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忽然就懂事了。
大概從你一歲以後，我們就不太敢帶你出門用餐。你太好奇、太激動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會讓我想起聽過，其實很自以為是的話：
「我不討厭小孩，只要他不要打擾到別人。」
於是每個新手爸媽，都會有一段心虛的日子。狼吞虎嚥、誠惶誠恐，一個人屁滾尿流抱起孩子逃離現場，另一個人筋疲力竭收拾、買單。那幾年每次看到朋友打卡，躍躍欲試的時候，你爸的第一個反應，幾乎是直覺：「帶他去好麻煩。」
好麻煩啊，坐在榻榻米上吃燒烤，你鑽到桌子底下爬。好麻煩啊，餐椅套困不住你，你晃到後空翻。好麻煩啊，連在吵鬧的美食街也不放過我，拎著你領口的後方，在櫃台前面問你：「你要什麼？」
「我要大便。」
今天卻也感到，「小時候」就和影子一樣，隨著時間越來越淡。你爸傍晚要忙，我又被你情勒去吃牛排。一人點一道排餐，你坐在我的對面；那個以前坐不住兒童餐椅，不會乖巧用學習筷吃飯的小孩，在用刀叉切著豬小排。
那個在飛機上暴走，被爸爸抱去後排冷靜的小孩；默不做聲上完廁所回來。
「你不要都不跟我講一聲，我會擔心你被別人帶走。」（別人好可憐？？？）
「妳是不是感到珍惜我了？」（興奮）
被洗劫完等公車回家，難得沿路被牽緊了手。
「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因為媽媽很愛我。」
「加上爸爸不在，錯的就都是我了，怪不了誰吧。」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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