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爸爸的生日」
原本計劃帶老公去吃個什麼餐廳慶祝他生日。
正逢哥哥放暑假,老公很喜歡吃牛排,但考慮到帶著「ㄧ吃飽就滿腦子要到處奔跑的小孩」去餐廳⋯
我想我們腦中浮現的是相同答案。
#有志一同放棄生日大餐
不然買個蛋糕慶祝也好,哥哥聽到,馬上要跟著我出門。
👦🏻「媽媽~~我想要佩佩豬的蛋糕。」
👩🏻「爸爸生日讓爸爸決定。」
👦🏻「爸爸說要佩佩豬蛋糕。」
👩🏻「⋯爸爸什麼時候說的?」
👦🏻「嗯~~是他上一次生日。」
#你以為媽媽很好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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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包店。]
🧑🏻🦰「請問蠟燭要幾歲?」
👦🏻「我4歲!」伸出四根手指頭。
👩🏻「不是你的啦,是爸爸的。」
(店員竊笑)
👩🏻「不好意思,請給我⋯」
👦🏻「80歲!」
👩🏻「不是啦,不好意思,是38歲。」
(阻止哥哥繼續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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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車等紅燈 ]
👦🏻「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吃蛋糕?」
👩🏻「吃完晚餐以後,要跟爸爸說生日快樂喔!」
👦🏻「爸爸生蛋快樂。」
👩🏻「⋯⋯是生日快樂。」
👦🏻「爸爸生什麼?」
👩🏻「是爸爸被生出來,爸爸沒有生什麼。」
👦🏻「今天是生爸爸快樂。」
#算你有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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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生日歌,輪到爸爸要許願的時候。
「啊呼,啊呼!」
這兩個傢伙猛然吹熄老爸的生日願望。
👨🏻「欸欸,你們兩個!」
#他們應該是有備而來的
👦🏻「耶~~~~吃蛋糕!吃蛋糕。」
#爸爸等了好久的許願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兩個男寶合體讓你措手不及
#暑假未完待續
一根手指頭吹蠟燭 在 葉慶元律師(葉狀師) Facebook 八卦
耶誕夜的奇遇
一九四四年耶誕夜,母親和我聽見有人在敲門,一點都沒想到,那件奇妙的事就要發生了。
我當時十二歲,和母親住在亞爾丁森林區,靠近德比邊界的一所小村屋裏。戰前父親每逢週未去打獵,總是住在那裏的,盟國轟炸機把我們家鄉亞肯炸成一片斷瓦頹垣之後,父親便把我們送到那裏去住。他自己當時已經奉命到六公里外的蒙曉邊城,去擔任民防消防員。
「你們在森林裏面會安全的,」他對我說,「要照顧你母親,家裏的男人現在只有你了。」
可是倫德斯岱元帥在一個星期以前已經展開德國在戰爭中孤注一擲的最後攻勢。我走去開門時,這場大反攻正在我們四周激烈進行。隆隆砲聲不絕於耳;飛機不斷在頭上掠過。到了夜晚,探照燈射穿黑沉沉的夜幕……數以千計的盟軍及德軍正在附近交戰和喪生。
母親一聽到敲門聲,便趕快把蠟燭吹滅。我正要去開門時,她便搶到我前面,把門推開了。門外站著兩名頭戴鋼盔的士兵,在後面那些披雪的樹相映之下,宛如幽靈。其中一人以我們所不懂的語言對母親說話,同時用手指著倒在雪地裏的第三個人。我還沒有明白過來,她便已經知道這些是美國兵。是敵人!
母親既不開口又不動彈地站著,手撫著我的肩膀。他們都有武裝,滿可以恃強而入,可是他們卻用眼神表示他們的意思。那受傷的人似乎快要死了。「進來,」母親最後說。那兩個兵便把他們的弟兄抬了進來,讓他躺在我床上。
他們沒有一個懂得德語。母親試了法語,其中一個結結巴巴地跟她講了幾句。母親去照料那傷者時,便對我說:「那兩個人的手指頭都凍僵了。把他們的上衣和靴子脫掉,再拎一桶雪進來。」我照樣做了之後,便用雪揉他們那些凍得發紫的腳。
那個黑髮矮胖子叫傑姆;他那瘦瘦高高的朋友是洛賓。躺在我床上的傷兵叫哈瑞,他臉色白得和外面的雪一樣。他們和自己的部隊分開了,在森林裏走了三天,一面在找自己的部隊,一面躲避德軍。他們沒刮鬍子,不過除掉厚軍服之後,看起來都像大孩子。母親也把他們當孩子看待。
現在母親對我說:「去把赫曼捉來,還要六個馬鈴薯。」
這跟我們事前過耶誕的打算大相逕庭。赫曼是我們那隻肥公雞。
我們在幾星期以前便讓牠多吃飼料,讓牠長得肥肥的,希望父親能回家過耶誕節。但等到幾個鐘頭前他還沒回來,好像今晚不會來了。母親便決定讓赫曼多活幾天,希望父親能回家過年,那時再來殺牠。現在她又改變主意──赫曼將供眼前的急需。
傑姆和我幫媽做飯時,洛賓則照料哈瑞,他大腿被子彈打穿了,血流得幾乎送命。母親把一張床單扯成長條作為繃帶。
不久,滿屋子都是烤雞香味。我正在布置餐桌時,外面又有人敲門,我以為又是一些失去聯絡的美國兵,毫不猶豫便把門打開了。外面站著四個兵,戰爭了五年,他們所穿的制服我怎會不認識。他們是德國陸軍──我們自己的部隊!
我嚇得渾身不能動彈,我雖然還是個孩子,卻知道那條嚴酷的法律,窩藏敵軍作嚴重叛國罪論。我們統統可以被槍斃!母親也害怕,臉色蒼白的,不過她還是走了出去,從容地說:「耶誕快樂。」那些大兵也祝她耶誕快樂。「我們找不到我們的部隊,想天亮才再去找,」下士解釋說,「能在這裏休息嗎?」
「當然,」母親回答說,因為過分驚慌,反而鎮定起來,「還可以吃頓熱呼呼的好飯,」
德國兵聞著從半開的門裏散發出來的香味,笑容滿面。「可是,」母親堅定地補充一句,「我們還有三位別的客人,你們也許不把他們當作朋友看待。」她的口氣忽然變得很嚴峻,我從沒聽她用過這樣的口氣講話。「我們過耶誕夜,不許在這裏開槍。」
「誰在裏面?」下士詰問,「是美國人嗎?」
母親看著他們每一個人,每張凍得冰冷的臉。「你們好好聽著,」,她慢慢地說,「你們的年紀可以做我的兒子,裏邊那些人的年齡也差不多。其中有一個中了槍,正在掙扎活命。還有兩個,他們也跟你們一樣迷了路,也跟你們一樣餓,一樣筋疲力竭。這個夜晚,」她把臉對著下士,嗓門略為提高一點,「這個耶誕夜,讓我們大家都忘掉殺人這回事吧。」
下士對她發楞,一時寂然無聲。雖然才不過是兩三秒鐘的時間,可是就好像永遠過不完似的。母親不容他們猶豫不決了。「話已經說夠了!」她發號施令,猛拍了幾下手。「把你們的武器放在這裏柴堆上──快點,別人就要吃飯了!」
那四個兵恍恍惚惚地,便把武器放在門裏的柴堆上:有兩支手槍、三支卡賓槍、一架輕機槍、還有兩架反坦克火箭筒。母親這時則用法語嘰哩咕嚕地向傑姆講話。他說了幾句英語,跟著美國兵也把武器交給母親,可把我奇怪死了。
德國人和美國人都緊張地擠在這小房間裏,母親可真起勁兒了,笑嘻嘻地叫大家坐下來。我們只有三把椅子,可是她讓兩個新來的和傑姆、洛賓四人並排地坐在她的大床上。
她毫不在乎那緊張氣氛,逕自預備晚餐。吃雞的多了四個,赫曼可不夠分配了。她低聲對我說:「快去再拿些馬鈴薯和燕麥來。這些孩子都餓了,人餓了就容易發脾氣。」
我在儲藏室裏窮搜時,聽見哈瑞呻吟。一回到房間裏,看見一個德國人戴上眼鏡在審視哈瑞的傷口。「你是軍醫隊的嗎?」母親問他。「不是的,」他回答說,「可是幾月以前我一直在海德堡讀醫科。」他用聽起來似乎相當不錯的英語告訴美國人說,多虧天冷,哈瑞的傷沒發炎。他是失血過多,他解釋給母親聽。「他所需要的是休息和滋養品。」
現在大家都開始輕鬆起來,不再你防我,我防你。大家都坐了下來的時候,連我都覺得這些兵士樣子非常年輕。海因茨和威利都是科隆人,而且都只有十六歲。德國下士二十三歲,在他們當中年紀最大。他從他的糧袋裏拿出一瓶紅酒,海因茨則找出一個黑麵包。母親把它切成小小的薄片,用以佐餐;可是卻把半瓶酒留了起來。「留給那受傷的孩子。」
然後母親做禱告了。
當她說出「耶穌我主,請來享用,」這句聽慣了的老話時,我見到她熱淚盈眶;我再朝全桌的人看看,美國的、德國的、遠離家園而已經厭戰的大兵們個個又都成了孩子,個個的眼睛裏也都噙著熱淚。
就快要到子夜時,母親喊大家一起到門口去仰看伯利恆星。除了酣睡的哈瑞以外,我們統統都跑了過去,站在她旁邊。在那恬靜的片刻,我們仰望天上最燦爛的天狼星,覺得戰爭在十萬八千里外,大家都幾乎把它忘了。
我們的私人休戰一直繼續維持到第二天早上。大半夜裏哈瑞醒了,嘴裏嘰嘰咕咕,睡意猶濃,喝了點母親餵給他的湯。天亮時,精神顯然好了一點,母親於是把我們僅有的那枚雞蛋和糖打在紅酒裏,要他進補。其餘的人則吃了麥片。後來我們用兩根竿子和母親的那塊最好的桌布替哈瑞做了一個擔架。
隨之,德國下士指點美國人怎樣回到自己的防線去(在那個情況動盪的戰役階段,這些德國人對敵情倒真清楚)。他細看著傑姆的地圖,指出一條小河說:「沿著這條小河走,第一軍正在上游整編。」那個德國衛生兵把話譯成英語。
「第一軍不是在蒙曉嗎?」傑姆叫德國衛生兵問。「嘿呀,我的天呀,蒙曉可不能去!」德國下士大聲嚷道,「我們已經收復蒙曉了。」
母親把武器統統交還給他們了。「孩子們,小心點兒,」她說,「我要你們有一天能回家去才是。上帝保佑你們。」德國兵和美國兵互相握手,我們目送他們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逐漸消失。
我回到屋子裏面時,母親已經取出了家裏那本舊聖經。我從她肩頭上俯瞥過去。翻開的地方所講的,正是馬槽降生,賢人自遠方齎禮而來的耶誕故事。她的手指正指著馬太福音第二章第十二節的一行:「……他們就從別的路回本地去了。」
一根手指頭吹蠟燭 在 阿翔 Linus Cheng Facebook 八卦
有看我的新書《滾動到世界盡頭》的話,該會知道故事是由十年前一場單車意外展開序幕。那次意外留給我的陰影和傷疤,卻成為了日後踏上單車長征的契機。今天的 #陳年遊記系列 送上十年前原汁原味的遊記,文字也許較稚嫩,但比書的版本更完整地紀錄了傷後兩星期的復康過程。
「在哪裡跌倒,在那裡起來。」這就是單車旅行的原點,讓我們回到十年前的澳洲⋯⋯
【《滾動到世界盡頭》前傳:單車意外記】*全篇圖文版連結在留言區*
(澳洲Armidale, 2007年Working Holiday期間)
離開了農場,我開始了在新英格蘭地區的旅行,卻遇上了此行最嚴重的意外。
那是在Armidale的第三天,我大清早便起床,打算租單車往附近的國家公園看瀑布。單車店老闆介紹Oxley Wild Rivers National Park的Danger Falls瀑布,距離城鎮約20公里,且路不難認。於是我記緊了老闆給我的指示,帶著僅限城鎮區的地圖便膽粗粗上路。對我這迷路大王而言,迷路是家常便飯,反正最後都會找對路的,早已沒這顧慮,然而卻萬想不到這天遭遇的不是迷路。
離開城區後,便收起地圖,按老闆指示跟著Dangersliegh Road走,雖是時速達百米的公路,但設有單車專線,且根本沒太多車行走,所以也十分安全。騎了約半小時,開始進入迂迴的鄉郊小路,人車也更少。再十多分鐘後,看見前方路口的路牌標著「Oxley Wild Rivers National Park 10km」,面露成功微笑的我帶著雄心壯志繼續上路,還騎得越發起勁,竟完全沒迷路呢!
過了路牌,柏油路變成了砂石路,首次在砂石路騎單車無疑有一定難度,輪胎吃不緊地面,加上路段崎嶇,我保持慢速,嘗試盡量走在較少砂石的平路上。過程中最辛苦是上坡,使勁的踩也只是把地上的砂滾向車後,有好幾次還得推車上坡。雖然辛苦,但當身邊盡是廣闊的牧場,在藍天白雲下風吹草低見牛羊,身體的疲憊就自然被快活掩蓋了,當然同時也降低了對危險的警覺。
騎了兩小時多,事情發生了。我辛苦爬上一段斜坡後,正打算享受下坡的輕鬆,誰知這段下坡遠比想像中陡得多、長得多。當我察覺危機時已太遲了,單車狂野地加速撞向迎面狂風,我按下剎車制,輪胎和地面擦出刺耳尖聲,地上砂石太多,單車並沒停下,卻在半秒間失去平衡,單車翻了個肋斗,我則像炮彈飛人般被凌空拋出,重重摔落砂石地上再向前滑行了好幾米,滿地的砂石化成烈焰漫過我的身軀。單車倒下、滾石停下、我俯伏地上,腦袋一片空白⋯⋯
我回過神來掙扎站起,不敢細看自己的傷勢,拿出水瓶洗去手上的一點血跡,拿出電話看看,果然又沒訊號。我拾起破了的太陽眼鏡,嘗試盡量不把注意力放在身軀的痛楚上,無可奈何地推著單車繼續往前走──這是唯一的選擇。走了約兩分鐘,路漸變闊,連接著面前大片柏油地,一幅大木牌上寫著︰「Oxley Wild Rivers National Park」。無法理解自己當時的反應,竟是重新跨上單車,繼續向前進,此時才發現握著把手的雙手不停地淌血,心知不妙。
一分鐘後我抵達了一個停車場,停車場旁有個瞭望台,瞭望台對著一度由高高山峰奔流而下的雄偉瀑布──Danger Falls。停車場停泊著一部能載貨的白色車,一對中年夫婦在瞭望台攜手看著瀑布,我跨下單車上前求助︰
「對不起,請問你們有膠布嗎?」聽起來彷彿是割傷了手指頭。
「有啊。」那位太太回頭答我,她的面容在兩秒間變成青色,緊張地說︰
「你快點來這邊的水喉洗乾淨傷口,我馬上去拿藥箱!」
我終於勇敢地低頭細看,白色的上衣血跡斑斑、變成紅白相間,低頭的一刻下巴還再湧出一行鮮血灑在衣服上,手掌、手臂和膝蓋更是血肉模糊,血和皮膚組織跟沙泥混作一團,吸引了好幾十隻蒼蠅聚集在各傷口上,駭人非常,若我此刻躺下來,該跟在山崖摔死的屍體沒兩樣了。
婦人從車裡拿出一個巨大的急救箱,純熟地用紗布替我作簡單包紮。他的丈夫在一旁說︰
「你真幸運,遇到一位護士。」
「你是護士?」我問那婦人。
她微笑,細看我下巴的傷口說︰
「這裡傷得很深,需要往醫院去縫針呢。」
包紮完成時,那男人已把我的單車放進他車子的貨盤上,我正打算上車的時候他跟我說︰
「既然已來到這兒,要不要先看一下瀑布?」
這正中下懷,剛才只顧看自己的傷勢把瀑布忘得乾淨,但若現在不去欣賞欣賞,這身鮮血就白流了。我包著滿身紗布,花了三數分鐘拍過照,就隨他們的車往醫院去。
在車上,我們互相介紹,那男的叫David,護士太太是Malyn,單車要走兩小時的車程,駕車二十分鐘就到了。我往店去還了單車後,David和Malyn陪我往醫院登記,Malyn輕拍我肩膀說︰
「記得小心好好照顧自己!」
我一再向他們道謝及致歉,就別過了我的天使。
醫院的護士替我洗了傷口,著我在床上躺著等,血還是不停在傷處流出來,只是已沒流得那麼兇了。過了兩小時,當我正想著我的血會不會流光的時候,醫生來了。醫生不穿白袍,裝束甚至比較像位農夫,他一邊替我的下巴縫針還一邊打趣說︰
「小子,你的血也蠻多的!」
我的脖子感到一行暖暖的液體從下巴流出來。
醫生和護士跟我說著笑分散了我的注意,轉眼間縫針和消毒、貼膠布都完成了。我披著血衣和滿身傷痕,拖著疼痛的腿走回旅館,沿途也不敢望途人。回到旅館,延長了住宿至下星期,再用盡吃奶的力爬回一樓的房間。
我坐下來,看著殘破的身軀,竟暗自微笑,為了這一身的傷有一點點自豪。第一次,為了一個小小的旅程、一個小小的目標而遍體鱗傷,那張瀑布的照片,彷彿已不比過程重要。過去的我,從未如此狠狠地跌倒過,也許就是因為從沒盡力去嘗試過。
再回想今天發生的事,騎了十多公里沒人的路,巧合在接近有人的地方才出事、巧合讓我遇上很好的人送我往醫院、更巧合她是個護士、巧合他們竟帶了整個急救箱、巧合他們的車能載上我的單車……若非這些巧合,我可能得負傷再走10公里路才能回到有人的地方,也許帶著傷的身體會不勝負荷在中途昏倒,然後也許……
試問世間何來這麼多的巧合?
感謝上帝,撿回了我的小命。
*****路旁的椅子*****
售貨員笑問︰「你是要裝滿你的急救箱嗎?」
我把成堆藥水膠布、消毒藥水、紗布等捧上櫃檯,說︰「不,這些只夠兩天用。」
我帶起衣袖讓售貨員看我的手臂,她立時嚇得花容失色,驚道︰
「喔!天啊!發生了甚麼事?」
「沒甚麼,只是從單車上摔下來。」我笑說,對她的反應有點沾沾自喜。
那是意外後的第二天早上,起床一刻已心知不妙,手腳竟不能移動!使盡吃奶的力終於成功坐了起來,卻又站不起來,勉強要站膝頭則劇痛,用手撐扶的話,手掌的傷口更是痛徹心肺。昨天的情況倒沒那麼糟,原來受傷過後的第二天才是難關的開始,現在活動能力只剩一成,活像廢人卻要獨自生活,怎麼辦?有點懊惱,幸好旺盛鬥志仍未熄滅,就試試自己有多倔強!為了未來數天能足不出戶地養傷,總得出外一次購物,但,我走得動嗎?
也許平日沒留意,原來我們的手腳屈曲、伸直時,膝頭和手肘上的皮膚會反覆被拉緊、壓縮,單車意外雖沒傷及筋骨,但膝頭和手肘上有大大的傷口,手腳只要稍動就會驚動傷口引起劇痛,以致我的活動能力大降。
我先嘗試走到樓下的食堂吃早餐,短短的路程也舉步維艱,兩條腿各有某特定屈曲角度才能減輕痛楚,我小步小步像企鵝般走,好不容易才到了食堂。在食堂,方發現連雙手也不太中用,手掌上大大的傷口連帶影響指力,粟米片的包裝我花了好幾分鐘還得用咬的才順利開啟。昨天得的這身「皮外傷」似乎比我想的要嚴重得多,但是我還必須出外,食物不在話下,護理傷口的用品也急需購買。於是,我咬緊牙關,賭上性命地外出。
我走路既慢步幅也小,每走一步都在撕扯著膝蓋上的傷口,走了不到一個街口已感到膝蓋濕濕了。我強忍劇痛,好不容易走了三個街口到了藥房和超級市場,那超級市場卻欠了其中一項我的目標貨品,我還得再多走兩個街口往另一間。購物完成了,雙腳快要痛得麻木,雙手還拿著沈重的膠袋,右手臂因傷口而無法完全伸直,需長期保持微曲,拿著重物就彷彿舉著啞鈴。我走得筋疲力竭、既痛且累,膝蓋上幾行鮮血透過膠布流了出來,快要撐不下去了,但還有兩個街口要走⋯⋯
路旁有一座教堂及小公園,公園旁有一木長椅,我正打算坐下來先休息一會,發現椅背有印著一句醒目的英文,內容是︰
「耶穌說︰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馬太福音11:28)」
一股強大力量在心裡昇起,走遍了疼痛的四肢,突然覺得自己能繼續走,累與痛依舊,但身體卻似乎輕鬆多了。
原來,我不是獨自面對這挑戰。
另一方面,起居飲食也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我發現最困難除了走路,就是改變姿勢,坐著不動或躺著不動是不大問題的,然而要站起來、或要坐下則非得使用全身關節不可,往往得花半分鐘、還要強忍痛楚才能完成一個簡單動作。要在短時間內坐下再起來的日常生活動作是甚麼?那是大便,現在真的情願便秘一星期呢。
還記得受傷後第一次洗澡,簡直是場災難。衣服也是好不容易才全脫掉,水灑在傷口上有如用滾油淋浴,痛得我立時驚呼。身上有許多地方雙手都不能達、花灑也是拿不穩……想不到從前最簡單不過的生活行為,能做到也絕非必然。試過一次後,就決定隔天洗澡,反正暫時不會再外出了。
有一天在旅館裡的公用廚房煮飯的時候,有另一住客在廚房,她看見我舉步維艱,就主動問我︰
「你受傷了嗎?有甚麼需要幫忙?」
「不用了,謝謝。」我婉拒了,煮飯算是較簡單的任務。
「你從哪裡來的?」她繼問。
「我是香港人。」
「喔!我是台灣人呢!是附近的大學的留學生。這家旅館有些房間是租給留學生的。」她馬上改以國語跟我說。
「是嗎?難得在這裡遇見華人啊。」
「其實大學裡還有一些華人留學生,有機會我可介紹你認識。你受了傷生活會很麻煩吧?我就住在212號房,你有甚麼需要幫忙的話,例如買東西之類,不用客氣請隨時找我。」她主動向我建議。
「真的嗎?那真是非常感謝!」
雖然到最後我也沒有麻煩她,但再一次遇到天使已夠窩心了。
生活雖艱難非常,但卻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鬥志,「想要快點康復,繼續上路」的信念支持著我走每一步、大每個便、洗每個澡。
*****Happy Birthday to me*****
傷殘的生活竟奇蹟地撐過了十多天,身體的復原也比我想像中快。走路雖仍走得慢,但至少不會痛不欲生了。於是我決定以二十四歲生日作為新的開始,為自己的「復活」慶祝慶祝後,就繼續我的旅程。
農場同事Janelle曾告訴我,我今年的生日是一生一次的「黃金生日」(Golden Birthday),在二十四號的二十四歲生日,而今天也是首次不在港的生日、和首次獨個兒過的生日,真夠特別。
到了生日的一天,我往超級市場買了蛋糕和蠟燭(蠟燭竟也正好是24支一包),打算在公園找個隱蔽的角落替自己慶祝,怎料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只好改往旅館的公用露台,反正這生日會有夠小型,地點隨時變動也沒關係。我點起蠟燭拍照,像個傻子,甚自得其樂。當我正打算跟自己說生日快樂和道出生日願望時,露台的門突然打開,一位亞洲青年走了進來,看見獨自捧著生日蛋糕的我,我倆張著嘴四目交投了兩秒,他才奇怪地問︰
「咦?有人生日嗎?」
「啊……是我的生日……」我尷尬得面紅耳赤。
「是嗎?生日快樂!」
我拔掉蠟燭拼命把蛋糕往嘴裡塞。
傍晚,我再外出漫無目的地散步。雨又下起來,路上幾乎沒有人,街上的店舖全都休息了,Armidale的維多利亞式建築在雨中變成矇矓的灰色影子,我撐著傘慢慢走慢慢欣賞。
我找了一間中餐廳吃晚餐,吃了十多天水煮麪,餐廳裡那普普通通的炒豬肉也變成了人間極品。
「你是遊客嗎?從哪裡來的?」
餐廳客人很少,年青的服務生跟我搭起訕來。
「我從香港來的。」
「啊!我也是!」服務生以廣東話喜道。
難得在這山區小鎮遇上同鄕,我倆一見如故,滔滔不絕地用廣東話聊起來。他名叫Francis,也在附近那所大學的留學生,來澳洲已五年了,香港的老家也跟我一樣在大埔。說著說著他問起我的年紀來,我不假思索便說︰
「二十三……喔!對不起,二十四了!其實我正好今天生日呢。」
當我以為他的回應必是「生日快樂」的時候,他竟又驚又喜地說︰
「真的嗎?那真的太巧合了!今天也是我的二十三歲生日呢!」
我們互相道慶一番,也談得更投契了。他熱心介紹了許多這小鎮的特色和附近的景點,甚至邀我往他的家去住,可惜我已定了過兩天就離開,否則也是一個好提議呢。
「明晚在我家會有生日派對,你也一起來吧!」
我應邀在第二晚出席了派對,結果原打算獨自渡過的「黃金生日」,卻在Francis家由一班新朋友來替我慶祝,真是意想不到的驚喜。他們還為我多唱一遍生日歌。跟他們聊了一個晚上,輕鬆愉快地為我的Armidale之旅畫上了句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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