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島 #心情 #六月椿 #深夜的故事01
若沒有疫情的話，現在你在哪裡呢？
最近在台灣的朋友這樣問我，我想了想，如果沒有疫情的話，我現在已經跟出版社開完會，八成坐在長安東路上的熱炒攤開著一瓶接著一瓶的啤酒，想著下個月到德島，然後看阿波舞看個爽。
去年德島阿波舞祭時遇上了颱風，全團有一半的人，包括我被困在旅館裡。其實只有半天的風雨交加，但祭典取消了就取消了，又能怎麼辦呢？
我心裡暗暗的說：「明年我要再來。」
誰知道因為疫情的關係，今年也沒得來了。因為遺憾，所以期待。因為期待，所以告訴自己一定一定不能再遺憾。遺憾有很多種，一種是怪別人的，像是肺炎疫情，一種是怪自己的，像是兩腳無力。
經營粉絲團一段時間了，揪過幾次團，認識過幾位朋友。其中一位女孩子小芬，留給我深刻的印象。
2020年年初，我聽到鳥貴族四人就能揪團吃到飽。馬上問了幾個還在東京旅遊的朋友，湊齊四人，馬上興致勃勃的揪了一團。其中就有小芬，小芬是在台北工作的女孩，剛過25，過著朝九晚九的生活，沒有男朋友，下班的樂趣就是看著韓劇哭得稀哩嘩啦，空閒時規劃著下次旅行的時間。
那天晚餐我們訂在七點，大家都到齊了，跟著其他客人擠著上了電梯後才發現少了一人。原來小芬就坐在一樓的欄杆起不了身，小小的她聲音也不大，就被我跟其他人的談笑聲掩蓋了。
由於我是已婚人士，便叫其他兩位壯漢扶她上來。鳥貴族的店員目瞪口呆，以往都是吃飽醉足才兩腳無力的，怎麼有人來吃之前就先兩腳無力了。
我問小芬到底怎麼了，她說她一天跑了東京十社，差點沒累死她，不過腳卻快斷了。跑完最後一社時，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能來到鳥貴族跟我們吃飯，已經是奇蹟了。
我說幹嘛這麼拼命呢？她說：「去年本來要跟媽媽一起走東京十社，但是我太懶，起床時已經晚了，那天只走了兩間神社。今年本來要跟媽媽再來東京，但媽媽身體不好，沒辦法來，我想替媽媽在每個神社都求個御守。」
其中一個壯漢說：「一天跑十社太拼了吧，下次再來就好。」
她說：「我這次來就這麼一天，昨天晚上的飛機，明天早上的飛機。其實我是為了媽媽來的，她念念不忘那東京十社，不管媽媽有沒有辦法好起來，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我們默然。
她又說：「如果留下了遺憾，那是會怪自己的，所謂遺憾，是自己做得到，而不去做的事…」
我們又默然。
那天我們吃著鳥貴族，整桌特別安靜，直到我們陪著小芬一瘸一瘸的走向車站，送她上車後。我靠在山手線列車的車門上，東京夜色映入我的眼睛。我在想，我有什麼遺憾呢？是不是這輩子還沒高空跳傘？可是我怕高，這個不算。還是不曾浪跡天涯過，可是我想家，這也不算。
下車時有個日本女孩從身邊走過，髮絲飄散的香味讓我想起了其實遺憾一直都在，那些求學時錯過的臉孔，還有出社會時的擦身之過，都是遺憾。沒有人沒有遺憾，只是有的人多，有的人少。像小芬帶著東京十社的御守回去時，是不是她的遺憾就那麼少了一點呢？往後想起日本因為疫情而封鎖，是不是心裡想著「好險，那天我有堅持下去。」
因為疫情，很多地方我沒辦法去，很多會我沒辦法一起開，很多進度沒辦法跟上。我也很想問大家一句「若沒有疫情的話，你在哪裡呢？」
不過現在夜已深，我們應該都在夢鄉。但願熟睡的人夢境深沉，失眠的人悄然睡去。
我想說的是：「不管有沒有疫情，我都在這裡，在十萬八千里的另一端，與你同在。」
註：東京十社如下
根津神社
芝大神宮
神田神社
日枝神社
亀戸天神社
白山神社
品川神社
富岡八幡宮
王子神社
赤坂氷川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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