒的畢贛走出來,也坐到沙發上。我說:「再這麼超下去,蕩麥活不過今年了啊,我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全部都在這了。」他突然聲嘶力竭起來:「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公司可以不要,家也不回,我他媽的只要拍完這部電影!」我也朝他喊:「那我去借錢,賣公司,好了吧!」我摔門而去。
走在淩晨兩三點鐘的凱里街頭,我開始懷疑,這還是《路邊野餐》裏的凱里嗎?我自責崩潰,又毫無應對之法,我很清楚,他最需要保護的東西,開始遭遇威脅,平日裡久不會憤怒的人,今夜,竟也對我咆哮起來。
幾天後,打起膽子,又去了一次導演組。一臉起床氣的畢贛,正縮在沙發上用iPad看電影。我感到一絲光明,還好,至少他還沒倒下。2017月7月10日,劇組終於艱難地覆工了。
我在劇組房間的床頭貼著一張「消場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早上起來,可以用筆劃掉一場戲。然而這樣幸福的時刻,總是極少出現。一度有段時間,不僅沒消場,反而很多場還在不斷被加回來。進度永遠徘徊不前,確實令人無法忍受。經紀人不得不發飆:「麻煩你回去問問畢贛導演,他到底是在拍他的場景,還是在拍他的演員?!不如我們不演了,你們就拍拍那些景好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經紀人們一一請到剪輯房來看看素材。當我和藝人統籌張文斌,膽戰心驚地陪伴「白貓」經紀人蕾姐(張蕾)閱讀完這些素材,她久未出聲,猶豫而又不得不擁抱起我們,「我終於知道你們這一群人,在這崩潰的一個月裡,都拍到了什麼。」
拍拍停停,凱里的雨季真正來臨,泥石流時常光顧。
8月中旬,我接到了演員方面發出的《敬告信》,被告知時間不多了,我們都不敢去告訴畢贛。原計劃9月殺青,然而此時,不僅長鏡頭遲遲未能進入籌備,連前半部分的戲,都才只拍了一半而已。創作的壓力和現實的崩塌,平行打擊著這位眾望所歸的導演。他和演員們一樣,都是連日摸黑出工的疲態,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已經拍不出好東西了,而劇組又像一台巨大的機器,無法停下。
他偷偷告訴剪輯師亞楠,好想立刻買張票一走了之,而另一邊的我們,仍然將他看作打不倒的天才少年,一味地認為,大家分頭安慰一下吧,安慰好了,他就能拍了。演員們的既定檔期走到了盡頭,隨著湯湯和覺哥的離組,劇組不得不再次宣布停機。演員們走了,不知道是否還會回來,以及何時才能回來。
長時間的消耗,連我們的主創也快沒有時間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又一次擺到了決策小組面前,劇組是原地修整,還是就此解散?一個致命又無解的命題,選擇繼續,長鏡頭籌備工作一籌莫展,選擇解散,這部電影它真的還能重啟嗎?苦笑,決策小組以近似抓鱉的方式,鬼使神差般決定繼續拍下去。
9月的香港,迎來了八號風球,飛機沖上去都要被打下來。我和萬總飛赴香港,求見張姐,希望她能在10月份再給我們幾天拍攝長鏡頭。在香港半島酒店大堂,張姐嚴厲地教訓了我倆:「萬娟,還有佐龍,不是我不幫你們、不幫畢贛,但請你們記住,地球不是永遠圍繞你們轉的。我把整個9月份挪出來給你們,你們浪費了,今天我不能因為你們,而去擠占我允諾給別人的時間,這是不公正的。」我不敢看張姐,悶頭吃東西,萬總還在努力地解釋著。快結束,張姐開口:「10月份,我只有兩場演出之間的4天休息時間。」我們連連點頭,我望向萬總,淚水已經在她眼眶打轉。
已經幾夜沒睡的我倆,害怕回到劇組,在等待颱風退去的片刻安寧裡,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香港街頭亂逛。有些恍惚,前一天還在凱里恐懼地面臨無解的決策。我對萬總說:「好想狠狠睡一覺,醒來,我們電影就殺青了。」低頭看手機,來自莊姐(張姐的合作夥伴)的消息:「老實說,我其實很不想你們來見她,她身體太累了,但我根本就知道,她最後一定會答應你們的,我希望你們真的保護好她,好嗎?」少頃,她又寫來:
「難得逃來香港就當放空,好好休息。」
10月,第一次長鏡頭的實拍,由於籌備時間太過匆忙,每一條都失敗了。只有最後一條,大家憑著必勝的信念苦撐,算是勉強走了下來。然而「殺青」那一刻,大家都面無表情,沒人敢高興一下,張姐對著我們默默嘀咕:「都拍完了,還一個個都悶悶不樂的。」放棄個人假期又挪開檔期的湯湯,在劇組過完了今年的生日。為了好歹有個交待,我們硬逼著設計做了一款海報,取名「忽然殺青」。
殺青宴那夜,大家去KTV唱歌,從來不會唱歌的畢贛,和萬總抱頭痛哭,借著酒勁的他哭出聲來:「你們都看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天才,我現在連一部電影都拍不完。」眾人不語,唯有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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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啟
劇組解散後,誰都不知道,這是臨時解散,還是再也沒有了。離開劇組那天,我跑上樓去找剪輯師亞楠,想看看最後拍到的那條長鏡頭是什麼模樣,就好像明知道是個畸形兒,你偏要看看它是否依舊動人。
回到上海,我搭地鐵跑到外灘,用盡全身力氣透了一口氣,我快忘了上海是什麼樣了。我給畢贛發去微信:「所幸,公司還活著。要重拍嗎?」他沒有回我,我更不敢追問。我只能向他太太打聽情況,小雲回覆我,畢贛回家以後語言表達能力都變得很差,經常一句簡單的話都沒法說清楚。
執行製片往公司搬回兩個大鐵箱,我打開,摔出一摞財務報表,數字從0001編到了3080,有點晃神,大概人生花錢最多的一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
回到上海的日子裡,我在朋友的幫助下,開始服用舍曲林片,一種用來抵抗憂鬱症的常規藥物。每到深夜,總要與黑暗和深淵做起無窮無盡的鬥爭。而我,也並不知道,尚潛伏在凱里的他們,是否安好。那一段時間,我頻繁出現在萬總家中,我們把劇組的賬目,翻來倒去算了幾遍,沒有可能了,真的沒可能了,除非放棄長鏡頭的3D轉製,但畢贛一定不會答應。
一次次拍攝失敗,很難再向演員們開口要時間了。“假殺青”過去一個多月,很怕當面溝通的我,硬著頭皮給湯湯經紀人章哥寫了封長郵件,起名〈蕩麥陳情表〉,鼓足勇氣落筆哭諫,盼望再度湊齊所有演員。
實際情況是,湯湯進了下一個電視劇組,1000多場戲,90%都是她的,整個組600個工作人員,明年9月份之前,不會有任何時間了;覺哥幾乎把他2017年整年的時間都托付給了地球劇組,現在也不得不去一個電視劇組上班,經紀人陳思為了幫我們協調時間,一次次近乎「冒犯」地奔走在公司領導和對方劇組之間;更要命的是,攝影指導董勁松和美術指導劉強,也接到下一個電影劇組的通知,需要馬上進組。沒有資金、沒有演員、沒有主創。電影從夏天開機,拍過了秋天,熬來了初冬。
我們跑來北京,直面投資人。結束一天工作的傅總,陪著畢贛商量對策直至天明,她允諾去想辦法爭取演員能回來,資金上也讓畢贛別太擔心,先安心籌備。與此同時,我隨身藏著一份60分鐘的素材集錦,分頭拿去給經紀人們、各家投資方們,一次次地放片、解釋、承諾、央求。
正處谷底,我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出品方之一太合娛樂,那頭說:「錢總特別理解你們所有的困難,我們不僅認可超支,而且還要雙倍認繳地球的投資。」接完這個電話,我幾乎從床上滾落,激動地通知畢贛;另一個電話來自出品方亭東影業的聯合制片人張冠仁,「韓寒說他同樣作為一個新導演,特別理解畢贛在拍攝第一部真正意義長片時,面臨的壓力和處境,我們一定會支持到底的。」
甚至我們電影的男主角黃覺,還自己出面為畢贛尋找資金,他的兩位老友張歆藝袁弘夫婦,二話沒說,認下了電影的部分投資,很快把投資款一次性打到了劇組賬戶;黃曉明與經紀人郭亭婷,更是在劇組最困難的時候,將支持我們的現金連夜打到劇組。在兩位監製萬總和沈總的努力下,又吸引到多家行業公司和基金的進入,希望幫我們共度難關。
籌備間隙,畢贛去台北參加金馬新導演論壇。我們知道張姐就在台北,但不敢去見她,傍晚,我忽然接到金馬工作人員的電話,那頭急促地講:「佐龍,你快帶畢贛過來,張姐在等你們。」
見到張姐,她就問畢贛:「沒拍成吧?打算怎麼辦呢?」停頓了一會,她說:「我1月有時間。」原本已經打算妥協的畢贛回應:「張姐,不然我把劇本改改,你也不要那麼辛苦地跑來跑去了。」張姐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畢贛,怎麼連你也開始不堅定了。」這一句話改變了畢贛的狀態。
我們透過法國制片人查爾斯,把《少女離家記》(Mustang)的攝影指導David請到貴州,擔任第二次長鏡頭重啟的攝影指導;在經紀人陳思的力促下,也硬把覺哥從電視劇組給協調了出來;還剩湯湯了,怎麼辦,束手無策。如果她從電視劇組離開,整組人都要停工,這個損失,恐怕比我們組還要大更多。
我每隔一天就會進山看看籌備情況。每次進山,都能見到場務組的小胖,他極少言語,不是在守山洞口,就是在守山腰的路障,長鏡頭一開機,整個山谷都要封死,小胖哥總是服從安排,通宵達旦地值守崗位,聽野風呼嘯。到了冬天,貴州最怕遇到凍雨天氣,連空氣都是凝固的,進山的公路一度無法使用,稍不留神,車子就會栽下山谷;那段時間,又遇到南方暴雪,重新租賃的攝影和燈光器材在運來貴州的路上被大雪給堵住了,嚴重影響了技術測試的進度。
製片主任黃魚大叔每天見到我,都追在後面重覆地說:「領導,我負責任地建議啊,你和監製們商量下,趕緊叫停吧,現在停,還能節約下點錢來,我們完全沒有拍成功的條件啊,現在不停,就再也沒有補拍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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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青
畢贛的長鏡頭劇本終於定稿,劇本扉頁赫然寫著〈編劇:先驅者10號〉。劇本改了,就連廚房幫工的阿姨都被導演組選中,要在長鏡頭中演唱《墨綠的夜》。
就在我們計劃開機前的兩天,湯湯的時間終於在經紀人和對方劇組的支持下,被近乎不可能地協調了下來,她進組了!天降奇蹟的是,連貴州的天氣都返暖整整三度,凍雨天氣驟然消失,山河天地都被動容,長鏡頭拍攝的天氣條件具備了!張姐到達丹寨的當天,連酒店都沒進去,就跑到了現場排練。
經過多次排練,我們將整條長鏡頭的拍攝時間,嚴格控制到60分鐘左右。如若一條失敗,需要重啟拍攝,算上技術準備、體力恢覆和道具覆原,至少還需要2個小時,因而從入夜拍至黎明,一天最多只有三條機會,而這三條裡,其實只有黎明的那條,才是畢贛內心最最想要的。
畢贛來到演員化妝室,張姐帶頭表態:「導演,拍啊,今晚我們拍它三條好不好?」畢贛說:「怕你們身體吃不消」,張姐再答:「我沒問題,我們來這就是來給你拍戲的。」一旁的湯湯也昂然點頭,覺哥更是早就豁出一切了。倒數第二天的三條拍攝,盡數失敗了,是的,全部失敗。熟悉的肅殺氣氛,立刻縈繞回我們身邊,如惡魔纏身。我們只得在四面漏風的露台上,徹夜地等待,祈求神跡出現。
最後一天,湯湯經紀人章哥直接把行李拉到了現場,按照默認的契約,他們將再給我們最後一個通宵的時間,如若再拍不成,我們就必須毫發未損地將湯湯護送回電視劇組,從此再無覆拍的機會,借來的時間,到了歸還的時刻。
入夜時分,第一條開機,再次失敗。絕望。
製片組在漏風的露台上,擺上了一台70吋大電視,大家像看直播一樣一條條過素材,尋找每一個問題點,似乎一切都在逼近勝利,但機會就只剩黎明前的一點點了。在冷風中坐立不安的我們,不知道等了多久多久,終於遠方傳來「保住一條」的信號,所有人都在放肆地吶喊、歡呼、宣泄,終於,保住一條!我和萬總互相擁抱安慰!最後一條,也是畢贛以及大家心目中,最希望達成的,還剩最後一次機會的,珍貴的黎明條。
三位攝影師在三個地點等待接力,從山洞出來,穿過山路,跟隨男主角下索道,繞過台球廳,航拍飛天,降落,此時,多次排練的馬匹受到驚嚇,失去控制,將蘋果灑落一地,而攝影師則平穩應對,記錄下上帝的恩賜,接著來到劉老師和黃老師合作創造的爛漫的舞台廣場,旋轉房子的機關順利開啟,羅紘武與萬綺雯在短暫的夜晚擁吻,鏡頭遊移到煙花,再一擡頭,天將將亮,完美的黎明條。
執行導演在那高呼,我們殺青了!《地球最後的夜晚》殺青了!
像夢一場,怎敢相信。我看了看手機,記錄下心碎的時刻,2018年2月9日清晨7點。
終於殺青的湯湯,卻久久不肯離去,她徘徊在羅紘武和萬綺雯剛剛度過短暫夜晚的「旋轉房間」裏,泣不成聲。而經紀人章哥,則拖著通宵了幾夜的疲憊,爬到制高點,想為劇組記錄下此刻永恒的長鏡頭場景。在眾人的勸慰下,湯湯才搭上車,去往機場搭機返回下一個劇組。臨走前,他小聲對畢贛講:「導演,其實,我已經問劇組多請了兩天假,假如今天還是沒成功的話,我會一直陪你們,直到完成。」
一路歡歌回到劇組駐地,廚房阿姨問我明天幾點出工,我說殺青了,都下班吧,阿姨說:「真的嗎?我連過年用的食材了都買好啦,我以為就要這樣拍下去了。」
製片組用最後僅剩的一點經費,給劇組辦了一場體面的終極殺青宴。推杯換盞間,我見到平時寡言的場務小胖居然酒醉,他壯起膽子,跑來和畢贛擁抱告別,畢贛就說:「我希望拍下部戲的時候,你還能來幫我們。」
離組那天,恰逢小年夜,我和大家擠在一輛金杯車坐去高鐵站,司機師傅開得飛快,大家終於沒能在劇組過這個年。同車的場務小哥很是健談,到站,我問他接下去幹嘛,他滿懷期待地說,過完年要去一個電視劇組幹活,那邊比這個組賺錢多了,我又問他哪年的,他說96年的。道別的時候,他送我進站,隨口問起:「哥,那你在劇組是做什麼的呀?」我一時語塞,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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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 城
故事寫到這裏,看似所有的至暗時刻都被我們一一破解。3月初,我們一致決定趕坎城選片。做完這個決定,巨大的壓力又被重新導向畢贛,他需要最晚在3月底拿出一個能過關的版本,用於坎城選片委員會看片。
那段時間,沒人敢去問進度怎麼樣,直到有幾天淩晨,我總在睡夢中被循環的音樂驚醒——後來才知那是林強為我們電影所做的配樂 —— 那時我便知道,每夜孤坐客廳的他,開動了⋯⋯他總算交上作業,4月1日淩晨,大家擠在一間小影廳裡試片,那是我們第一次聽見它的心跳,放映結束,猛一轉頭,我的同事們早已個個淚流滿面。
凌晨5點,我揣上剛剛制作完成還帶著機器溫熱的硬盤,踏上了法航班機。接下去的半個月,我獨自帶著還沒有完成配音、也沒有3D效果的初剪,在巴黎度過了緊張顛簸的送片時間,苦苦等待一個結果。傍晚,我走在巴黎老舊的地鐵站裡,不由地開始飆淚,心想整個團隊傾盡所有,命都不要,誓死完成了這部作品,今天我把它送到了可能會最早懂它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空手而歸,我想給大家一個交待。
出了地鐵站,我看到北京給我發來的微信:「佐龍,明天回來吧,去不去坎城,不重要。」
第二天,2018年4月12日巴黎時間11點,坎城新聞發布會,影展總監福茂宣布《地球最後的夜晚》入選第71屆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使命完成,返身回國。決定接受「電影節之王」的邀約,並非易事,這將是一個承諾。我們需要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成一個最佳的剪輯版本,還要完成一系列龐雜的技術工作⋯⋯畢贛和一眾後期制作主創,幾乎整整三周不眠不休,接力工作。
5月8日坎城開幕當天,我們還沒交上片。畢贛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和投資方開宣發會,車上,我抱怨趕不上坎城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他把累積了太久的憤怒宣泄而出:「煩煩煩,你有什麼好煩的,我現在連電影都剪不出來!你還想怎麼樣!」
我忍住同樣的憤懣,看向窗外,手機提醒收到新郵件,焦慮地順手點開:「他媽的坎城都要罵娘了!請你們立刻馬上完成這部電影,安全護送到坎城!”」法國合作方把我臭罵了一頓。如果我們趕不上,這將是一次嚴重的事故,而我更清楚的是,過不了他自己這一關,電影是萬萬送不出去的。所有人的命運,他變成了唯一的解鈴人。
後期工作走到最後第二步,大家已經精疲力竭。畢贛和調色師唐強在工作棚裏劇烈地爭執起來,他希望唐強能休息一會繼續工作,不要無效勞動,唐強暴怒,「我哪還有時間休息!我再休息,你們就都別想帶拷貝去坎城了!」「那我就不去了,我不要去什麼的他媽的坎城,我需要你拿出最好的質量來!」熟悉的咆哮聲再起。
為了將隨時有可能輸出完成的拷貝以最快速度送至坎城,我們縝密地制定了一個代號為「葫蘆娃」的方案,每隔兩到三個小時左右,將一名工作人員送上去往法國的飛機,把所有人的出行時間平均分布到最後的兩天時間內。
5月12日傍晚,第一顆放映拷貝送達坎城,正要送往電影節的路上,我卻被通知,這顆拷貝製作失誤,無法使用。終極崩潰。
5月14日下午2點,畢贛終於自己帶著重新輸出的第二顆拷貝,昏昏沈沈地抵達尼斯機場;5月15日淩晨2點,大家前往德布西廳進行技術測試,QC通過。
上午11點,《地球最後的夜晚》在坎城舉行媒體場首映。放映結束,我回到公寓房間,看到孫濤正在吃力地用谷歌翻譯拼命地刷著推特,忽然,他瘋了似的吶喊起來:「炸了!炸了!地球炸了!牛逼,龍總,你看,他們說我們導演牛逼!」下午3點,畢贛和他的演員們,一一踏上坎城紅毯,《地球最後的夜晚》舉行全球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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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我單獨約他出來吃了一頓飯。我看到他因為壓力而爬滿整臉的毛囊炎,還有幾周沒有處理的頭發,他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個已然被掏空的畢贛。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嚴肅地對我講話:「佐龍,你知道嗎?從頭到尾,如果連我都不再決絕了,還有理由讓你們和我一起站到最後嗎?」頃刻間,我為我所有的懦弱和徘徊,找到了最終的解釋。當下的我們,就好像剛認識那會,他繼續講著,我仍然聽著。
這一年,過的太難。其實,我早就準備好放棄了。好在,他還是以最危險的方式完成了這部電影。明天,它就要上映了,這篇回憶,寄給這三年。
單佐龍 寫於201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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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贛 #地球最後的夜晚 #墨綠的夜
廚房地排冒水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街坊小店,從來都只是做鄰舍生意,由早餐A到碟頭飯,日夜如是,堅守多年,面臨結業,卻因為太子爺浪子回頭,令小店不再小,衝出界限,跨區發展。由流浮山走到慈雲山,除了是榮記老闆娘Polly姐的愛情故事,亦是扭轉這間小店命運的關鍵。
金蠔 VS 蠔豉
「羅撚蠔」,在流浮山經常聽到的三個字。驟耳聽,似本土粗口,但人家沙井話「金蠔」叫法,親切得多。蠔,可以有多種食法,本土蠔生食,被群起而攻之,但如果嫌薑葱、砵酒、酥炸太平凡,可試試蠔之鄉沙井人傳統食法,由插杆養蠔起計,養足四年,再生剝風乾日曬一至兩日,令蠔身保留80%水分而裙邊略帶金黃,呈半濕半乾狀態,就是上等「金蠔」。
「金蠔」和「蠔豉」不同之處,除了身價,肉質亦有大分別,蠔豉要曬上四至五天,水分保留20%以下,肉身不會太肥而乾身。「金蠔」煮法簡單,兩邊輕煎金黃色,幾分鐘後上碟,沾上砂糖,配着冒煙白飯一流。(配砂糖據講可以辟走蠔澀味)
傳統食法好,但放在已經傳統到有點殘舊的慈雲山茶記,未必成為大眾口味,當愛的故事上集正面臨結業危機,太子爺李耀榮(Ray)剛好回來接手,憑着媽媽Polly姐的家族蠔業,發展愛的故事下集,以「金蠔煲仔飯」將小店起死回生。「細個一放學就落茶餐廳幫手,同學去玩,我就趕住返鋪頭切麵包,沖華田,唔憎就假啦。」對阿Ray而言,家人經營食店,簡直係是童年惡夢。「成日屈喺間鋪,一個星期開足七日,年初二、三就開門,喺鋪頭多過喺屋企,你話有乜理由一畢業唔搵工走。」
好景不常,Ray出走後做過跟車、做過攝影師,經營過小生意,風光過後,輸得一無所有。回到起點。「當日我返嚟茶餐廳,媽咪無講啲乜,直到我講咗句,返嚟幫手好唔好?」媽咪望住我,好簡單答:「好!」對Ray而言,這個簡單的好字,令他百感交集,窩心得差點流下男兒淚。曾經往外闖,見盡人情冷暖,還是回到家,才有實在的安全感。
廚房雖小,鬥志卻很大
人生總有高低潮,最難聽的說話都聽過,「有朋友見我衰咗,要返榮記,睇死我唔得,咩死廚房佬,撈唔掂,踎喺廚房一世啦!」冷嘲熱諷,的確可以令人磨滅鬥志,但偏偏Ray卻要成為最失敗的成功者,廚房雖小,鬥志卻很大,「我當時諗,我唔可以俾人睇死,唔成功無所謂,但至少,要俾人知道,我係有實力,就算輸唔緊要,反正我已經無嘢可以再輸。」
一個砂鍋,改變一生
Ray回到榮記,很快就熟習環境,畢竟在此度過廿多個寒暑。最初只是跟餐牌做,慢慢就想改變了,畢竟還年輕,當然想有突破。「諗過好多方案,例如加燒味,但諗深一層,就知唔work,點做都唔夠大集團好,左諗右諗,最後就諗到做煲仔飯。」原因簡單,Ray覺得香港有水準有風味的煲仔飯很少。
起死回生,再重生要做色香味俱全的煲仔飯並不容易,排骨、滑雞、臘味是經典,但無特別,「有次喺屋企食飯,攞啲金蠔出嚟煎,就係咁,俾我諗到用曬乾過嘅海產做煲仔飯,金蠔有海水鹹鮮,唔需要添加調味,已經鮮味突出,加埋白飯,嗰種香氣,未食已經口水流。」
兩母子試完第一個製成品,覺得不錯,當Ray定價過百元,兩母子就各持己見,「媽咪覺得過百蚊個煲仔飯,唔會有人專登嚟慈雲山食,但我覺得,香港人對食好講究,只要質素好,就會嚟。」有麝自然香,跨區都有捧場客,加上Ray的外公生前在流浮山做蠔業,有些江湖地位,要拿上等貨並非難事。既然貨源穩定,品質有保證,當然事半功倍。「估唔到因為我呢個煲仔飯,令外公停咗嘅蠔業又再重生,感覺好奇妙。」
輸了時間,贏了婚姻
這招牌煲仔飯,令Ray贏回親情、事業,還有愛情。「我識到我老婆,都係因為呢個煲仔飯咋,佢未嫁我之前係Food Blogger,咁啱有次朋友食飯,我請佢嚟試食,之後就一齊咗。」婚後更生了個可愛囡囡,良緣天注定,婚姻竟然可以靠煲仔飯?!
冬天必食煲仔飯,對我們而言,是溫飽是滿足果腹之慾,對慈雲山榮記而言,挽回面子,也贏得食客掌聲。
採訪:馬小玲
攝影:謝致中、邱覺達
榮記茶餐室
地址:慈雲山毓華里12號地下
電話:2328 9232
營業時間:星期一至六 6:30am-10pm、星期日6:30am-6pm
詳情: http://bit.ly/2UvawA5
註:煲仔飯6pm後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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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地排冒水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一敲銅鑼,鼓鈸喧天,暮色沉沉的馬游塘村生猛了:金豬開陣,祝禱繚繞香燭,爐火熊熊蒸氣騰騰──村屋間空地搭竹棚張綵燈,筵開廿八席,熱辣辣葷素源源上桌來,觥籌交錯,賓主俱歡顏。
這是一場筵席包辦館「大來東南」主理的壽宴。食材爐灶、枱凳碗筷、侍應廚師統統到會來。從上世紀中葉起,大夥就像紅船戲班一樣鄉轉鄉,走過六七動盪、七八十年代經濟飛躍⋯⋯伙頭兵團今天髮稀了、背彎了,彈指間炒炸蒸燉,光芒依舊在。縱然行業日落江河,廉頗亦老矣,但這終究是他們的舞台,猶如大老倌踏出虎度門,必定傾力演出。
正月,是大來東南全年難得的忙碌時候,一個周日包辦了六七個筵席。人稱「倫叔」的老闆陳倫駐店調兵遣將:哪位師傅擅長哪些菜、走甚麼崗位、誰去煮日宴或晚宴甚至走兩場……他自詡為僱傭兵阿頭,「無僱傭兵,怎打成仗?我們有後生的,不是個個六十幾,八十幾也有,總之是耆英啦!耆英功夫夠,守門好,調味等等準確些。」倫叔八十歲了,依然精神矍鑠。
幾十年來他都行散工日薪制,有訂單就召集好兄弟埋班。這晚壽宴,他派出三個大師傅,四蒸兩炒六個爐頭,還有幫廚和雜工十三人。「我們包辦筵席,不可能跟酒樓一樣分工。」晚上十幾個樓面,日間已在油麻地店內劏魚剪蝦。
師傅也清晨六點多回店預備:需火候的燉湯、炸子雞上皮,以及每一個菜式的配搭得先做好。譬如「百寶鴨」,全鴨起骨,再釀入蓮子、銀杏、瑤柱、鹹蛋黃等超過八種材料,扣燜一小時,廿八席的鴨就花上好幾小時。筵席現場,師傅也「瓣瓣得」:砧板埋灶搬抬,隨時走位「執生」:上菜急起來也要掉下熱鑊去幫手排菜。「我們好似舊時打波,十上十落的陣形。」倫叔用荷蘭隊全能足球比喻。
包辦的承諾
藍田山上馬游塘村的壽宴,七點開席,午後雜工率先運來枱凳鋪設;師傅和食材工具在兩三點陸續抵達,起爐搭灶洗刷,肉食菜蔬調味料一一擺列開來。
五點多,鑼鼓響起,主家拜神;師傅開爐點火,首先熬煮糖水紅豆沙,而澆在大菜上的濃芡、炸油一一先推先熱待用;雜工披上白恤衫,變身侍應候命。準時七點,拜神金豬吃罷,冒着白煙好彩頭的「發財好市」啟動盛宴,主人賓客齊舉杯:「飲勝!」
大家酒酣耳熱之際,在爐邊起勁的師傅忽然停下來,翹首以待。原來主家要敬酒,樓面事前通報師傅歇一歇。「包辦筵席有一好處。酒樓一起菜就全部煮了出來。去到你府上就不是了:喂,師傅慢一點啦!遲幾個字再起菜啦!師傅就會停。」倫叔得意地說。
他強調,大夥臨時是主家的僕人,「也可以說是包辦的承諾,如果到時『我不喜歡做』,唔得!你幾大都做完那一晚。」像這天天氣不穩,主家搭的竹棚不能遮蓋廿八圍,要分頭二圍,大夥就分兩次煮食招呼,工時長了近一倍,酬金不變,也無怨言。
功夫,六十年前
這晚主家曾宏五兄弟為八十有一的母親擺壽。「我覺得在村搞到會很有氣氛。」曾宏說,原來四十多年前阿爺已跟東南結緣。跟冷餸翻熱的盆菜不同,筵席上每一道菜現煮現吃,那股熱辣辣給人驚喜連連:一條蒸魚上來,剛剛離骨,很嫩滑;熱炒燜煮,全是「小時候酒樓的味道」──沒複雜的化學調味,吃了不口渴。
賓主享用完鬆軟大壽包、濃甜紅豆沙,盡歡席散。師傅撤退,樓面收拾狼藉杯盤。時近午夜,大貨車盡吞爐具碗碟,消失於夜幕下;要不是賓主臉上的悅色酒氣,盛宴好像沒發生過。
倫叔說,筵席到會不是沒市場,飲食集團也設部門營辦,不過數獨立經營、既包辦「筵」(菜)又提供「席」(枱凳餐具)的筵席專家,九龍只怕剩下他這一家。而他,也入行超過半世紀了:1957年,十九歲的他由廣州來港做了一年錶行打雜,就投靠開包辦館的姑丈,從此走上包辦路。
「當時甚麼也不懂,何謂大雞三味?何謂四和菜三和菜?好烏龍。」知不足,學不倦。他晚上一有空就用舊報紙練字;看營業部怎樣寫菜單;入廚房偷師。後來他往外闖,包辦館、茶居,樓面廚房點心樣樣都做。「我們東南的事頭請人,席上揀菜薳,好挑剔,你不勤力不醒目他不睬你。」他先後入東南、大來兩間包辦館。兩店由甘日新和嚴志二人在1948年創立。1972年,兩位老闆退休打算結業,他於是和拍檔用盡十萬元積蓄頂手,把兩個字號合併成為「大來東南」。
筵有大小 無分階層
倫叔二十多歲就在包辦館當上大掌櫃。他回憶,行業在六七暴動前最興旺。大來經常到富貴人家的花園別墅做宴;主家一來喜歡包辦隨時候命,二來家宴私隱度高。那時,工廠在大時大節和廠慶也經常擺酒,「譬如唯一水壺廠、鄧芬記。有錢佬聚居的又一村、中半山、九龍塘,那時候很多……」倫叔不願提豪客名字叨光,只漏了嘴:「舊時總華探長是常客,現任不少高官警司也食過我們的餸菜。」
從前,包辦館街街也有,單是廟街已四五間,包括大來和東南。店本身也擺到三四圍,「那時無冷氣,太太們喜歡高髻頭,牛角扇吹到髻都歪了。」倫叔忍不住笑起來。六七年暴動後,有錢人紛紛離港暫避,兩店生意跌了八九成。及至七十年代,酒樓愈開愈多,「人家當然想嘆冷氣、更好的招呼和環境。」包辦筵席漸漸式微。
為了拓展生意,倫叔二十年前也做起盆菜來;沙士前甚至也做蛇宴。現在筵席和盆菜各佔一半。盆菜有幾百元一圍;筵席可達萬多元一席,但不多;千多元最平常。「貴婦狗生日請客仍然有;隱形富豪做生日、擺滿月,入伙一定要光顧我們啦!旺一下新屋。」他做得最多的是社團和大學千人宴。正月時,露宿者之家也訂了五席給附近油麻地、深水埗的街友。蒜香基圍蝦、菜膽百寶鴨、五柳炸石斑……他和師傅一視同仁用心炮製,佳餚趁熱派人連同摺枱碗筷用手推車送過去,服務周到無分階層。
老友一齊打天下
「我做了幾廿年,後生做到老了。」倫叔笑咪咪,總是腳踏白水鞋,手握一罐生力啤。接洽生意、買料、訂貨他一腳踢;廚房告急他就衝入廚房,樓面不行幫樓面。
「現在無人願意(接手)做這樣辛苦的事了。」大來東南到今天,打理人只剩他一個。人家退休坐公園,他很抗拒,有事做就開心,「回來認識多些朋友,老中青也認識一些,多好呀!同時跟社會不脫節。」
辦公枱上,毛筆墨盒放在手邊,他十年如一日為客人擬寫菜單。菜單值多少錢,他就買同等的貨給客人。「你不可以隨便一種貨給主人家,否則如何運作幾十年呀?蠔豉來說,客人需要大隻的金蠔或最大的沙井蠔,二百多元一斤,我需要買那些。小一點百多元甚至幾十元一斤,不同嘛!」
人隨行業走到日暮,倫叔一點不傷感。目睹同行一間間消失,唯獨大來東南撐了下來,他淡淡然說:「無人光顧,你就要結業。我們幸好有班老友記合作,圍威喂,打天下!」倫叔呷一口他形容為「生命之源」的啤酒,清涼、回甘。
舉重若輕 大師傅
謝龍師傅(67歲)
入行四十多年,去過上海、台灣做大廚。這日他中午和七十多歲的Man叔在上水煮了六圍,傍晚再來馬游塘村拍檔入行六十年的鄭成師傅炮製廿八席。一年之中,只年尾正月較忙,「如果靠包辦筵席搵食,真是無得食。」他在大來做散工三十多年,倫叔叫到,義不容辭。「當做義工舒筋活絡,是一種樂趣,大家老友傾吓偈開心點。」做廚師,謝師傅笑言:「客人讚好,證明自己煮得好。」
黃錫師傅(66歲)
曾在港島有名的包辦館歐燦記隨父做廚,二十多年前歐燦記結業,轉來大來。「上門到會好像酒樓,只是整個廚房搬過去,沒有搭棚的就在露天煮。」這天,他清晨六點多就返油麻地店鋪廚房張羅,蒸煮了七八成,現場來做兩三成。席散,其他師傅撤退了,他留下來搬搬抬抬,收拾物資上車,回店卸貨已過午夜。「做慣了, 沒甚麼問題。」錫師傅總是和顏悅色。
撰文:韓潔瑤
攝影:關永浩、葉天榮
大來東南筵席
地址:油麻地廣東道844號永發樓地鋪
電話:2780 3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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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地排冒水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海鮮,唯鮮不破。
來到西貢這家小店,老闆會告訴你,鮮與快合一,才是烹調海鮮的最高真諦。「海鮮新鮮只是基本,烹調過程還要快,這樣食材才不會過分烹煮而流失鮮味。」來德好老闆歐陽家銘說。
粵菜出身,曾於新加坡的翡翠集團當大廚十多年,「十三四歲入行,嘩!都有三十多年。」四年前集團被收購,遣散非星馬籍員工,歐陽師傅離開工作八年的新加坡,與家人回港。「上天安排要我們回來便回來,始終不是新加坡人,回來便回來吧。」歐陽師傅對新加坡雖有不捨,卻亦處之泰然,反而太太May覺得當時茫茫前路不知方向:「離開香港時間太久,回來後真的要從新適應生活,單是調整節奏已經很難,當時完全沒有任何計劃,真的很迷茫。」
後來做食肆的朋友提議一起拍檔開店,輾轉在不同地方尋找鋪位,最終回到May成長之地──西貢開店。找到鋪位,又要決定賣甚麼菜式,剛巧當時星馬菜在香港正冒起,「當時看到小儀的飲食節目介紹星馬菜,我就想不如賣星馬菜,有些是新加坡大牌檔吃過再回來嘗試,另外再加粵菜及自創菜式。」歐陽師傅說。
因為太太May是水上人,對海鮮最為熟悉,親自捐窿捐罅買到不少靚海鮮,所以店裏有不少以新加坡式煮法的海鮮菜。坊間少見的蛋黃鮑魚鮑魚挑二十頭的,生炸後再與蛋黃同炒,蛋黃加入新加坡香料,香而不膩,鮑魚入口滑中帶爽,脆軟爽的矛盾口感,令人一試難忘。「新加坡本身都很多蛋黃菜式,所以就用蛋黃創作菜式,像蛋黃鮑魚,是我太太家姐想出來,她說西貢不少酒家有鹽焗鮑魚,但未吃過加蛋黃的,我就試做,想不出效果很好。」歐陽師傅說。蒸魚同樣以新加坡方法,「把魚肉兩邊對稱切開,魚形像趴在碟上,這樣蒸能兩邊一起熟,蒸的時間短,魚肉會更加滑。」歐陽師傅解說。配料跟廣東亦不同,會有洋葱、炸蒜、炸薑絲,再配特調的豉油,鮮甜嫩滑卻惹味。
不過最受歡迎,要數其招牌蝦麵,湯頭滿滿濃郁蝦香,絕無味精,「堅持自己煲永遠是最好,你加其他東西下去也沒用,只有不是自己足料煲的才需要加味精,我們是用最傳統方法做。」歐陽師傅說。湯頭以大量雞骨熬成奶白色的骨湯底,配上近十斤蝦頭,分早午晚三次熬製成,以確保蝦湯新鮮,「海鮮很容易變味、變酸,所以不能一次熬製,味道會流失,所以差不多用完就要煲新的。」
湯底花心機,配料亦不馬虎。自製蝦膠釀豆卜、大魷魚圈、大大隻鮮蝦、自家配方的手工麵底,就連撒在麵上的豬油渣,都是自家炸成。「你來到我這裏,就是想吃我們煮的味道,你在外不會吃得到的味道,所以我一定要自己煮,就是這麼簡單。」歐陽師傅說。
來德好蝦麵廚房
地址:西貢普通道62號地下
電話:2911 0777
營業時間:星期二至日11am-4pm、6pm-11pm,逢星期一休息
詳情: http://bit.ly/2SLyP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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