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是最好的路徑？」
女兒從小學業成就名列前茅，附中、台大歷史系畢業。臨畢業前，她決定到星巴克工作。全人發展是我的理念，我女兒想發展學術之外的能力我全力支持，但她的決定令親戚朋友難以理解。我的朋友一向知道我是尊重孩子的人，想要表達對我女兒決定的疑慮又怕被我咬，就私訊問我女兒是不是唸歷史系畢業走投無路了？他有朋友可以介紹工作，女兒謝謝說，不是走投無路，而是一種渴望。
在星巴克學得差不多了，女兒新的渴望又上來了。這回挑戰層級升高，挑戰她自己，還挑戰到我的底線- 她決定要去雪霸當房務員，不是講英文、講日文、穿美美接待客人的櫃檯，而是打掃廁所和房間的房務員。老闆打電話來確認：「妳確定嗎？妳確定嗎？」講了二十分鐘「妳確定嗎」，女兒說她很確定。
上雪霸工作之後女兒失聯，我緊張的奪命連環call，最後才得知她過度疲累無法回復我。我雖心疼但還是勒住舌頭尊重她的選擇。好不容易她下山休假，看到她滿手是傷，還嚴重到蜂窩性組織炎，這已經踩到我do no harm 的底線，開始表態希望她能夠辭職下山，但女兒仍不鬆口。
我堂哥一家人和我住在同一棟樓，女兒回雪霸的前一天，他們上來吃火鍋，順便聽聽女兒在山上的經驗。逐漸的我們好像了解到女兒的處境，為什麼她會做得這麼累？為什麼她的手會受傷。這要從她成長的過程開始說起。
台灣升學制度的考題是選擇題，不是對就是錯。所謂答「對」就是答出握有權力者所要的答案。女兒之所以能夠在台灣的升學制度下不斷勝出就是能夠成功的揣摩上意與願意反覆思考最完美的答案。
然而這個追求完美的思維模式移植到業界的工作就會累死自己。譬如主管教你掃廁所要有十個步驟，如果妳真的全照做了，那就會來不及。我堂哥在業界帶衣服專櫃小姐無數，聽到她是怎麼掃廁所的，了解到我女兒的問題，告訴她要「先求有，再求好」。「先求有，再求好」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把客人會注意到的東西先弄好就好了，不用所有的事情都完美，也就是不需要每個步驟都精確做完。
這完全挑戰到我女兒的神經：意思是要馬虎嗎？馬虎是對的嗎？之所以會挑戰到女兒的神經再度和升學體制下所養成的習慣有關。在這個體制下，馬虎就不會得到滿級分，上最頂尖的學校，這導致學生沒有機會學習站在至高點去觀察與選擇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是可以放棄不太需要去管的。當然你可以選不重要的不去管他，但這麼做就不會滿級分了。
我女兒在升學體制下充分內化完美原則，然而這個最高指導原則用到業界就行不通了。老闆叫你去掃70間廁所，你在有限的時間下想要完美的做到老闆所規定的十個步驟，那就只會掃好一間廁所，把其他69間廁所丟在那邊。
換言之，過去有用的生存法則換到另外一個場域就行不通了，需要改變。
另一個問題是：為什麼我女兒不戴手套，搞到自己蜂窩性組織炎？這又和女兒被人盛讚善體人意有關了。她很注意的模仿團體成員，盡量融入。人家不戴手套她就不要跟人家不一樣。通常在團體被大家喜愛的人也是會把自己想法消音的人，最後總是得自己要付出代價。
我女兒知道這是她要面對的議題，然而維持了那麼多年從眾的習慣，她很難一下子改過來。我不想情緒勒索她「妳欺負我女兒」來讓她不得不去戴手套，否則她又是在討好我了。就讓蜂窩性組織炎這個結果激發她生存的本能，讓她願意和人不一樣吧。
說到這裡，你覺得我是在說升學制度出了什麼問題嗎？喔，不不不。我要說的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好的。讓我用我兒子的例子來解釋為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好的。
我兒子和我女兒有著完全不同的性格。我們還在魁北克時，我就被法文學校的老師叫去抱怨我兒子不乖。我請兒子翻譯老師是在罵什麼，兒子只說：「她說我太驕傲了」。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我兒子太有自己的意見了，把老師氣個半死。
他的成長方向和我女兒完全相反：不馴服、上課睡覺、逃學，碰到認真的老師就花心思，碰到不認真的老師他就有聽沒有到，完全是以追求自身最大福祉（意思是自己爽）為原則。在這個過程中我很頭痛，他的老師很頭痛，他自己也跌跌撞撞的滿身是傷。
就這樣十幾年，現在他的稜稜角角已經磨到圓融，能夠在堅持自己的意見下與老闆協商，達到雙贏的局面，工作很順利。
我不會說哪種成長歷程才是正確的。其實都是好的。重點是願意接受挑戰，接受痛苦，願意成長與學習。我自己的原生家庭也上演過同樣的戲碼：我小時候不愛讀書，和我兒子一樣磕磕碰碰的，讓我爸媽很頭痛。我哥建中、醫學院、當醫師一路平順，成人以後開始覺得憂鬱不開心，我爸媽也很頭痛。
但是我們都沒有放棄希望與成長，我從啥事都是追求「我爽」走到願意符合學術界完美的規範，發表個文章逗點不可以錯，這裡要全形，那裡要半形，好讓我能夠有更大的自由「我爽」。我哥哥則是從追求學業完美到現在不受拘束的做啥事都是因為「我爽」。
我從這邊過去，你從這邊過來，無論走哪條路，只要有在省思，有在成長，願意讓生命更完整，最後都是一樣好。這是因為不斷經歷挑戰、痛苦，願意成長與學習，我們的生命因而變得更完整，具備了多種資糧，如此一來，無論命運給我們什麼挑戰，生活都能夠有所選擇、更自在、更圓滿。
兒子翻譯 在 [翻譯] Nosleep-我兒子的朋友-丹尼（1） - 看板marvel 的八卦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zfnaaq/my_sons_friend_d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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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My Son’s Friend Danny by Equivalent_Ad_3482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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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的房間超級臭，沒有任何其他形容詞，也沒有理由可以解釋，總之就是臭到很可怕
。
要是他是個青少年，那麼我還可以歸咎給青春期的副作用，或是個人衛生不佳，又或者是
藏在衣櫥深處的發霉食物。但這個臭味沒那麼簡單，更何況我兒子才十歲而已。
這一切都從我們搬進來一個禮拜後，完全沒有任何預兆。
某一天早上我和以前一樣走進他的房間要叫他起床上學，正準備要喊他的名字時，一股臭
味竄入我的喉嚨讓我嘔了一大聲。這股臭味完全不正常，很像腐屍的味道。
湯米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似乎沒有被這個味道影響。我趕緊把他拖下床，感覺到早餐都快
要噴出來了。
「那該死的是什麼味道？」我一邊小心翼翼地呼吸一邊咕噥。
「丹尼臭臭的。」湯米含糊不清地說著。
那時候我只當他是睡迷糊的胡說八道，現在倒是希望我有當真。
我從抽屜抓了一件衣服給他，催促他出門搭車。我有點擔心衣櫃裡的衣服都沾染上這個臭
味，我得盡快找到源頭才行。
我把薄荷棒放在鼻子下清新自己的呼吸，接著，狩獵開始了。
第二次踏進房間並沒有更加習慣，三十秒後我不得不衝出去吐，之後再抱著空空的胃又回
到湯米的房間。
除了亂糟糟的床鋪，其他地方看起來都挺正常的。沒有破掉的水管，也沒有隔夜的食物，
什麼異常都沒有。我翻了他的衣櫃、抽屜和書桌後，跪下來正要低頭檢查床底下時，一股
強烈的味道撲鼻而來。
地毯！
要不是我反應夠快，我的臉就會貼在地毯上往床底下看了。一想到不知道是什麼造成惡臭
的東西要碰到我的皮膚，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地毯上沒有可見的污漬或是痕跡，但我非常確定就是它。
我拿出地毯清潔劑開始打掃，機器運轉的嗡嗡聲莫名讓我平靜下來。等到機器停止後，一
桶烏漆媽黑的髒水還浮著一顆一顆的油漬，可是地毯看起來跟之前沒有什麼不同啊？那這
個水是……？真是奇怪。
我把水倒掉後又重新啟動機器，總共用了四遍才讓清出來的水是乾淨的，也終於處理掉那
股揮之不去的腐臭。
那天晚上吃晚餐時，我跟湯米提起地毯的事情，他的眼神飄移，雙頰脹得通紅，手中的叉
子在盤子上輕輕地畫圈圈，他一定隱瞞了什麼事情。
然而在我微微施壓後，湯米只好無奈地說。
「是丹尼，他跟我一樣大，是我的朋友。他說他必須要睡在外面，這是不對的。媽媽，外
面很冷耶！」
我努力不讓內心的詫異表現在臉上，所以是一個男孩，可能是被虐待逃跑、或是孤兒，又
或者兩者都是，前一天晚上溜進了我兒子的房間過夜，那股惡臭居然是來自於一個陌生人
。
我清了清喉嚨，試圖在開口說話前壓下內心升起的憤怒。
「如果丹尼今天晚上有來的話，你先來叫醒我怎麼樣？我們讓他從前門進來，幫他洗乾淨
，如果他餓了的話呢？我們可以留一些晚餐給他。」
“然後趁機報警！”
當然湯米不需要知道這一部分。
「就像去朋友家過夜一樣。」
「過夜嗎！？」湯米露出牙齒笑了起來，「太棒了！那這一次他可以跟我一起睡在床上，
就不用睡地板了！上一次他全身溼答答，我想就是因為這樣才臭臭的！」
“可憐的孩子，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我忍不住在心裡皺眉。
那天深夜湯米睡著之後，我打開他的房間門開始等待，我默默決定不管怎麼樣，自己絕對
不會睡著，可是一整天的勞累還是擊垮我，等到我被湯米瘋狂搖醒時，才發覺自己不知道
什麼時候睡著了。
那股可怕的臭味又出現了，但我沒有看見男孩的身影。
湯米歇斯底里地哭泣，我連同毯子一把將他抱起來，快速關上門後檢查他的身體。
整隻上手臂有好幾個小小的手痕瘀青，更糟糕的是，他的手臂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
我們衝去急診室的路上，湯米一直都靜靜地哭，我試著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只是讓他
哭得更加傷心。
等我們回到恢復室後，護士告訴我湯米的肩膀脫臼，他太虛弱了，我只能緊緊抱著他讓醫
生幫他喬回原位。
之後被問到事情的經過，我真的回答不出來，然而護士卻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問湯米
能不能讓我出去一下下。
我感到非常震驚，天塌下來我都不可能會傷害我兒子的！
但我知道拒絕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所以我還是離開房間到外面去坐著。幾分鐘後，護
士喊我進來房間裡。
「你兒子提到了一個叫做丹尼的男孩？」
「他有說過。」我抖著聲音告訴她。「他說丹尼跟他一樣大，我猜可能是孤兒或是被虐待
，他說丹尼都會在晚上溜進他房間睡覺，昨天早上因為有一股味道我才發現這件事，那孩
子味道太大了。」「我告訴湯米如果丹尼今天有出現在窗戶外面的話就來跟我說，我也想
幫助這個孩子。」我懨懨地說，一開始我還想要幫助的男孩居然傷害我兒子，我知道一定
是他。
「湯米說丹尼晚上又來了，他讓丹尼進來，告訴丹尼他想要去把妳叫醒來準備過夜派對，
丹尼卻生氣了。這種情況我們需要做通報，之後會有人跟你們聯繫。」
回家的路上我們都沒說話，正當我開上停車道時，湯米說話了，就跟在醫院時一樣脆弱。
「媽媽，丹尼說他不想要在這裡過夜，他想要我跟他回家，他住在湖裡面。」
那天晚上我讓湯米跟我一起睡，但我完全睡不著。在確保每一扇門和每一扇窗戶都上鎖之
後，我感到稍微安心一點。
“住在湖裡面？”
我想起後院的那個湖，湯米從未表現出對湖有什麼恐懼，這也不是單純的做惡夢，畢竟味
道和瘀青是真的存在。
有個想法在我腦中一閃而逝，但又抓不太住。
我打開網路搜尋「丹尼 十歲 XXX(我們住的鎮名)」，跳出來的第一筆就是我要的答案。
丹尼.桑德，十歲，失蹤。
文章中沒有太多細節，就連警方也不是很清楚。上面倒是有一張丹尼的照片，深棕色的頭
髮垂在笑意盈盈的眼睛前方，照片下面是一段影片。
“ 今天早晨7:15分，桑德一家發現他們的兒子，丹尼，從床上失蹤了。警方呼籲大眾協
尋這個男孩的蹤影。”同一張照片跳出螢幕。”如果有人有任何消息，請前往通報。以下
是桑德太太的發言。”畫面停留在主播擔憂的臉好幾秒鐘後，下一秒跳出的畫面讓我差點
尖叫。
“我的兒子丹尼是我的全世界，我唯一的兒子！”一個女人就站在我現在的家門前哭泣！
“拜託，我只想要他平安地回來，他是個好孩子，拜-”
還沒聽到最後，我已經把影片關掉了。
我想我知道丹尼”睡”在哪裡了，而且他想要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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