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擊文化即將出版新書《牆國誌：中國如何控制網路》，作者是CNN記者兼製作人 - James Griffiths。很榮幸受出版社邀請閱讀這本書，讀完感慨萬千。
有句俗諺是，「人心隔肚皮」。
透過感官，我們可以看到人的外表、聽到說出口的話語、知道他待的位置，但，我們永遠無從完全掌握對方的內心世界。
如果是在健康的關係裡，沒辦法全然掌控別人在想什麼，並不太會引起什麼風波，可在不平衡的狀態裡，就特別容易引起不安全感，關係裡的控制方會想方設法，用盡各種手段，確認被控制方，是照著他的規劃思考和生活。這種狀態，並不僅存在於人際關係，在某些國家社會裡，也是很常見的。
我們人類，很喜歡重蹈覆轍，即使東德秘密警察制度被人唾棄，而東德最後垮台的劇碼也不過就在30年前發生，但這類嚴密監控人民，以期掌握人民一舉一動，審查其思想行為的事情，也就發生在我們隔壁的國家，日日上演。而且不僅審查中國的人民，連非中國國籍者，也要嚴加確認對方的思想是符合中國政府所需，配合屢見不鮮的中國各類軟體的個資收集，成了綿密無縫的網。
最可怕的，是人性也在此之中扭曲。
可怕的不是政府機器的權力欲望，更可怕的，是人民也因環境影響，加入了嗜殺的行列。跟著一起出征、跟著一起獵巫、跟著一起審查「分裂大中國份子」的舉措。
我對此感到悲傷，可是這個鄰國顯然無法回頭，熱愛利用這種扭曲的人性黑暗面，藉由網路散佈抹黑圖文，攻擊異己或者是掩蓋他們不欲人知的事實。身在台灣，站在資訊戰海嘯的搖滾區，我們對這種手法，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在2019年 11 月 4 日時，美國首度與台灣合作舉辦一連五天的國際聯合網路演練，超過 10 國的資安專家都一同參與。當時行政院資通安全處長就指出，台灣每月受到近三千萬次網路攻擊，更是歐洲國家的千倍以上。而那時的美國在台協會代理處長谷立言也表示，這類網路攻擊，會無所不用其極地詆毀民主政府，在社會種下分化的種子，力求使民主社會變得難以治理。
比如近期武漢肺炎，社群媒體臉書(Facebook)就發現向台灣民眾散播疫情假消息的大量帳號，但網軍手法越來越難察覺，越來越難判斷真假，有時製造假公文，有時傳播謠言，內容都與疫情有關，很明顯是為了製造社會恐慌。這些網軍帳號大部分擁有繁體中文姓名，假裝是台灣人，目前還無法確定這些網軍帳號，是否與中國政府直接有關。他們操縱社群媒體輿論的手法變得越來越難察覺，之前的方法是成立社團或粉絲專頁發送假訊息，現在則是利用各個帳號到不同的粉絲專頁去留言，隱蔽性更高。若進一步比較分析，以往如果針對選舉釋放假消息，可能是為了讓特定候選人得利的政治目的；但這次是利用武漢肺炎這樣的公共衛生危機，刻意製造恐慌。而在520台灣總統就職典禮前，網路攻擊越趨猛烈，這兩天才發生的總統府駭客竄改文件事件，引起各界譁然，我們社會為此付出的成本，越來越可觀。
東德崩垮後，監控歷史在國家、人民身心留下的創傷，至今仍無法復原，付出的代價相當慘痛。相較於東德，我不敢想像「牆國」會為此付出多高的成本、要犧牲多少生命。在沈重陰鬰裡，我想起一部電影《竊聽風暴》，負責監視的秘密警察，最後被監視對象的情操所感動，甚至為了保護監視對象付出代價。
在黑暗之中，期待這微小的火芒可能存在，總有一日會凝聚成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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