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周刊
【集體回憶】與慳妹的最大分野 周慧敏鋼線之舞30年（三）
前年四月股市暢旺，無綫乘時再度重播《大時代》，果真掀起全城煲劇熱，丁蟹、方展博、慳妹、玲姐、大佬孝等角色影子，再一次深印於視迷心坎裏，神劇成就深宵時段的「大奇蹟」。
萬民追捧，唯獨就是這一次，《大時代》增添了一位前所未見的全新捧場客──周慧敏（Vivian）是也！「重播了這麼多次，依然能成為熱話，我不可能再不看吧！於是晚晚準時，坐定定跟大家一起收看。」Vivian與慳妹有個窩心的團聚，「看完整齣劇，我安心了！」
阿旦相勸請辭港台 路人甲變身劇中人
娛樂圈紅人的共同特徵，是有頭有面兼七手八腳，有本事將廿四小時空間無限擴大；Vivian也曾試圖化身多勞的能者，拍劇、踩戲、錄碟、宣傳之餘，還要繼續返港台開咪，熬至九一年，她終要面對抉擇。「要我一個人決定好難，幸好有前輩願意教導、和我傾偈，阿旦（鄭丹瑞）也是《勁歌金曲》的主持，他可以分身有術，但我還是新人，一下錯失未必保得住自己崗位，需要再專注一點。」理性分析易如反掌，Vivian卻是感性動物，一直苦苦支撐着，「阿旦鼓勵我辭職，因為同時間要做那麼多工作，準備時間不夠充分，必定不及別人專心做好一、兩件事，何況觀眾也會混淆，周慧敏到底是什麼角色？一直背着電台DJ的身份，對歌手也起了角色尷尬，卸下了這個身份，其他電台播我的歌，是很自然的事。」
多得阿旦在背後輕推一把，讓念舊的Vivian作出取捨，否則她哪可騰出四個月檔期，專心拍好《大時代》？「坦白說，我不是無綫合約藝員，能有好角色的機會相對較低，韋家輝又是有口皆碑的製作人，經理人亦願意配合，我爭取到同期盡量不接唱歌與電影的工作，若還要兼顧其他，我想我會發瘋！」代表作來得有點機緣巧合，Vivian自嘲本來是「路人甲」：「那天本來為了一齣暑假青春劇，想找我當女主角，去無綫跟監製傾偈，我早到了，路過時遇上韋家輝，他和我的經理人說，新劇有個角色頗適合我，有沒有興趣一談？反正未夠時間開那個會，我便入了韋家輝的房間，甫聽到《大時代》的故事與慳妹的情節，不得了，我的心已飛向這個劇，同時間我只能handle一個劇，有什麼理由不演這個角色呢？」
有人懷疑，韋家輝是否看過太多Vivian自爆「慳家」的新聞，才想到慳妹一角非她不可？「我本人不是慳妹，她有一點病態，為了省錢花費自己很多心力，我卻對金錢好冷感，劇中所述的股票情節，再說幾多遍，我都不會入腦！」她分析，慳妹落入《大時代》，就像一個異星訪客，「丁蟹等角色幾乎都是歇斯底里，突然走了個漫畫人物來，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但偏偏又在這裏出現，變得輕鬆、惹笑，除了劉青雲、郭藹明，我也甚少跟其他人有對手戲。」此前，她剛與青雲合作電視電影《八月鬱金香》，彼此溝通沒有問題，「青雲很願意和我交流，建立了互信關係，某些重要場口，我們有預先設計，例如在公園送戒指一幕，我們要最自然的反應，導演又投以信任票，結果這場一take OK。」
被自己角色感動到 最緊張的一頓早餐
一take OK，絕不等如她演得輕鬆，相反正因為她時刻保持作戰狀態，長時間與慳妹二合為一，方能演繹大起大落的跌宕。「消耗很多精神、體力後，終於演完了，感覺很失落，花了點時間去抽離這個角色，所以我一直不敢重看，不想再投入這個境界。」不為所動了若干年後，《大時代》竟再掀起全城熱話，Vivian終告出山，跟香港人同悲同喜。「太多人談論，但其實我不知自己演得怎麼樣，我自覺要好好坐下，每晚和大家一起看電視，幸好已太久沒看，某位對白、情節早就淡忘，我變成了觀眾，看到慳妹去求濟哥（劉江）救方展博，我有被自己感動到，落下眼淚。」這正是Vivian與慳妹的最大分野──慳妹精通廚藝，Vivian卻對此一竅不通，劇中全靠添燈棒（肴肉）與其他蘇杭點心去打動濟哥，講解製法時，她只能靠死背對白。「看畢整齣劇後，我安心了，明白大家何以這麼記得慳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慳妹俘虜視迷心，同時間台灣亦刮起「周慧敏旋風」，首張國語專輯《流言》啟動Vivian的音樂大時代！「福茂唱片老闆張耕予跟我說，有次在香港CD店看到《天荒愛未老》那張唱片封面，他與太太一看已很喜歡我，便向寶麗金提出，問有沒有興趣讓我到台灣發展，之前需要試音，聽聽我唱國語歌的效果，當時我的國語完全不行，知道要唱國語歌，立即找老師苦練拼音，試音時選了《月亮代表我的心》。」順利過關，福茂企劃組全力構思，如何將Vivian介紹給寶島樂迷，「香港唱片公司沒有企劃，台灣則會有全盤計劃，他們想到『流言』這個話題，每個人的成長歷程中，總會遇到流言蜚語，要觸動到其他人，不單要說我的故事，還要引起大家共鳴；很多謝林隆璇寫出這麼動聽的旋律，填詞人黃桂蘭是企劃組的人，由她按構思親自操刀。」MV穿插Vivian歷年來的娛樂傳聞，既顯示她在港早已是個成名藝人，也讓台灣樂迷感受她的困擾，林隆璇則扮演支持者的角色，最後Vivian忍不住淒然下淚，林隆璇慢慢走近之際，她抹去淚水破涕為笑，定格一刻成為經典。「提起《流言》，大家便會想起這個畫面，反而沒有任何設計，很隨意去演──我看報紙、聽到流言後受委屈，最好的朋友進來，本來情緒要爆發，但我突然想到，既然看到好朋友，我應該要收起淚水，向他報以一笑……這正是我喜歡演戲的理由，想太多顯得很怪，自然就好。」
美女的笑與淚，是最煞食的武器，Vivian頓時力壓「本土出品」，一躍而成軍中情人，榮獲軍人投票最喜歡的女歌手；為答謝阿兵哥愛戴，她初試勞軍滋味，「好緊張，一世人都未聽過這麼多男人聲，怎會有個島全是男人？跟那麼多精壯少年吃早餐，他們很有禮貌，脫下所穿的白汗衫索取簽名，我拿起都是濕濕的！」她視台灣為第二個家，三年前答允參演《等一個人咖啡》，亦是出於一份回報心態，「在台灣接收了很多愛，工作伙伴與媒體都對我很好，那裏帶給我太多美好回憶，每次回去，他們都說歡迎我回家，待我如自己人，很感動，特別珍惜這份緣。接拍《等一個人咖啡》是我希望透過支持台灣電影去回報台灣朋友的愛，見到大家反應這麼開心，我又可去宣傳見見面，非常感恩。」
■ 撰文：翟浩然／部分圖片：myTV SUPER
光與影的集體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