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軍中樂園」
上映一、二週之後談軍中樂園這部電影好像沒有那麼在風尖浪頭上了。不過我想說一點別的。
鈕承澤問我喜不喜歡「軍中樂園」,我說我喜歡。
至於為什麼喜歡的理由,就有點幽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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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我知道這部電影開拍時,因為登艦事件,鬧出一些風風雨雨,加上「軍中樂園」這個禁忌話題本身,老實說,我有點擔心它可能會是一部「消費」這個歷史題材的電影(就像台灣這幾年曾有過的其他電影一樣)。
可能是因為這個偏見吧,要不是許多的試片邀請,以及和豆導的交情,可能我真的像其他許多朋友一樣,錯過了。
看完電影之後發現,原來這些印象錯的很離譜。或許是鈕承澤對上一代的情感吧,整部電影充滿了他對於那個時代的歷史、人物真摯的「態度」與「觀點」。這樣的觀點,在鈕承澤過去的電影中,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特別是跟上一部作品《愛》對照的話。)
從艋舺到愛,乃至於軍中樂園,鈕承澤的拍攝風格其實是趨向一致的。但是在這個一致的背後,從台灣本土流氓故事,說到發生在北京的愛情故事,乃至於現在這個在歷史夾縫中金門老兵故事……,我們卻又看到導演不停地在族群、地域,甚至是商業或藝術、市場或原創之間的抉擇流浪、擺蕩。
從某個角度來說,「多元化」對導演當然不是壞事。但我感受到的這些擺蕩,顯然遠比只是「多元化」還要多出一些我不理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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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解,一直要到上個禮拜和王偉忠吃飯,他說了一件事,才讓我有了一個新的體會。
『鈕承澤和我的成長背景,都是眷村長大的外省人。他是旗人,原姓鈕祜祿氏,』偉忠說:『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都被視為異鄉人。但他比我更嚴重,不管在台灣、在大陸、在東北,不管走到哪裡,他都是異鄉人中的異鄉人。這樣的心情,構成了我們許多創作的核心……』
有人跟我說《軍中樂園》其實很沉重。聽別人這樣說,我一直覺得這話似乎有道理,又沒有道理。不過聽了偉忠的話,我倒有點想通了。我發現,這部電影之所以讓人感到「重」,是因為它的「輕」。
歷史的洪流創造出了一批又一批的異鄉人,這些異鄉人——不管自覺承擔的歷史責任有多重要,在這夾縫之間,他們終究都只是像羽毛一樣無足輕重的存在。從歷史的角度,這當然不難理解。但是如果從「人」的角度來看的話,這裡面就有許多「不可承受之輕」了。
不管是期待服滿刑期回家抱小孩的軍妓、想要找到歸宿的軍妓,鄉愁無處發洩的士官長,這些異鄉人對於「原鄉」都有一種極度的渴望,卻又無法回家。特別是當戲中的士官長(陳建斌飾)赤裸裸地喊出:『娘,俺想你。』時,那種渴望卻又無法回歸的吶喊,全然表露無遺。
這樣的想法,忽然讓我對軍中樂園的存在(甚至是鈕承澤之前其他的電影),開始有了種不一樣的脈絡去理解。
我甚至猜想,搞不好鈕承澤是為了這句替他把內心深處的心聲吶喊出來的對白,才拍了這部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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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樂園花了二億五千萬元的成本。加上宣傳費用,如果只有台灣市場,我預估起碼得有五、六億的票房才能打平。回顧台灣電影市場的票房史,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因為大陸電影市場的崛起,越來越高的大陸的電影製作經費吸引了許多台灣優秀的導演、編劇、演員。相對地,擠壓了台灣電影的空間。在這個截截敗退的過程中,有一些導演堅持:只要做出質量相當的電影,台灣電影一樣有出路的。這樣想法的導演,像是魏德聖、蔡岳勳、鈕承澤……
當然,要做出質量相當的電影,就需要數量相當的成本。而數量相當的成本的回收,又取決於觀眾的反應,以及市場的通路。
這樣做,當然有少數幾部電影成功了,但對台灣電影而言,離殺出一條血路,其實還很遙遠。
上映之前,我問過鈕承澤:『電影開拍前,你想過大陸的市場嗎?』
鈕承澤說:『截止目前為止,大陸的影視檢查只允許1949年之前的中華民國,對於片中設定的1970年代的中華民國,是不承認的。我知道我們的機會很小,但我們會繼續努力。』
我知道鈕承澤在這部電影中,自己投資了很大的比例。
『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大的投資如果賠了錢怎麼辦?』
『登艦風波之後,我很沮喪,也曾想過放棄。可是我看到團隊的同仁,想到我的父親他們那一輩,就讓我覺得我不應該放棄……我很高興我拍了這部電影。我知道如果不拍這部電影,我的生命一定會有遺憾的。我覺得作為一個台灣導演,能把這個故事拍出來,我很幸運、很滿足,也為自己感到驕傲,至於投資,』他說:『如果賠錢的話,我就去大陸打工吧。反正只要生活過得下去,一樣是拍電影,對我來說,那就夠了。』
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那時候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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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電影宣傳的過程中,有報導用「不再驕傲!」的標題來形容鈕承澤:「曾經驕傲自負、不可一世的鈕承澤,在走過違法登艦堪景風波後一路低調沈潛,性格大變,不僅映後守在戲院門口,誠懇地跟所有來賓握手、感謝支持,更令人意外的是,該片片尾字幕感謝名單落落長,經查竟達2400人左右!」
這個當然是新聞喜歡的「梗」。
但我更喜歡的,卻是看見電影裡面那種「我們都只是歷史的過客」、「小人物」那種敘述以及理解。因為那樣的理解,我頭一次在鈕承澤的電影裡面,看到了一種從內而外的敘述風格。因為理解了歷史,理解了自己,因而認同了那種屬於異鄉人的「輕」,也因為那樣的認同,有了安定與沉穩。
因為沉穩與安定,儘管是異鄉客,儘管輕如鴻毛,人一樣可以有尊嚴,生命一樣可以有感動。
至於電影外面那個世界,戰爭其實仍然延續著的。幾個禮拜下來,電影在台灣的票房似乎才累積到六千多萬,距離五、六億打平的目標顯然還有很長的距離。儘管有陳建斌加入,但大陸方面的通路,截至目前,似乎也看不見什麼新的曙光。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一個像鈕承澤這樣的導演,算是好,還是不好。
但無論如何,這些票房的戰爭,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電影中,在金門、廈門兩岸之間的夜空,煙火似的炮火往來。這些畫面,讓我有一種很深的感觸。
不知鈕承澤想過沒有,他堅持想拍大格局的台灣電影,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心情,從某個角度來說,處境和電影裡面上一代的故事其實是一模一樣的。歷史很譏諷地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只是這次,戰場從金門變成了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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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來的對白是這樣的。
『如果你喜歡,就寫點什麼推薦一下吧。』鈕承澤說。
嗯,我看了一下之前的影評。大家都寫陳建斌的演技怎樣、怎樣,小天的演技如何如何。看電影時是怎麼感動、怎麼掉淚,老兵如何感謝鈕承澤……
或許多知道了一點什麼吧,相形之下,我自己看電影的心得顯得複雜了。
如果一定要推薦的話,我想說的理由反更接近那個煙火似的炮火隆隆的畫面——是艷麗、是燦爛,是輕盈,也是沉重。
隨著歷史過往,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用同樣的心情選擇這樣的電影題材,也不知道做為一個導演,隨著電影浪潮的起伏,鈕承澤以後會變成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心情——不管是電影裡面的或者外面的,在歷史的的洪流中,它們像是在夜空中煙火似地飛著的炮彈,是那麼的珍貴、稀有的存在。
因為稍縱即逝,因此你得趕快抬頭看一下。
這是我最重要的推薦理由了。
同時也有4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2萬的網紅李友廷,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直到我遇見了你》 數位收聽 ➔https://orcd.co/until_i_met_you - 「所有我的經過和錯過,都是為了在這個瞬間遇見你。」 有時候我覺得世界就像一場盛大的化裝舞會, 不和諧的音樂響起,全世界著了魔般跳著舞, 萬花筒般多種顏色照映,大家臉上的片片磷光,把人切得零亂虛假。 ...
如果花知道演員名單 在 譚蕙芸 Facebook 八卦
[智叔的話]
驚聞廖啟智因病離世,我亦想起2013年曾因港視失落免費電視牌照相約他作了一次訪問,刊於《明報》星期日生活副刊,再收錄於《文字欲》一書裡。訪問引起無線電視管理層關注,表示會檢討藝人福利。而這次訪問後,亦幸運地獲得智叔及其太太敏兒的回饋。
智叔言簡意賅地表示「訪問寫得很好」;而敏兒亦同意,文章把智叔的真性情表現了出來。雖然文章之中,智叔是個深沉內歛的人,但他每句說話,都是聆聽了我的問題,再深思之後才說出來的,用字謹慎,樸實無華。隨着自己年歲漸長,才愈來愈懂得欣賞智叔的厚實和智慧,特此把文章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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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翻不了波濤——專訪廖啟智 (2013年10月20日)
廖啟智記得TVB 對他的恩情,一九七九年藝員訓練班畢業後,不久就獲派電視劇《上海灘》重點角色,九十年代《歡樂滿東華》不乏他的亡命表演,最經典要數「穿高跟鞋踩鋼線」和「用喉嚨頂纓槍推郁小貨車」。九十年代中工作量更創紀錄,有一陣子,平均天天在公仔箱曝光半小時,連年「爆騷」讓他有條件養妻活兒。太太陳敏兒是訓練班青梅竹馬同學。智叔有今日,不能不歸功於TVB。
性格上,智叔為人低調,甚少在娛樂版投訴抱怨,更多是默默耕耘。大眾記得,早些年幼子文諾因血癌病逝,兩夫婦靠宗教力量互相扶持,好爸爸形象深入民心。在觀眾心裏,智叔就像他拍的外傭廣告一早已和我們「融入家中」 。
然而,今次訪問,第一次接觸真人,才發現智叔內斂深沉,有點dark。不笑的時候,他那淺灰色眼珠望着你,嘴巴半張,像個洞悉世情的智者,又像個哀傷悲劇人物。導演爾冬陞 說過,智叔眼神「凶狠非常」,筆者見證,裏面像個深海,時而波平如鏡,時而翻起暗湧。
筆者問一個問題,他思考良久,最長一次想了一分鐘,他不是迴避你,而是不願信口開河,在一分鐘裏,他瞇着眼,頭傾側,吃力從深處挖出最精準用字。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答案,缺少了「無綫」「政府」等主體語,但批評依然扔地有聲。有時他會說寓言故事,聽得人模稜兩可,但只要連同那豐富的形體演譯和千變萬化的眼神,你會明白他說什麼。
在這個脈絡裏,你知道,當他要批評自己前僱主,嘉許一個新玩家,智叔的話,句句肺腑。離開無綫多年,去年替王維基 拍了一套劇,在新工作模式下,讓他重拾了久違的拍劇樂趣。今天,看到這個讓藝人有基本尊嚴,肯提升製作水平的老闆不獲發牌 ,智叔極度失望:「這次不發牌,是我演藝生涯的一件大事。我幾十年沒有享受過工作,現在有機會享受,忽然沒有了,還不大件事?」他更形容,現在發兩個牌,沒大幅改變電視生態:「一潭死水要加入活水才有生機,現在是在潭死水裏,加了兩滴水,泛起了兩個漣漪」。
發牌被阻,有人激憤得今天要上街 。智叔不肯透露他會否參加,但哀莫大於心死:「一字咁淺(嘅發牌道理)都要上街,我寧可唔要(個牌)。」更實際的做法,智叔說,大家「唔好睇」某大台才是力量所在。
然而更令人心寒的,是一種集體絕望。王維基說香港公義已死 ,智叔說得更深入:「香港沒有公義?從來都沒有,只是以前它(當權者)會給你一個希望,𧨾你說有希望的,傻啦,有(希望)的,現在是連希望也要幻滅你……」說到這裏,智叔在筆者眼前耍了兩下魔法,尤如一個欺哄人的小丑,然後忽然變臉,放空眼神,以poker face木訥地說:「現實就係,無!」在昏黃的初秋夜,一陣無情風颳起,把樹葉紙張吹得亂作一團,筆者打了個冷震,眼前恍惚看到扼殺香港創意工業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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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斷」出現客觀現象
廖啟智出名謙虛。筆者致電邀約訪問,請他這位TVB老臣子又拍過王維基劇集的資深藝人,評一評發牌事件。智叔最初說:「我看法未必夠全面」,記者情急解釋,他才安慰:「我只是說自己經歷未必代表全面,但也願意跟你談。」到了約會時間,現於浸會大學教演戲的他下課後趕來,遲到五分鐘不忘道歉。記者上前跟他握手,他有點生硬,你可以感到一種害羞和慢熱,但骨子裏有一種誠懇。
入行三十多年,智叔是個「TVB傳奇」,自小在基層家庭長大,因親戚在大東電報局 工作,家裏得以用便宜價安裝「麗的映聲」 ,在粵語長片 裏看到童星馮寶寶,啟蒙他要做演員。中學畢業後,兩次投考無綫藝員訓練班才入圍。智叔常說,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高大靚仔」,但多年來在電視及電影機會不絕,兩次獲得金像獎 最佳男配角。
智叔說,自己愛穩定,而無綫「樹大好遮蔭」,收入又不錯,一直沒動機外闖:「熟了制度,工作模式掌握到,人的自省能力會減低,(大台)沒競爭,偶然隔籬(亞視)咬一啖,我哋就醒一醒神,當隔籬台無嘢咬,我哋就繼續,叫對得住份人工。」智叔承認,演員也不敢進取:「要求太多,跟整個氣氛不夾。」
智叔認為,不理無綫認不認,「壟斷」已經出現:「像賽跑一樣,跑道上只得我一個跑,「沒人跟到我,我為何發力?」所以,無論它是否承認壟斷,客觀現象是出現了。」
智叔在TVB服務二十五年,至二○○五年離開。他強調,和舊公司關係不錯,亦感激對方給予的工作機會。然而,外界一直報道他離巢主要為家庭(其幼子二○○三年患病),但今日智叔透露,當初離開,和舊公司管理手法也有關。
智叔形容,最初TVB 成立,藝人大都是簽同一種合約:固定薪金,每月包十個「show」(一個show是半小時節目,即每月曝光五小時)。至九十年代中,合約種類變多,知名度低藝人出現不合理待遇:如只簽一個show 卻被合約綁死一年,亦有藝人因出show 不足,在下一期合約被追討:「有人覺得這些條款匪夷所思,或不合乎合約精神,但亦有人說:你可以不簽,但藝人有選擇嗎?」
智叔發現,公司氣氛有所改變:「以前覺得公司好溫暖,大家一齊打拼,而家(公司)建立了,開始同你計數,「不要跟我講感情」,甚至同事傾約,管理層說話和態度已經「公事公辦」,甚至出現「尖銳挑釁性字眼」,這個變化,令我向心力不強。」智叔形容,同事在負面情緒下工作,促使他於二○○五年離開。
部頭拍劇綁死兩年
離巢兩年,一位相熟監製邀請他回TVB拍劇,以「部頭」 形式接了一套劇,簽約前卻發現條文無理:一套只拍兩個月的劇,竟要綁死兩年,期間不可於其他免費電視台工作。智叔說,對方解釋「這是制度」「這是規定」,並不是針對他。智叔憤憤不平,「唔係嘛?我拍兩個月咋,拍完不就是拍完了嗎?」但也無奈接受,因為更悲哀是,爭取了自由身也沒用,事關另一個免費台亞視近乎沒製作,但智叔依然有氣:「我感受是不好的」。
智叔表面有點酷,卻掩蓋不住一個演員的高度敏感,訪問裏多次提及「感受」。他分析,無綫沒實質競爭,故此沒動機維持員工士氣,但叫他惋惜是,一個以人為本的創意工業,竟悄悄流失了「人味」,說到這裏,他聲線柔軟,但字字清晰:「最初入TVB一切都是新的,可以說不成熟,但很人性。當它成熟到一個階段,變成脫離了人味,它變成不需要顧及感受,但人往往需要一種感受。」
電視台沒「人性」可以去到幾盡?大台為了提升生產力,白天外景,晚間廠景,同一班演員早上六時開工,凌晨三時收工,每天只剩數小時回家冲涼睡眠,但人不是機器:「觀眾可以看到,畫面裏的演員好唔夠瞓,狀態跟劇情應有的不一樣」。藝人拍劇期間想有社交,想有正常生活,是一種「奢望」。
去年夏天,廖啟智參與王維基新公司的《警界線》製作,飾演一個亦正亦邪的卧底。電視界老臣子如他,像劉姥姥入了大觀園,首先是技術上的創新:全實景拍攝,兩部攝影機同步運作:「這些條件是「革命性」的,過往幾十年香港電視製作,沒人會想過用這些方法,是一種「奢望」。」
更可貴是,資深演員如廖啟智,數十年來首次覺得,「原來工作可以如此享受」。他形容,以前拍劇是在「精神體力極度壓縮」,現在是「有空間給演員入戲」:以前二十集拍兩個月,現在拍半年;以前每日工作十九小時,現在縮減至十二小時,當然,老闆給演員的支票大張了,花在製作的開支上升了:「除了頭幾年入行,慢慢已沒有享受過拍劇,這一次才有番。」怪不得,有人形容無綫叫「舊世界」,王維基開拓了「新世界」。
聽到這裏,筆者感到一陣悲涼,香港演員多年委曲求全,過着比「碼頭工人」更剝削的生活,還有人拿着「自由市場」作藉口,指藝人「自願」被剝削;亦有藝人把這種舊秩序「內化」,揚言感謝大台霸權,才能練就一口流利普通話回應其他電視台訪問。
筆者大學主修心理學,記得一個經典實驗,科學家把狗放在大箱裏,箱子一邊通電,只要狗躍過中間欄柵跳到另一邊,就可以免卻被電刺痛,研究發現,狗會不斷跳躍,即使氣來氣喘,心理依然健康。但若欄柵另一邊也是通電的,意味牠如何努力跳躍,一樣會被懲罰。最恐怖是,有一天,欄柵另一邊不再通電,狗也放棄再跳,只會伏在地上任電流刺痛。簡單說,這隻狗「認命了」。科學家說,人亦一樣,長時間發現努力白費,會產生一種後天養成的自我放棄心態(learned helplessness) ,現在政府的做法,如同關掉了創意工業工作者等待多年後的最後一扇逃生門,把業內最後一線生機也要滅絕。
人味流失希望幻滅
智叔像個智者,一矢中的點出今次事件最令人擔心的事實: 「希望的幻滅」。他承接了王維基所說,香港沒有了公義,卻更透徹地分析,公義或許從來也許沒有,但至少當權者會願意假裝,欺哄我們「有的有的,這世界有希望的」,但今次決定,如同把香港人僅有的希望也要消滅: 「現實就是,無」。
請智叔分析,事件對香港整體社會的啟示。他像老僧入定,苦苦思索,良久才語帶相關地指,這次發牌決策,也反一種「無人味」的管治思維: 「這次結果是,它不需要理會你的感受。」筆者追問,「它」是當權者?智叔沒否認,只慎重地重複:「它不會理會你感受囉。」
慎言的智叔,沒有落力稱許王維基,只是陳述客觀事實:在王維基治下,創作團隊過着較有尊嚴的生活,製作水平提升,藝人有空間可鑽研演技,觀眾多一個選擇。這不過是一個健康的自由市場裏應有的生態,六天之前,政府無情扼殺。智叔回憶,周二晚聽到港視失落牌照,愕然非常:「我腦海裏諗,唔係嘛!」
對於政府不發牌的理據,連兩屆金像獎最佳男配角廖啟智也看不明白蘇錦樑局長 的戲碼。智叔幽默地道:「我真係理解不了,什麼叫一籃子(因素)?個籃幾大,裝什麼也不知道,我怎樣理解?我只是知道,(牌照)沒有。」
最大力量: 關電視
智叔說,不想猜度背後原因,說愈想愈令人難過。自稱懦弱的他說,感到扭轉事態機會渺茫,今天會否上街,他形容自己「思考中」,更有點絕望地說:「一字咁淺嘅嘢,(政府)都做唔到,如果下下要上街才可得到,我寧願不要,你可以說我消極,但消極也是一種抗爭。」他反而認為,關電視是一種可行方法:「既然,大家看到這個現象,就用選擇權去選擇,我覺得最大的力量是「唔睇」……觀眾要醒覺,有些習性我們不一定要堅持。」
兩個新牌電盈和有線 ,不會主攻電視劇,坊間認為,未能改變一台獨大,智叔以寓言故事,形容電視行多年如「死水」,今次選擇性發牌,死水也翻不了波濤:「水唔郁係死水,有嘢郁才是活水,你看死水裏沒可能有太大生機,活水才能養生,生命才可以延續。現在(發兩個牌)只能說是在一潭死水裏,加咗兩滴水,產生了兩個漣漪。」
一場革命需要勇氣
訪問在戶外,由黃昏一直進行到入夜,一陣陣秋風吹來,加上智叔的悲觀看法,令人絕望。我哀問智叔,香港人如何還有希望?智叔忽然小人物上身,推說自己沒責任令香港人有希望。大家靜了片刻,他又於心不忍心,引述港視同事收到噩耗後,發給他的短訊,內容是:「這是一場革命,革命不一定成功;一定成功的革命,便不需要勇氣。」智叔解讀,若大家把這件事看成革命,就知道革命會失敗,會流血,有犧牲,雖然過程難受,但至少「勇於去革命的人,才可貴。」
不少演員擔心得罪「舊有秩序」。智叔笑言,近年已轉向以電影為主,亦已過了「無嘢做唔得」的階段,故不太擔心。這次和王維基以「部頭」形式合作,不獲發牌他最傷心的是作品沒法重見天日。問他是否被大台列入黑名單,智叔笑着問:「我怎知道?但在公開場合,它(無綫)不會訪問你。」
對於香港電視觀眾,智叔有什麼說話要說?這個擅長演譯深沉角色的實力派,還是勸勉大家要內觀,要自省,戒掉對一間電視台的情感依賴:「其實人是需要有感情依附,一路慢慢成長,我們要學會不帶感情,或至少設個界限,做觀眾也是。觀眾好想有感情寄託,奈何有時所託非人,我哋都要有所取捨。」訪問完畢,我們客氣地道別,他一轉身,沿着昏黃的街燈漸行漸遠。我想起《無間道2》 ,智叔飾演的黑道人物,殺人之後,旁邊有人在埋屍,他在荒野裏用口琴吹起一首《Auld Lang Syne》。
***
[後記]
每一次訪問,都擴闊我的眼界.以前我以為,演藝人物在幕前口齒伶俐,幕後他們也應該口甜舌滑.訪問完智叔,令我大跌眼鏡.
我保留了當日訪問的錄音聲帶,教新聞採訪課時會播放節錄給同學聽.智叔在錄音中說話零碎、斷裂、主語欠奉,有時我問一個問題,接着是一片死寂,dead air數十秒,他才老鼠拉龜地回應.談話內容有時抽象,聽得人不明所以.學生聽到智叔的反應,忍不住苦笑,有時皺眉.
我會問同學:「廖啟智不想接受我訪問嗎?不是.」我的觀察是這樣的.從第一通我打給他的電話開始,他的每一個反應都顯示他願意做訪問,但他的開放程度有限,有意識去保護自己的私隱.例如他只把辦公室電話留給我,跟我碰面後握了一次手,握手的力度有一點僵硬(我在課堂上經常跟學生玩握手遊戲,請學生判斷不同力度握手表達了主人翁的甚麼性格).
遇到如此受訪者,採訪風格也要作出配合.由於智叔說話風格簡約,不少意思是由身體語言、語氣傳達,我大膽在文章裡做了一些詮譯和解讀.文章刊出後,有人認為我的書寫太過主觀.完稿後,雖然文章受歡迎,但我的心情仍然忐忑.直至幾天之後遇到一件事,才放下心頭大石.
話說港視不獲發牌後,員工連日在金鐘政府總部公民廣場留守,晚晚舉行集會,不少藝人出席,獨欠廖啟智.直至一個晚上,我在金鐘現場,赫然發現台上發言的正是廖啟智,我忍不住走近台邊.本來站在台上的叔智,在人群中看到我,緩緩地走到我面前,更彎下腰伸出右手,示意邀請我握手.我立即伸手回應,在數以百計的群眾面前,我們握了第二次的手.他一如以往簡約地說了幾個字:「篇文寫得好好」.那一刻,我的滿足感難以言喻.
之後,在台下遇到廖啟智太太陳敏兒.敏兒和她丈夫的性格相反,熱情親切,她捉着我的手,溫柔地說:「文章寫得好呀.」我忍不住說:「最初也擔心,把智叔寫得那麼悲觀會不好.」她答得有權威:「怎會呢?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呀!」我放下心頭大石,跟她說,現在我在大學教學生做記者.她如同媽媽般叮囑我:「現在很多傳媒寫的東西都是假的,你記住,要教導學生,只寫真的東西.」我會好好記住,謝謝你,敏兒.
(照片:明報星期日生活副刊,明報攝影記者陳淑安)
如果花知道演員名單 在 李屏瑤 Facebook 八卦
人說他是最窮的金馬影后:
得獎後的謝盈萱
|文字:李屏瑤
|原文刊載於《端傳媒》2019.3.12
徐譽庭說她是最窮的金馬影后。
「這段時間經歷人生最高峰到最低潮的荒唐,從得獎之後一個月,這不是我以前生命的概念。當妳觸及率、辨識度一高,隨之而來的不是正常的人生。我最近在思考,影視演員們是如何不歪掉而走到現在?」謝盈萱說。
得獎之後,連google搜尋都是一面倒,像被開啟重置鍵,人生在此重新洗牌。維基百科顯示圖片換上了出席金馬獎的照片,內容被編輯得極度詳細,有足足一頁的表格都是早期的劇場演出,中間也不時跨足影像。《麻醉風暴》的宋邵瑩雖然戲分不多,卻留下深刻的刮痕,入圍金鐘迷你劇集女配角,而《花甲男孩轉大人》的檳榔西施 Stacy 一角,更讓她一口氣打開知名度。她其實不喜歡全部東西都被放上維基,連唸過的學校,做過的所有事情都在上頭,因為無法選擇放上哪些,她覺得很奇怪。問她想拿掉哪些東西,她答:「全部。」
以前去拍片,到現場去沒人認識她,大家還是會客氣地叫「盈萱姐」。有個尊稱,其實不知道她是誰。她認為最好玩的片刻,就是當她表演完,喊卡,走回來的瞬間,大家看完她的演出,開始認真地尊稱她為「姐」。本來把她當臨演、大特的人,在她演完後用另一種眼光看她,不在於名氣,而在於能力,那些對她來說才是真的。
「前幾天有人跟我講,在我這年紀的女演員,如果有點名氣的話,基本上不看劇本,會先看是不是女主角,如果不是,就送回去。我聽到非常訝異,沒想過這種選劇本的邏輯,真的不太一樣。因為對我來講,劇本拿來,我先看他們要找我演的角色。角色為優先,而不是角色大小為優先。我接戲主要不是看錢,都是先看本。」謝盈萱說,「可能我不是這體系出來的,對於這些影視得獎沒有那麼明確的壓力。現在我有意識到的,都是別人在提醒我,會有人跟我說,我去幫人家演女配很奇怪。為什麼,我不懂?如果在影視圈有這種不成文的邏輯,那我難道不能打破嗎?我現在想的是這個。」
劇場的邏輯跟影視的還是不太相同,她還在學習,不同於劇場的限時限量,影像只需要被打開,就流進你家客廳、你的房間、你的手機。因為流量帶來的觸及率跟辨識度,她走在路上開始被認出來,甚至被叫「劉三蓮」、「史黛西姊姊」,這些都是太新的體驗。
「演員就是演員,演完戲之後還是要搭捷運回家,還是要過生活。我知道很難切開,因為妳就是用妳的皮囊在演一個角色,妳行使的工作,就是這個外在的肉身。如果大家對表演藝術工作有某種認知,就不會是這麼特別,我們現在好像被獨立出來放在一個展示櫃上,但我們應該是走在路上,認出來,就走過去,很平常。有沒有可能會到達這樣?」她說。
劇本看完後,是最危險的時刻,不能讓自己跟別人討論,而是要開始創造一個泡泡,讓自己處在對角色的幻想裡。花很多時間把角色架構出來,可是別人只要隨便一句話,就會戳破那個泡泡。
就連表演邏輯也不一樣。影像專注力是比劇場大的,劇場可以根據現在,做出新的選擇,影像不是,當你想著今天要做什麼,你已經跑掉了。要在那狀況裡是放鬆的,而又在狀況內。劇場可以配置一整個表演的流動,影視則要想像現在。她在劇場裡待了十幾年,預設值不可能瞬間轉過來,她還在學。在劇場,她認為演員一個人可以完成90%,可以在現場調動,隨機調整節奏,可是影像拍完就拍完了,即便後來想到什麼,都沒有再修改的機會。
除此之外,拍攝現場的燈光、攝影、導演、對手都非常重要,拍完了,還有剪接,相較於劇場的90%,演員在影像的掌握度可能只有30%。變因太多,她苦笑,「作為一個完美主義的摩羯座,超痛苦,拍完之後會一直想說剪出來會怎樣,直到最後播出前都沒辦法放鬆。」
「劇場可以排練,可以在小圈子裡秘密分娩,可是影像會在一堆陌生人面前,影像表演怎麼可能不失手?當演員真的要接受自己最難看的樣子被看到,就像分娩,你要把完整的小孩生出來,小孩很漂亮,可是過程是很醜的,你還不確定你表演要往哪個方向、做哪些嘗試,不安全感別人都看在眼裡,他們可以在這中途對你的脆弱做什麼。」謝盈萱舉例,「劇本看完後,是最危險的時刻,不能讓自己跟別人討論,而是要開始創造一個泡泡,讓自己處在對角色的幻想裡。花很多時間把角色架構出來,可是別人只要隨便一句話,就會戳破那個泡泡。我不能夠這麼做,我還要讓那個角色在舞台上活著。你必須站在觀眾的角度去想像,觀眾想要看到什麼。那我最不想看到的是,演員給我便宜的東西。如果你有一絲一毫的不相信,觀眾是會發現的。你要做的,就是不斷幫觀眾進入那個想像,這是你的責任。」
拍照的時候,攝影師請她靠著一棵樹,謝盈萱打量枝幹角度跟自己的高度,問說需不需要爬上去,因為她爬得上去。儘管當天重感冒,她立刻在鏡頭前開啟工作模式,眼裡放著光,手腳並用地攀上樹,只為了一張不一定被選中的照片。會不會覺得把自己逼太緊?她說當然會,但她其實只對自己在意的事情嚴格。
高中唸的是舞蹈班,舞蹈班會依照某種邏輯揀選,將眾人排列名次優劣,好像除了技術外,其他特別不被關注。她一直都是學校怎麼規定,她就完美達成的人。規定綁馬尾,她就綁馬尾;規定不能打耳洞,就不打耳洞;規定裙子要多長,她就穿到那裡。因為遵守規定最省麻煩,只要成為隱藏在人群中的學生,就不會是目標。因為高瘦,成為會被特別注意的女生,也曾經因為收到情書,被老師當著全班的面說出侮辱的言論,覺得一定是女生主動做了什麼,才會收到情書。小時候經歷這些,也相信過這些,長大後才發現這些邏輯不對。高中階段她努力想成為跟大家一樣的人,就不會特別被挑出。
有一年他們被帶去北藝大參觀舞蹈系,有個老師見過她在舞蹈即興課的表達,順道帶她去參觀戲劇系。謝盈萱回憶,「我一走進去就覺得這地方太奇怪了!後來讀了戲劇系,發現每一個人做不一樣的事才是被接受的,這件事讓我好開心。因為我的執著可能對一般人來講很奇怪。」外表可以很順從,內心還是非常反骨。成長階段隱藏的情緒跟稜角,在北藝大得以漸漸伸展,
儘管如此,整個大學時期,她從沒有演過主角,每次audition,她可能都有進入決選名單,但就是沒上。當時也有過不開心,有過非常多疑惑,但是朋友的話讓她轉念,後來就專攻配角。演出經驗中最深刻的,是黃建業導演的《櫻桃園》,她演家庭女教師,角色設定會變魔術,光是學魔術就弄了很久,每次出場又要演戲又怕魔術穿幫,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好玩。
「每個北藝大的女演員們都覺得自己要演主角,除非太特殊。好像有天份,但我不知道該怎麼使用我自己。」她說,「我覺得很謝天謝地,我的路就是這麼慢。我太清楚我的性格就是有些事情放不下,如果我大學五年成為學校第一女主角,我出去才完蛋,就是那五年從沒沒演過主角,我才有辦法站在土地上一步一步慢慢走。」
獲得金馬影后之後,北藝大戲劇系在系館大門口立起人型看板,慶賀校友得獎。謝盈萱央請她的指導教授林如萍跟看板拍照,讓她留做紀念。「謝大牌」這個綽號也是林如萍開始叫的,因為謝盈萱自帶一個氣勢,這個令人敬畏的老師每次這樣稱呼她,大牌就會露出隱微的害羞。每一屆的戲劇系製作選角,除了能力或外型,可能也有同一屆演員均質性的問題,來判斷誰被放在什麼角色。林如萍說,謝盈萱剛好在戲劇系那幾年是吃虧的,不過她有個中性的特質,有可塑性,型是最好的中間值。
表演一行收入不穩,戶頭裡的餘額常常不足一千,連房租都不一定繳得出來。畢業後一年左右,朋友找她去排命盤,算命老師說她過去一年很辛苦。他回想過去的一年,接了很多零散的case,雖然賺得很少,精神很緊繃,但竟然可以靠表演生活,其實不辛苦,過得很快樂。重大轉折發生在2015年,好像遭逢瓶頸,考慮過暫停表演,聽媽媽的話報考研究所,轉換跑道當老師,當時硬擠出3600塊報名費,錢都繳了,被老師想盡方法勸退。當作把報名費捐贈給母校,但談起這3600塊,似乎還是有點心痛。
「人生真的很奇妙,我沒有刻意選擇要幹嘛。我真的相信,念頭是對的時候,引導你走的路,後來回頭看會知道是對的。假如你今天當演員的念頭是想當明星,老天就會引導你往那條路走,我當演員不是要收入多少、要有多紅,我沒有那樣的想像。我的想像是,希望以後可以跟什麼能力的人工作,希望可以碰到怎樣的演員,想碰到很強很有趣的導演。」這個念頭出現後沒多久,導演朋友李晏如找她拍短片《冥王星圖》,入圍坎城的短片角落。那是她第一次參加影展,兩個沒錢又沒名的人,遇到的每個人都盛裝打扮,導演跟演員兩人整天穿著牛仔褲到處走,像是闖進一個新世界。
「我看到紅毯,看到遠方的伊莎貝・雨蓓,那個畫面我到現在還記得。不是嚮往那樣的生活,我嚮往的是那樣的能力,好像有那個畫面之後,人生就一直被帶往這條路。我知道很多人是需要具象的方向去想像人生,但我不是。所以當東西來的時候,我不認識這些團隊,我最在意的是劇本,這是最基底的。會有人提醒我,說某些戲還是要接一下,我就會說我沒辦法,接了可能會痛苦更久,反正就這樣過嘛。」謝盈萱坦率地說。
為了走到想像中的遠方,劇場女神日以繼夜做著準備。她認為從來沒有一個角色是拿到劇本才開始做的,一定是從以前就在蒐集,每天都要做功課跟吸收,揣摩他人的生活。如果有些是現階段的人生歷練演不來的,有些議題她覺得不是這樣討論,那就真的沒辦法去做。
她在舞台劇《明年,或者明天見》演出孕婦,剛好演員好友、有劇場妖姬之稱的王世緯懷孕,每次跟對方碰面,她都不斷觀察王世緯的所有行動,有些細節看不到,她就問。甚至到劇場的最後彩排,她邀請王世緯來看排,給她筆記做最後調整。《花甲男孩轉大人》裡演檳榔西施,她除了學剪檳榔葉,也調動自己從小到大聽過的語言,去尋找一個適合的「氣口」,也特別存了一些檔案,觀看許多網路短片。正要上映的連續劇《魂囚西門》,她的角色會被上身,需要瞬間切換成藍葦華,這下不是一個做出來的角色,而是真人,她把能找到的演出都看了,也跟藍葦華索取影片,每天都看,連上戲前化妝的空檔都在看,練習對方的習慣動作,拆解每一個舉動,在最短的時間內,她必須要成為對方。
而在口碑爆棚的舞台劇《服妖之鑑》中,她反串演出,飾演一個在戒嚴時期有扮裝慾望的男性特務,讀完劇本,她一直在想怎麼揉捏這個角色,北京腔太理所當然。恰好她去大陸巡迴演出,認識一個武警大哥。她回憶,「大哥是安徽腔,那個走出來的氣場,你就知道他一定有解決過人。不是現在小島上看過的,是在大塊的土地,走到那個位階,才堆疊出來的氣場。他帶我們劇團去招待所吃飯,也是你沒去過的空間。我不斷聽他講話,甚至想偷錄音。後來《服妖之鑑》加演,我很想買張機票去上海找他,連台詞都已經修改成隱藏關鍵字的版本,有些話好想請他唸唸看。」
「演員的人生歷練要足夠,要看過那個世界,知道世界的味道是什麼,否則你就是在假裝。演員是另外一種知識份子,可是是很入世的知識份子,做的一些訓練是在發掘內在、身體、肌肉。」謝盈萱說。
不僅記憶的、身體的,她的電腦裡存著很多實際的檔案,關於口音或是形態,逐漸蔓生成一個龐大可調動的演員資料庫。一開始她還沒有接很多戲的時候,想趁著拍片之間的空檔去打工,去哪裡都可以。當時最有興趣的是去當櫃姐,她很想知道他們都躲在哪裡抽菸、放衣服的櫃子長什麼樣子、私底下又是怎麼聊客人的,可惜現在不行了。她也想過要寫補助案去駐村,去跟不同國家的藝術家工作,得獎之後,好像可以想得更遠,至於能不能完成,就看這輩子能不能走那麼多。
宣布得獎的那瞬間,她一點都沒有預料到,一站起來就忍不住哭了,太沒有防備,那是謝盈萱的真身在哭。她總是想著角色,本人的生活被表演一口一口吃掉,真的她出現在那一瞬,但她覺得太醜,於是雙手掩面,把自己的臉整個遮住。她也會疑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想過要學著放鬆,不過她笑稱年紀還沒到,逼自己放鬆好像是反效果,可能要等到某個時間點就會知道,但是沒關係,她非常擅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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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遇見了你》 數位收聽 ➔https://orcd.co/until_i_met_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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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我的經過和錯過,都是為了在這個瞬間遇見你。」
有時候我覺得世界就像一場盛大的化裝舞會,
不和諧的音樂響起,全世界著了魔般跳著舞,
萬花筒般多種顏色照映,大家臉上的片片磷光,把人切得零亂虛假。
每個人臉上妝容昏花,舞步雜沓,音樂調子凌亂,但沒有人察覺。
跌落在我身上的有時是光,有時是熱燙,有時是痛。
有時候我那麼害怕,害怕我的一輩子就是扯著勉強的微笑跟每個經過的人道好,
跳著一支支短暫而空虛的舞蹈,不時擦撞,不時疲憊,或踩痛誰的腳。
與面帶藍紫色的孔雀羽毛的女子跳了國標舞,
與身穿棉麻與刺滿古文在身上的女子跳了森巴,
與抹著落日般眼影的女子對眼,她卻轉瞬消失在人海。
或者在舞池人海中浮沈,絲毫不在意眼前共舞者的面容。
謝謝,對不起,再見。
不停迴旋,無意義的重複。
直到我遇見了你,
你一個鞠躬示意的姿態就使我著迷,
你面具下隱隱露出的笑意讓我恍惚,
說起來很奇怪,我知道你就是要帶我離開這場舞會的人。
我驚覺過往行差踏錯的每一步、
往昔毫無章法的迴旋和兜轉,
以及深植在我身上那些懸而未解的恐懼,
都是為了走向你,來自命運的領路。
更那樣的預感——
之後與你的每次共舞,都不再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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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遇見了你】
以為生活就是重複
自己就是全部
直到我遇見了你
直到我遇見了你 yeah~
一個眼神交錯
請你別再對我保留
透露一點線索
像 夜空最閃亮的一顆星 你是
已知世界最美麗風景
如果沒有遇見你
全身細胞不會告訴自己
我渴望 我想要 你全部 的全部
你讓我醉的抓狂
都因為你 都因為你
你後退 我往前
走兩步再轉個圈
享受著與你的共舞
你盲注 我梭哈
這個遊戲多好玩
除了你還能夠愛誰
寫首歌曲
旋律是你
節奏是宇宙 oh
讓我們更靠近
文字就交給歲月慢慢填齊
我一天比一天更愛你
收藏你每個表情
每一秒更相信
愛是結果也是原因
像 睡醒後第一口溫開水
你是
盛夏中期待的冬天 使我瘋癲
就算有煩惱和憂鬱
也只是幸福的煩惱和憂鬱
呃 我這邊還是沒想好要怎麼唱
渴望 想要 你全部 的全部
你讓我醉的抓狂
都因為你 都因為你 Yeah~~~
你後退 我往前
走兩步再轉個圈
享受著與你的共舞
你盲注 我梭哈
這個遊戲多好玩
除了你還能夠愛誰
───────工作人員名單 ───────
演唱:李友廷
詞:李友廷、鵝毛筆
曲:李友廷
音樂製作
製作人Producer:李權哲 Jerry Li、李友廷 Yo Lee
編曲Arrangement:李權哲 Jerry Li、李友廷 Yo Lee
合聲 Chorus:廖文強 Wen-Chiang Liao
混音Mixing:黃文萱 Ziya Huang
貝斯 Electric Bass:Harun Bonnett
電鋼琴 Wulizter:李權哲 Jerry Li
鋼琴 Piano:李權哲 Jerry Li
木吉他:李友廷 Yo Lee
小喇叭 Trumpet:Jeremy Alvarez
長號 Trombone:Brandon Lin
中音薩克斯風:Tenor Saxophone|Anton Derevyenko
OP: HM International Music Inc.
OP: Downtown Music
SP: HIM Music Publishing Inc.
SP: Warner Chappell Music, Hong Kong Limited Taiwan Branch
TWEL52020004
MV製作
監製Executive Producer:何育涵 Lisa Ho
經紀人 Agent:林峻立 Lee Lin
化妝師 Makeup:Jimy Wu (Backstage)
化妝助理 Makeup Assistant:Curry Tsai (Backstage)
髮型師 Hair Stylist :Edmund Lin (ZOOM Hairstyling)
髮型助理 Hair Assistant:Grace Huang (ZOOM Hairstyling)
造型師 Stylist:林欣潔 Tiffany Lin
劇照師 Still Photographer:青春期影視娛樂 Lisa H
製作公司 Production:不聽話映畫有限公司
導演 Director:黃婕妤 Remii Huang
製片 Producer:李光哲 Jay Lee
執行製片 Line Producer:張丁文 Ding Wen Jang
製片組 Production Crew:蔡雅筑 Ya Chu Tsai、李佳樺 Chia Hua Lee
美術指導 Art Director:許貴婷 Kuei Ting Hsu
執行美術 Production Executive:陳乃菁 Chen Nai Jing
造型師 Stylist:蔡靜瑶 Charlie Tsai
妝髮 Hair & Makeup:王依潔 Koimi Wang
妝髮助理 Hair & Makeup Assistants:幸寧馨 Sasa
攝影師 Director of Photography:潘星佑 Hsin You Pan
攝影大助 Focus Puller:王士偉 Sway Wanze
攝影組 Camera Crew:張育甄 Eugene Chang、葉辰威 Chen Wei Yeh
燈光師 Gaffer:余志祈
燈光組 Electrician:邱麒叡 Chi Ruei Chiu、劉麗仁 Li Jen Liu
演員 Cast:温貞菱、薛仕凌
經紀公司Agency:紅花鐵馬映像所、大璽影藝
攝影器材 Camera Equipment:用力拍電影有限公司 TO GO FILM CO.
燈光器材 Lighting Equipment:貞寶企業 ZBTS FILM STUDIO
剪接師 Editor:林佳穎
調光師 Colorist:馮鈞稜 TimeLine Studio 時間軸
特效 Visual Effect:林貫洋 Guan Lin (Finger and 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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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友廷 Yo Lee
Facebook|https://www.facebook.com/liyouting
Instagram|https://www.instagram.com/left7892
Weibo|https://www.weibo.com/u/5789213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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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友廷 #直到我遇見了你 #Until_I_Met_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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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福爾摩斯蕭為大家報導這件事,藍潔瑛話她給兩位影壇大哥強姦。首先,這不排除她是亂講的,一個可能性是她亂講,只是她自己想像出來。因為她精神有點問題。排除這個可能性之後。還有甚麼可能性呢?
第一,這是寫影壇大哥,於是排除了電視圈的人。她是話廿多年前的事。今年是2013年,所以我們看回1993年之前她的電影軌跡,她和甚麼人有關係。另外,她又提出一件事,是在新加坡發生。20年前,1993年,藍潔瑛在做甚麼呢?她在客串《唐伯虎點秋香》。哈,這當然和我無關。她飾演唐伯虎的八個老婆的其中一個。我向大家保證,我是沒見過她。其實我一直都不識她。我是去到88年至89年三越百貨賣浴室用品時,我才遠遠地見過她一面。所以我是沒有嫌疑的。
這要看看她的人脈關係,她在電影圈早期的經理人是陳自強。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同志,如果他強姦的話,應該也是向同志的。但大家要知道陳自強還是成龍的經理人。所以藍潔瑛和成龍的自己人。
1993年之前,她又做過甚麼電影呢?她1985年又做過《法外情》。這部有劉德華,但和我無關。這部是吳思遠的。我那部是《法外情》,1986年《奇緣》,有周潤發、朱寶意。周潤發這個人,大家都信得過。1987年《開心快活人》,這部是小制作。1989年《八寶奇兵》客串,合作演員曾志偉、錢小豪和吳君如。1991年《五虎將之決裂》,五虎就是苗喬偉、劉德華、梁朝偉、黃日華、湯鎮業。這部戲好像有部分在新加坡拍攝的,導演是曾志偉。1992年,《花貨》,張家輝、羅美薇等,但這些人的江湖地位在藍潔瑛之下。第一,聽完這個名單,我做個小小的初步調查,大家都知道甚麼人有重大嫌疑,當然藍潔瑛這麼痛苦的經歷,我建議她去報警。不要以為事隔廿年便不能追究,這是能夠被追究。這是看大家信誰人的口供。等於戀童癖的人,三四十年之後都會給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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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滅亡來到我家門前/어느날우리집현관으로멸망이들어왔다:是由徐仁國、朴寶英主演,故事講述得知自己只剩下100天壽命的卓東景,酒醉之後大喊滅亡吧!卻不料因而引來自稱是滅亡的男子登門拜訪,兩人因而因緣際會下締約要讓世界毀滅的約定,進而展開倒數百天的人神故事。
#某一天滅亡來到我家門前 #徐仁國 #朴寶英
🥕本集文章版:https://ningspotlight.com/?p=1048
🔖各節看點
00:00 某一天滅亡來到我家門前結局
00:35 合約的前因後果
01:58 象徵整理
02:50 紅線意義
03:08 扭蛋寓意
03:37 鬱金香、紅玫瑰花語
04:00 大波斯菊意義
04:54 兩人交織的命運
05:25 為何只有東景看得見滅亡真實樣貌
05:42 失憶情節含意
06:25 結局到最後才知道的意思
07:22 少女神決定修復心臟寓意
08:09 新的滅亡還是會誕生
08:20 少女神設定意義
09:32 除了生命以外的滅亡
10:26 結局許願意涵
11:01 滅亡成為醫生原因
11:54 到底是爛劇還是童話?劇評
📺本集為劇光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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