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的國寶」陳垣: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的污點|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11月12日,亞運會開幕當天,也是中國史學大師陳垣先生誕辰130週年紀念日。
11月21日,國內數十位在陳垣研究、史學研究方面卓有實績的專家學者齊集中山大學,追憶研討這位廣東籍學人、當代著名歷史學家、教育家的學術貢獻。
陳垣先生的長子陳樂素、嫡孫陳智超先生也都是著名的歷史學家,「新會陳氏」祖孫三代均在史學領域內蔚為大家,是20世紀中國學術史上的一段佳話。陳智超先生應邀參加了此次研討會,並接受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
一、「應該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有一個重要觀點,即「應該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這句話是他在什麼環境下講的?他做過哪些努力?
陳智超:這話他不止講過一次,並不是一句即興或者偶爾的話。最早應該是1921年,在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會議上。他當時的學生鄭天挺回憶,陳老師(援庵)說:「現在中外學者談漢學,不是說巴黎如何,就是說西京(即日本京都)如何,沒有提中國的。我們應當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奪回北京!」
羊城晚報:他在不同場合多次重申過這個觀點。
陳智超:1929年,陳垣先生在北平師範大學兼任過一段時間歷史系主任。他的學生柴德賡回憶說:「援庵老師深以中國史學不發達為憾,常說日本史學家寄一本新著作來,無異一炮打到我的書桌上。」
1931年9月14日,胡適在日記裡提到:陳垣問我,漢學正統這時候在西京,還是在巴黎呢?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個人就相對嘆息,希望在十年之後,把漢學中心奪回到北京。
羊城晚報:在當時的知識分子中有這樣想法的不止陳垣先生一位。
陳智超:對,包括胡適、傅斯年、陳寅恪等諸位先生,都深以為憾,並且有緊迫感。祖父在北大的一位學生朱海濤回憶,「九.一八事變」以後,學生問陳先生對於時局的看法,他就說:「一個國家是從多方面發展起來的,一個國家的地位是從各方面的成就累積起來的,我們必須從各個方面努力和人家比……我們幹史學的,就當處心積慮在史學上壓倒人家。」
二、學術沒有國界,但學者有祖國
羊城晚報:世界著名的法國漢學家伯希和,對陳垣先生非常推崇。但是我們也看到,陳垣先生曾作《敦煌劫餘錄》,以「劫餘」二字表達對斯坦因、伯希和這些西方漢學家某些行為的斥責。那陳垣先生和伯希和有沒有過交集,他們的關係如何?
陳智超:伯希和確實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稱讚援庵先生,都有記載留下來,這是一方面。此外,最近在存於巴黎吉美博物館的伯希和檔案中,發現有陳垣先生給他的信,信中提到,你寄來的文章我收到了,一共十五冊。你請我送給王國維先生的單行本,我也轉交了,但很可惜,轉交三天之後他就自沉在昆明湖了。從這裡就看到伯希和、王國維與陳垣三人之間的關聯。
他們兩人有證可考的交往可以追溯到1924年左右。伯希和研究過摩尼教,來華在福州時聽一位龔先生說,在福州烏石山有兩塊摩尼教的碑,但沒有來得及去看。後來伯希和就寫信給陳垣先生,托他有機會再查找一下。陳垣先生的助手樊守執是福建人,正好去福州辦事,於是囑他查找,花了很大功夫,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找到。
羊城晚報:看來他們之間不僅有學術上的交流,而且是可以互相託付辦事的關係。
陳智超:應該說不是一般的交往。1933年,伯希和又一次來中國,當時他把俄國博物館館藏的《元秘史》拍了照片送給中國,中國方面招待他,我的祖父也參加了,而且還回答他的問題,這封信都保留下來了。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撰寫《敦煌劫餘錄》大概也就在上世紀30年代吧?
陳智超:這部書是1931年出版的。為什麼叫「敦煌劫餘錄」呢?是因為敦煌的這些經卷,後來藏在北京圖書館(現國家圖書館),是經過斯坦因、伯希和掠奪之後,剩下運到北京的部分,一共八千卷。陳垣先生在助手幫助下,花了三個月時間整理清點了一次,編出了這部目錄書,這應該說是敦煌卷子裡面最早的、最科學的目錄。
出版的時候,陳垣先生在序言裡點名批評伯希和:「(清光緒)三十三年,匈人斯坦因、法人伯希和相繼至敦煌,載遺書遺器而西,國人始大駭悟。」有人當時就建議,是不是可以用詞緩和一點,「劫餘」二字過於刺激了。但是他說不行,「劫餘」二字還不能抒發他的憤慨之情,所以堅持不改。你說伯希和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情?當然知道,而且後來二人確實見了面,伯希和還是對他表示敬意。從此我們可以得到重要的啟示,在外國人面前,只有堅持正確的愛國立場,而不是奴顏婢膝,才能得到對方的尊重。
羊城晚報:那麼陳垣跟伯希和的關係,如果單純從個人層面來說,還是比較友好的。
陳智超:學術沒有國界,但是學者是有祖國的。伯希和是西方最傑出的漢學家之一,但也是掠奪敦煌文物最精的一個人。此人有他的兩面性:1933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日本人趁伯希和第二次來華,希望他也能訪問日本,但他為了表示對日本人侵略東北的憤慨,取消了赴日行程。1945年10月伯希和去世時,陳垣先生還寫信給傅斯年表達了惋惜之情。
三、治學無捷徑,唯有刻苦和持之以恆
羊城晚報:我們看很多關於陳垣先生治學的文章,深感他除了以研究成果影響後代,其治學之道也給今天的學術界帶來很大啟示。
陳智超:我看啟示應該是多方面的。首先有個大前提,從陳垣先生有志學歷史開始,就有一個很明確的觀念:作為歷史學家要有一種自覺,要喚醒國民的歷史觀念。什麼是歷史觀念?不同時期有不同重點。在他那個時代,就是不能忘記外國的侵略,不能忘記中國的光榮傳統,不能忘記中華民族抗擊侵略的氣節。學習歷史研究歷史的目的,這一點是首要的。
羊城晚報:也就是說,做學術不僅憑興趣,更不是為了成名成家,而要有家國之思、民族之念。
陳智超:這一點很重要。另外,他強調治學無捷徑,唯一的體會就是刻苦和持之以恆。比如說有四年時間,因為每天都很早起床編《中西回史日曆》,苦心設計簡明方便的表格,結果得了胃病,只能吃麵,對於一個廣東人來說實在痛苦。在他60多歲研究佛教史時,因為需要參考的一部典籍貯藏在一個潮濕陰暗的地方,多年無人進入,蚊蟲很多。他每天都是吃了奎寧就進去用功一天。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言必有據,實事求是」的嚴謹態度也給人留下很深印象。
陳智超:他強調,歷史學者就應該對歷史負責,要求真,不能去編造歷史。為了求真,有些問題就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陳垣先生倡導文章不要急於發表,「寫成之後要多置時日」,認為如此一來,一者或許有新的材料補充,二者或許有所修正。他自己就曾經重金購買清人的手稿,研究其修改的過程,了解前人怎樣做學問。還有,他要求「不說閒話,力求創新」,提倡「理要講清楚使人心裡服,話要講明白使人看得懂,閒話不說或少說。」在學風上則力求創新,「凡論文必須要有新發現新解釋方與人有用」。這些思想和親身實踐對當今學術界是有借鑑意義的。
四、長居北京,與嶺南割捨不斷
羊城晚報:還想向您請教陳垣先生與嶺南文化之間的關係。首先,出身於一個務實的廣東商人家庭,對於他的人生和治學有沒有產生什麼影響?
陳智超:應該說有很深的影響。祖父是我們家族第一代的讀書人,他前兩代是經商,再前面恐怕就是農民。同輩也有很多經商的,但他從很小就喜歡讀書,雖然沒有家學淵源,也沒什麼師承可言。
祖父當時看書,並不限於只看四書五經,尤其喜歡讀史籍。於是長輩裡就有人指責他不務正業,但是曾祖父還是「購書無吝」。例如他十六歲那年,買了一部《二十四史》,就花去了曾祖父一百多兩銀子,這不是一般的支持。
羊城晚報:家庭給了他比較殷實的經濟基礎,父親又給了他寬鬆的讀書環境,這是家庭的影響。那麼地域方面呢?
陳智超:廣東這個地方,一方面最早感受到列強侵略,另一方面歐風美雨也是最早被感知。祖父在五歲以後就到了廣州,當然跟在新會時大不一樣,接觸了很多新知新事。另外,他在博濟醫學堂和光華醫學專門學校的求學任教經歷也十分重要。這幾年所受到的近代自然科學的嚴格訓練,對祖父後來的史學研究起了積極作用。他在上世紀30年代的一封家書中曾說:「余今不業醫,然極得醫學之益,非只身體少病而已。近二十年學問,皆用醫學方法也。有人謂我懂科學方法,其實我何嘗懂科學方法,不過用這些醫學方法參用乾嘉諸儒考證方法而已。」雖然有點自謙,但這也確實是他能超越乾嘉大儒的原因之一。
羊城晚報:那他為什麼後來就長居北京了呢?
陳智超:他中間也曾短期回鄉,但應當承認,定居北京對他一生來講,有很大的影響。那時不像現在,即使你在窮鄉僻壤,只要有互聯網就可以知道天下事。祖父那個時候就不一樣,要看《四庫全書》,在廣東行嗎?要跟第一流的學者交流,也要在北京才有這個便利。
羊城晚報:那他思念廣東嗎?
陳智超:很思鄉。這種思念,甚至包括到具體的食物,如燒鵝、土鯪魚等。家鄉的災害他很掛心,而且對廣東學者也非常提攜,比如說岑仲勉先生,本來在廣州一所中學當老師,把刊有自己作品的校刊寄給我祖父,他馬上就轉送給了陳寅恪、傅斯年諸先生,直至將岑先生一步步薦入歷史語言研究所。
羊城晚報:您祖父在北京時,還說粵語嗎?
陳智超:在家裡他一直都說粵語。而且,他要求在北京生長的子弟,也一定要學廣東話,有時候還會親自教。在廣東的子女,也要想辦法學官話,甚至連我的姑姑都接到北京來上小學。
五、「二陳」比較研究,應不帶偏見
羊城晚報:今天的研討會也有很多學者提到了陳垣和陳寅恪兩位先生的比較,這也是近年來比較「熱門」的一個課題。您如何看待這種比較?
陳智超:我的看法是,我們要實事求是、不帶偏見地去研究。有些人連兩位先生的主要著作都沒看過,就發表議論,這不大合適。
陳寅恪先生在清華大學國學研究所的學生戴家祥提到,他在跟老師散步的時候,陳先生講,我就佩服兩個人,一個是王國維先生,第二位就是陳垣先生,他「學問踏實,德才兼優」。陳寅恪先生在給陳垣先生的信中,稱他為「大師」,據我所知,這樣的稱呼在寅恪先生的信中好像是絕無僅有的。另一方面我祖父對陳寅恪先生很尊重,他在給我父親的家書裡面描述,自己怎麼希望陳寅恪先生給他寫序,而且也只有他能寫這個序言。這種推崇不是虛名和客套,他們二人互相都很推崇。
羊城晚報:但是新中國成立以後,陳寅恪先生寫出了《柳如是別傳》、《論再生緣》這些皇皇大作,但陳垣先生的論著比起以前就少了很多。人們會從這些比較上得出某些結論,您怎麼看?
陳智超:首先有一個問題不能回避,陳垣先生比陳寅恪先生大十歲。其實,並非1949年後陳垣先生的論著戛然而止,他最後一部大的著作《通鑑胡注表微》是在1946年刊行的,那時他已經66歲。當時他在家書裡面就多次流露「將軍老矣」。
羊城晚報:是不是也有身體不好的原因?
陳智超:一方面當時關於輔仁大學的爭奪很激烈,梵蒂岡要停發經費,輔仁還有三千多師生,中央人民政府不管誰管?這裡面的鬥爭牽扯了他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年事已高,他也確實身體狀況不樂觀。1953年祖父給冼玉清先生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說:四九年以後因為各種事忙,沒有時間寫學術文章,我正要寫了,結果右手麻木了;請蘇聯專家醫生看過,說我要立即停止一切工作,要休息。這一次就住院大概一百多天,然後陸續又住了八、九次醫院吧,1964年還動過一個大手術。健康狀況不允許了。
六、陳垣還擔負相當的社會工作
羊城晚報:新社會帶給他的震動應該也很大。
陳智超:這當然也是另外一個原因。他經過了晚清、北洋軍閥、國民政府、日本人統治,曾經一度對辛亥革命之後的民國成立以及抗戰勝利都抱有很高期望,但最後都失望了。解放以後為什麼他轉變很快,並不是因為讀了很多馬列主義的書,而是因為看到了現實。我老引這段話,祖父1949年曾在《人民日報》上發表的文章中說:
「有人問我北平解放後,你看見些什麼和以前不同?我告訴他,看見的先不說,我告訴你看不見的。解放後的北平,看不見打人的兵,看不見打洋車伕的警察,街上看不見乞丐,看不見整天花天酒地的政府官吏,看不見託人情送官禮的事情,更看不見有所謂『新貴』在琉璃廠買古董……這不同於以前的改朝換代,的確是歷史上空前的、翻天覆地的大變革。」
羊城晚報:那麼他在學術上主要做了什麼?
陳智超:1949年之後,祖父主要做了兩件大事:因為他原來的著作很多都是木刻本,或者在雜誌上發表,現在全部由國家出版社排印出版。大部分著作都是他在解放後精心修改過,並且重新整理的,這是一件工作。另外,就是著手整理《舊五代史》和《冊府元龜》,這是很大的工程,但沒有來得及完成。
羊城晚報:此外,陳垣先生的社會工作也相當繁重。
陳智超:是的,他關心史學教育,繼續指導學生,為出版社審稿,還當著幾千人學校的校長,這都佔去相當的精力。以前的幾十年,他每天凌晨四時起床讀書寫作,晚上九時就寢,生活很有規律。但解放之後,因為不斷參加各種會議,午夜才入睡也成了常事。
羊城晚報:也就是說,二陳在解放後的身份迥異,所以他們承擔的職責也是很不一樣的?
陳智超:對。陳寅恪先生應該說是比較純粹的、學院式的學者,陳垣先生有相當的社會活動,而且還是一位教育家,這個區別客觀存在。
羊城晚報:二人原先在學術上經常交流,新中國成立以後,這種交情還在嗎?
陳智超:這種交往一直沒有斷。過去兩人通信很頻繁,後來因為陳寅恪眼睛失明,沒有直接通信的可能,但還是互相關心的。1953年12月,陳垣給冼玉清先生的信中寫道:「中古史研究所事情當汪君未南行前,曾到舍間商酌,同人意見以為所長一席,寅恪先生最為合適。今聞寅恪先生不就,大家頗為失望,奈何!」而在1955年的信中,陳垣問冼:「寅恪先生起居佳否?聞其女公子調粵工作,可以照顧,甚善。」可見其關心。
七、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當中一個污點
羊城晚報:最近您主持編輯的《陳垣全集》出版了,人們發現書中收入了他生前寫的一個內部檢討材料,裡面交待了有關「曹錕賄選」的情況。
陳智超:我始終不把祖父看做一個完人,更不是把他看做聖人。他就是一位傑出的史學家、教育家、愛國者。他參加曹錕賄選是在1923年,我在全集裡面特別收了他寫的一個內部檢討,當時領導並不要求、也不希望他公開檢討,是他自己寫的。我把這篇文章也發表了。我覺得,既然是全集,就要反映全面。他自己一直認為,參加曹錕賄選是一生當中一個污點,我也不能給它抹掉了,我保留這封檢討,是讓人家全面了解他,他不是完人,也曾走過彎路。
但是,評價一個人的一生,看他的全部,要看他的晚節。就在參加賄選的同年,他寫了被蔡元培先生稱為「石破天驚之作」的《元西域人華化考》,後來又被推舉為清室善後委員會委員和故宮博物院理事,為保護故宮及故宮文物,與北洋軍閥進行了堅決鬥爭,一度還被捕並遭軟禁。上面提到的陳寅恪先生稱他「德才兼優」,也是在「賄選事件」之後。從這些也可看出當時社會對他的評價。
羊城晚報:那麼這件事到底當時是個怎麼回事?
陳智超:當時陳垣是國會議員,是拿薪水的,而且這個是他主要的收入來源。但由於連年戰爭,薪水已多時未發,後來得到通知說要補發欠薪了,也同時要求他們參加選舉。這是他終身的憾事。
八、三次婚姻與感情生活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出生在一個大家庭,有兩位母親,先後有三個妻子、十一個子女。在感情方面,他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陳智超:陳垣5歲時,父親把他過繼給了去世而沒有子嗣的三伯父。陳垣後來回憶說,雖然與過繼母親李氏生活在一起,她對自己也百般關愛,但畢竟是在生母周氏的懷抱中長大,對她還是很依戀的。每次吃飯,他總是在過繼母親處吃一點,然後又偷偷跑回生母那裡去吃飯。五六歲他就離開家鄉到廣州求學,除了有限的幾次回鄉省親外,很少有與母親見面的機會。他常因不能親自侍奉母親而內疚。
年輕時陳垣聰明博學,又長得一表人才,在廣州時被稱為「靚仔垣」。還有人提到這麼一件事:由於經常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又擅長演講,陳垣的名氣與日俱增,招來了不少開放女性的追求。陳垣有段時間用筆名發表文章,其中一個筆名是「豔」,友人問他何意,他坦言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女朋友。
羊城晚報:他為什麼會有三次婚姻呢?
陳智超:1913年因赴北京從政,陳垣跟以前的生活切斷了聯繫,包括「父母之命」的原配妻子鄧照圓,也就是我的祖母。祖母原名「珍安」,識字不多,裹過小腳,因為祖父又字「圓庵」,所以祖母后來將自己的名字改為「照圓」,但他們兩人終究因為彼此思想的巨大隔閡,祖父來京後兩人就沒有再生活在一起。但是祖母知道祖父喜歡吃家鄉的鯪魚,就常讓子女買來曬乾,寄到北京。因為祖父過繼時是「兼祧兩房」,所以又娶了二房吳淑媛,比他小四歲,但也沒有隨他去北京,不久因意外失足落水而亡,年僅28歲。
後來追隨祖父去北京的徐蕙齡,是他在光華醫學專門學校的師妹和學生。他們在北京共同生活了近40年,但到了晚年感情不和,出現巨大矛盾而分居了,後來徐夫人跟隨所生的兒子陳容到了天津生活。
對於身在天津、廣東的兩位妻子,祖父一直寄生活費。直到1966年5月,她們兩位在相隔不到一週的時間內先後去世,祖父這時已經是86歲的老人了。
羊城晚報:陳垣先生晚年,他的女弟子劉乃和成為了得力助手和忘年知己,長期相隨。二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
陳智超:這個問題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我的妻子曾慶瑛教授曾在《陳垣和家人》一書中,用了專門一節全面談到這個問題,有興趣的讀者可參閱相關內容。
大師陳垣
陳垣,字援庵,廣東新會人。當代著名的歷史學家、教育家,曾被毛澤東稱為「國家的國寶」,與陳寅恪並稱「史學二陳」。
陳垣先生於1880年出生,六歲至廣州讀書。早年曾考科舉而名落孫山。在博濟醫學堂學過西醫,後創辦並入讀光華醫學堂,並留校任教。
1905年,與潘達微、高劍父創辦《時事畫報》,反對滿清專制、外國侵略,以觀點立場激進而著稱。辛亥革命後,當選民國眾議員,從此定居北京,後曾任教育部副部長。
1917年,38歲的他發表第一篇學術著作《元也里可溫考》,開闢了宗教史研究領域,當即震動學界,一鳴驚人,由此開始學術生涯。
抗戰淪陷期間,他閉門研究,堅決不與日本人合作。1949年,他選擇留在大陸,晚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病逝於1971年。
作為史學大師,他在宗教史、元史、中外交通史、考據學、校勘學、歷史文獻學上獨創甚多,學術建樹影響至今。
作為教育家,他從教74年,從傳統私塾老師到現代大學校長,前後執掌輔仁大學、北京師範大學46年。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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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昀聊繪本】
林蔚昀
《透過繪本,看見兒童》
自從當了媽媽,我的時間和喜好就有如自己的房間,被迫縮水、退讓到角落。餐桌上的椰汁綠咖喱和麻婆豆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火腿蛋炒飯、咖喱飯、玉米濃湯。書櫃上堆的不只是小說、散文和詩,也有教養書和孩子的繪 本。幾乎每天睡前,我都會唸一兩本繪本給孩子聽,比我讀小說、散文和詩還頻繁。
雖然自己閱讀的時間和量變少了,但我很開心能透過孩子,再一次接觸繪本的世界。我都快要忘了,我有多麼喜歡繪本。我記得小時 候唸過的《小胖小,包水餃》、《朱家故事》、《聚寶盆》,還有一本我想不起名字的繪本, 關於一隻熊貓小時候就被帶離森林和母親身邊,送進動物園。牠在動物園過了一生,直到老死,靈魂終於可以走出柵欄,走回森林,和 媽媽重聚。
這故事悲慘又寂寞,看起來不像是給小孩子看的,但它很符合我童年的心境,因此療癒、陪伴了我。是啊,誰說童書就一定要樂觀進取、明亮溫暖,像是迪士尼卡通?即使是經典的迪士尼卡通像是《小美人魚》(The Little Mermaid, 1989)、《小鹿斑比》(Bambi, 1942),裏面也包含了許多困難的家庭衝突和 人生處境(小美人魚離家出走還改造了身體, 小鹿斑比是個孤兒),只是包裝了糖衣。而近年的《天外奇蹟》(Up, 2009)、《腦筋急轉彎》(Inside Out, 2015)或是今年上映的《可可夜總會》Coco),更是逐漸把糖衣剝除,讓孩子更細膩地看見不美麗、不完整的現實人生, 讓他們透過想像故事,習慣成長的失落(當然,因為是迪士尼,還是有 happy ending 的啦)。
《可可夜總會》是目前為止我最喜歡的迪 士尼動畫。它有趣動人,層次豐富,涵蓋了 死亡、記憶 /文化、家庭、認識自己、為自己的命運作主等議題,而這些正是兒童(甚至成人也是)在成長過程中會遇到的重要議題, 也是許多繪本會碰觸的主題。
《爺爺的天堂筆記本》: 死亡世界的狂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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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時代不代表要對時代歌功頌德,或是緬懷往日,認為傳統不管怎樣就是有價值。 在面對歷史的陰暗面時,繪本該為孩子提供的 不只是「記憶」,還包括「如何看待記憶」。波蘭的《1989,一個關於鐵幕、巧克力和自由的 故事》(Rok 1989: Mała książka o pewnej kurtynie, czekoladzie i wolności, Michał Rusinek 著,Joanna Rusinek 圖)讓我們看到了一種面對歷史的可能。
作者從自身經驗出發,用幽默口吻告訴讀 者:「我小時候看《E.T.》這部電影時,覺得它很驚人。亮點倒不是 ET 本人,而是裏面的人 物竟然可以叫披薩外送!這在共產時代根本是 不可能的啊!而現在,我和我的孩子們隨時都 可以叫披薩到家裏來了,讓我們看看這些年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透過描繪日常生活 細節(電視、商店、服裝、書籍、糧票、信用 卡、衞生紙),作者與繪者呈現出共產時代和 民主時代的對照,也深入淺出地向讀者解釋了體制如何影響人們的生活。
時代有明有暗,家庭也是。很多時候, 父母家人留給孩子和彼此的,不只是家族的 歷史文化和優良傳統,也包括壓迫、傷痛和不 快樂的回憶。在《可可夜總會》中,外高祖父 Hector 把音樂的美好留給了他的家人,但也因 為他的拋妻棄女,外高祖母 Imelda 無法享受音 樂的美好,反而必須把她對音樂的愛埋葬,轉 而把熱情投注到實際的製鞋工業,養家餬口, 並且禁止家族中任何人愛音樂,為的就是避免 家庭破碎的場面重演。
Imelda 這麼含辛茹苦、為母則強,看在 熱愛音樂的玄孫 Miguel 眼裏只是「妳都不懂我」、「妳只想控制我」。站在孩子的角度, Imelda 確實很專斷,但當我看到這一幕,心中 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啊,這就像電視劇《花甲男孩》的長孫視角啊,始作俑者是男人,被恨的卻是女人,要出來收拾殘局的也是女人, 女人真命苦。
《我媽媽變成印第安人》: 媽媽放空的美好一天
在繪本的世界中,媽媽的形象也是矛盾複雜的。一方面充滿愛與溫暖,可以在家中保護 和自由的故事》 小孩,另一方面又經常大吼大叫、讓小孩害怕(集好仙子和壞皇后於一身?)。相對地,繪 本中的爸爸形象就比較單純,不是大好就是大 壞,通常好的居多。這些暖男會帶小孩出門去 認識世界、冒險犯難,即使失職,比如像為了 馬戲團拋妻棄子的《落跑老爸》(塔迦.葛瑞 著,魯圖.摩鄧繪),理由也是可愛、可被原諒的。
不過,《我媽媽變成印第安人》(När mamma var Indian,Ulf Stark 著,Mati Lepp 圖) 倒是在某種程度上顛覆了這「媽媽在家帶小 孩,爸爸出門遛小孩」的傳統敘事。男孩 Ulf 發現家裏沒有人陪他玩,於是扮成印第安人, 還去廚房解放了因為不停炸豬扒而渾身油煙的 母親。母子兩人偷偷來到一個湖邊游泳、抓魚、烤魚,度過美好的一天(媽媽放空,小孩放風),還帶了一條白斑狗魚回家。
《我媽媽變成印第安人》讓孩子看見:母親也是女人,母親也是人。人生實難,家是牢籠,但在這牢籠中的人們,還是可以用愛相濡以沫,互相為彼此也為自己爭取一點喘息空間。
《大象艾瑪》: 真正的我會被喜歡嗎?
不過,雖然我同情《可可夜總會》裏的 Imelda,並不代表我認同她的作為。尤其, Imelda 因為害怕家庭破裂而禁止家族中的人玩 音樂,還要求大家通通做鞋子,不然就不是一 家人,這其實是在傷害孩子的獨立人格和獨特 性。電影中,Imelda、Hector 和 Miguel 還可以 找到和解之路,但現實中,類似的故事通常就 沒有完美大結局了。極端一點的,還可能變成 像《血觀音》那樣,以愛之名進行剝削。
「你是宇宙的孩子,和星辰、樹木一樣, 你有在這裏的權利。」美國作家 Max Ehrmann 在他的散文詩中如此寫道。是啊,每個孩子都 希望自己是獨特的,而父母朋友愛他是因為他 就是他,而不是因為他很會念書、能繼承家 業、和別人一樣。然而,在每個孩子心中都會有一個恐懼:我真的可以做我自己嗎?我和別 人不一樣,大家會不會不喜歡我?爸媽會不會 拋棄我?我需不需要把自己藏起來,戴上一個面具?
許多繪本,都在處理「做自己 VS 迎合別 人」的矛盾掙扎。《大象艾瑪》(大衛.麥基 著 /圖)的主角艾瑪是一隻花格子大象,其 他的大象喜歡和牠在一起,因為有牠的地方 就有歡笑。有一天艾瑪突然福至心靈,問了 一個大哉問:「別的大象到底喜不喜歡真正的我,還是牠們覺得我的格子很好笑呢?」艾瑪把身體染成灰色,變得和其他的大象一樣, 但變身後,艾瑪才發現當一隻灰色的大象好 無聊⋯⋯最後,一場雨洗去了艾瑪的偽裝, 其他大象以為這是艾瑪的玩笑,哈哈大笑, 艾瑪確認了自己的價值,故事歡喜收場。
和艾瑪不同,《亞斯的國王新衣》(劉清彥、姜義村著,九子圖) 中的亞斯是個 很會畫畫、但因為有亞氏保加症(Asperger syndrome,自閉症的一種),不知道如何和其 他人相處,而被大家視為頭痛人物的男孩。他 可能永遠無法融入社會,但因為一場火災,人們發現他的昆蟲畫得很美麗,於是他的畫流傳 各處、風靡全國,甚至連國王都命人採用亞斯 的設計,來為自己打造一套新裝。
《大象艾瑪》和《亞斯的國王新衣》都算是比較幸運的故事。有些孩子很獨特,但他們的獨特不一定能被他人接受,他們的路因此走得特別崎嶇。像《我是一顆小星星》(李光福著, 許匡匡圖)中的男孩因為多重身心障礙,被同學排擠、欺負,唯一的安慰是媽媽無條件的接納與愛。
《人,你有權利》: 和兒童談人權
媽媽的愛很偉大,但,孩子的成長能只 仰賴媽媽的愛嗎?或者該說,社會國家應否把養育孩子、教育公民的責任都推到媽媽身 上,一愛天下無難事,讓個人去自生自滅? 還是,鄰居、老師、同學、社會中的大人和 政府也要擔負起責任,共同打造一個比較合理友善、沒有歧視的社會,讓每個人 — 無論他的膚色、年齡、信仰、喜好、貧富、性別、思想 — 都能享有身而為人、與生俱來的權利?
人權聽起來很高尚遙遠,但它就像腳踏車和餅乾一樣,是存在於日常之中。當人權受到侵犯,也像失去健康一樣,會對生活有直接影響。人權教育就像任何教育一樣,不能等到孩子長大才教,而是要讓他們從小接觸、了解。 和兒童談人權,如果過於說教,會流於形式, 過於輕鬆,可能會讓他們忽略了議題的嚴肅。
根據《世界人權宣言》寫成的波蘭人權繪本《人,你有權利》(瑪格澤塔.凡葛潔茨卡 和伊沃娜.札別絲卡 - 斯達德尼克著,15 位 波蘭插畫家繪圖)在輕與重之間取得平衡。它用深入淺出的文字,配上與文字呼應的插畫, 列舉許多項重要的人權。每幅插畫,都由不同的插畫家繪製,這本書豐富多彩,也讓我們看到,同樣是講述人權,可以有多元風格的詮 釋。作者在序言問讀者:「仔細瞧瞧,這些藝 術家的解讀和你的是否相似?」這也顯示這本 書想和兒童對話,而非只是單方面「教」他們。
兒童的人權很容易被遺忘,就像兒童及兒 童的世界容易被人遺忘。透過和兒童一起閱讀 繪本、和他們討論繪本,我們可以進入兒童的 內心,同時也在其中發現,那個被我們遺忘在 童年的,小小的自己。
(本文原載於香港01週報2017.12.27)
鄧氏魚存在 在 Kai Chi Leung 梁啟智 Facebook 八卦
之前有關日本輻射的討論,引來了這個回應。雖然我仍然不認為去日本短期旅遊有普遍性的危險,但我其實十分支持這文章的其中一個重點:數據不是一切。順道謝謝在原貼留言的各路英雄。
【去唔去日本事小,誤解了輻射問題幫左政府就無謂啦】
——與梁啟智〈香港輻射高過東京〉一文商榷
文︰Tam Daniel
1. 梁啟智兄一文,網上傳播甚廣;或者大家壓力太大,需要更多理由到日本外遊。以下談不上是正式回覆。正式或嚴格的回覆可能要兩三年或更久才有可能寫起(等如永遠不會寫)。現下寫已頗遲,也勉力一試。因為即使我對梁兄的結論沒有太大反對,梁文過程中動用的假設,也是令人太不安。
如果你願意看這篇三不像,懇請讀完全文。
2. 梁啟智兄的觀點,若要簡化,就是說︰「大家看完數據後可以放心去日本旅遊!」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其實有很多選擇,包括︰
a. 好驚日本,好驚輻射,雖然唔多清楚日本有幾多輻射,所以打死唔去(梁文要攻擊的對象)
b. 日本除福島外其實冇咩輻射,可以照去(梁文觀點)
c. 日本的輻射危機仲係好複雜,不過是否外遊,就可以自己因應個別處境衡量。
c就是本人嘗試闡釋的立場。
3. 梁啟智兄的文章拿官方的背景輻射(或譯「本底輻射」)來與香港比較,然後得出很安全的結論云云,其實意義不大。
「背景輻射」,按照國際原子能機構2007年《Safety Glossary》的定義,也不過是non-specified 的輻射而已。輻射固然乃是大自然中大量存在的自然能量,但人工輻射,同時亦計算在「背景輻射」之內。而人工輻射,其實包括︰
.五六十年代多國數百次核試的輻射落塵
.全球四百多座核電廠,在日常排放的輻射
.數量相信逾萬的各種核設施,例如核燃料加工廠,核武零件廠,核子軍艦,大學研究所內的prototype reactor,完全機密的軍事機地的核武開發,已關閉但未完成廢爐的老舊核電廠,低中階核廢料放置場,凡此種種,在日常排放的輻射
.數百個鈾鑛因開發而排放的輻射,遍布中亞、非洲、加拿大、澳洲等地。例如,澳洲的尾鑛污染問題,也是惡名昭著啦。
.多次知名及不知名、嚴重或宣稱不嚴重的核災與核事故,所大量持續排放的輻射。
.戰爭中採用化學武器,所留下的輻射
有趣的是︰無論哪一個官方機構,它都會強調人工輻射的比例極低。例如,世界核能協會(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提及的上述各種來自核工業的輻射,只佔背景輻射少於0.1%。
你信唔信呢?
我信的,我信佢的分類有問題,例如像「食物」「泥土」「核工業」,是三類輻射,但食物和泥土裡,幾乎必然有來自核工業的輻射,即統計假設上已混雜了結論。我也信,這種全球測量總計中必然有形式上的限制(例如地點)。何況,這種composition 的內在對比效果(相對性),有相當程度上是無意義的——宇宙射線的輻射再多,也不會令核工業輻射的威脅減少。
所以,我們要在在明白及提防的是︰「背景輻射」本身這種概念,其訂立與推銷都是帶著強烈的、愚民的政治企圖。
各國擁核政府就是希望大家覺得,哦,「背景輻射」是「大自然」的東西,本身都好高啦,核災與核工業沒有帶來好多額外的輻射啫。
亦因此,「背景輻射無害」的感覺是要警惕的。無論背景輻射混和了多少人工輻射,它依然有其健康風險。可參看俄羅斯科學院雅布各夫博士2013年的〈A Review and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Effective Dose of Radiation” Concept〉。不少背景輻射很高的地方,其住民都有更高風險,出現癌症、淋巴染色體不正常、唐氏綜合症等疾病。
4. 輻射監測無論是否有作弊,它也有很大限制,它能反映的信息其實不多。特別是官方的輻射監測信息。
每個地點的輻射,與其環境因素有極大關係,包括風向、風速、濕度、降雨等等。按上述提到雅各布夫文章引述,切爾諾貝爾研究顯示,污染地區的電離輻射水平,一年之間可以改變一萬次。
同時,亦因此,輻射在短至數十米的距離內,已會有相當大的差異。VICE拍攝的紀錄片《來自福島的最新報告——與核共舞》中間有過這麼一節︰在福島一所學校裡,官方的輻射監測儀器的讀數為每小時0.164微希,走出幾十米,讀數便變成每小時3.5微希,足足是官方讀數的20倍。
這種巧妙的「作弊」操作,顯然是因為日本政府曾刻意在每個官方輻射監測據點認真除污之故。香港天文台理應沒有作弊動機。不過,這已經反映,輻射監測在技術上之複雜性及限制。
輻射監測,作為長時期的定點監測,它的主要意義只是一種區域性指數(包括自然與人工),聊勝於無,同時,透過監測碘131,理論上可以檢視附近有否核事故導致的大量輻射排放。
事實上,正如天文台明確表示,這種「輻射監測」只包括伽瑪射線(gamma rays)監測,即,數百種放射核種之中,貝他射線(beta rays)及阿爾發粒子(alpha particles)的監測,技術上便無法或不易做到。就像「輻射地圖」往往只標示銫137水平一樣,測量本身就是有強烈的限制。即監測指數,可能在某種情景下,遠遠不能反映風險。
5. 那麼香港有沒有貝他射線或阿爾發粒子呢?按照天文台出版的《香港環境輻射監測摘要2013》表示,雖然在東平洲自動伽馬譜法系統錄得的數據中,2013年「全年並沒有探測到人工放射性核素」,然而,在其他地方,一樣發現銫137、鍶90、鈈239等等放射核種。
它如是說︰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土壤及沉澱物樣本中發現微量的人工伽馬放射性核素銫137,活度均在BRMP(Background Radiation Monitoring Programme )範圍之內。」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大氣、水及食物樣本中發現微量的氚,活度均在本底輻射範圍之內。」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大氣、食物及土壤樣本中發現微量的鍶-90,活度均在本底輻射範圍之內。」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海藻、潮間帶土及海床沉澱物樣本中發現微量的鈈-239,活度均在BRMP範圍之內。」
天文台的解釋是︰這統統是數十年前的核試殘餘。氚的解釋還包括了「宇宙射線」。
這一方面可能是對的(部分輻射半衰期極長),另一方面也是錯的。因為政治上,誰都看得見,總之香港若有人工輻射,就必然與大亞灣核電廠無關,與嶺澳核電廠無關,與中國任何核設施無關,與福島核災無關——即使每年單單大亞灣核電廠已「合法」排放以 terabecquerel 計的氚進海洋(tera就是10的12次方),而且法定上限多年來一再提升,仲未計香港人不關心的4座嶺澳反應堆。
那麼,現在不妨再回帶看看梁啟智的三段論︰
.香港輻射高過東京?用背景輻射讀數衡量的話,對呀。
.背景輻射高小小,也沒有大問題?介乎對與錯之間,要視乎放射核種、曝照形式,和究竟有幾高。
.所以,東京不像傳聞那麼危險?介乎對與錯之間,要旁及其他因素(後文會嘗試整理一部分),但肯定不是「所以」。
而無論如何,我們在理解的過程中,要記得,「背景輻射」整個概念的操作,就是為了抵賴。核工業冇責任,一切是宇宙的錯,歷史的錯(太平洋核試)。
6. 至於對讀數的詮釋,梁啟智用了多個方法。姑妄逐一說明。
首先,他舉了吃香蕉做例子。香蕉的自然輻射,人體會嘗試平衡。而且,香蕉的輻射是鉀40,不同的放射核種的健康風險十分不同。美國有個科學新聞記者Maggie Koerth-Baker,幾年前寫了一篇〈香蕉具輻射—— 但這不是解釋輻射曝照的好方法〉(Bananas are radioactive—But they aren't a good way to explain radiation exposure),不算是好專業或好完整,但也值得一讀。
第二個例子,照X光。照一次肺的X光大約20微希——也順帶一提,原來直至上世紀中,歐美仍是很流行照X光,連買鞋子也會照,名叫fluoroscopes。後來被禁止了,因為發現了X光的輻射的危險性。發現當中危機的流行病學家Alice Stewart,正正是指出低劑量輻射的危險(下文會再簡述)。而除了X光外,我們還有別的醫學上的儀器,例如CT scan 的輻射是2至16毫希,即2000微希至16000微希,超出了所謂國際安全標準(每年1毫希)2至16倍。
梁啟智用日常生活來說明輻射「平易近人」,這樣的修辭手段固然危險。更危險的是︰他的寫法,其實正在假設輻射的劑量是可以輕易測度並量化的,而此量化為「milisievert」後的劑量與風險有清楚的正比關係。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就不是我能夠提出嚴格異議了,因為在科學的學術領域上,這仍舊是一個爭辯中與探索中的問題(然而低劑量的風險,卻幾近是所有獨立科學家的共識)。
7. 最後一個梁啟智用來說明輻射劑量的例子,是十分離譜的。他說︰「美國政府對核作業者的規定,是每年不多於50,000微希伏特。」
這是甚麼呢?這是一個剝削工人健康的規定,縱容核工業的存在。立場擁核的國際放射防護委員會(ICRP)的規定是——公眾的輻射劑量標準為每年1毫希,超出此一水平便會有健康風險。這種所謂安全標準其實是假設輻射有其「安全閥值」(threshold),在過去二三十年已面臨巨大挑戰。
更何況,梁啟智這裡引述的美國核工業人員標準︰50,000微希,即是50毫希,即是超標50倍。
即,為了大家可以有核電用,有核武可以發動戰爭或外交施壓,美國政府就設計了這類規定。核電工人就是超人,可以承受比正常人多50倍輻射。這就是所謂「職業健康」的神奇概念。
當然也不止美國,ICRP也是這樣,只是沒有美國離譜。ICRP的規定是︰核工業人員每年的輻射劑量標準是20毫希。你只要是小超人,你便可以做核工人。
一言蔽之,這種標準在科學上是毫無意義的。這種標準只是為了得出「核工人工作時輻射劑量沒有超標」的結論,以便核企業能拒絕所有索償。
美國核能協會(ANS)的福島核災報告便提到,日本還有「緊急輻射劑量上限(emergency dose limit)」這回事︰
「日本核工人的標準劑量上限是每年50毫希,及5年內不可超過100毫希。福島核災前,緊急劑量上限是每年100毫希,但意外發生後,這個上限提升至每年250毫希,以便工人能回應這次嚴重的意外。」
又述及︰
被曝照至最高劑量的其中一個工人紀錄,為670毫希(即公眾 670年 輻射劑量的安全標準),另外6個工人超過了緊急劑量上限(250毫希),408個工人也超過了每年 50毫希 的上限。
這是官方紀錄,你信唔信只有四百幾名工人超標?單是核災頭半年,便有18,000名工人參與救災了。(切爾諾貝爾核災有60萬名工人參與救災。)何況,唔超標的咪做半年,超標咪做兩個月囉,大超標咪做三日囉。總之,用到你盡,而事實上,所謂「多勞多得」,工人也很可能不甘心做三日咁短,唔超標的工人,最終都會做到超標。這種健康的消秏,是百分百不 sustainable 的。這種職業健康的標準設定,是極端 unethical 的。
信唔信都不重要,梁啟智用這點來解讀輻射讀數,只想借用其「你睇下丫美國佬話50,000微希都唔死得人呀(日本咁小小駛乜驚)」的效果,而不明確說明這個例子的背景,就算不是誤導,也至少是嚴重的遺缺了。
8. 輻射沒有安全標準,低劑量也有健康風險。
第一,所謂「國際安全輻射劑量」,即現時所採用的「每年1毫希」,其整套流行病學上的風險計算,其資料分析是建基自廣島研究。廣島研究是美國對日本廣島及長崎倖存者的研究,政治企圖昭然若揭(一方面是核武實驗下集,另一方面就是要講到冇咩事,以便全球推銷「和平原子」)。對廣島研究的批判,平易近人的版本可參見Gayle Greene的《The Woman Who Knew Too Much: Alice Stewart and the Secrets of Radiation》第9章〈Taking on the International Nuclear Regulatory System〉,最主要的觀點是指出廣島研究其實是一個 survival of the fittest 的偏頗紀錄。(嚴格的版本可看MSK三人組寫的漢福核武廠工人健康研究,我舉手,未看過,所以建議大家看上述的平易近人版)。
第二,低劑量風險的研究,早就開始。由1978年Karl Morgan 的〈Cancer and low level ionizing radiation〉,到Gofman的《Radiation-Induced Cancer from Low-Dose Exposure: An Independent Analysis》,或Alice Stewart的漢福核武廠工人資料分析(1977及1993),他們均指出,輻射沒有安全劑量這回事,餘不一一。
9. 回到最中心的問題︰去日本外遊安全嗎?
沒有標準答案,但我們可以知道以下原則,和僅有的資料
.懷孕女士及小童,radiosensitivity明顯較高;理論上通常年紀越大,radiosensitivity 越低(但老人家又因為身體開始衰弱,免疫力下降,所以輻射傷害都未必不大)。
.除污未善的實際情況,一定比官方所說的嚴重。
.輻射污染的風險,不但包括「背景輻射」、空氣或泥土中的輻射,還包括食物。
.按台灣環境資訊中心報導(題為〈【追蹤福島核災】那須希望之砦——日本民間輻射檢測有Know-how〉),台灣民間團體日前赴日了解,其中,也拜訪栃木縣民間檢驗單位「那須希望之砦」。
.檢測數據相當不理想。報導指出︰8月來自福島縣金山町的四個樣本,全數驗出放射性銫,三個超標至1倍或2倍以上;4月栃木縣產20個樣本,過半驗出銫,六個超標1至4倍不等。以2015年度而言,菇類跟山菜類過半驗出銫,魚肉近半,果實類1-2成,米跟果實都在一成以下。此外,土壤類幾乎全部驗出銫,部份遠遠超出中央政府標準(每公斤8,000貝可)。
大家請去報導的網站,看看貼出來的劉黎兒拍下的照片,那是一份結果整理報表,右面統統是紅色(超標)。
.報導亦指出︰2016年9月,日本中央政府抽驗結果,超標率約0.01%。但這套結果,不包括鮟鱇、竹莢魚、海膽等水產物,而且官方只驗銫137,沒有驗鍶90(部分民間通路有加驗)。
.有大量輻射的污水排出太平洋的新聞,仍舊此起彼落。福島核電廠附近的地下水的輻射污染水平持續大幅上升。例如︰
2016.06.26 七百萬貝可beta核種污水洩漏
2016.03.23 二十億貝可銫污水洩漏
2015.12.15 二號反應堆地下水鍶水平上升十倍
2015.12.12 福島核電廠底層存留水銫水平較去年上升四千倍
2015.11.09 七十二億貝可beta核種污水洩漏
可參考︰http://fukushima-diary.com/fukus…/contaminated-water-crisis/
.福島兒童甲狀腺癌發病率比正常高50倍。有專家估計,白血病、乳癌及其他癌症個案會上升。東京醫師三田茂認為他所檢驗過的病人,血液變異的情況嚴峻,選擇離開東京,遷往關西。
.即使從來沒有核災意外的數十座歐洲核電廠,要安全廢爐,也動輒要數十年,開銷以十億美元起跳。切爾諾貝爾核災現場,用幾十萬人生命換來的原有石棺,經過這30年已屆限期及嚴重退化,新的 shelter 正剛剛開始動工。他們在買時間,宣稱新的 shelter 能買100年回來,完成廢爐工作。福島面對同樣難題,可能永遠也沒有廢爐的一天。事實上,不要說廢爐後的部件,根本沒有核廢棄置場可以處理,單單是除污後出現的大量放射性表土,現時也沒有處置方法,只是堆在福島。簡而言之,這很可能是解決不了,甚至極可能會惡化下去的問題。
.輻射是能量,是無法被「消滅」的,唯一「消滅」的方法,是等,等到放射核種再也沒有放射能,即理論上,是半衰期的10倍。銫137的半衰期為30年,即300年才完成衰變。切爾諾貝爾核災27年後,2013年的意大利果醬,仍被驗出銫137超標。2010年,俄羅斯Bryansk地區的樹林火警,導致輻射四散,莫斯科的銫137濃度上升24倍。這些樹林,當年就是正正被切爾諾貝爾核災污染。日本土地的除污會否比蘇聯徹底很多?難以推斷。
10. 本文不是賣弄道德高地,也不是推銷苦行僧式清教徒情緒,鼓吹空洞的忿世嫉俗。如果問我去唔去日本?咁梗係去啦,香港咁鬱悶。我已38歲,且不見得往後會有小朋友。有咩問題,最多係社會少了一粒寄生蟲,大家冇眼屎乾淨盲啦。
在福島的問題上,大家都支持日本朋友。但無論大家去唔去外遊,這種正面的支持,唯一合理的立場展現,仍然是堅決反對所謂「復興」論調,警惕一切指向「遺忘」的語言。這種語言只會 trivialize 受害者的痛苦,縱容日本政府拒絕承認責任,為日本重啟核電提供政治能量。如果日本政府說「強制撤離區」任何一處已除污妥當,已安全,福島人可以回去住喇,我們也不必「鄧佢地高興」,這裡的意思就是,冇咩政治壓力,國家不會繼續支援你喇,食自己啦。根本,一切大小問題,以核災的日程計,仍然是現在進行式。
我對梁啟智從來沒有甚麼偏見,但他作為一個開放、親民主、敏感於民情、表達能力優秀的學者,引用看似中立的數據,即便結論沒有偏幫政府的意識,其立論的過程,對「數據」的倚重態度,所透現的說服力與感染力,實在不問可知。
因此,上述爭論,我最想最想指出的粗淺結論是︰Alarmism 當然不理想,但「數據」本身,往往有極大限制。因為,數據必然有其建立的語境,而那個語境的信息內容,不一定會公開,更不一定會正確。我們越能夠輕易得到、流播甚廣的官方數據,它往往越大機會經過權力的細心挑選與嚴謹結構。而且幾乎必然會為政治服務,為權力服務。民間也會有它的數據,但往往難免是遺缺、非系統性、掛一漏萬的。
今天流行的「小小輻射唔駛驚」「核電廠也是減碳選項之一,唯一問題就是核災,香港不是地震帶,邊有咁橋,中六合彩咩」,其實就是歷史產物——先有廣島研究,再有1950年代世衛與國際原子能機構簽訂的協議,限定除非得到國際原子能機構同意,否則世衛不可出版任何關於輻射健康風險的研究。
如果認真呼吸,好好想像輻射的無色無味、難以監測,普通人的無助,歷史岔路的縱深,擁核與產核機構的橫向的寬闊,勾結的盤根錯節,部分學術界的 systemic corruption,未來的不可知——我們便明白,這種技術的多向度發展,其實遠遠超出我們能夠控制與理解的範圍。誰有資源做這樣的研究?或,輻射的影響與健康的correlation,真的可以研究嗎?
例如,掛在核電廠工人身上的任何警報,能夠測量到那名工人工作時 inhalation 中的輻射水平嗎?以萬計的外判底層工人,其健康情況,能夠做到長期 tracking 嗎?當發現身體有問題,才去搜證,會否太遲,到時還有沒有可能再「紀錄」身體承受過的輻射,劑量、時地人?而反核、討償、說明核工業與健康問題之絕對因果關係的論證責任,卻偏偏落在受害與沒有資源的民間一方。
我們既不用全盤採信 alarmism,也不用每事排斥官方數據與論述。然而,在軍事與國家的權力面前,我們的責任,是分析及還原官方謊言的脈絡,進而正視「陰謀論」的正義,看見它的理性與真誠。否則,若一時貪口爽,找個騎牆的臨時支點,成為了官方假設的幫兇,也是無謂了。
(ps 行文匆匆,如有錯漏,歡迎指正 :) )
那須希望之砦——日本民間輻射檢測有Know-how
http://e-info.org.tw/node/201461
VICE︰來自福島的最新報告——與核共舞
http://www.iqiyi.com/w_19rs1n7mdp.html
Alexei Yablokov: A Review and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Effective Dose of Radiation” Concept
http://www.journalhealthpollution.org/…/10…/2156-9614-3.5.13
Rosalie Bertell: Limitations of the ICRP Recommendations for Worker and Public Protection from Ionizing Radiation
http://www.ccnr.org/radiation_standards.html
Bananas are radioactive—But they aren't a good way to explain radiation exposure
http://boingboing.net/2010/08/27/bananas-are-radioact.html
The Insane Cancer Machines That Used to Live in Shoe Stores Everywhere
http://gizmodo.com/the-insane-cancer-machines-that-used-to-…
《香港環境輻射監測摘要2013》
http://www.hko.gov.hk/publica/rm/rm034.pdf
Fukushima Daiichi: ANS Committee Report
http://fukushima.ans.org/report/health-physics
Fukushima Diary: Contaminated Water Crisis
http://fukushima-diary.com/fukus…/contaminated-water-crisis/
20160813 RSKラジオ 三田医院 三田茂院長
https://matome.naver.jp/…/2140370981635…/2147167581503793103
Decommissioning a Nuclear Plant Can Cost $1 Billion and Take Decades
http://www.reuters.com/article/idUS178883596820110613
〈切爾諾貝爾核災30.保護罩到期
需阻輻射外泄.新「石棺」進度落後〉
http://news.mingpao.com/…/art…/20160426/s00014/1461608438911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UNSCEAR Report upon Fukushima
http://www.psr.org/asse…/pdfs/2014-unscear-full-critique.pdf
John Gofman: Radiation-Induced Cancer From Low-Dose Exposure
https://ratical.org/radiation/CNR/RIC/contents.html
鄧氏魚存在 在 傑斯特Jester Youtube 的評價
《Monster Hunter 魔物獵人》
目前研究指出人類其實並未於恐龍共存過
我們也很難想像跟恐龍
這種大型生物一起生活的感覺
但今天我們知道有些大型野生動物
像是鯊魚、鱷魚或獅子等獵食動物
這些如果我們跟牠們處在同一空間
想必是會讓人倍感威脅
但現在我們世界所存在的獵食動物
跟今天要介紹的史前動物相比
危險程度或威脅感是遠遠的不及
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今天我們來看看10種比恐龍還要恐怖的史前生物
☆遠古蜈蚣
☆萊茵耶克爾鱟
☆駭鳥
☆旋齒鯊
☆鄧氏魚
☆泰坦巨蟒
☆帝鱷
☆巨齒鯊
☆風神翼龍
☆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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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氏魚存在 在 大膽科學 - What If Chinese Youtube 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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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氏魚存在 在 恐魚、鄧氏魚在PTT/mobile01評價與討論 的八卦
在鄧氏魚存在這個討論中,有超過5篇Ptt貼文,作者uyou也提到是否已讀取發文須知並詳閱版規(Y/N):Y 夏天要來了雖然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出去玩但是上班其實都還是會曬到 ... ... <看更多>
鄧氏魚存在 在 恐魚、鄧氏魚在PTT/mobile01評價與討論 的八卦
在鄧氏魚存在這個討論中,有超過5篇Ptt貼文,作者uyou也提到是否已讀取發文須知並詳閱版規(Y/N):Y 夏天要來了雖然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出去玩但是上班其實都還是會曬到 ... ... <看更多>
鄧氏魚存在 在 [新聞] 鄧氏魚史上最會咬- 看板paranormal 的八卦
鄧氏魚 史上最會咬
https://tw.news.yahoo.com/article/url/d/a/061129/4/7c0i.html
美國科學家發現,四億年前的海洋中存在一種名為「鄧氏魚」的史前海怪,其張口咬合的
力度高達五千公斤,比暴龍幾乎強上四倍,是史上咬力最強的生物。
《泰晤士報》廿九日報導,鄧氏魚的顎部先天構造獨特,靠著四個關節和諧轉動,結果不
僅產生巨大無比的咬力,其張嘴獵食的速度也很迅速。牠張嘴只要花五十分之一秒,強大
的吸力就能把獵物吸進肚裡。鄧氏魚是泥盆紀時期魚類盾皮魚綱的一種,身長可達十公尺
,重約四公噸,只要張口一咬,就能把一條鯊魚撕成兩半,即使碰到的獵物體型比牠們的
嘴巴大,仍照吃不誤。
芝加哥大學安德森說,鄧氏魚能吞噬周遭任何生物,上下顎一咬合,就能把力量集中在前
牙尖端,所產生力度相當於每平方公分受力五千六百公斤,而體重六十三公斤女子穿著細
跟高跟鞋站在她丈夫一個趾頭上,每平方公分受力約為一百廿七公斤,鄧氏魚咬力可見一
斑。
安德森等科學家重新分析鄧氏魚頭骨化石,發現鄧氏魚張口撕咬的力度為史上最強。科學
家估計,暴龍咬力約有一千三百六十公斤,目前存在於世上咬力最強的動物是美洲鱷,其
咬力有九百六十三公斤,而現代鯊魚的咬力只有一百卅六公斤,但仍比人類的七十七公斤
強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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