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家 #winstonlau #蓮香樓 #晚市原來食得好開心
同時也有46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做飲食,工時長,人家食飯輕鬆你開工。漢發麵家,兩代在深水埗經營45年。老父做大牌檔,賣雲吞麵牛腩麵魚蛋粉,胼手胝足日做十五六句鐘,但求養活妻兒。80後兒子郭滿唐,一樣在街頭受磨練,但2011年遷檔入鋪,打破困身宿命:每天營業大約十小時,周日、公眾假、聖誕新年復活暑期統統休息,爭取天倫樂。營役中,一份...
晚市原來食得好開心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做飲食,工時長,人家食飯輕鬆你開工。漢發麵家,兩代在深水埗經營45年。老父做大牌檔,賣雲吞麵牛腩麵魚蛋粉,胼手胝足日做十五六句鐘,但求養活妻兒。80後兒子郭滿唐,一樣在街頭受磨練,但2011年遷檔入鋪,打破困身宿命:每天營業大約十小時,周日、公眾假、聖誕新年復活暑期統統休息,爭取天倫樂。營役中,一份父愛,兩種表述;正如待客也在變:「以前客人食要快靚正、簡單;現在有要求:食物要好味,環境要乾淨,又要service。」阿唐說。畢竟,時代不同了。
漢發麵家在深水埗石硤尾街做了38年大牌檔,7年前入鋪,就在舊檔拐過街角的大南街上。僻靜的大南街,都是布行皮革號金屬配件公司,人流很少;漢發除了午市爆滿,早餐至下午茶時段一直有六七成座上客,生意算很不錯。
「師傅教落,煮食,任何事都不可以馬虎。豬扒蛋飯,喂!應該豬扒好吃,蛋要靚些香些。白飯不用理會了,但也不行的。我每一樣都要做到最好,白飯我都要做到最好。」聽說阿唐是個牙擦仔,眼前的他果然自信滿滿。
「我們的白飯蒸的,不是用飯煲煲的。你家常煲一兩斤米無問題,但我們一煮六七斤米,如果放在電飯煲就不夠力去推,變成『漚米』,就好似明火煲湯同電磁爐煲湯的分別,兩者的口感已經不同。」他耐心解釋。
言辭可以誇誇,但食物騙不了人,「客人吃下去就知道你有沒用心機去做每樣事。」阿唐說。譬如店中名物豬膶,咬下去爽脆,再嚼粉嫩,有淡淡的薑酒香,非一般!他不怕公開秘技:「最緊要你花心機去泵乾淨血水出來,吃時就不會有豬腥味,切又要有差不多的厚度,這些全部是用時間和心機去做的。」咬一口炸鯪魚球,是預期的爽彈,且滿滿陳皮味,蝦米碎帶點鹹香;估不到混入的芫荽碎,只取莖部加強爽口感覺,看得出一番心思。
豬扒是茶餐廳尋常之物,做得出色卻鮮有,它和豬膶一樣都是漢發入鋪後的新猷。阿唐的豬扒不用食粉,但能做到鬆軟多汁,「我想了三個月,終於想到怎樣不加任何香料而保持豬扒的原味。最重要是,我要將豬扒揼鬆,而不是揼實。」說時遲,他已揼了兩塊;他鬆肉不會假手於人,務求力度不出偏差。
這厚切豬扒的面積比平常所見大三分之一,原來指定供應商裁料時斜斜厚切,「厚,才能保住肉汁。」除了豬扒大件、豬膶麵膶多而厚,由大牌檔賣到今天的柱侯牛腩、南乳豬手飯,一樣超級大份,阿唐解釋:「這就是街坊生意。我想過出細份量,但怕他們不接受。」入店後的漢發,隱隱然留着大牌檔的豪邁。
轉型 拜師
37歲的阿唐,不知不覺投身漢發近20載。話說父親郭漢標十來歲從鄉下揭陽來港,做過紗廠,曾在豉油街與人合夥開大牌檔,因賭排九而輸掉半個檔口;1973年借錢在深水埗頂了一個大牌檔,改名「漢發」;40多歲才娶妻泰籍華僑楊美嬌,次子阿唐出世時已年近50。
阿唐18歲開始到大牌檔幫手。「當初我說接手漢發,或者學煮雲吞麵,阿爸都跟我說一句:不要學,寧願你做三行。」做飲食太辛苦,父親不想他走同一條路。阿唐着實有兩年做過布行、跟車、地盤,始終對烹調最感興趣,於是跟父親學煮麵、炆牛腩炆豬手。
漢發本來只賣幾款粉麵,轉變始於隔鄰茶水檔結業,那時阿唐跟父親建議加碼賣奶茶咖啡;父親初時不允,怕他兼顧不到,但阿唐下了決心就似衝鋒車,他看書,問前輩,想盡辦法去學沖一杯奶茶。
試了三個月,漢發的茶啡和加賣的公仔麵跟雲吞麵一樣受歡迎。後來父親退休,阿唐就請夥計和媽媽一齊做,「我媽管雲吞麵那邊,我管奶茶咖啡這邊。」由於左右牌檔相繼結業,漢發變了一街獨市,客人多到讓他租下牌檔後方兩個鋪位擺枱擺凳。未幾消防來查,說是無牌經營;其時母親因中風已少露面,漢發由阿唐和太太Zoe支撐大局,兩小口決定入鋪轉角的大南街,好接住大牌檔的生意。
入鋪之後,阿唐認識了人稱「米芝容」的容記小菜王前老闆易偉容。容師傅經常來吃東西,指點阿唐這個後生仔。「我弄得好吃一點,容師傅就說:呀!也不錯,都有我教你的一半。」2014年,阿唐設宴正式拜師。容師傅手把手教他炒醬、用料,又幫他改良了父親傳下來的大牌檔食物:柱侯牛腩更濃、南乳豬手更香、雲吞爽口更多肉汁。
「這些柱侯醬是以前大牌檔師傅經常用的,炒醬最關鍵的是控制火候,一句鐘才能炒好這醬,慢慢用時間去逼它的味道出來。」阿唐今天滴着汗站在火爐前推醬,仍背着師訓:「師傅教我最基本做廚師的三樣:第一眼望;第二鼻聞;三就是口試;等同於每一碟餸的色香味你都要知道。」
共享的世界
做食肆,打開門做生意才有收入,但漢發的營業時間比一般食肆短。「飲食來說我們其實算懶惰,開十句半鐘,不過我們一回來就『砌』到最尾,好辛苦。」同為80後的老闆娘Zoe說。她特別安排「早收」及「多假期」:聖誕節、農曆新年、復活節、暑假都關店休息四至十日不等,員工同聲讚好。
「多假當然開心,不用那麼疲累。」在廚房不停手淥豬膶的蘭姐說。 「我們出月薪的。輕鬆了,好呀!」茶水部阿麗回應。 「放工早些,你可以有家庭樂;逢時過節又可同家人食飯,我自己都有小朋友的。」笑容可掬的阿娜落力招呼客人。
阿唐一臉得意:「老闆搵到錢,夥計自然辛苦;但如果老闆搵唔到錢,夥計又閉翳了。最緊要大家工作開心,現在是共享的世界嘛!」
「其實要做(營業)24小時都可以做,但有時買不回你和他們相處的時間。」Zoe口中的「他們」是兩口子一對9歲和7歲的兒女,「如果日日返工不放假,好難建立感情,好似現在他們出街仍會拖住我的手,夜晚睡覺都想黏住你,這些是買不到的。」年輕的媽媽Zoe甜笑。
一齊食飯 像個家
每天清晨,阿唐載着妻小從沙田住所出發回到深水埗的小店,先叫貨、編排全日流程,七時半親自送子女上學,到下午三時必先擱下所有事務去湊放學。「六點一定全部人收工,我們等小朋友在附近補完習一齊回家。」Zoe續說。阿唐笑指斯斯文文的太太最有威勢。Zoe點頭,笑指丈夫樣貌看似好惡,其實「很溫柔」,「結婚前我入過醫院,他在大牌檔落場一小時也趕來看我。記得初初認識他時問他週日做甚麼,他說買排骨同爸爸煮飯食。我覺得他是鐵漢柔情,很看重家庭。」
阿唐回憶,小時爸媽要打理大牌檔,自己滿月後就住在保母家。「我升上小學,放學後上補習班,七點多返大牌檔食晚飯、上閣樓睡覺;暑假也在補習社過,每日只有一句鐘見到阿爸阿媽。」舊檔位置今日已成一個地盤,只找到檔口對上兒時一家四口擠過的舊閣樓。「阿爸每次見我們,都問我們肚餓不肚餓、吃不吃東西。可能他沒怎樣讀過書,不懂表達他那種愛。」阿唐拖住一對天真的兒女,不時提起已經離世六年的父親。
想當年,父親在自己升中後開始休星期天,帶着自己周圍走,回到從前的落腳處述說往事,兩父子很親近。「放假阿媽通常自己找朋友,我十三四歲已經喜歡買餸煮飯和阿爸一起吃。我很想維繫一家人,一齊食飯、一齊看電視,像個家。」阿唐說。
「錢是賺不盡的。」他笑一笑,現在應付店鋪租金無問題,也「夠使夠用」,最重要是「可以多些時間陪小朋友」。為了保證出品,他炒醬、打鯪魚球、揼豬扒、牛腩起筋……事事親力親力,「每一日的滿足感,就是見到客人吃我的出品他吃得很滿足很開心。」而辛苦了一整天,「最開心就是可以和小朋友一齊收工回家煮飯食。」
撰文:韓潔瑤
攝影:關永浩
漢發麵家
地址:深水埗大南街192號
電話:2380 7068
詳情: http://bit.ly/2CBN6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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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市原來食得好開心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太子新填地街尾段,晚上黑森森,唯獨路口三間食店人聲鼎沸、光如白晝,是打冷老號陵發相連三鋪。舊日,浴德池在旁邊,隔籬上海街、砵蘭街霓虹舞動,麻雀館、舞場、卡拉OK……燈紅酒綠漸黯然,陵發至今64年,愈做愈旺。經營老店的魏家三兄弟年過花甲,早已衣食無憂,但仍兢兢業業,要讓92歲的老父見了開懷。古有70歲老萊子,為了逗樂雙親,穿上彩衣,扮作小孩跳舞。戲綵娛親,有力又有心,於古於今都是一種幸福。
陵發相連三個鋪位,左右兩鋪招呼客人,座無虛席;中間鋪是明檔廚房:一碟碟切好的鵝掌翼、凍魚大眼雞烏頭、鹹菜花生蜆仔肉陳列檔前;砧板師傅在起鵝片;熱盆韭菜豬紅炆門鱔炆春菜冒着白煙;滾油炸蠔餅、明火燴蠔仔粥,不消幾分鐘就上桌來。「打冷,好似快餐,即叫即有。」老闆魏鎮南說。
以前打冷講求快,他謂求求其其放鹽放糖去吃就算;現在打冷高級了,講求醬料和調味。磨豉醬、普寧豆醬他選最靚最高級的,蝦醬從大澳入貨,連豆瓣醬買貨回來也再加工;豆腐雞腳自家炸好或炆或滷,保證新鮮。
「我們做事,最緊要放一個心下去。」南哥說。這裏的滷水鵝注重濃郁肉味,藥材只是添香。大廚黃師傅透露,一煲滷汁歷史悠久,他03年從老闆手上接過來一直保養至今。凍魚鮮甜不柴,也是沿用傳統方法在魚水中慢慢浸熟。所謂「魚水」,即用浸過魚的水,加鹽加薑,魚就不會浸淡了。
炸蠔餅、蠔仔粥人人讚好。蠔肥量足,有的大似鵪鶉蛋;因着水域和品質,貨源經常改來改去。蠔仔粥鮮甜無比,靈魂在於湯底,用大地魚老雞豬骨螺片黃豆,熬足五小時出味來。
鹹雜仍是南哥親自調味,譬如生鹹菜,啤水兩小時,搓透撈糖,加入南薑粉、麻油添香;指甲大小的蜆仔肉工夫最多,女工逐粒逐粒揀,啤水啤到無沙無泥,南哥方入味,少有店家肯去做了。鹹雜或鮮香或爽脆,送一碗綿稠的潮州白粥,其味無窮,絕不比豐腴鬆香的鵝片遜色。
父親 大牌檔起家
70歲的南哥,四歲起就在檔口「掹人衫尾」幫父母招徠客人。話說父親魏林盛和平後由鄉下潮陽來港,最初給大牌檔運煤炭,又賣過經濟飯,1955年來到新填地街尾浴德池旁邊做起大牌檔,檔名「陵發」取「零舍發」諧音。最初兩枱八凳賣魚蛋粉麵;未幾在旁多開一檔「陵記」,開始打冷。
89年,陵發入鋪浴德池後面,多了「潮州白粥」四字,「冷字我們潮州話是人,打人打人比較粗俗,不如說食白粥,踏實些。」南哥解釋。05年,浴德池舊樓拆卸,搬到隔鄰三間自置地鋪。今天,陵發和陵記兩個字號依舊掛在店前,由他這個大哥和二弟魏鎮坤(Martin)、三弟魏鎮輝合力經營。
「阿爸在大牌檔賺了第一桶金就去了做物業投資,供樓供鋪。」Martin回憶。人稱「六叔」的父親,買下不少物業。「阿爸45歲已經退休,無做幾十年了,看着你們做。」南哥笑。當年在店,父親的角色是和事佬,夥計扭計、想不通,由他疏導勸解;店務全落在妻子和兒子們身上。
兒子 陸續回歸
73年,南哥和鄉里在父親佐敦道上兩個鋪位搞潮州菜館,間中返陵發幫手。為了子女升學,他87年移居加拿大,照樣做潮州菜。接着老二Martin 89年也移民去了,父親召回在匯豐做文職的老三來接力,舅仔負責廚房。
「媽媽那時是檔口的主力人物,洗切,整大腸,樣樣都是她做。阿爸只是深夜夥計收工去麵檔企三句鐘淥麵。」南哥說。96年,母親因腦瘤做手術,他返港陪伴,頂替母親在店幫手。幫着幫着,父親要求他留下來。一留,就到今天。
「阿媽最辛苦,永不退休。潮州女人又慳又勤力。」Martin也很疼惜母親,母親08年健康惡化,他回港侍奉在側。「我本擬阿媽百年歸老就返回加拿大,我老婆仔女全部在那邊。阿爸叫我留下,說:『阿媽走了,還有我你要照顧噃!』自小,阿爸都好疼惜我,我永遠不會逆他意思。」
事實上,父親心清目明,起居有家傭照顧,Martin還是回鋪了。「阿爸教我們做生意,今日生意好,明日生意不好,唔緊要,顧好出品,保持水準就得喇。」當年,他覺察有出品要改善,忍不住出手。從13歲起,他就在檔口幫父親,主力到街市入貨。回歸陵發後,他也負責早上收貨備料,在廚房幫廚,而最撚手的滷大腸至今仍親自炮製;傍晚開市他轉看樓面,做到凌晨才收工。
夜檔的艱難
雖說64年老字號,除了位處近70年歷史的舊樓,陵發鋪內完全不見殘舊痕迹,磁磚白牆異常光潔。「清潔那方面,阿輝夜晚就算夥計做完,他仍會再做兩三個鐘,夥計抹了他都用乾布捽過。」南哥很欣賞弟弟的勤快。
「用過的東西都爛掉了,現在最舊的是人,我自己都70了,兩個弟弟也六十幾。」南哥哈哈笑。當初,他帶領夥計做廚房,教會夥計就退出來。
每天傍晚,他五點半返鋪開檔,八點左右三弟阿輝回來接手開檔,他就跟樓面,在街上時站時坐,一眼關七。三兄弟各司其職,一埋位就無停手,整晚也沒交談一句。「三兄弟做事一定有摩擦,通常今日鬧完,明天就無事。也沒空去理,沒空去記,明天又開始了。」
這頭新填地街尾,也曾有過霓虹不夜天,陵發不乏江湖捧場客。「回歸前,六幾年七幾年那時代的人很複雜,有時他們打打殺殺,周圍『吹雞』去哪裏哪裏打架,通常有好多在這裏傾大佬指示去做事,他們辦完事回來吃,吃完就走,又不會托你水龍(走數),打架出去打。」南哥在新填地喊打聲中打長大,只記住人家的好。「我們做夜檔好辛苦的,大佬知道我們搵食艱難,也會叫細路仔不要來搞事。」
沙士一役,百業蕭條;自從深圳24小時通關,才是夜檔的真正難關,「跳舞場客、卡拉OK,那些人一班班來消夜,現在都無了。」以前陵發開到凌晨五點;現在兩點已沒甚麼客人,不得不打烊了。
為父 心事
「如果不是阿爸,這裏散了。」嚴肅的老三阿輝提起父親,開始有點笑容,「阿爸對我好好,我傷風感冒看醫生看不好,他就拿藥給我。」
當年兩個哥哥移民,阿輝臨危受命,除了煮、切,甚麼都做,「阿爸教我做人做生意都要老實,兄弟間不要計較。」過去整整30年,除了農曆新年店休6日和每月例假,他不曾放心走開一天,「做飲食要親力親為,我病假一日都無請過;62歲了,歐洲都沒去過。」
「舊老闆六叔日日在窗口同我們打招呼。他眼和耳仔都好好,只是腳行不到。」做了近20年樓面的阿鄭指一指對面大廈說。原來92歲的六叔就住在店鋪對面,雖然要爬一層樓梯才有升降機,也不肯搬走。Martin替他找了一部爬樓梯輪椅回來,圓他的心願。
「阿爸好和善,講理由。以前我在店鋪跟人吵,他就會拉開我去飲杯茶,傾偈緩和一下,回來我就不覺一回事了。」Martin指,父親從八十年代已不過問店鋪事,現在每日望鋪,只是一種懷念、關心。
「看着兒子在做生意,他從樓上望下來都很開心。所以我們有煩惱事都不敢跟他說,只說開心事給他聽。」南哥補充。陵發生意上軌道多年了,客人常回頭,就算市道淡靜,來打冷的仍然絡繹不絕。「現在不做好似好可惜,阿爸又在,他那麼開心,惟有維持下去啦!做得幾耐得幾耐。」南哥身體大不如前,最近才入過醫院;但老父的心,他明白。
Martin和阿輝不約而同希望多做幾年退休去,一個想返加拿大享受晚年;一個想去見見外面的世界。而三兄弟的子女都無人想接手,南哥了解:「以前十五六小時我們一樣捱,回家只是一張床,睡下去,起身就出來鋪頭了。有了錢好像沒了家庭,我不想他們翻版像我一樣。」從前多辛苦他也甘心,「就是想仔女多讀書,到外面找好工作。」
潮州人出名慳儉,「賣花姑娘插竹葉,好嘢、滷水鵝自己捨不得食,要賣出去的。就算鹹蛋一隻都只食半邊,有時花生送粥,自己都是食粗嘢。」南哥一生習慣,吃飯「求其要快」,每晚夥計吃甚麼他就吃甚麼。這夜,他為自己加餸一碗「魚凍」,「即是結凍的魚,汁好似啫喱膏。鯇魚用豬肉汁煮了,又甜又鮮。我由細到大最鍾意食。」
珍饈不及家常菜,最堪咀嚼的,還是親情滋味。
撰文:韓潔瑤
攝影:關永浩
陵發潮州白粥
地址:太子新填地街625-627號地下
營業時間:從缺
電話:6440 7169
詳情: http://bit.ly/2Llve08
![post-title](https://i.ytimg.com/vi/2Y1KtLoYV3U/hqdefault.jpg)
晚市原來食得好開心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霓虹昏光熄滅;紅妝女郎沉睡;酒熏醉漢浮去;髒言穢語消散;最後的煙草氣味也殆盡。最幽暗沉寂的盡頭,迎來了曦光,點點鶯燕之語,還有鐵閘升起的聲音。猛地擰頭一看,只見一個身影瞬間竄入了一家小店。門外一個棕紅金邊的大招牌置頂,「深仔記」三個字用金墨刻着;旁邊又有數個白底紅字的圓牌,寫着「小菜」﹑「粥」﹑「麵」等字眼。裏頭飄來一陣大地魚香,是雲吞麵的味道。隨味而步進店內,經過前方兩張圓桌,右手邊便是麵檔,隔着被蒸氣騰得發白模糊的玻璃,一個闊厚的背影擺動着。驀地,他從出餐的小窗口探出頭來,是一名相貌平凡的老年男人,清爽短髮略略見灰,架着一副銀絲眼鏡,但最搶眼的,就是他那憨厚的笑容。
他是「深哥」,聞其名就知道他是這家老字號的掌門人。鐵閘轟地響了兩下,嚇得人心離,深哥卻施然走到門外查看,原來是貨送到。他說,做食肆跟做人一樣,不昧良心,夜寂敲門何須畏?
堅持不變
收音機的女聲正在報時,現在是早上七時正,大湯鍋內的開水已經沸騰着。雲吞麵鋪的開門第一件事,就是要煲湯,但如此一大鍋的湯,晚上關店離開前,就已經要開火燒水,待早上回來開店時再放材料。深哥忙於準備食材之時,嘴裏喃喃唸着,老店一九八二年開辦,直到今日,麵湯都是沿用當年師傅教落的秘方,半點不改,因為不想違背傳統。他跑到店外,把剛才的幾箱貨物搬到後倉,又打開其中一箱,取出一包食材來,細心一看,是一包大地魚乾。他把魚乾從包裝裏抽出來:「雲吞麵湯落大地魚係必然嘅,唔用大地魚嘅話,湯不成湯。」把魚乾放進鍋中,他嘆說坊間很多人都省了大地魚這個錢,煲湯後就只用醬油調色,味道差得遠了。接着,他把大堆豬骨倒進鍋內。不說不知,湯骨用甚麼骨也有講究,老店堅持要用豬筒骨,而且有一個宗旨,如果要做良心生意的話,千萬不要落豬頭骨。深哥當日年輕時也不懂,是一位老雲吞麵師傅告訴他,婦女生小孩後,誤吃豬頭骨會上風,女人因為喝了自己的湯而上風,那麼就間接做了壞事。他銘記在心,並下令凡違規者一概革職。放入剩餘的材料後,就要靜候數小時,打開蓋子讓湯熬煮出味,要清澈見底,才稱得上一碗靚的雲吞麵湯。
做飲食行業的,哪有坐下來等待的時候?走出廚房,他又拿出了一些大地魚,做雲吞的話,要先把肉剝出來,再放到熱油裏炸至微焦及香味散發,然後用攪拌機攪碎,用來撈雲吞餡,落大地魚講求比例,不能太多或太少,太少無味;太多會苦。準備好大地魚粉,他就把脫水後的蝦及豬肉混合起來。這又令他想起以前跟師傅做的時候,不會用完整的一隻蝦,如今年代不同,生活富足起來,他就選用完整的蝦。每隻雲吞都要有少許豬肉,但不能放太多,要做到香而不膩。加入調味料後,就灑上大地魚粉,然後撈勻,撈餡要順時針,不然蝦及肉會散開,散了就起不了膠。餡料做得好,還需要外皮及包功配合,他打哈哈:「皮一定要薄,面皮咁厚邊度好食架?」耍着嘴皮時,他的雙手沒有停過下來,一邊純熟地包起了一顆又一顆雲吞。對雲吞的大小眾說紛紜,他卻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兩口雲吞。他解釋,以前流行一口雲吞,但他認為太小的話只吃到麵皮,不夠過癮;現時很多人喜歡吃大雲吞,但根本不好吃,雲吞大顆如鯪魚球般,外面煮熟了,裏面未熟;到裏面熟了,外面就因過熟而變得粗糙了。看他包得輕鬆,卻不知道內裏功夫技巧如此講究,他笑謂:「表面上雲吞麵好好做,但都係功夫錢,樣樣都要功夫!」
的確,就連淥麵也講功架。深哥甚至覺得,做一碗好的雲吞麵,最難就是淥靚麵。麵的生熟程度要剛剛好,準確度要很高,差了半分鐘,一個麵就可以由活生生變成死沉沉。他記起以前做街邊檔,客人坐在遠處的話,麵淥九成熟,待樓面送到客人面前時,麵就最好吃;如果客人就坐在面前吃的話,麵淥九成九熟,立即吃。說時遲,他抓起幾顆新鮮包好的雲吞,跑入麵檔,將雲吞丟到筲箕裏,放到滾湯內,隔一陣子再放入一個生麵,淥了淥再撈起反手放到湯碗內,加入一勺湯,灑上葱花,一碗雲吞麵就成了。他捧着熱騰騰的麵放到桌上,二話不說就吃起麵來,沒花幾口就吃光了碗中物,剛剛好的雲吞麵,會令人不停地吃下去,一口氣就吃光。他說雲吞麵真正的吃法,先吃麵,再吃雲吞,最後飲一口湯,不得了。做了三十年的麵,他還是每日都要吃一碗,吃的是味道,也是一種緬懷。
大恩不忘
聽深哥的口音,就知道他並不是香港出生。他記得那時候剛來香港,有人帶他到新填地街吃了一碗麵。雖然當時沒有錢吃雲吞麵,只叫了一碗淨麵,但在大陸沒有吃過雲吞麵的他,驚嘆這碗麵的美味,因為太喜歡那味道,令他冒起了學煮雲吞麵的念頭,於是便入行了。猶記起學師時,生活十分辛苦,又要被師傅罵,又要挨打,但磨練總算有價值,一年後,他就自立門戶,於街邊自個擺起檔來。在油麻地這一區打滖久了,被人收保護費﹑有人醉酒鬧事,甚麼事情都有發生過,這些刀光劍影都沒有令他退縮,反倒是「走鬼」這回事令他最苦惱:「開一檔佢就拉一檔,俾人捉到怕啦,嬲嬲地就搬入地鋪。」這倒好,穩定下來,一直到如今。當然了,有了地鋪後,賣的東西自然要增多,鵝腸﹑黑牛柏葉﹑炆羊腩等小菜,又有了生滾粥等,以配合不同客人的口味。雖然產品多了,但深哥沒有因此而變得馬虎,因為嘗過美味的感動後,對食物有了執着。他還是十分謙遜的,認為自己做的食物,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是,他們的食物對得起這個價格,在這個行頭內,老店的麵算便宜了,一碗雲吞麵才二十多元而已,在砵蘭街不會找到這麼便宜的雲吞麵了:「做麵好低利潤,我但求做良心生意就算。」這一份心意,又有一個故事。
想當年最苦的日子,就是他偷渡來香港時。當時游水到了大嶼山,就在虛脫的時候,遇到了他的恩人。對方好心讓他休息,又給了他一碗白飯及十元車馬費,他才得以活到今日,日子如此安樂。雖然直到現在,深哥都找不到恩人,還不了恩,但他從那時開始,立志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並要回饋社會。這些話可不是說說而已,除了免費請一些幾十年的熟客吃麵之外,他更揚言,如果有人來到油麻地肚子餓了,只要進店內說聲不方便,吃完就可隨便離開,更吩咐員工不能阻止人家離開。他忽而記起,有一次有記者來「放蛇」,有一名醫生來吃麵時,表示自己錢包不見了,深哥不但沒有發怒,更給了他五十元,記者當場愣住了,說香港竟然還有這種人,深哥卻失笑:「點會冇啊?香港人好有人情味㗎。」又有一次,店外對面的唐樓有個女生跳樓,數十人在看,就在女生跳的一刻,他跟另一個途人竟衝上前,兩個人把女生接住了。救了人令他傷到現在,但也令他不忘做了好事的喜悅:「我做人就係咁簡單,幫到人就開心,唔違背良心,做人唯利是圖係唔得架。」他指一指近門口處的男人,表示這是他的兒子,個性跟他很相似,也許是遺傳。說起兒子,他臉上也是喜悅。兒子中三開始跟着他做麵,到現在十多年了,已經可以獨立打理老店。深哥對他十分放心,更着他有機會就會把生意擴大,為了賺大錢倒不是,他坦言只是很單純地喜歡雲吞麵,認為有好東西為何不分享:「我六十幾歲啦,賺乜大錢?賺大錢就唔止賣二十幾蚊啦,大家認識我深仔記就夠啦。」所以他叮囑兒子做好本分,不能為賺錢只做遊客生意,要看重舊客,因為老店全靠熟客光顧才有今日。
回過神來,深哥已經站在企檔位置,應付着午市。其實他大可不做這些功夫,只是,他喜歡。跟街坊聊天好﹑做樓面好﹑包雲吞好,淥麵也好,反正沒有一件事,是違心而行。放下一碗麵,又是那一抹憨直的笑臉。
深仔記
地址:油麻地砵蘭街65號地下
電話:2780 3768
營業時間:9am-4:30am
詳情: http://bit.ly/2EcU3v8
採訪:黃寶琳
攝影:胡浩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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