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冤獄的距離，其實並不遠。」
今天上午我與后豐大橋案的律師團成員，一起到台中高分院開庭。
好不容易，這件冤錯案得以被最高法院自為裁定開啟再審，這是破天荒的自為裁定，當事人得以重獲自由，等待平反的一天。
然而，在開庭中，我回頭看兩位當事人，心頭一驚，「他們都變老了」。
7、8年前，我在台中監獄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是年輕的帥哥，頭髮茂密，經過冤獄的折磨，蒼老了許多，恍如隔世。
剎那間讓我有些感傷。
其實，我們與冤案的距離，並沒有那麼遠。
「阿哲」是個大帥哥，也是我親身經歷的第一個冤錯案。
大學畢業後，我就考上了軍法預官。但原本，我以為我考不上研究所，於是就先把宿舍裡的東西全部送給同學們，沒想到，結果考太好、研究所考上，也順利考上軍法預官。
離我戶籍地最近的單位是國防部台南監獄，我就被分發到那，那時候我進去當監獄官，負責管理犯人的行政工作，也就在那裡，碰到我人生中的第一件冤錯案。
沒想到，真的會有冤獄。
有一天我接到監察院的電話，他們請我提供阿哲的人犯資料，說這個犯人的家屬，每天都打電話來監察院陳情。在調出他的相關資料之後，我自己也稍微讀過，一瞬間整個人嚇傻，覺得怎麼會這麼扯，那天整晚我都睡不著。
隔天，我站在他的牢房前面，看著他很久。之後，把他帶到會客室，阿哲劈頭第一句話就是憤怒地說，「怎麼那麼扯啊？」
阿哲的案件，其實是一宗民眾通報的搶奪案，有位婦人在高雄某夜市，被兩位機車騎士搶走錢包，後來警方依據婦人所供稱的車牌號碼，找到阿哲與其友人所騎乘的機車，便將他們逮捕。
當時，還是現役軍人的阿哲，被送到軍事法庭審判，他的朋友則是由普通法院審理。
但扯的是，由於缺乏證據、婦人可能記錯車牌等因素，阿哲的朋友被普通法庭以舉證錯誤，判無罪定讞；但阿哲卻在軍事法庭，一路被宣判有罪，最終，判入監五年。
阿哲跟我同年，長得又很帥！直到現在，他的那句「怎麼這麼扯啊？」我還是忘不了。事後回想，那時候真的覺得好羞愧，因為我知道他就是針對我，說你們軍法怎麼這樣亂判，我真的很羞恥，最後幾乎夾著尾巴逃走，不知道怎麼樣面對。
第一次遇到冤錯案，對我來說是很大的衝擊。
後來，我跑去找副典獄長，跟他提起這起冤案，「裡面有人是冤枉的！監察院已經打了20幾通電話過來關切了，再不趕快處理，我們會很難看！」但其實，監察院只打過一次而已，哈哈。
最後，獄方決定讓阿哲提早假釋出獄；他出獄那天的場景，直到現在我都還印象深刻。
他提著唯一的行李，也就是他女友寫給他的兩百多封信，走到營區大門，我看著他的背影，拿起電話打給士兵說「XXXX，讓他出去」，掛上電話後，看著滿天夕陽，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留下眼淚。
退伍之後，我也「出了獄」，有一次我約了阿哲在高雄愛河前見面，我帶著張娟芬寫的《無彩青春》，在書的內頁寫下為什麼他是被冤枉的理由，然後蓋上監獄官的章之後，就把書送給他，希望未來他找工作的時候，至少可以用這個證明，其實他是清白的。
後來，我就去德國讀書了，在海德堡大學念完法學碩士，繼續讀博士。
2011年回來之後，開始自己執業，一開始，根本沒有案子上門、沒有人找我簽委任狀，我唯一簽的一張，就是阿哲的委任狀，內容是針對軍審法的違法性，聲請大法官解釋。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冤獄，讓我相當震撼。
原來，我們與冤獄的距離這麼近。
國防大學畢業分發 在 Re: [問題] 軍校畢業後的生活- 看板Militarylife 的八卦
我是陸軍官校畢業，
當初因為我爸年輕的時候因病沒有當過兵，所以我高中時候什麼也不懂就跑去考官校，
那個年代是隨便考隨便上的年代，功課在班上也算是中上的程度，考上並不難。
我記得我入伍訓的第一天，被學長電完，當天打電話回家跟我媽說我要退訓，
我媽認為是年輕人吃不了苦，叫我不要想太多好好當兵，然後我就被掛電話惹。
一直到入伍訓結訓的前一天，我都還想著，再不退訓的話就要開始算學雜費要賠錢惹，
但是我沒退訓，只是想而已。
官校念了兩年，我記得，我畢業掛階的前一晚，我還想著，再不去辦退學(兩年賠40萬)
，就得當六年兵了，但是我沒退學，只是想而已。
畢業後，去步兵學校、兵科學校受訓，長達八九個月的時間，
下了部隊，戰鬥兵科的去當領導職，從菜排幹起，連長恨鐵不成鋼電你，老兵因為排長
什麼都不懂根本不鳥你。因為上級也有可能11點搭得利卡跑來督導單位，所以就是等，
檢查簿冊甚麼的，別想著回寢室或在哪邊看書充實自己，「連上都沒有什麼事要管了嗎？
你敢確定等一下督導官來都不會有缺失嗎？」的這個理由，我在這段時間養成12點才去盥
洗，洗完澡才睡覺的習慣，一直到現在。要看書，基本上菜想充實自己，跟作賊沒啥兩樣
，請用睡眠時間看。
國防理工畢業也有可能當領導職，(工兵連菜排，通信連菜排，化兵排菜排或營部連運輸排
長等等)，但也有可能掛領導職被抓去當幕僚職，去了幕僚職就是很容易被那種正牌的幕僚
凹，部隊很多那種廢物少校，事情丟給菜排或阿兵哥做，你成天總是不知道他在幹嘛，打
字也不快，OFFICE也不會用，加班加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情。更不用說上級單位十一點
半打電話來跟你說有個資料司令部明天早上八點半開會要用，他會等你到三點一定要做完
給他。加班費？你領的薪餉本來就是24H值勤的錢。補休？你是志願役軍官補甚麼休？
當然也有人性化的長官，少。為了怕隔天早上督導官來晨督，排長你還是委屈一點正常時
間起床吧。
我記得我兵科學校受訓完，學校給了五天結訓假公文，一下部隊笨笨的拿去給連長，
然後就被幹惹，說那麼菜，部隊的東西都不會，不想學就想放假。最後當然那公文就自己
吞掉再也不見天日。
第一年年底的時候假卡積了59天的假，不包含那種「這禮拜要多一個排長留守衛兵司令排
不出來？這還不簡單，(拿簿冊起來翻)，S排你這一天為甚麼簿冊塗改沒蓋章？你這禮拜
檢束(檢束就是禁足啦)！」這種的留守。
雖然我家離部隊只要半小時，但是好難回家呀。
什麼叫做休閒活動？什麼叫做約會？連到禮拜五都沒辦法確定隔天有沒有放假的情況，
偶爾在外面駐唱的樂團也因為這樣不玩了，因為你根本沒辦法跟餐廳約時間。
我記得我在很菜的時候在高裝檢那周陪兵器負責人寫65K2的保表，一整天沒睡，隔天被
叫去支援經理裝備的整理，不小心在打瞌睡，結果被少校營部經理負責幕僚嗆說我只會睡
，我還沒嗆說你晚上只會用營部電腦打世紀帝國咧。不過當時沒嗆他，
過了八年我去新單位報到當幕僚的時候他是我的科長，幸好沒嗆他。
就這樣從菜的時候開始倒數，人家阿兵哥是幾百天的數，我是從一千八百多天開始倒數。
進入第三年的時候開始會有點坎，因為你有一些學弟來了，有一些學長退了，也因為東西
會的多了，比較長眼了，人家也忙著電學弟沒時間電你，至於自己要成為好好教學弟的慈
祥學長還是跟霸凌你一樣機八的學長看你自己。
我下部隊玩我玩很兇的副連長在我第三年的時候他退伍了(那是玩，不是磨練，玩跟磨練我
還是分得出來的)，去賣車，有回部隊找他同事聊天，跟我說要買車記得找他(我寧可給別
人賺也不會找你)，後來去賣鹹水雞，請以前同僚捧場(我寧可喝鹽水也不跟你買雞)。
大概從第三年第四年開始，每個月固定進來的高薪會開始麻痺自己，又，因為放假時間
不固定，不太可能排遠的行程甚至出國。當然別人也有很努力的，至於我就慢慢變成過一
天算一天的一坨爛泥，反正日子也是這樣過，我跟我媽說時間到我想報退，我媽跟我說，
這世界上哪有站著被罵就有錢領的工作，叫我好好想想。
軍旅生涯總還是會遇到幾個賞識你的長官，會開始關心你的升遷佔缺問題，
我為了「反正升不上去領不到終身俸時間到只好退伍出來闖一闖」這個應付家人的理由，
刻意消極不去受訓。
第六年我屆退的那年，同學退了一半，我因為調到幫高級長官提包包的專業爪牙派遣單位
，抱著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就這樣到了第九年，遇到了一個水火不容的主管，差點提退
伍申請書，結果所有學長又叫我為了榮民證，撐一下，至少菸抽這麼多，得肺癌的時候去
榮民醫院看比較省錢。
第十年，我被水火不容的長官踢到外島，因為之前他太機八(機八跟嚴厲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導致在新的單位長官的眼中獲得了「相當積極且機靈的幹部」的評價，當然提退伍的時
後主官們還是有慰留的，但我還是說了很多「我已經做了人生規劃不管怎麼苦我都可以巴
拉巴拉撐下去云云」(事實證明我想太多)，最後我還是退伍了。當時我一個月薪水含外島
加給實領新台幣六萬多。
退伍的時候，因為有還完基本服役年限，所以我就去受了職訓，選擇我高中時就很有興趣
的程式設計，也拿到了JAVA的國際認證。
結果根本連23K的工作去應徵都沒人要，崩╰(〒皿〒)╯潰-▃▄▅▆
現在想想當時，也的確，我講話那麼油條，面試官很可能是未來的主管，一看這傢伙就管
不太動，要來幹嘛，還不如請單純不懂事的大學生。
後來經過親戚的介紹，現在在做工地監工，月休四天責任制薪水30K，已經做了三年多。
基本上本公司沒有調薪這種東西。老闆一定看得到你的努力但是不一定會給你回饋。
退伍後，我一直想證明我不是廢物，可是這個社會告訴我的就不是這樣。
我一直都在想
如果我入伍訓的那天或結訓前一天，甚至是畢業前一天就退學賠了錢
我現在在做甚麼呢？會不會是截然不同的人生？會不會擁有FB上那些高中同學現在有的成
就？
不過我從來不後悔我退伍的決定，即使不能吃得很好，不能過很富裕的生活，
晚上能跟老婆牽著小狗一起去散步聊聊今天發生了甚麼鳥事，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我記得我跟我老婆在交往的時候，打電話想跟她聊聊，她只會叫我趕快掛，因為她這樣
等一下副本補死人又要被職業長罵了。
現在的嗜好就是用黃埔官校畢業生外加有榮譽國民證的綠吱吱的身分亂講話，
不用怕被以前蝴蝶體系或是保防體系的同事，把你在FB亂講話的事情當業績送上去。
以前同僚的群組裡面也不必因為甚麼緣由對於長官做一件自己看不太過去的事情，
卻還要發表「老大好棒，老二好強啊」之類的違心之論，
到吳斯懷發表一些邏輯不正確的文章下面打他臉更是樂趣(當兵的同僚很愛分享)，
原來在網路上的言論自由是那麼棒的東西，不過因為太魯我也只能叫而已。
還好我退了。
文長廢話多，傷眼抱歉了。
※ 引述《chipipi315 ()》之銘言：
: 各位版友好，
: 我是來幫我弟詢問國防大學畢業後的生活大概是怎麼一個樣子？
: 目前已讀到理工學院大四，今年七月就準備畢業了
: 但，現在對於未來充滿不確定（？
: 在思考是不是一畢業就賠錢給國家0.0
: 弟：「我不知道這條路是不是適合我，以後到部隊更沒時間唸書，而且至少還要10年才能
: 退伍，這10年我想我學到的應該只是做雜事而已」
: 我看他在學校目前適應的還不錯啦
: 以為他還滿喜歡軍旅生活的（？）
: 還是畢業後的10年服役生活跟學校不一樣？
: 希望有國防大學相關科系畢業後服役的學長姐們回答
: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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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勉強說出我想怎麼作就怎麼作的回應。
我念高中的時候，玩樂團打跆拳校隊拿議長獎畢業，
但在18~30歲這12年一點進步都沒有，甚至到退伍之後好像喪失記憶一樣。
只能懷念18歲前的當年勇，喜歡聽的音樂還是18歲前的音樂，
中間這12年好像被關一樣。
18歲的時候我樂團吉他手還被滅火器繞其他樂團在高雄中山體育場打過，
過12年人家都日本巡迴演唱了我還在我愛中華。
現在雖然生活沒那麼揮霍，但是腦袋自由，正在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也進步得比服役
期間快很多。
在軍中找零碎時間念日文，花了近一年看書自學的程度，
結果退伍到去上東吳進修部的夜間課程兩個月內就上完了。
好看，窗戶要怎麼擦戴白手套才沒有灰，學長檢查寢室內務會鑽到床下用白手套摸鋁床最
裡面的溝。晚自習聊天被經過的學長發現就是叫出來玩。
學長敲你的門要過去喊報告可能是幫他倒垃圾，或是掛蚊帳或是幫他洗泡泡麵的鋼杯。印
象中我固定要去學長寢室幫他們把洗好的內衣褲，摺好放在他們內務櫃裡，每個學長個性
不一樣放的地方也不一樣，所以摺好要先報備。官校畢業生幾萬人，如果覺得我在唬爛可
以出來反駁。
另外我放好衣物後有時候會被玩一下，理由是我跟他們的一個沒人緣的同學同姓名同音。
我曾經想過，如果站在營舍五樓的樓頂，學長叫我跳我可能一聲報告是我就會跳了。
理由是沒想那麼多，接獲命令還經過思考在那個時期是不正確的。
另外是你不跳下場可能會更慘。
我自己當學長的時候不幹這種事情。所以當時同期有一些對學弟比較仁慈的同學被同期
靠北，說這樣他們會很難帶。
我認為這根本是無理取鬧，因為你不知道我拿出國申請單給主官批的時候，
要忍受那種鄙視的眼光，或是就算你很討厭他也不能不買伴手禮回來的感覺。
那時候我根本就是很討厭「請假」甚至「出國」
我記得我婚假的時候也是去日本，請21天。
結果那個水火不容的主管從第一天就開始，每天打電話來，
找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甚至是我已經處理好的事情，以「要放假都不交接的啊」為
由拼命幹。一直到我上飛機之後，自動轉接給我代理的學弟。
據我裡面的學弟說，幹完之後他滿臉笑容的跟其他部屬分享他幹得很爽。
只是我們沒有。
改變不了環境，那就換個環境。
也祝你平凡生活愉快。
因為我每次去發衣服的時候他都在拚了命的健身，照鏡子看肌肉的形狀。
對於他的專注與堅持相當的敬佩，但好像也是退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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