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娟貼文】
我知道新鮮的好魚都該吃清蒸的,
但心靈深處對於紅燒魚仍有深深眷戀。
可能因為家境不好,
小時候只能吃不夠新鮮的魚,
父親總是先將魚煎或炸得酥酥的,
再用蒜頭薑片和醬油紅燒。
我們津津有味的吃完魚,
還用魚的湯汁燒豆腐,
又成了一道美味佳餚。
「吃魚也能看出一個人的品味。」
曾有人這樣說。
我同意她的說法,
也確認了自己是窮人家的品味。
看見菜單上有紅燒魚,
免不了又點了。
好好吃好喜歡啊。
#小時候的飲食習慣很難改
#好在我也不想改
#蒸魚好吃紅燒也很美味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魚蛋,將廉價魚剝皮拆骨打肉,化腐朽為神奇。王老太,王林記魚蛋粉靈魂人物,粗壯爽朗;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困頓苦學至中三,在六十年代殊不簡單。 「我有個老師說,人的遭遇講你出生的環境。龍生蛇竇,你就當蛇,蛇一樣的遭遇;鳳生雞巢,你最叻也在雞群,飛不到哪裏。」68歲的她,從沒飛出筲箕灣,和魚蛋糾結大半生...
小時候的飲食習慣很難改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魚蛋,將廉價魚剝皮拆骨打肉,化腐朽為神奇。王老太,王林記魚蛋粉靈魂人物,粗壯爽朗;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困頓苦學至中三,在六十年代殊不簡單。
「我有個老師說,人的遭遇講你出生的環境。龍生蛇竇,你就當蛇,蛇一樣的遭遇;鳳生雞巢,你最叻也在雞群,飛不到哪裏。」68歲的她,從沒飛出筲箕灣,和魚蛋糾結大半生:小時在魚蛋檔劏魚;24歲嫁予魚蛋佬,做魚蛋軋斷三指;後來魚蛋佬變醉酒佬,工場與店,她苦苦獨撐……橫逆不息,她一一用狠勁對擊。鳳,終究不是雞;就像草根魚蛋,也蛻變為代表香港的美食。
王林記在筲箕灣東大街的盡頭,平日店外沒人龍,但由六七點早市直下,幾近座無虛席。不獨賣魚蛋粉麵,還有濃郁豬手清腸腩白飯多士;來的不是漁民街坊,就是白領熟客。王老太說,兒子阿傑認為貼名人相太老套,所以常來的發哥周潤發、方中信等全沒合照。
不過,眼前的王老太實實在在是一本魚蛋秘笈。是日清晨七點,跟她接收香港仔買手運來的漁獲。卸魚時,她已知魚新鮮不新鮮:「你看,䱛魚眼仔精精靈靈,好新鮮;倒下來那一下是雪味而非腥味,不新鮮才有腥味。」王老太中氣十足,聲大自信。
這天收了䱛魚、黑門鱔和鰽白。「竹籤(魚)我們也照打,因為現在魚很缺乏。今天有,明天不知有沒有。」她見過內地兩三層高「鐵拖」漁船,「戰艦一樣大,有先進雷達,一掃(海裏魚)就捕光了。」十多年前她發覺漁獲漸少,已置雪房,「魚多我就買多些,先冰封它,無魚了就要拉出來用。」
魚要有魚味
「做魚蛋,魚一定要新鮮。」王老太常掛嘴邊。「魚唔靚,你怎樣雪都無用,但新鮮的魚雪了,牠會有幾成靚存在。」在缺魚如休漁期,她預先冰封「撚手貨」,打魚蛋時再混合艇家釣回來的鮮魚。
今天,很多行家採用供應穩定、由越南菲律賓入口的大黃鱔,「那種大黃鱔,肉很白淨,但無味,你要放味道下去。」王老太鍾情中國海域的黑門鱔,「這種鱔魚肉鮮甜,我們潮州人很喜歡用來煲粥,放鹽和少少冬菜,那煲粥就好正喇!」如此鮮味用來打魚蛋,就不需要放太多調味料了。坊間魚蛋有些死實實,有些爽如蒟蒻,她形容「鬆化」才是正宗潮州魚蛋。人家多少會混些澱粉,她卻堅持全用魚肉不下粉,「我們喜歡幾種魚混合,譬如九棍、黑門鱔、大䱛細䱛,纖維不同;愈多種魚,俗稱的明膠就愈強。」至於魚肉混入多少水分和鹽、浸魚蛋怎樣調節水溫以致一粒魚蛋內外爽彈又鬆軟,全要歲月磨練。王老太的叔仔王炎興打了魚蛋50年,就在王林記擔大旗。
鳳生雞巢
不同魚種的纖維、黏性、魚味濃淡……王老太了然於胸,畢竟做魚蛋超過40 年,可是這並非她原來想走的路。她本名劉蘇女,祖籍潮州,在筲箕灣東大街出世,童年喪父,母親再嫁,弟妹眾多,小時候就很窮。「我們去魚蛋檔幫人免費劏魚,人家就送些魚頭魚春給我們作米糧。魚春當飯魚頭做餸,不飽,只是滯。」她想起也打嗝。
因為母親不識字,常被人欺負;蘇女誓要讀書,靠賣爛銅爛鐵讀上小學。她樣子像混血兒般玲瓏標致,成績也好,是校內的風頭躉;順利考上中學,卻交不出學費,加上家人溫飽排首位,只有去工廠打工,但仍爭取返金文泰夜校,努力讀至中三才再沒有精神兼顧下去。
「知識改變命運」終成泡影。就在失落的14歲,芳心許了同鄉小子王炎林,「我們青梅竹馬,也是初戀,雙眼盲咗!」王老太回到少女時,笑眯眯。24歲那年,患癌的母親病危,為了沖喜,二人半夜拜了王家祖先草草完婚,「媽媽心事了卻,我結婚那天她就走了。好淒涼!」
本來,丈夫在北大酒家做燒臘,沒多久轉跟他大哥學打魚蛋。「我好怕做魚蛋,因為我小時拿着石春揼魚,揼到手指全彎了。」當時她沒選擇:「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嫁隻馬騮通山走。老公做魚蛋,你就跟他做魚蛋。」
1979年,兩口子在山邊台(筲箕灣天后廟後山)母親遺下的山頂小木屋開設工場,做魚蛋批發。她日做最少18小時,每天吃11碗飯但體重才90多磅。「那時夜晚12點才吃晚飯,男人睡了,我還要洗衫洗尿片洗碗,兩點才睡。朝早四點五點就要起床,魚蛋我一個人浸,一個人切,一個人炸……到老公起床時,我第一批貨已經要出了。」28歲那年,因為睡眠不足,「絞魚肉,一插,插了入去,沒了一截。」她輕描淡寫,摩娑着左手三隻手指:食指和無名指指頭被削平,中指斷了半隻;今天已不當一回事。
牛的反抗
日積的勞累褪盡鉛華,88年蘇女腰痛至無法再推貨上下山,於是和丈夫商量買了東大街現鋪,前面擺十幾個座位賣魚蛋粉麵,後面做工場。兩口子從零開始,胼手胝足捱到有樓有鋪頭,她一直等待上律師樓和丈夫簽契聯名做業主,可是丈夫早已靜靜寫了自己的名字。
「為何我沒有?」有天她忍不住問。「有甚麼呀?你似甚麼呀?你似一隻牛罷了!牛耕田馬食穀。你有腦嗎?你無腦。」王老太憶述丈夫的回應,依然動氣。「就被他一句驚醒夢中人,原來我是一個無腦的女人。」抹乾眼淚,她明白不需再為這男人仆心仆命。
蘇女大解放,即刻重拾舊夢——返夜學,去英國文化協會讀Free Talk,又去劉家傑那裏學英語。家婆是個守舊潮州人,重男輕女,「我生了三個女,她已不喜歡;我讀書更加不得了。她說,你讀這麼多書為何?你想控制我王家呀!」丈夫以前打魚蛋,因魚肉要加冰,冬天尤其寒苦,習慣飲烈酒如瀘州大麯、拔蘭地禦寒。那時已上酒癮,功夫盡喪,也不忘揶揄她:「你學這麼多英文幹甚麼?東大街有幾多個鬼佬跟你說話呀?」
41歲的蘇女做到七勞八傷,於是向丈夫「辭工」。她一離開工場,丈夫無法做下去,唯有將工場和訂戶一起讓給五弟炎興。蘇女不參與批發,只負責店鋪樓面,丈夫自此再沒給她家用。「家婆教他不要過錢給我,怕我『走佬』。實在,我不捨得四個子女,不容易放棄這個家。」她於是跟丈夫「講數」:「得!你不用給我錢,但你供仔女讀書、出國留學。」丈夫對子和女總算公平,後來讓大女和孻仔放洋讀飽書。
貓狗也溫飽
2002年,王老太跟叔仔商量將王林記現鋪全做門市,在對面街另置工場。其時丈夫終日醉昏昏,店務早由她一手打理。至於4年前開大坑分店、今年9月開柴灣分店都是兒子接棒的後話,丈夫無從見證,因為7年前他「被酒浸死了」。
王老太自小命途多舛,心有千千結。45歲到志蓮淨苑學了4年佛學,種下因緣,慢慢放下從前怨恨。「兒女眼前冤,夫妻渡客船。到底是我太強,還是他太自卑?難說。對我老公恨與不恨都算數喇!總之我日日都有三枝香插給他。」她哈哈大笑。
現在,她在王林記已是半退休,主要任務是買魚收魚,9點吃過魚蛋早餐做了QC,便去筲箕灣避風塘游泳兼餵野貓野狗,風雨不改。三道防波堤不接陸地,十足孤島,上面卻有很多水上人棄養的貓狗;王老太見牠們無水又無食物,於心不忍。王林記每日都用老雞熬高湯,她就挑骨留肉,混入魚腩或牛腩碎作貓糧或狗糧。
「我餵了30年了。我們這一代,小時最緊要有溫飽。」她笑言,小時侯信基督教和天主教,因為前者派奶粉,後者派米,餓肚皮話事。因為自己困難過,幾十年來她買魚日日清數,不需買手墊支;教子女做生意,不可騙人也不可欠夥計錢。
「人又好,貓又好,狗又好,最緊要有溫飽暖著。」她慣租的小機船駛向石壆,高呼一聲:「貓!」十幾隻肥貓即從四面八方的石罅跑出來,翹首朝她喵喵叫;其他堤上的黃狗、黑狗,未待叫喚,老遠看見她,已不停搖着尾巴蹦蹦跳。
撰文:韓潔瑤
攝影:梁偉德
王林記魚蛋粉
地址:筲箕灣東大街10號東寶大廈地下A號鋪
電話:2886 0068
營業時間:星期一至日 6:30am-8:00pm
詳情: http://bit.ly/2R7wb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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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飲食習慣很難改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一日之計,在旭日。
墨藍天空默默,靜候着晨暉到來,哈,真寫意,不如底下的一片昏黃。街燈有序,嗞嗞作聲地控訴着自己晝夜顛倒的工作,不似繁星亂綴,悠悠眨眼。也不止它們,石屎公路亦然,明明三更,卻還是熙熙攘攘,承受車輛不住地穿梭,月兒看着倒嘆美。也不是每位辛勤者都愛嗟怨,就如此刻於大道上馳騁的小貨車,靜謐地運載着車上的一老一嫩,也許是物似主人,司機座上的老人,臉上不帶半分煩躁,銀絲滿頭的他,比身旁尚留些許青絲的小伙子爽利得多,老人一雙銳目炯炯,跟他半皺的臉龐不太相襯;反倒小子眼臉圓潤,卻撐不起眼皮來,不住打瞌睡。
發叔,這是老人的稱號,一臉從容,一點料不到他正往骯髒之地去,上水屠房。他不是執刀的屠夫;也不是清潔大叔;更不是看更。他,是買賣牛雜的老行尊,這行業有一個略有耳聞的名號——執雜佬。身旁的阿漢,是發叔的兒子,如今父子倆正準備闖蕩他們每夜的老江湖,在朝陽趕至之前。
落日江湖
夜半路路亨通,小貨車已經抵達了屠房的閘口,阿漢猛地醒過來,雞手鴨腳地翻出往來屠房的通行證。閘口看更查證期間,平靜下來的小子,憶起這與他印象中小時候的屠房,很不同。小時候放假,做完功課沒事幹的他,就吵着要爸爸帶他到屠房玩,那年代嘛,很窮,沒有太多電子產品,對小朋友而言,屠房是一個樂地,因為到處是水,孩子玩水不畏濕身。當年,屠房的守衛沒有那麼緊張,基本車子上載甚麼人進去,都無人過問。「入得!」比發叔年輕得多的看更,把通行證看了幾遍,又點算車上人數,確保沒有外人才放行。還好,小子長大了,不再玩水。歲月神偷,總在十年廿載後,才東窗事發。唯獨是僅餘的這十來個逐臭之夫,依舊夜出早歸。
是的,這一行只餘十二人。行內年紀最大的發叔,五十多年來都堅持這樣的生活,凌晨一時許來到屠房作準備功夫,清潔﹑磨刀﹑磨剪。執雜佬在屠房內,都擁有自己的位置,做好準備,他們就靜候着屠夫宰掉一頭又一頭活牛後,把取下內臟運送到他們的位置。牛雜分成上雜及下雜,牛柏葉及牛雙連是上雜,由於價值較高,故肉食公司都會保留。至於執雜佬執到的,就是下雜,包括牛膀,即牛胰臟、牛腸、牛粉腸﹑牛肺、牛肚,即牛胃﹑牛脆骨,即牛氣管等。兩點半左右,接到牛雜後,先把內臟清洗乾淨,這個階段的牛雜,相當齷齪。牛畢竟是雜食,內臟廢物多,發叔形容這是一陣餿味,臭氣熏天,他邊洗擦着一大幅牛胃,邊講解原來吃不同飼料的牛隻,氣味會有所不同:「嗱,食草嘅牛呢,就冇咁臭;食粟米嗰啲就不得了。」尤其是牛胃,有糞便,甚至鐵釘﹑沙石,就連古幣他也見過。
他把另一幅小巧得多的牛胃交予阿漢清洗,這是牛沙瓜,牛胃的其中一部分,因為物罕而最搶手。接過沙瓜的阿漢不住調侃:「講句難聽,比一個未洗嘅公廁仲臭,不過細個成日嚟,慣咗陣味。」除了味道,最苦了人的,是工序,當中最花工夫就是洗牛腸。只見,發叔洗好牛胃後,就於放滿水的藍色水桶內,捏起一條牛腸,用鐵通串好,再從末端反方向拉往自己一方,就把牛腸內外反轉,要逐條通乾淨。他指牛腸油脂多,洗完大腸後,手心一陣肥膩,久久也洗不去。發叔沒有戴上手套,就這樣用手擠洗,他笑謂:「好多行家話唔戴手套,做耐咗手會唔好,我就做咗幾十年都唔戴,冇嘢啊,你睇幾滑。」把最後一條牛腸洗好,他伸出手來,着兒子幫忙把一桶桶的牛雜搬到車上。
屠房偌大,一路上,發叔滔滔未停。他說執雜這江湖很小,各行家都得遵循老行規。誰個每晚分配到多少牛雜,早已跟隨第一代而定,不能巧取,如遇缺貨,就只能高價向其他行家買入,但人家也不一定有多餘的可賣。至於他們提供予哪一家食肆,大抵是固定的,鮮會出現搶客的情況。然而,發叔最擔心兒子經驗不足,較死板,不會因應情況而增加或減少數量給客人,致牛雜分配不均。說着說着,二人已經來到停車處,協力把數桶子都抬入車尾之時,天色已成藏藍,把車子撻着,電子鐘顯示為凌晨五時,小貨車又再出動,送雜去。
日出而息
離開腥臊之地,這趟車去屯門,算是長途,由阿漢掌軚。執雜佬每日工作約莫七小時,五點離開屠房的話,大概七至八點送畢所有牛雜,可以回家休息。阿漢卻例外,下班後,他還要去當貨車司機,他苦笑:「冇計啦,有老婆有個女要養,呢一行又唔可以賺好多,咪要努力啲囉。」這勾起了發叔的刻苦歲月。
發叔本是澳門人,十八歲來香港,跟隨姐夫到牛棚工作而入行,成為了執雜佬。當時的牛棚比屠房更糟,無瓦遮頭,宰牛後於地下洗牛雜,又黑又血腥,起初他十分不習慣,但讀書少,打任何工都只能苦幹,反正當時這一行人工算是高一點,而且做生不如做熟,習慣習慣,就好。後來成家立室,更離不開這一行。至一九八六年,姐夫退休,於是便接手生意,半輩子,就這樣過去。
貨車終於停定,父子倆合力把藍桶卸下到小鐵車,往砂紅招牌的「新興麵家」推去,只見小店仍未開門,發叔就把東西放在門口,再往對出草叢處拿走一個空的大桶,就往車子走。這次換了發叔開車,阿漢則在一旁解說。他們現時共供貨予八間食肆,全都是合作多年的老字號,大家有固定的交收模式,甚至有店主把門匙交予他們,好讓他們夜半把牛雜放到店內。說到只供貨八間餐廳,發叔開着車也忍不住慨嘆,有些事,的確無可奈何。活牛由五豐行從大陸收購後,運來香港。他猶記得全盛時期,全港每日宰殺四百多頭牛,他最高峰一晚洗三十多副牛雜,是現時七至八副不能相比的。
如今,普遍認為吃內臟﹑吃紅肉不健康,不如舊時熱愛,活牛愈來愈少,每日只有四十來五十隻牛,牛雜供不應求,行家之間根本沒有機會競爭,縱有客人想買貨,大家也沒貨可交,很多食肆惟有買急凍貨。當然,也有尋鮮之人,故有些行家會取價高者得的策略,放棄出價較低的舊買家,改供貨予高價者。但發叔卻有他的堅持,只要老客戶仍然向他買牛雜,他就不會棄之不顧:「做耐咗,好多都變咗老友啦。」就如銅鑼灣「九記」,由現時事頭的父親單眼九當家那年代開始,發叔已經認識他爸爸,他吃吃地笑:「舊時單眼九同我老細買牛雜,我收工就去幫佢洗碗仔,搵外快嘛。」
說時遲,小貨車已來到中環,阿漢留下來看車,發叔則帶貨到「水記」,老闆水哥一見老朋友,就不住聊天,口水多過浪花。返回車子的途中,發叔仍然掩不住笑意,這一份情誼,是此刻坐於駕駛座上,等待着父親歸來的阿漢所不能理解的。噠一聲,貨車向最後一站——黃大仙駛去。抬頭,上方已是一片湛藍。
送走了最後一桶牛雜,父子二人坐於車尾邊緣回一回氣。發叔知道兒子孝順,這個行頭,兒子願意接手父親生意的,只有三人,他自覺幸運。今年年頭,阿漢因為眼見爸爸年紀開始大,始終這一行要勞力,半夜又辛苦,故回來幫忙。年輕人嘛,總有些少埋怨,畢竟執雜佬日夜顛倒,沒有假期,又請不到新人入行幫忙。現實歸現實,日日有牛雜分配予他們,不開工的話,牛雜拿去哪裏?這一行,很難回頭。老人淡然,深知這是心態上的調節,雖說厭惡,但執雜卻養活了這幫執雜佬,養大了他四個兒女。一旁的阿漢搭了搭爸爸的肩膀,道:「佢幾時冇力做,就正式接手,冇牛雜就冇我哋,佢一世人心血,會繼續做落去,做得幾耐得幾耐。」
人可真矛盾,很多執雜佬都嫌辛苦,只是,一旦退下來,沒有了寄託,不出三年就走了。發叔低首盯着石屎地,嘟嚷着:「唔想啊,唔想死啊。」卻不見頂上,赤烏正冉冉上升。
回首,一生之計,也在旭日。
採訪:黃寶琳
攝影:胡浩賢、謝本華
剪接:胡浩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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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飲食習慣很難改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小時飲廿四味,苦到打冷顫,嘉應子得先剝去包裝候命送茶;但今天再遇,怎麼稀淡不苦,甚至有點甘?
「同一碗廿四味,有客人說以前飲苦些,現在沒那麼苦。我就覺得可能是你的人生歷練多了。」春回堂老闆林偉正說。哦,即是人到一定年紀了!
一個人,口味會變得成熟;一間老店,像這藥材鋪,涼茶賣過百年了,仍然存活,大概苦盡了;甘味自然來?掌門答曰:未敢放鬆。
沒有「墩起個款」的掌櫃,沒有踢踢撻撻算盤聲,作為香港碩果僅存的百年字號,春回堂不似預期的老氣,加之地利——位處中環登山電梯腳,賣涼茶一樣有格。中環的午飯時間,中國人、南亞裔、白人、黑人,高官名流、地盤工、闊太、OL絡繹不絕,隨手放下十元抄起涼茶,或骨碌骨碌一飲而盡,或歎咖啡般慢咽細嘗。甜花茶、廿四味、參茶,不停飲不停斟,流量大,當中廿四味,是招牌貨,日賣過千杯。林偉正說:「阿爺以前推着木頭車和阿嫲在街上賣涼茶,到可以租鋪置業都靠它。」1916年祖父林少泉入鋪,創辦「回春齋」,接着有「回春堂」和「春回堂」分號。雖是自己鋪,但到了80年代因為人手實在難找,三間藥材鋪乾脆合成一間,即成今天的春回堂。
賣了多年的廿四味,顧名思義有24種藥材,清熱解毒,夏天固然熱賣,原來秋冬一樣暢銷,因為香港人鍾情打邊爐、燒烤,厚味下肚需要解解內熱。林老闆透露,他會跟節氣而增減藥材比例,「例如近來暑天,我們水翁花、榕樹鬚的分量會多些;譬如新年後屬於春瘟容易有流感,青蒿那類藥材就會放多點。」
煲茶過程三小時,藥材必須按特性分階段下煲:「好像崗梅根、救必應等硬身藥材就早點煲;去到中段放水翁花、金錢草,最後紫蘇葉、千層紙那些比較輕清的藥材就最後放。」費心用神,一直遵循着祖父父親的做法。
「街外有的下黃連、黃柏令茶很苦,又添色素令茶有掛碗現象,讓人感覺足料濃郁。」他的廿四味天然煮成,色褐而清,潤喉回甘,但無甘草;不下黃連,怕有些人吃了會頭暈。
無認識就自強不息
47歲的林偉正對中藥瞭如指掌,以為幼承庭訓,原來是個誤會。小時候,藥材鋪是他的禁地:「因為有火爐有鍘刀,爸爸媽媽不許來玩,最多是等爸爸放工一起去食消夜。」
家有四兄弟姊妹,他是孻仔,1992年回來接手。「哥哥姐姐都做西醫,三家姐和我現在留下來幫手。」當年,年過60的父親想退休,而且在搞移民,必須到澳洲居留,恰巧他在當地讀完工商管理,「爸爸說,與其你幫人打工做生意,那你幫家裏也是一樣。」父親說退就退,完全放手,「阿爺當年交給他時,也不在場發聲。」番書仔管藥材鋪,接手的更是百年老號,壓力自然有。林家四代是中醫,太爺清朝時已行醫,年輕林偉正惟有向前人學習,好的要保留,壞的要清除。幸好當時有個老夥計叫三叔,由阿爺年代從紅褲仔訓練出身,雖然出外打拼過,退休前還是回巢坐鎮,是他第一個師傅。
他又深知自己不足,就和三家姐一起讀港大中醫課程,03年考獲中醫牌。不過,姊弟倆主力店鋪運作,只偶然替熟客開藥方;日常把脈問症都交由三位坐堂醫師。細節上,他作出適當的改革。首先,捨棄傳統玻璃杯、茶碗盛載藥茶,用即棄紙杯代替。「一次性使用可以杜絕流感、幽門螺旋菌等傳播風險。」林偉正闡釋。紙杯裝茶,今天尋常不過,但在十多年前是新鮮事。那時為免垃圾工人拿來重用播菌,他甚至特別叫夥計將紙杯鎅爛才丟棄。
親自落場便知艱辛
「做藥材鋪,工作時間長又一陣味,收工坐巴士隔籬都即刻走開。」初期他不習慣,但比較棘手還是要定好店內的制度;改革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搬回來一部收銀機。「好搞笑,大家收銀後,錢就掉落一個竹箱,難免有人監守自盜。爸爸對很多東西都不緊張,可能阿爺交了一盤生意給他,有一定生意量,不蝕錢他就不理。」
貪婪的夥計,補錢急急送走;留下來的、新請的,客客氣氣。執藥補位,凡事親力親為,因他深信,親自落場才知利弊。
話說春回堂是一幢自置物業,祖父由木樓重建成石屎樓,現今佔用了三層:地鋪是門市,閣樓煲涼茶及做龜苓膏。
「涼茶用水喉運下來,在爸爸的年代已經有了。因為他怕夥計燙傷。」以前煲茶是燒火水的,店內有個火水缸,林偉正覺得危險,而且煙大,就改了電爐。
「以前起藥渣真是找個大笊篱,好似人家炸鹹水角一樣取藥渣上來。」某次涼茶師傅請假幾天,他做替工,撈完茶渣腰骨好似斷了一樣。於是研究出起重裝置吊一整桶茶渣,「師傅又舒服,操作時間又短了。」
除了腰力,這年輕老闆還關心夥計的腳力:一樓是替客人煮藥的地方,和地下往來要兩層樓梯,「如果每次煲好藥都用人力運送,膝蓋一定勞損。」就造了微型升降機,由地下直達一樓,方便藥包藥壺的傳送。
他又添置了一個大雪房去儲存藥物,盡量少用有硫磺的藥材,例如茨實,坊間一般都是紅皮的,皆因有硫磺;他賣的是「無磺」茨實,皮是黑的;玉竹打過硫磺會變白,但味道變酸,沒有了原來的香甜。「硫磺對神經系統有影響,有些人吃了喉嚨會受刺激。」不少藥材如沒燻過硫磺,很容易生蟲發霉,低溫就能避免。
珍貴價值流傳百年
雖然變革眾多,但百年老店最珍視的價值,林偉正一一保留。
祖父的涼茶秘方沿用至今,他只應客人要求加添參茶、感冒茶和龜苓膏。原來從前父親還經營藥材批發行「昌利成」,保存了很多藥方。林偉正研究其中變化,加上父親指點,配成自家龜苓膏,秘方是不落黃連,以免寒底人士吃完頭痛,又真的下足土伏苓,用來凝固,不像人家用魚膠粉頂替。只是土伏苓易燶底,故煉膏時,每十五分鐘就攪拌一次,極花時間和工夫。
但推出至今一直大受歡迎,平均日售200盅,人家賣50元,他賣35元,「我們有個宗旨就是價錢便宜些許,希望人人受惠。」
店子裝修,他一樣保留從前味道,裝潢稍作翻新,但百子櫃、老藥壺、水磨石磚,全皆留下。藥材在百子櫃內的安放位置,也甚考究,相同藥性的放在接近位置,以免相沖,那是古人智慧,一直沿用至今。
春回堂亦不像外面涼茶店般,設中央工場,老遠運送涼茶來,他們天天在店內鮮製,每次少量煲,煲好即賣,不像外頭的,放隔夜,流失藥性。
凡此種種,生意老實,重視人情,只因林偉正當年接手家業,爸爸向他說了一句話。「爸爸說:做涼茶藥行,唔係淨做生意,千萬!就算吃不好人也不要吃壞人。要識醫先好去醫!所以一定要賣真貨,不可以賣『流口水嘢』。」
假貨重重小心為上
那是做藥行,賣涼茶必要有的良心。年月過去,艱辛的日子大概都過去,該到收成期?林偉正倒還是不敢放棄。近年藥材世界變化甚多,假貨多,價錢飄忽,要老老實實做生意,賣正貨,原來都不易。
皇后大道西和高陞街是本港藥材批發集中地,有「藥材街」之稱。每星期林偉正至少去走一圈,跟批發商戶了解行情,「大陸有沒失收、有沒囤積居奇呢?我們經常用的就買多一些,以免起價時要配藥跟着起價。」
藥價愈來愈貴,有些藥材鋪用平價的「代用藥」:譬如用荃皮代替地骨皮。「正地骨皮即是枸杞的皮,可以清熱退燒化痰,批發價70元一斤;荃皮主要是跌打用,活血止痛,價錢不到一半。兩藥效用完全不同,後者只是食你唔死。」
又如川貝,一向昂貴。「有些人來春回堂問價即刻彈開,以為你在中環一定貴,或者字號老咬人一大啖。想不到我的是真貨,我賣川貝200元一両,早前入貨3,000元一斤;別人入280元一斤的平貝,收你80元一両你就覺得便宜。」
一般一個醫師常用藥有六七十種,由於春回堂有坐堂醫師和街外來配藥的處方,藥種比較齊全,共有約600種。很多藥材如果沒經過加工炮製,如刀刃未開,藥性不能發揮。例如益母草用薑汁、黃酒濕潤後再炒,溫經散寒;牛膝在沙裏加鹽熱炒,製後歸經入腎。林偉正承襲父親,至今仍堅持在店內製藥,保證品質。
幸好,識貨的人還是有的,看春回堂店內店外,到處是墨寶,就知名人客眾多。
「春日芝蘭茶香遠送 回天有術正藥活人」一副對聯懸在店外,出自六七十年代大笪地有名的睇相師傅黃掌源,是父親醫好了他的頑疾。店內,有董橋題的字,也有韓國領事的墨寶。而最多人看不明的要數掛在店面正前方、紅底金漆的牌匾「遵法依韓康」。
「韓康是一個古代賣藥的人,賣藥的意念就是真不二價。」林偉正解釋,由父親到自己,都跟隨韓康作風,希望做生意,頂天立地。
接手四分一世紀,他最記得當年沙士未開鋪已有人在等候,「要配報紙刊出的沙士驗方,我們忙到連飯也沒空吃,收工很晚也回不了家,同事逗都唔識笑,大家很徬徨。」那時表面上生意多了,但藥材來價如金銀花、板藍根炒到瘋癲,一入一出,賺不了多少,「我寧願正正常常過日子。」在今天的世道,有此平常心,原來不容易,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大概是因這態度,才能令一家百年老店,走得更遠。
撰文:韓潔瑤 拍攝:周易安
春回堂
地址:中環閣麟街8號地下
電話:2544 3518
詳情: http://bit.ly/2LUdF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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