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們今天來到世界上最偉大的旅遊城市之一 – 伊斯坦堡。
2019年有一千四百萬人搭機旅遊伊斯坦堡,是世界上十大旅遊都市之一,超越紐約。
不過如同Dr. Shu一貫的風格與信念,我們不做網路可以容易找到的景點介紹。
在這兒,您將深度地探索這座城市。
按照字母排序,我們今天來到博斯普魯斯海峽,照片是Rumelihisarı – 如梅利堡壘。
這座城堡見證了驚天動地的歷史事件:君士坦丁堡的陷落(Fall of Constantinople)。
十四世紀開始,鄂圖曼家族從沒落的塞爾柱土耳其帝國崛起。
經過一個半世紀的生聚教訓,鄂圖曼的領土遍佈今天的土耳其與巴爾幹半島,只剩下君士坦丁堡(拜占庭)這一座古城、黑海南岸熱那亞的殖民地、伯羅奔尼撒沒有收拾乾淨。
1453年,上任剛滿兩年、才廿一歲的蘇丹穆罕默德二世(Mehmed the Conqueror),下令在五月廿九日對這個東羅馬帝國的首都進行總攻。
此時圍困拜占庭的鄂圖曼陸軍十萬、海軍十萬,而拜占庭帝國僅有守軍七千,其中三千是外國傭兵。
前一天晚上,整座城池異常平靜。聖索菲亞大教堂(Hagia Sophia)鐘聲齊鳴,千年以來老死不相往來的天主教與東正教教徒,此刻盡棄千年前嫌,並肩齊坐,在上帝面前禱告。
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Constantine XI)臨危不亂地發表感性演說。
凌晨01:30,總攻開始,蘇丹發射新款大砲,歐洲最堅固的城牆立刻開了大缺口,鄂圖曼士兵蜂擁入城。
君士坦丁十一世身先士卒,殺敵無數,其他將士也隨著他不畏死地奮戰。
然而這超過二十比一的懸殊比數,拜占庭根本守不住。
最後君士坦丁十一世奮力策馬、大呼「城池雖破,但我依舊挺立」,與隨騎衝入敵陣,在士兵的吶喊與馬匹的嘶喝中,從歷史舞台中消失。
後人傳說,在戰死之際,君士坦丁十一世為天使所救,成為一座雕像,藏於城下。
當基督徒奪回拜占庭,他將復活繼續統治 。
其實君士坦丁堡陷落是遲早的事,並不奇怪。
首先,君士坦丁堡根本是孤城一座。等到蘇丹將君士坦丁堡周圍地區所有可能的反對勢力清除,就是攻城的時候。
其次,如上所說,雙方的武力實在是太懸殊了。
拜占庭僅僅有一萬人,鄂圖曼原本是陸上帝國,但為了打下拜占庭訓練了一隻強大的海軍。到了攻城之前,海軍已經就緒。
第三,拜占庭在當時已經無足輕重,人口僅有十萬,形同一個有著厚牆但是城內卻是可以養雞養鴨的小農村。
第四,照理說同為基督教的歐洲應該要出手幫忙,但是東羅馬帝國與天主教在1054年分裂(Great Schism)之後,根本是老死不相往來。
在拜占庭被圍困之前,雙方只有一次接觸:
1204年第四次十字軍佔領拜占庭,將它洗劫一空。
接下來一次的接觸已經是被鄂圖曼團團圍困的時候。
1400年左右,皇帝曼努埃尔二世讓他的侄子監國,而他形單影孤地展開求救之旅,最遠還到達英格蘭、丹麥。
天主教王室當然對他是置之不理。
(本次照片為2001年以膠卷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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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十一世 在 Dr. Shu 的旅遊文化攝影筆記 Facebook 八卦
(二)
我們前天看到Rumelihisarı。這座碉堡是鄂圖曼蘇丹所建,它就位於博斯普魯斯海峽,為的是抵禦熱那亞(Genoa)在黑海(Black Sea)殖民地對君士坦丁堡的支援。
大家知道,博斯普魯斯海峽是黑海通往地中海的唯一通道,最窄處僅有750公尺。
而熱那亞人在黑海南北兩岸建立了幾個殖民地,可以對鄂圖曼的側翼進攻。
其中在克里米亞半島的殖民地卡法(Caffa),我們在談到瘟疫的時候提過。
事實上,最後熱那亞人在拜占庭攻防戰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Rumelihisarı與對岸的亞洲城堡城犄角之勢,牢牢控制博斯普魯斯海峽,所以熱那亞的黑海軍艦完全無法越雷池。
但是熱那亞控制了愛琴海一些島嶼,所以可以從南方海上前來支援。
就在蘇丹發動總攻之前,熱那亞的貴族、同時也是東羅馬帝國Protostrator的Giovanni Giustiniani率領了七百人從土耳其旁邊的Chios島進入拜占庭協防。
事實上這支軍隊配合東羅馬帝國的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屢屢殲滅敵軍。
例如四月十八日的戰役中,鄂圖曼損失一萬八千人。
這個數字幾乎是拜占庭總兵力2.5倍。
附帶一提的是,Protostrator幾乎是拜占庭次高等級的貴族。許多皇帝都以此為跳板晉升。
我們聊東羅馬帝國的制度的時候會再細說。
Giustiniani的指揮若定、加上君士坦丁十一世不放棄任何一寸土地的決心,成為蘇丹心腹大患。
最後蘇丹得知Giustiniani中箭負重傷,才敢發動全面進攻。
此時Giustiniani的軍隊因為主帥無法指揮,就不在第一線作戰,使得蘇丹的軍隊長驅直入。
但蘇丹沒有一帆風順,因為皇帝依然頑強抵抗。
最後君士坦丁十一世戰死,而Giustiniani也重傷不治。
這場53天的戰役,雙方動用了當時最先進的武器或戰法。
首先是土耳其歷史博物館展出的拜占庭鐵索。
最後一張圖片的白鏈條就是。
它橫跨在金號角海峽(Golden Horn)。
圖片最右邊是拜占庭中心、也是今天伊斯坦堡的歷史區域。
鐵索成功阻止了鄂圖曼的海軍穿越金號角、向拜占庭北方防禦比較鬆弱的地區進攻。
不過蘇丹不是省油的燈,他下令將海面的船隻拖上陸地,再包抄到鐵索的內側,也就是圖片右上方貼有綠色標籤的船隻。
這招果然奏效,70艘戰艦突然出現在原本沒有防禦的海岸線,讓拜占庭顧此失彼。
1453年5月29日凌晨1:30分,鄂圖曼發動總攻。
第一波攻勢是鄂圖曼新款巨型大砲砲轟拜占庭城牆。
這一炮就將這座歐洲城牆炸出一個大洞。
鄂圖曼圍攻拜占庭從1390年開始,總共63年。
鄂圖曼一開始拿拜占庭沒辦法,主要的原因是圍牆太厚:厚度五公尺、高度13公尺,總長度23公里,設有400座敵樓,而且是雙層壁壘,將拜占庭團團圍住。
蘇丹想運用火砲先打穿城牆,但是1453年之前的火砲科技對它是莫可奈何的。
但是穆罕默德二世得到一位人才:匈牙利人烏爾班(Urban)。他設計出8公尺長的巨砲,可以把半噸重的花崗岩射到1.5公里之外。
這種火砲的命中率不高、而且一天只能發射七發。
但是蘇丹的彈石可以量產、拜占庭的城牆是不會自我重建的。
這個結局在上次我們提到: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 一段可歌可泣的戰爭史。
有趣的是烏爾班本來是向君士坦丁十一世推銷他的火砲,但他根本無錢購買。
今天的照片是博斯普魯斯海峽邊的Dolmabahçe Palace。
它於1856年完成,用以取代陳舊的Topkapı Palace。
君士坦丁十一世 在 Dr. Shu 的旅遊文化攝影筆記 Facebook 八卦
攻下君士坦丁堡的穆罕默德二世統治鄂圖曼帝國32年,雖然他的壽命只有49年。 不過鄂圖曼的大多數的蘇丹很少活過五十歲的。很多文治武功,都是在他們青少年的時候成就的。例如這位穆罕默德二世第一次展露頭角,擊退匈牙利越境,就是在他大約13歲的時候。他親自指揮打下君士坦丁堡,也就只有21歲,而他的對手君士坦丁十一世已經48歲了。
除了軍事成就之外,穆罕默德二世對於文化也非常熱衷。當時正是歐洲文藝復興期間,他派遣了許多學者去歐洲學習藝術、哲學、政治學。「政治」這個字就是他翻譯為阿拉伯文的。
他也邀請歐洲學者以及藝術家前來,其中重要的一位就是Gentile Bellini,他是另外一位比較有名的貝里尼Giovanni Bellini的哥哥,也是另外一位重要畫家Andrea Mantegna的小舅子。
Andrea Mantegna比較不為國人所知,Dr. Shu曾經在Mantua親眼看到他的壁畫,意猶未盡。我們在旅遊捷克的時候有介紹他的作品。
Gentile Bellini有一幅穆罕默德二世的畫像,現藏於倫敦的V&A博物館,我們附在照片集當中。
穆罕默德二世傾心於西方文化,除了本身的素養之外,也有現實的目的:隨著鄂圖曼跨足歐亞,他必須要在遊牧文化的基礎上,建立帝國的制度。例如,他指定了「卡努法典」(kanunnames),是帝國第一部成文法律。
它表面上是遵循伊斯蘭的律法,但實際上是顛覆傳統、遂行君王意志。這在鄂圖曼帝國還是破天荒之舉。
「卡努法典」詳細地訂定了稅收、行政組織、金融交易、刑法等。
穆罕默德二世最重要的制度建設大概就是中央集權。攻克君士坦丁堡之後,他挾著威望,迅速剝奪鄂圖曼貴族的身分、甚至將部份不聽話的人處死。貴族在歐洲的領土充公、本人流放到小亞細亞。
而文武官職方面,他則放棄遊牧部落的傳統,另外採行devşirme。他的先祖創造了這套制度,但是在他任內大放異彩。
Devşirme要求基督教家庭將兒童送入宮中,改變信仰、成為伊斯蘭教徒。他們接受各種訓練,但是唯一一致的就是對蘇丹的效忠。所以,這一批人就成為蘇丹個人的官員與軍隊。
我們讀中國歷史的話就知道,中國的官制史基本上就是家臣成為公僕的過程。而鄂圖曼帝國就直接讓家臣成為公僕、甚至軍事將領。
這些由devşirme出身的軍人,就成為禁衛軍Janissaries。起初是精銳部隊。甚至為了保持忠誠與作戰實力,他們在四十歲之前禁止婚姻、也不能做任何買賣。
而devşirme出身的官員,最後也幾乎成為宰相(大維契爾grand viziers)的必要身分。
可想而知,穆罕默德二世本來想訓練一支完全效忠自己的統治體系,最後卻成為一股能夠左右王權的勢力,許多任蘇丹的廢立、甚至生殺大權,都由devşirme出身的文武官員決定。
尤其穆罕默德二世創立弒親繼承法,王室一系自然勢單力薄,devşirme集團更可以肆無忌憚。
而起初貧窮的巴爾幹基督家庭一直躲避貢獻兒童,但是後來發現竟然可以如此高陞,反而主動賄賂進入體系。
我們今天參觀伊斯坦堡的時候一定會去的Topkapı Palace也是他所建造的。
君士坦丁十一世 在 cheap Youtube 的評價
大家好,我是cheap,這個頻道將用很簡單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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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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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都的陷落-1 1453年君士坦丁堡 淪陷前的200年
https://youtu.be/DalX0PjdFNY
千年古都的陷落-2 1453年君士坦丁堡 土耳其人的崛起
https://youtu.be/T82ByIqNMXc
參考書籍:
海都物語 威尼斯共和國的一千年 塩野七生
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羅傑‧克勞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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